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竟然也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陈永玉见此有些不解,却也没有赶人的样子,“有什么事情就坐下说个清楚,要是再闹腾……哼!”
这样一来就连围观的人都已经静下心来,却是蠢蠢欲动的,好奇得很。
谷雨见安锦轩身上的划痕跟那衣裳凌乱的样子,“锦轩哥,我们到后头去。”
安锦轩微不可见的一笑,已经迈出了腿。
到了后面又见谷雨一连串的问,“刚才没有被伤到什么地方吧?这衣裳这么乱这里有没有换的?怎么你一个人也不动手,平白的还被那些妇人伤了去!”
安锦轩眼波里的笑意越来越满,似乎就要溢出来一般,嘴角轻扬,“谷雨,想不到刚才……你真凶。”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零七章 是非难辨
待安锦轩换好齐整的衣裳,又因刚说谷雨凶被谷雨的白眼甩过去,他确是当作夸赞一般通通领受了,还笑完了眼睛,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后院出来。
门口围成一圈不规则的圆,几个男人都是坐在一边,李得泉身后站着陈江生还有刚喘着粗气看来刚赶到的大林,陈永玉双手撑在膝盖上,两手交握,浓眉一抖一抖,直视那说话的人。那边就坐着三个中年汉子,剩下的人站在一边,而那外面,还是围着看热闹的人,挨得倒是很近。就这么一层层个包裹着。
之前那沸反盈天的架势已经收了起来,要不是此时听着,倒还真不知道会是他们来闹过一般。
那妇人见谷雨出来,鼓鼓气,正要一口唾沫吐出来,见陈氏撑腰怒目站在一旁,气势就有些落,只好忍住了却把头扭到一边。
刚才那么闹腾,这个时候才看清,那边看着能够做主说得上话的是一个大约四十的汉子,一身的衣裳甚至还沾有泥巴,看着就像是刚刚从田地里回来一般,脸色略微有些长,是那种长期做活计的黑红脸色,看着倒也不像是那种不讲理的主。
此时在那开腔说话也不是咄咄逼人,反而有些沉重的意味:“大兄弟,你们铺子里做的是买卖,图的无外乎是个银子,这生意还是长长久久做下去才是生财的路子,不怕你笑话,我这刚去菜地里淋水,也无非是想弄点稀罕的卖了换点银子,没成想过来会闹成这般,之前的对错我们就暂且不提,如何?”
陈氏嘀咕一声,“差点砸碎了东西,现在倒是卖乖了,哼!”
陈永玉有些不喜陈氏的做派,却也没有制止的意思。心知这个汉子必定是有些威望的,看着那边的人都望着他说话便知。样貌也不是奸猾之人,这番话下来多半是要讲道理了,虽然刚才的情景很是让人火大,但是还是解决问题是首要的,与这个比起来,其他的倒是真可以放在一边在说。于是陈永玉也很是干脆,“这个自然,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量解决,这位老哥一看也是爽利的,自然不会任着胡来?砸烂了我们这铺子,你们也是半点好处都没有不是?何苦闹到那种地步!”
“怎么没有……”陈永玉话音刚落,刚才被谷雨教训过的矮胖妇人就嘀咕一声,谷雨望过去便是有些好奇了。
那瘦长脸挥挥手,“这说来也是奇怪,秋收后我侄子成家,这好好的看着来你们这里选了一整套的东西,没成想……这东西看着都是好好的,可惜昨日那新媳妇在那收拾东西,柜子愣生生的就出了事情,还砸到了人!现在躺在床上倒是下不来的,你说也不怪我们不讲道理,这婚房里面的东西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家子都接着倒霉呢,以后怕是也不好,这才来讨个说法。”
李得泉听完就瞪大了眼睛,腾的站了起来,“当真是那柜子砸下来?倒是不知道有没有认错,我作出来的东西可以打包票,不然你们就拆了我的铺子!”
这话太满,或许也是这对方侮辱了他的手艺,李得泉有些耿着表态。
对方的那矮胖妇人趁机两眼有种喜色,“当真?可不要白说说?”
李得泉怒目过去,响当当的说道:“自然当真!”
瘦长脸汉子跟李得泉进铺子里看到,指着那立柜,确实说的就是那柜子。
李得江看着总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却也有些不找头脑,“这些东西运走的时候可都是好好的,该不会……路上颠了?”
李得泉很是肯定的道:“即便是怎么样的颠簸,也绝不可能砸下来!”
他的话或许只是对自己手艺的一种了解跟自信,才敢下这样的定论。但是那边的妇人不服气了,“难不成的我们就坑你不成?!这好好的人家婚房里的东西,平白无故的就出了岔子,新媳妇动不了,可怜的还不是我!哼!人家说新媳妇进门就要学着做事,这倒是好……”说着说着竟然扯到了自己身上。
一旁黑脸膛粗壮的汉子转而盯着他,“你就少两句!你们一家子三个媳妇了还争什么争,伤了一个自然还有你们两个,灶头灶尾的活计还不是轮着做,这些也都出来讲,能上天去了是不是?!也不怕丢脸!”
由此内战倒是歇了下来,只不过问题摆在这里实在不好解决了。
陈永玉沉吟了一会,“既然这么的,要不然就把带我们过去看看如何?虽然你们说是砸下来,但是我们……”
“不成!人家的婚房,再说新媳妇还在屋子里,你们几个大男人进去成什么样子,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
李得泉瓮声瓮气的回答:“那也行,把东西运出来看看,要真是我们的错,包你们修好不说,所有的家具跟那媳妇的医药银子我们都出了!”
人群哗然,见李得泉看着就是个实在的,说出来的话也让人信服,更是觉得要是那柜子有点问题多好,白生生的得了一笔银子呢。
哪知道那矮胖的却哼了一声,“这算什么?新房里的东西怎么能够挪动,日后要是误了什么东西不得了了怎么好?”
李得泉的拳头又握紧了。
还不等他说话,人群中就有那看不过去的,“哎呦,人家不能进也不能搬,平白无故的就说是人家铺子的问题,要是我啊,就在这买一个东西,回去自己劈了过来讹银子,也真是能过上好日子啊。”
“你真是笨,既然没有人看得见,还劈什么劈,干脆红口白牙,嘴皮子一翻,银子不就是来了?”
矮胖妇人见他们那么议论,也不觉得丢人,反而要讨回一些面子一般,“说谁讹人呢?担心老天爷收拾你!”
偏偏有那等促狭的躲在人堆里笑,“老天收拾不收拾倒是不知道,刚才还不知道谁被人一个小姑娘收拾了!”
眼见又已经偏离了轨道,对面那个瘦长脸的汉子站起来道:“白姑!吵什么吵!”
“哎呦,叫白姑啊,看不出来哪里白了,黑不溜秋吓人。”人群中有人怪话,又惹来一片笑声。
“好,求志,你带人回去搬那些东西过来,要看过才知道什么回事,也就是这个理!”那个瘦高脸跟一边的人吩咐道。
安锦轩此时朗声一笑,“也不麻烦你们,免得到时候又说我们不是,我跟江生赶着马车跟你们回去,不然大家也是难等的。这快去快回,小河庄又不远。”
陈永玉点头,心里暗道安锦轩是个识大体的,这个时候回去自然就不怕他们动手脚,再出什幺虫蛾子的。再说他身上还有一点底子,也不怕对方闹,两个壮小伙,也该是扛事情的时候了。
等了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就回来了。
接着便是那个叫求志的带着人把那柜子抬下来,放在地上。李得泉背着手过去看,大林自然也是跟着。这方面没有谁帮得了他们的忙,也只好的等在一边。
片刻之后,师徒两都有些不解了,这柜子看着果真的就是……上面的木板不稳掉下来的,既不是劈的,也没有再多别的痕迹,反正就是一整块的,果然就是能够掉下来。
“真是奇怪,这是什么时候掉下来的?”
人群闪开一条缝,进来一辆牛车,一个蓝粗布的老妇下来,眼神扫过场上的人丝毫不怵,倒像是精明能干的。车上坐着一个小媳妇,看着也就十六七的样子,穿着一身小碎花衣裳,尚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呜呜的哭上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这好好的刚刚成亲,还没来得及伺候婆婆啊,就遭了这种罪,我究竟是犯了哪一方的神仙啊!这以后可是怎么活,人家可怎么想啊——”
那老妇由着那媳妇哭着,一开始有些不满说话的人把头扭到一边很是不屑的样子,到底还是过去哄了哄。谷雨看着大概的也清楚了一下他们的关系,这个老妇大约就是婆婆了,刚过去哄着的那个听她刚才的话应该是家里的大媳妇还是二媳妇,那砸伤的就是小媳妇了,那矮胖的原来还不清楚什么来头,正好她唤了老妇一声娘,就再也清楚不过了。
老妇人一边打量这周围的人,一边过来看着李得泉,也没有甚凶,“大兄弟,这是怎么回事,你看这一整个的这么掉下来,不是坑人吗?这以后我们可咱办?”
大林还蹲在地上察看,李得泉也没有说话。
安锦轩却悄悄的拉着谷雨,示意她到一边有话说。
这下子,就连陈永玉几个也心里头打鼓了,这木头是好木头,但是却不是木板出了问题,是一整片的往下掉,掉下来也是没有砸烂一点的样子,难不成真是这边的责任,是不是得泉跟大林那阵子赶工作出来的没有看仔细。
李得泉跟大林又看了片刻,交换了一番颜色。那小媳妇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长得本来就还秀气,这样子真是得了不少的同情分。加上李得泉这边迟迟没有结论,倒是又偏向了小媳妇一头。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零八章 似有隐情
场上这气氛一下偏向一边,周围议论的人群之中也分成了两个派别一般,甚至还有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这铺子我还买了东西,哪里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还拿过人家的木桶?再说了你看这么大的铺子坑人不是自己找麻烦不是?哪里在意这么一点点的?”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这好的坏的搭着卖,出一点问题自然不计较的,这一回还不是砸到了人家的新媳妇才闹出事情?越有钱越黑心呐!一个木桶算什么东西?就能收买了你不成?”
李得泉跟大林蹲在那看半晌,皱起了眉头,“大林,这个木棒接口处……”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大林却急急的应下来:“这个您平日里教导我要注意的,那时候虽然赶工……”
师徒二人根本没有说什么,又都是少话的,但已经知道了对方心思,李得泉担心大林心急对那个木棒之处有些个不在意惹出了麻烦,大林的话没有说完李得泉就有底,怕不是大林的错了。
那边为首的瘦长汉子,见他们的表情,有些猜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准儿就是他们铺子黑心……”那矮胖妇人见此机会继续说话,竟然有些个得意了。
话音未落,那老妇人一脸似笑非笑,跟那矮胖妇人对视一眼,再转过来对那男子道:“你在这瞧着我们还放心些,哎——”
中年汉子倒是没有说什么,“大嫂你就放心吧,他们自然会给一个公道。”
李得泉跟大林有些闷声闷气的样子,却也不好反驳,因为看样子确实是不太清楚这问题从何而来倒是有些个怀疑了,“这东西……按理来说是不容易这么砸下来的……”
“啧啧,啧啧啧,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的我们自己弄了柜子砸自己的媳妇不成?这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永玉见李得泉跟大林的话还没有说完,“怎么?”
大林到底年轻沉不住气,“我查过了其余的都是没有啥问题,只不过是那木棒接口处断裂的奇怪,要不就是木头没有晾干等做好东西之后,那晾干了之后就不合适了,要不然就是竹钉出现了问题,这才……”
这么说来,无论是这两个问题的哪一个问题,铺子怕是都逃脱不了责任了。
那边已经面有得色。
小媳妇已经不哭了,却在那里擦眼泪继续博同情,“大家伙的也看见了,可怜我这撞上了什么血霉!刚刚出门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人受苦倒是没啥事,就怕以后的运道不顺利,况且也不能服侍婆婆还让她老人家受苦,也累的我那嫂嫂……呜呜……”
这一来,人群之中的竟然都向着小媳妇那边了,毕竟人家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果真的是那新人这霉运,以后日子长着,倒是真不知道如何办了。看着那秀气的小媳妇哭的那般凄惨,倒是还真可怜得很,谁家要是遇上这样的事情还不是堵得慌,难怪当时来的时候就是有些激动也不过分。
瘦长脸的汉子问道 “你们可是觉得该如何?”
陈永玉像是下定了决心,这也怪不得得泉他们,铺子里这么久,他跟大林也忙着,自己忙不上忙不说,此时出了这么一件事情,自然是一起扛着过去。“自然是刚才说好的,是我们的错的话,你们家里但凡买了我们的东西,全部都退回银子,这……药银也自然由我们出。”
那边的汉子倒是点点头,似乎没有想到那么干脆。
李得泉抿着嘴,眉目皱成川字,似乎在想什么问题。
那边小媳妇听说得了那些退还的银子,就在那哭诉,“这东西退回来不也是个不好的,我这好好的人,也不要你们多的,就给我二两银子去医治,好了自然是我的福气,就是不好……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陈永玉原来还怕他讹上了这边,听说二两银子虽然有些多,但是能够解决麻烦,自然也就点头同意了,“成!”
“你可是做得了主?”老妇斜眼望着陈永玉。
陈永玉拍着胸口保证,“自然做得了主,我们桃庄人向来说一不二,我陈永玉这点倒是能够担保!”
这样一来,原来人群之中已经完全的偏向了那边的,见原来是陈永玉,且已经不知道从别人耳中听到了多少回,那柳坝子的事情之后更是传开了,见到本人自然的就是有些吃惊了,这等有威望的人,自然是不必要做那等投机取巧的勾当的。
听着陈永玉这么说,对方的瘦长脸汉子倒是有些沉吟了,“既然如此,我们就这么着了,小河庄的也自然不会做那些落井下石的勾当,大嫂,你觉得读样如何?”
眼见的这麻烦就要解决了,铺子这边虽然也受了影响,毕竟是对于名声不好,只是这么大方的赔偿,倒是让别人心里嘀咕了,自然的还是肯相信的,要是到时候买到不好的岂不是还赚了银子?还有那边得了银子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如此似乎已经很是圆满,那个老妇人却是沉吟着不答话。一旁的矮胖妇人似乎有些不在意这个说法,“哼!就知道你们会耍赖,那个是不是你们桃庄的?什么说一不二?刚才明摆着说要是你们的问题就要关了铺子的!这个时候以为弄点银子就了事?”
这话本来就是不太靠谱有些不合情理了,但是偏偏刚刚李得泉确实说过了这么些话。
气氛有些僵住。
谷雨跟安锦轩看不下去了,这种种都是逼着铺子来的,似乎有些怪异,于是朗声一笑,“这位大娘,您为啥这么喜欢我们关铺子呢?”
所有的人都望向这个小姑娘,看着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藕色夹袄,一身长裙眼神熠熠生辉,主要是那气度,跟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不怎么匹配,竟然是一点都不为难也不惊慌的,只是那么问着,似乎这才是最主要的问题。由此,那些人又心里嘀咕,怪李得泉不守信的同时,又想着这妇人倒是也逼人得很,难不成的还有什么目的。
果然那个白姑就有些气结,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随即又一副豁出去的派头,“又不是我说的!还不是你们自己说的,难不成你们说了做不到吗?这铺子大了就能随便欺负我们买主了?”
谷雨又是甜甜一笑,“那你们商量过了吗?是要我们关铺子,还是要我们退银子?总不能什么都叫你说了去吧?”
这其实是谷雨下的一个套,刚才听那妇人的语气似乎对这个新妇就没有什么好感,这妯娌新进门,按理来说这灶房的活计自然要表现表现,嫂子们就能在这个季节松一口气,谁不是从新媳妇熬过来的,再看那个婆婆,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所以自然是意见相左的。
果然,这话音一落,那白姑跟那新媳妇同时得出了两种答案,“自然是要银子!”“关铺子!”
谷雨轻轻一笑。
那为嫂子随即也是站在了要银子那边,这新来的妯娌本来就下不了地了,什么都要她做,好不容易得了银子,这还没有分家,自然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到时候即便累一点,也有点贴补还算说的过去,关不关铺子跟她有何瓜葛?“娘,我看还是要银子吧,也不能太过欺人是不?白姑,这我们家的事情自然有娘做主,你也不要太过操心了。”
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是外人,根本也管不得人家的事情。所有的眼睛刷的就在那老妇一边。
她倒是也喜欢这种当家作主的派头,一瞬间谷雨心里冒出了李何氏,都是媳妇熬过来的,这个时候也该威风威风了,“刚才她叔也说过了,既然你们桃庄的说一不二,那么我们也自然不会为了这么几两银子就这样,再说你们要不是有什么,为啥要给我们银子,难不成是要堵我们的嘴不成?要我说还是白姑的意思,要是你们关了铺子,这银子,我们也不稀罕要了,咱们虽然没钱,但是也要硬气一点。
这一番话很是说的过去。这边的人到底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车上的小媳妇继续哭起来,说自己的腿要是没有银子治就要废了以后可是怎么是好一类的话。最难的还是推给了李得泉几个,刚才一时气说出来的话,被这么些人一逼,似乎不关铺子,就没有退路了,要不然就承认了自己言而无信,这对于做买卖的人家来说,在这镇子上多半都是口口相传的生意。
人群之中挤出来一个人,黑着脸,一句话不说,“来这里捣什么乱!回家去!娘,你们还是领了银子回家吧。”说完拖着白姑就要走,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有些个奇怪。
但是跟李得泉他们也没有啥关系一般。大家还是盯着这变化。
安锦轩轻轻拉子一下谷雨的袖子,她会意的走过去,一直到那小媳妇身旁,“这位大姐,刚过门可不兴这么哭呢,要不然你说怎么办才好?这不是你自己房里的事情吗?伤的也是你,还是你说的算的。”
谷雨手里捏着一根针,她记得安锦轩说过的话,也想着要冒险了,这群人来了这之后的种种,绝不是为了要一点银子了事那么简单。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零九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听得谷雨的提醒,那小媳妇斜眼偷偷望了一下那老妇人的神色,却见人家压根儿就没有看她。她也是一时间的拿不定主意起来,手扯那碎花的衣袖,有些不甘又不太敢说。
谷雨过去伸手准备扶着她,“这伤的可真是不轻啊,怎么包成这个样子?这被砸伤的不及时医治可是要烂的,可惜了这年纪轻轻的以后要怎么办……啧啧,赶紧解开了才好。”
说着见谷雨就要伸手过去,那小媳妇也顾不得红红的双眼,一边叫着那老妇,“娘——”一边不自觉的挪动了一下。
谷雨看在眼里就有了底气,说话越发的着急,甚至有些严肃的样子了,“看你着急什么?我可不是骗你的,镇子上的苗氏医馆知道吗?那老先生是我师父呢,我虽然没有学到家,但是看看对你一点坏处都是没有的,毕竟是我们家的铺子做出来的东西砸了你,我也要尽点力才是,不管是你们要关铺子还是要赔银子,总归的也是要我们看看才心安啊,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人受罪不是,这可是本末倒置的事情。什么事情都比不上人重要是不是?”
这一番话说的在理,一旁又是都同情那小媳妇的人,就七嘴八舌的劝说起来,“自然要好好看看的好……”
“要不然你去苗氏医馆那边也成,怎么样?”
小媳妇脸色竟然有些不太自然起来。“我听娘的。”
那老妇这才转身过来,“自然是由我们医治,只是还是先把这事情弄清楚了再说也是不迟。”
听她这么说话,那小媳妇咬着嘴唇,眼圈又是一红稳隐有些寒意。
谷雨看着要去劝,无奈那一旁的刚来劝说的妇人甚是热心,把谷雨挤得一个踉跄,手里的针实实的扎在那小媳妇身上。
那边离得远的人只是听到一声惨叫,那小媳妇竟然跃下了那低矮的牛车,眉毛倒竖,“谁,是谁敢碰到我!”
人群一片寂静,各自的瞪大了眼睛。这刚不是说砸伤子的人,竟然成了这番模样,李得泉走过来瞧了瞧,还是没有说话,毕竟有没有砸伤人家,那柜子也都出了问题。人群之中只有安锦轩跟谷雨倒是在意料之中。
谷雨正要趁机解开她那已经抖得有些脱落的腿上绑着的布条,却见那边这小媳妇的嫂子更是吃惊,愤愤然过来,躬身就把那布条扯下来,哪里有什么受伤的样子。于是一手指着她的脸就骂,“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这多少天了,难不成的你以为进门就是做你的大小姐!做梦!还想着你伤了腿脚不方便,我们家青苗才多大?这冷天的这么早就起来烧火煮饭,你也好意思躺在床上!要真是这样,你就躺着十年八年的好了,还有脸来这里哭!人都丢到什么地方去了,娘,您可是看见了,要给媳妇做主,不说这阵子的辛劳也就罢了,这样的媳妇怎么得了,生生的把我们都欺瞒住了。”
那老妇有些色变,似乎怪那二媳妇多事,看来这个新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时间的有些心力交瘁,又不能功亏一篑,讪笑着对陈永玉这边道,“那也罢,反正人倒是没有伤着,更不能说是你们怎么样,好歹也是你们的柜子出了问题,不然的就拆了铺子,我们这边就不用赔偿什么银子了。”又回到了主题上面来。
谷雨咬紧了牙关,真是嫌丢人不够的!
看着话题就要被转移,那个发怒的二媳妇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就是要闹一场才行,免得回去了就和稀泥什么都过去了,自己银子没有捞着也不能白白辛苦这么久。“娘,话可不是这么说,这样还想着骗人家铺子里二两药银的媳妇你怎么也不说说她!”
谷雨似笑非笑的开口,“我们要赔银子还不行,原来是来讹人的?真是车怪,开了铺子果真是见识了。”
那老妇恨二媳妇多事,又怪那新媳妇不是个省心的,想着早早解决了事情算了,“你还在那看什么看,滚回去!也真是有脸了,他叔看着办吧,我们家真是被你丢光了脸。
那瘦长脸汉子脸色很是不好,本来听着嫂子来求,听说遇上个不讲理的铺子,就过来讲理而已。哪知道过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人家倒是干脆,这边一而再的逼人,他就有些心烦意乱恨自己不该应下这样的事情,此时又闹上一出装病讹银子,一脸都气黑了,“回去开宗祠!”
一听这宗祠,那新媳妇就有些害怕了,“娘,您倒是说句话啊。”
妇人弄着脸子不应,“自己做了什么还不知晓错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小媳妇有些恨了,这开宗祠意味着什么她就是没有见过也该是知道的,念及自己并没有犯什么大错,非要闹到这样的地步,以后一辈子都没有脸做人,干脆的豁出去算了。见那妇人还是板着脸,也就不再客气,冷笑一声,脸色反而平静下来,“娘!媳妇可是被你逼出来的。大家听好了,这哪里是什么我们新房的东西出了问题,哼,还不是娘心疼自己的闺女,不把媳妇当人看。我进门这么久,这些东西算是我的陪嫁,一半都是我爹给我买的,这铺子里的东西又好又实在,买着不好吗?偏生的就把好好的彩礼给少了,说什么?这些东西靠你那女儿也能做,我白花了冤枉钱,我们家不把你们家闺女当自己人?……你女儿是好闺女!我就不是我爹的好闺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