祁南的话，透着无比的苍凉。
光线又是一闪。
然后又被人群遮住。
很多人纷纷议论起来。
“天啊，这给祁南吃那几顿饭，就拿到那么多钱，多划算。”
“黄家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人家多精。”
黄大贵见这对自己很是不利，赶紧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那祁南是你们黄家的亲生孙女？”胖婶逼问。
“不是，不是。”他赶紧说道。
开玩笑，说是就是要还五百块呢。
“那就难怪了。”
黄大贵突然间觉得，再也说不清楚了。
第221.脱离黄家
黄大贵他们几个人，抛出一个祁南不是黄家亲生的消息。
原打算摆脱眼前的困境，没想到，却陷入了更深的泥淖之中。
胖婶板着一张脸，声色俱厉：“我是来要债的！不是来看你们唱戏的！到底是还是不是，我管这么多做什么，我只是要回我自己的钱，我是不是对你们太客气了！”
她这么一说，龙虾他们就要动手。
黄大贵赶紧表态，不管如何，先把眼前这么一关度过去再说，眼前这五百块钱才是割他的肉。
于是他就不能三心二意了，只道：“祁南的确不是我们黄家的孩子，至于其他的，大家都是误会。”
“那你说不是亲生的，意思是说，让我这债，不追究你们，只追祁南要？你们编出这么一个谎言来，等她还完了，你们又去她跟前说弄错了或者什么的，又认回来，这就是里子面子全部都是你们的，挺会算计啊！”胖婶这一身的肉，真的站起来谈判，还是挺有气势的。
加上她正是一肚子火的时候。
黄大贵看着胖婶那边的人，腿肚子都有些抽筋了。
“我……我们今天既然说出来，自然是以后再无来往……”
胖婶还是不肯放过他：“随随便便是说这么一句就行了？如果真的对她有感情，几百块钱是多，但是你们难道没有想过，她要还多少年？你们不能帮一把？”
祁南也颤抖着叫了一声黄大贵，盯着他看。
照相机的闪光灯又是一闪。
没有人顾得上这个了。
黄大贵扭过头去，既然都不要面子了，他哪里还肯出钱，只是对祁南说道：“你妈那边有钱，你问你妈要，从此，你跟我们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胖婶依旧不肯。
黄大贵赶紧又保证，“我给你们立一个字据，然后祁南的户口迁出去，她以后是死是活，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被这般逼迫，黄大贵也乱了阵脚，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祁南凄楚说道：“这是你们早就想好了的，是吗？自从我戳破了你们的信，我给我妈妈写信，她没有给你们寄钱，你们就让我出去打工挣钱，点心铺子预支了工钱，你们全部拿着，还不让我去开工，你们就只要钱，是吗？”
龙虾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小妹妹，找他要钱！这么多年的钱呢，还说什么养不养的，明明就是你妈妈的钱，她养了他们十几年，要不要我们帮你出头？”
祁南也很是痛苦，最后还是摇摇头：“算了，写字据吧。”
这幅样子，让别人看着都心疼不已。
一旁围观的村子里的人，都愤怒不已。
以前是敢怒不敢言，现在鞭炮厂都倒了，还差点让他们受伤呢，这还有什么不敢的。
于是什么话都来了。
“黄家真的是钻进钱眼里了，竟然做出这样丧阴德的事情，可怜祁南一辈子都毁了。”
“这闺女真是可怜的，以前被打被骂，她那个后妈天天出去炫耀，原来都是人家亲妈的东西，现在利用完了，就把人赶走了。”
“也不怕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没有**。”
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黄大贵板着一张脸，却根本没有办法威胁任何人。
“祁南还心软，这哪里是养育之恩，这明显就是仇人，被打被骂十几年，被他们弄走那么多钱，一点都没有欠他们的！”
“祁南连一个住的窝都没有，住阁楼上面呢！”
不管别人议论什么，胖婶又逼问黄大贵。
他就没有多想，让马艳丽给胖婶写了一个字据。
胖婶拿到，大声读了出来：“祁南原本不是黄家的人，是捡来的，养了十几年，现在她自己犯错，跟黄家再也没有关系，黄家跟祁南断绝关系，永不来往，任凭你们处理。”
这里头还有好几个错别字。
读完，胖婶让黄大贵跟高秀梅，马艳丽几个人，都摁了手印。
摁手印的一瞬间，又有照相机的光线传来。
三个人表情呆滞，被拍了进去。
这一次，他们总算是明白刚才的光是怎么回事了。
“你……你哪里来的，你拍我做什么！我……我们的魂……”
高秀梅吓傻了，她至今仍然相信，这被拍照的人，魂会被相机给收走。
“你们好，我是青成日报的记者，请问你真的是打算用这样的方法，来躲避债务吗？”
“还是本来就是没有血缘关系，你们当真的逼迫了这个女孩子十八年，用她换取你们想要的利益？”
“这事情你们谁是主谋？”
“如果这个女孩的亲生母亲回来告你们，你们想好怎么应对了吗？你们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吗？”
记者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黄大贵简直不能更傻：“你……你哪里来的！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记者什么没有见过，根本不怕黄大贵，他说道：“我们报社现在在做一个农村女童的调查，你们方才说的，她是应该为你们家这么做的，这个孩子跟户口上的日期对不上，请问是不是原来这个时间也有一个你们的孙女，请问她是一出生就被你们遗弃了吗？”
黄大贵恼羞成怒，就要去抢记者的东西。
可是他们毕竟已经老弱。
村子里的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何况这又是如此让人气愤的事情，他们觉得自己胸前荡起正义感。
纷纷阻挠黄大贵。
胖婶还在一旁说道：“不要给我胡闹！我就去把祁南的户口迁出来，从此之后，她就要在我们店铺打工，直到全部还清楚这笔钱！”
黄大贵根本抢不到记者的东西。
而这个记者，已经开始采访一旁的村民了。
村子里的人，对记者很是陌生的，但是觉得他说的话，特别对自己胃口，没见黄大贵一句都反驳不了吗？
何况他们对祁南熟悉啊。
于是乎纷纷说话，把之前马艳丽黄大贵等人的破事，全部说了出来，什么给自己娘家侄子免费娶媳妇了，什么说克肚子里根本没有的孩子了。
记者奋笔疾书。
黄大贵觉得事情完全出了自己的预期。
祁南跟胖婶走之前，扭头对黄大贵道：“你们可是上报纸了，恭喜。”
这笑，让黄大贵打了个寒颤。
第222章 这下你们都出名了
祁南户口上的年龄，已经满了十八岁，按照要求，是可以独立户口的。
她拿到那个属于自己的户口本的时候，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现在，她跟马鞍村黄家那群人，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整个过程有些梦幻，甚至比设想之中更加顺利，效果也更加好。
原来只是以为断绝来往，到底还是会有后患，没想到黄大贵他们作死，根本不承认自己是黄家的人。
这样再好不过。
第二天，青成日报的生活版面，出现了大大的标题：她的命运到底如何？
下面更是用让人牙酸的文字，写了一段话：襁褓之中，生在这古老愚昧的村落，她的命运因性别注定悲惨；年少之时，受尽虐待，她苦苦挣扎；十八岁，多么美好的年纪，她却要面临被所谓的家人驱逐抛弃，身被巨债，路在何方？
是封建流毒害人不浅，还是心机深沉另有图谋？
祁南看着报纸，嘴角抽了抽，要不是她自己的亲生经历，她简直觉得自己比小白菜还要悲惨！
这记者是叶明湛找来的，报纸上，好些镜头都被记录下来。
用的是纪实的写法，专门用了一个版面，用的还是连载……
先是从祁南遇到的事情开始，也就是送五百块给街上走投无路的人开始。
然后利用这个切入点，一点点剥开事实真相。
还配了图，正是当时胖婶他们要债时，黄大贵他们麻木的嘴脸。
最后断在一个结尾：是黄家众人商议如何解决，是一家人齐心协力抗下债务，还是另有打算。
其余的还没有登出来。
但是祁南手头上已经拿到了接下来几天的稿子。
“当自己写故事呢。”祁南嘟囔，这一个个小标题，比写故事还要夸张。
“有时候，生活比故事还要曲折离奇。”叶明湛在一旁，不屑说道。
祁南并没有难过，看着这些后续，仿佛看着的是别人的故事。
她拿着第二天准备刊登的稿子，看了看，一开始就爆出大消息：这个女孩子，竟然不是黄家的人，只是从小养大在身边的，女孩完全蒙圈了，一声声泣血逼问，最后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爆出这个消息之后，以及每个人的反应之后，故事又断了。
祁南磨磨牙齿，“这个记者，擅长的哪里是民生，明明就是狗血八卦。”
第三张稿子，则是连接头日的悬念，是下跪感恩抱头痛哭，还是老黄家帮忙承担债务，互相体谅。
画风一转，放的图片是高秀梅拎着扫把要抽祁南时候的狰狞面孔。
接下来就是倒叙，借周围邻居的口，把这个女孩子受的种种苦头，以及黄家怎么利用亲生母亲，等等全部爆出来。
最后更是追问，是养育之恩，还是长期挟持。
留给众人去自己猜测撺掇。
题外话更少列出了收益跟支出清单，也就是这么多年讹诈的钱，跟女孩在黄家的花费，念书的钱还是好心人援助的，也就是说，自从读书之后，只是偶尔在家里吃顿饭，却拿了那么多的东西。
最后得出结论：黄家不仅没有养女孩，反而非打即骂，换句话说，在物质上精神上，全部亏欠这个女孩，如果是一开始就抱着养这个孩子而获取利益，这样的心思简直可以称得上歹毒。
不仅留有市民的采访评论版面，更是有法律援助专家的意见以及针锋相对的讨论。
最后一份稿子，就是放出了断绝书，马艳丽扶着肚子的时候，那副狡黠的嘴脸。
黄大贵的老奸巨猾，装模作样。
还有最后三个人摁下手印时候的瞬间。
自然免不了谴责，就连没有出现的黄文波，也都被提到了，虽然口吻看着客观公正，却暗自指责。
“这记者还真是个人才啊——”祁南看着有些好笑。
叶明湛自报纸拿回来，就一直盯着祁南，生怕她是故作欢笑，没想到，她是真的没有放在眼里。
他握住祁南的手：“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你还有我。”
祁南被他抓住手，很是有些嫌弃地往外抽，没有成功，另一只手拍上去，又被抓住。
祁南一口咬下去。
叶明湛赶紧放开，“你属狗的啊！”
“哼！”
这么一闹，叶明湛好一会才回过神，说道：“这个记者，原来还想采访你来着。”
祁南缩缩脖子，赶紧摆摆手：“别，别别——我可是还要做人！让我说什么，哭诉之前的苦，然后装作坚强的样子，展望未来？”
“其实，你可以选择不在这上面露面的，要不，现在还来得及。”叶明湛突然说道。
真是幼稚！
祁南虽然已经认出他来了，却没有想到，这人要变成以后那般沉稳的模样，还有这么远的路可以走。
“来得及？”她挑眉问道。
“可以啊，我可以全部买下来！”
祁南语气一滞，神经病啊！
她叹息一声，道：“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这上面根本没有我的图片，连姓名都是化用的，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还容易摆脱他们，我干脆就做绝一点，总不能让他们以后用根本没有的亲情来绑架我。”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没事就好。”叶明湛说道。
祁南却问道：“你果真买到很多报纸？”
叶明湛点点头：“你既然要用这个来帮他们扬名，自然是要的买下的啊，要不然他们的丑恶根本没有人知道，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倒是。
祁南就等着，反正稿子会逐步登出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最后，还是有些出乎意外。
先是稿子，原来只是登四天的，也不知道是反响太过热烈，还是叶明湛买了太多报纸造成他们脱销的错觉，愣是被延续到了一周。
另一个则是，许多人去黄家为祁南讨公道，更有太多人打听祁南的现状，要支助她的也有，还有直接往报社汇款让转交的，说是不能让这笔钱毁了她一生。
见这个势头，祁南赶紧的让那边打住，捐款一概不收原渠道退回。
即便如此，在事情发生很久之后，也依旧有好心人前来寻访，这个，也是后话了。
第223章 被口水淹没的黄家人
自从黄大贵写了断绝书并且自己摁下手印之后，胖婶的那群人倒是真的再也没有来找过麻烦，祁南自然也跟他们走了。
对于不需要花一分钱就可以解决这件事情，黄大贵原本以为应该值得庆幸的。
反正祁南天生反骨，也没有为家里拿到什么好处。
自己犯错自然要推出去的。
但是那日那个给人拍照的什么记者，还有村子里的那些人说话，总让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仿佛隐隐约约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眼皮一直不停地跳。
这种风雨欲来之前的压抑狂躁，让他喘不过气来，偏偏此时家里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黄文波在外，高秀梅只会嘀嘀咕咕发脾气，马艳丽更是缩在屋子里，他怎么可能跟女人商量这样的事情。
这股气在心底一直没有办法散去，黄大贵就变得焦躁不安。
高秀梅跟马艳丽也各自暴躁，只差没有打起来了。
可怜黄仁光这个年纪，已经要开始操心家里的事情。
并且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祁南怎么会不是他姐姐了呢、当时他让爷爷收回那个断绝书，他愿意帮忙还钱，以后可以去打工赚钱还，可惜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他觉得无能为力。
这个家变得好陌生。
家里闷得慌。
黄大贵出带着黄仁光要出去走走，想着去鞭炮厂看看，这个简直就是他的执念，仿佛带着孙子去那，就可以看见他们金光闪闪的未来。
赚很多的钱，那些说自己家不好的村里人，到时候还是需要来帮他们打工，依旧还是要巴结他们，就跟黄八皮以前一样。
但是他肯定不会像是黄八皮那么倒霉的。
“仁光，以后我们也有一个鞭炮厂，你爸那边可以找到收货的，这里头的事情也会做。”
“以后这些都是你的，你争气点。”
“等你弟弟出生，以后两兄弟相互扶持。”
黄大贵这话是跟黄仁光说的，仿佛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从鞭炮厂回来，村子里的人依旧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些人到跟前来。
“叔，那边拖欠我们的工钱什么时候还？我们可不比你们，等着这点钱吃饭呢！”
黄大贵站定，狠狠盯了过去，那人原本也是没有打算从他这边要钱，见此扭过头去，嘀嘀咕咕的。
一旁的人劝说这个出头的，说道：“你惹他做什么，人家心思歹毒着呢，你想想小南多好一个闺女，竟拿住人家要挟那么久，要不然怎么会有钱呢！”
另外的人说话也都是刺耳。
“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看，鞭炮厂那边炸平了，以前人家是做什么的？你以为一家子，就单单出来一个好的？”
“你说得不错，我原来以为小南还是这家里的，这明显就不是一家人，可怜的。”
说的人不少，黄大贵只好木然一张脸，有些佝偻着背大步走回家。
但是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情绪。
他很是恼怒，这些势力的小人，等他的鞭炮厂开的时候，一定不找这些人做工！
哪知道，这刚进院子，就看见了一群人。
“爷爷，怎么有人在我们家？又来要债吗？”
黄大贵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爷孙两人走了过去。
高秀梅跟马艳丽在屋子面前，已经有些张皇失措了。
黄大贵强做镇定，也是有些疑惑的，这些人看着男男女女的，跟上次那批人，应该不是一起的吧。
但如果不是要债的，他们来家里做什么？
“你们还来做什么？都说了那钱不是我们家的人借的，你们过来也要不到，赶紧走吧。”
众人一副，果然就是如此的样子。
黄大贵又补充，说道：“人你们已经带走了，该找的人不是我们，都给我滚！”
说到最后，他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
这件事情几乎逼疯了他。
见此，总算是有一个男人出来说道：“这要是没有亲眼看见，真的不能相信这样的人伦惨剧竟然是真的，你送走孩子，是不是因为她是女的，为了保住你孙子的富贵才是这样？”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黄大贵很是愤怒。
看来不是来要钱的，黄大贵就不怕了。
“果然就是这样，你们没有想到把人送走，对一个根本没有生活来源的女孩子来说，说不定会有危险吗？”
“她亲生母亲那边的事情，真的就是那样的吗？”
“你们怎么一边靠着她养，一边虐待她的孩子呢？”
有几个女的，关注点在这。
都是做母亲的人，这该是多大的伤害。
一听竟然是来为祁南讨公道的，高秀梅拎着扫把，怒气冲冲过来：“都给我滚，那个死丫头，败家货，没有卖了她就是好的了！还敢在外面败坏我们。”
“天啊，真是野蛮，看来事情是真的。”
“果然就是这么丧心病狂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些人躲避着高秀梅的扫把攻击，也没有反击，直到高秀梅自己没有力气瘫在地上为止。
刺耳的话却还是在那。
有人也拍了相片，议论纷纷的。
最后，还是黄大贵发怒，去找了黄家家族里的人过来，一起把这些人赶走。
闹腾了这么一出，晚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心情。
马艳丽往嘴里塞饭，眼睛四下扫来扫去的，试探问道：“这些人怎么会找到咱们家里的，这……”
黄大贵筷子一拍，道：“一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咱们祖祖辈辈长在这，难道还怕那些外面来的人不成！何况咱们又没有做错什么，问心无愧！”
说是问心无愧，等第二日早上起来的时候。
高秀梅一打开门，“妈呀——”
整个人就瘫软在了地上。
“奶奶别怕，这是红色的油漆。”黄仁光过来把人扶起来，仔细查看了一下。
“我还以为是血呢。”
说完，她反应过来，“哪个天杀的，竟然敢来咱们家泼红油漆！”
这话没有人回答她，因为黄仁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大门，上面大大的字，写着无良。
第224章 没有最凄惨，只有更凄惨
红色的油漆没有清理干净，事实上也没有人有心思清理这个。
于是进进出出之间，这刺眼的红色，就让黄大贵他们心里堵得慌。
愣谁家门口被泼了这样的东西，都不会心里好受的。
更憋屈的是，他们根本就找不到是谁干的！
最先忍受不住的，是黄仁光。
他喃喃问道：“爷爷，这一次我们可能真的错了，要不然把大姐接回来，有什么事情一家人……”
“闭嘴！”
高秀梅在一旁哭，嘶哑的喉咙，跟倒灌的风箱一样，拍着大腿嚎：“这日子没法过了哦，仁光啊你丧了良心，咱们做这些是为了谁，都是为了你！那祁南又不是咱们家的人，我管她是死是活啊！”
“难道外面那些都是真的吗？你们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这些话，黄仁光早就想问了，一直憋到今日。
连日里的憋闷，让他承认不住了。
“你……你……，造孽啊，我们的东西还不都是你的——”高秀梅来来回回的就是这些话。
黄仁光忍无可忍，大吼一声，“我不稀罕！这些都是你们说的，你们问过我的想法吗？我什么都不要！”
他扭头就要冲出去。
然而到底没有跑成。
因为院子里又围了好些人。
跟上一回来的人又不同。
看着都是文质彬彬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也是可以气死人。
“你们可有把她母亲给的钱还给她，你们知不知道，就这一块，就可以告你们，到时候找到这个女孩，一定让她上诉。”
“钱我包了，不就是五百块钱吗？怎么把人逼成这个样子。”
“穷山恶水出刁民。”
莫名其妙地就要告！
黄大贵故技重施，又去找人打走了他们。
但是这一次，他们竟然玩起了游击战，等黄大贵的人一散，他们又来了。
黄大贵要是再去找人，就没有什么人理会他了。
“叔，田里的稻子可以收了，这不等人啊。”
“没有这样天天防贼的道理，何况他们也不打人。”
黄大贵简直要吐血了，是，他们不打人，却一直围着在这，只要一开口，就刺耳得很。
倒是他娇气了不成？
他恶狠狠地想，等黄文波回来就好了。
黄大贵收拾了心情，去跟那些人谈判：“你们到底想要如何！”
那些人咳咳，显然也没有统一的意见，有人说，“你应该把她的钱全部还给她，再去跟她的亲生母亲赔礼道歉，把这件事情了结。”
也有人说，“你要求得他们的谅解，才可以。”
更有人说：“那个孩子现在肯定不愿意跟你们接触了，还是走法律程序，是讹诈是要挟是什么，法律说了算，到时候谁也不欠谁的。”
他们的意见根本不能统一，就是凭着一腔热血过来抱不平的。
黄大贵似乎也看不出来，这些人也不会动手，他就把他们当成苍蝇好了。
但是这些人，一直来来回回的，实在是让他心烦透顶！
甚至，还来了一个和尚！
说是他们作孽太多，要是没有及时赎罪回头，来世投胎是要做畜生的，他要来点化他们。
黄大贵差点就吐血了。
但是他不能倒下，因为高秀梅特别相信这些，一听下辈子估计要做畜生，整个人都不好了。
特别是一边帮腔的人还特别多。
“让她下辈子变成猪，喂了之后就杀来吃肉！”
“这种人，变猪都是便宜了她，还不如做狗呢，就配吃屎！”
又是不能达成统一，“狗招你惹你了，多忠心啊，她也配！”
于是，人群就这一家子下辈子做什么畜生，展开了一次大讨论。
最后自然是谁也没有办法说服谁。
但高秀梅已经有些精神恍惚了，看着院子里的鸡，觉得自己下辈子是鸡，这不是很快就被杀了吃肉？听见狗叫，又觉得自己会变成狗。
最后，她就晕了过去。
这些人，见有人晕倒，做鸟兽散。
马艳丽不得不开始做饭。
然而，这些人如影随形，时不时就出现一下，甚至还会跟踪他们，马艳丽倒是真的想走了，但是她也不敢联系黄三，这万一被抓住，她就没有活路了。
就这么忍着，希望这些人赶快走。
但是来了一批走一批，就没有断过人。
高秀梅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黄大贵撑着，就当自己没有看见这些人，他都要习惯了。
然而，根本撑不过两日，不仅外面镇上，就是村子里，报纸漫天飞舞。
又有人拿着报纸来质问他们。
黄大贵不认识字，但是却看得懂图片。
这上面的图，可都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