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李得江跟李得海李得河一起过来,跟李得泉商议着怎么帮帮小妹,商量来商量去的,还是在钱上卡了,老四刚成家,老大有张氏管着,再说那边是李何氏当家,就算是要帮,他们也自然是没法,只是骂家里的婆娘多事。
事情自然也无法商量妥当,李得江本来已经跟着老大老四回去了又折身回来,“他们成不了事的,得泉还得咱们做主,要不你看这样成吗,我们先去访访,看那边是什么态度,要真是好的,巧娥嫁过去没有受什么委屈,咱们当哥哥的就帮帮他,我寻思着去镇上小舅子家借上二两,你要是有就添上一点,日后自然能够还。”
李得泉做不了主,本来想着许下一两银子的,只是毕竟不是小数目,他望望王氏。
王氏却有些愤愤然,“我已经把那一两银子给了巧娥,想着宽宽她的心,二嫂还跟谷雨她姥姥也凑了八百钱,谷雨又从坛子里拿出两百钱,钱不钱的都不是关键,是怕巧娥想不开,就跟她说,这里都凑了二两银子,要是那头的人好,自然能够凑够给那边”
许秦氏摸着脸笑笑,“得泉你也不要怪你媳妇,咱们做女人的最是见不得这种事情,再说也是自己家的妹子,也该轮到咱们硬气一回。”
兄弟两的自然心存感激的应承下来,又说去巧娥那拿了银子,就去探那边的口风,也叫许秦氏他们劝劝李何氏。
李何氏发了脾气见巧娥已经不跟她说话,心里又是一阵的懊悔,加上几个媳妇的来劝,老大媳妇也在得海的教训之下也不敢过来捣乱,这么一通的说下来,李何氏的口气有些松动。
而得江跟得泉兄弟两,既然茶礼都行了就没有太介意的意思,从巧娥那拿银子的时候又说了几句宽心的话,还许诺着要是那边钱不够,只要人实在,他们还可以再添上一点,总归的能成巧娥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哭得像个泪人一般。
两人便也不再耽搁,起身就前往石尾村。
第五十七章 皆大欢喜
兄弟两去了石尾村,不费什么周折,就打听到了赵家。
石尾村虽然看着不大,进村之后发现巷子很却多,路口有一伙子人正在动工,看样子是在建房子,李得江悄悄拉了一回李得泉,“咱们来这又不是什么大好事,这人太多。”就拐了过去。
李得江又问了几个人,绕了两条巷子,这才发现那指路的人说的屋后有竹林的便是赵家,离那破落院子还有十几米,兄弟二人就寒了心。
这哪里算是人家,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堆着竹子,有那晾的半干的,有些还是新伐的翠绿着,还有到处都堆着那些竹篾子,竹筒,简直就没有地方下脚。也不知道这院子当初是不是没有夯实那土,又下过一回雨,看着甚是泥泞,泥点子又打在那些竹子上,看起来斑斑驳驳脏兮兮的,李得江叹了一口气,“怎么过得这么破落,穷虽是穷,也要收拾干净一些才是。”
李得泉却是愣住了,他在打量那房子,房子粗看是泥夯的茅屋,只是细看又是心酸,泥巴已经掉落得不成样子,破了洞的地方就用竹篾子扎好堵着,看起来跟那牲口棚子差不多,一边熏得有些发黑的一个竹棚子,看来便是灶房了。
兄弟两无话可说,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无法想象,巧娥在这样的地方怎么生活。
院子里进来一个大娘,见他们在这,瞅了瞅,得知是李家那边的人,热情的迎到屋子里坐了,又道:“家里最近事情多太忙,你们来了也不先说一声。”说完又让一个小孩去叫赵郎回来。
屋子里却是收拾得甚是妥妥帖帖,李得泉跟李得江对视一眼,舒了一口气,看着那大娘也是过日子的人。
赵郎的娘已经去过李家闹过几次,此时见面了却是一脸的笑意,只是一个劲的叫他们吃那些红枣花生一类的,并不说别的。
李得江正在考虑怎么开口,哪知道李得泉是个实诚的,直直的就从怀里掏出了银子放在桌上,“大娘,也不瞒你了,巧娥跟赵郎这事情来来回回的,我们做哥哥的也看在眼里,我娘就是那个死倔的性子,您就不要多跟她计较什么,我看家里也着实的难,只是看您倒也是个实诚的人,五两银子我们也会回去劝劝,这是我们兄弟凑的二两银子,要是娘不松口您就给她。”
突然间的光线一暗,是个黑脸膛的男子进门,叫了一声娘,又有些羞涩的看着他们两,大概也听见了他们说的话,脸色就有些黑里透红,“虽然还没有成家,我也该叫你们一声哥,哥,你们快把这银子收回去,没来由的娶媳妇的还要你们贴银子,传出去人家笑话我们赵家呢,我爹现在也好了,又没有什么拖累的,就算是要五两银子,借来我也把巧娥娶进门,自然是由我家里挣,快点收回去。”
说完就把银子直直的塞给李得泉,李得泉听他这么一说,想着这后生也是个好的,自然是更加的坚决要给,赵郎便有些生气的意思,看着他的表情那般坚毅,李得泉才心里一松,把银子拿了回来。
一旁的李得江从赵郎进门的时候就打量他,小伙子长得壮壮实实,走路一阵风一般,说话也是个讲道理的,除了黑一些其他的都看得过眼,又见那当娘的利落的很,这么一阵子就已经生火做饭,脚不点地的忙,却也还兼顾着给他们添水说话的,心里已经是定了下来,就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再回去跟我娘说,按着规矩办,实在不行的话,这银子你不肯要,到时候难筹了就支应一声,就算是借的。”
赵郎点头不语,看着他娘笑。
那大娘却是朗声一笑,“行了,我就知道巧娥是个好闺女,谁叫你爹出那馊主意。”
既然看也看过了,李得江跟李得泉便要告辞,赵郎赶紧的拉住他们,好说歹说的要见他爹一面,留下吃一顿饭,他们却不过情面,只好又坐了下来。
事情既然已经是有了眉目,说话便随意起来,无非的说说那些庄稼的收成啊手艺啊一类的事情,李得泉听赵郎说正在学着编竹器,都是手艺人就有些亲近,心里又是一喜,想着原来院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竹子是这么个用场,也就了然了,又给他说了一阵,“我刚好认识一个编竹器的师傅,可是厉害得紧,等闲下来我带你去跟他学学,那手可是巧。”
赵郎又是一通的答谢,叫他们坐下等等,就出了门。
大娘一边笑着跟他们说话一边摆饭桌,“闺女们都嫁出去了,就剩咱们三个家里,这小子非巧娥不娶,倒是也真是有缘分的……等会老头子跟你们回来,好好喝上一盅。”
李得泉见那饭桌上的菜式,一大盆子的肉冒着油光,辣子炒的豆腐红是红白是白的,还有碧绿的葱点缀在上面,又是一大盆金色的炒鸡蛋,这还不算,还有一大海碗的鱼汤,这一顿,简直比过年的还要丰盛,两人都愣住了。
赵郎刚好这个时候回来,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好,单单的把那瓦罐放在桌面上,是一坛子酒。“我爹在那边,马上就回来。”
李得江直说这几人怎么能吃那么多东西,实在是破费了。赵郎跟他娘也不解释,含笑不语。李得泉性子比较急,说了一通要好好过日子,还是先把房子收拾收拾,用不着吃成地主家一般。他们也只是笑就是不说什么。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一个黑壮的汉子进了院子,声音也甚是洪亮,“家里来了贵客也不早点去叫我”
两人赶紧站起来迎接这赵家的当家人,李得江瞅着他,想这赵郎跟他爹倒是像,都是黑,壮实,硬朗,看他这个样子,谁能想过那病重的时候。
李得泉却愣住了,赵郎的爹也愣住,一直等到赵郎的爹走到跟前,才拉着手拍着肩膀哈哈大笑起来“赵大哥原来竟然是你家。”“得泉兄弟,咱们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剩下的几个人兀自的在那糊涂着,李得泉跟李得江解释,“二哥,这就是我做活计的时候认识的赵大哥,我刚还说要给赵郎找的师傅。”
那边的跟着赵郎解释,“这得泉兄弟可是实诚人,本来就没有他的事了又给我搭了几天手,要不然哪里这么快就能回来,谁能想到会是巧娥的三哥”
两边的人更是高兴,赵大哥赵祈良开着玩笑,“得泉,这下你可不能叫我赵大哥了,不能乱了辈分”
众人会意,笑着围着餐桌坐下。
赵祈良笑着给他们解释,“刚赵郎说了你们过来干什么,我还想着这家人实在,想必娶过来的媳妇也是好的,只是五两银子……”
李得泉此时又是说了一番回去劝说,不行就添补一点的话。
赵祈良很有派头的挥手说不用,“你们啊,看来真是不知道我们家的状况,我也是心里不舒服,才弄了这么一出,当时一听说的我的病,那边就要我们说去退亲,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么?弄得我这些年多多少少的不好过。”
得江得泉两个人脸都有些发红,李何氏当初的那一出实在也不地道。
却听赵祈良接着道:“只是这两年我那女婿本事还算大,我的手艺也能派上用场,日子还行,该给这小子成亲了,哪知道他就是认准了你们家的姑娘,我跟他娘被磨得没有法子,就想了个主意,叫她娘过去提亲,我寻思着就不说那么多,那边依旧的以为咱们穷,要是肯嫁过来,就认这个媳妇,哪知道这倒是还没有说,就吵了几次架,婆娘们就是置这闲气”
大娘不服气了,“要不是我去吵,哪里来这么好的媳妇,过茶礼的时候我可是见着了,除了当娘的有些不好,闺女可真是没得挑的,那一番话说的我都想流眼泪。”说着又哭又笑的。
赵祈良也呵呵笑了起来,“你们这一来,又是得泉兄弟,不不,得泉一家子的,我也就给你们交底了,你们进村口的时候看到了么,那就是我们建的屋子,等新媳妇一过门就过那边去住,这边就单单的放我的这些竹子一类的东西。”
李得江首先回过味来,连连的说自己过来现眼。
赵郎又笑,“哥,是我爹的主意呢,他还怕巧娥不好,我说了他也不信,这下倒是信的真真的。”
赵祈良又道,“要是你母亲非得要五两银子,说实话我现在也没有,刚刚建房子花去了一大半,即便是要也得娶媳妇,少不得的背一点外债以后还上,决不会要你们送钱过来再拿去做彩礼,这算什么难事,再说我可知道得泉你家里也还不好过,有这钱先拿回去,家里孩子多又有念书的。”
谜团一一解开,一时间皆大欢喜,都把心放在肚子里好好的吃了一顿,自是告辞。
李得江是个能做主的,回去也不瞒着李何氏,说那边已经盖好了新房子娶媳妇,要是要五两银子,传出去李家可怎么做人,让她把银子降降,少不得的一两银子就行了,这都是庄户人家的规矩。
张氏见巧娥的事情成了就要出嫁,家是分定了,心里有气,“家里那么有钱还装什么穷,五两银子也是便宜他们”
李得江向来敢跟张氏叫板,也实在看不惯大哥被她管得死死的,没好气的朝她甩了一句,“要是这些话传出去,立春立夏大了,到时候没人给他们说亲我看你后悔都没有地方哭”
张氏一琢磨这话,可不是,自己单单的没有想到这事,万一的传出去以后分家了立春立夏岂不是要十两银子娶媳妇,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也劝着李何氏不要置气。
李何氏想着那边日子也好过了,自己嫁巧娥过去也是好的,闺女的日子好,自己出去也有面子,即便有那等喜欢嚼舌头的,少不得可以说要那边答应盖房子才嫁的,有几户人家能够盖房子娶媳妇的想着就美气,也就答应下来。
李得泉把银子拿回家,一一的又分回去给他们,还提着赵家给的礼物,几个人又是叹说了一阵,都欢喜的笑了。
第五十八章 物以类聚
夏至未至,天气却已经开始热了起来。
好在这茅草屋还算是凉快,许秦氏依旧的常住在这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一手操办,响亮的大嗓门在院子里荡来荡去,空气之中都是欢乐的气息,而她自己也许是精神好的很,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日子。谷雨什么都插不上手,一下子变得有些懒洋洋的,小满跟着王氏还是绣花,间或的给没有出生的小寒做东西,巧娥的绣架也架在堂屋之中,每日的过来,倒也是热闹。
巧娥正在绣着的红绫被面上,行茶礼那天弄了一滴血迹,谷雨平日看着那粉嫩嫩的花瓣上留着那么一点,觉得甚是可惜,出主意说用同色的粉色绫补上去,安锦轩见她说的甚是箸定,有些窃笑着摇头,“那是锦州流绫,是不会有粉色的。”
谷雨见他如此肯定,有些不服气,“怎么会没有呢?锦州那么远,你还知道得真多!”
安锦轩却也不争辩,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用手轻轻揉了揉谷雨的头发,“我说没有的,自然就没有。”
之后,在巧娥过来的时候,谷雨仍旧的说出自己的主意,“姑姑,我姐姐手巧,去镇上买粉色的红绫,剪成小块小块的,到时候有的花瓣就那么绣上去,有几瓣用绫缝上去,是不是挺好的?”
哪知道许氏一笑,“谷雨你惯常的喜欢出主意,这个主意本身倒是没有问题,就是这粉色绫是买不到的,别的地方我倒是不知道有没有,镇上是没有的,要是有,我跟你娘也就买回来了,再说,这绫缝上去也没有绣的真。”
谷雨心里一边惊叹安锦轩的本事,一边又为那被面有些可惜,“哎,好好的被面就被这血迹染上了。”
巧娥却笑笑摇摇头,“不碍事的,嫂子说的是,不经事不知道,这血迹正好提醒着我,自己的事情,终究还是要自己做主,再说这也看不出来,要是以往,我的眼里必定是只有这么一滴血迹,现在一看这个被面,却觉着这么一小粒是不碍事的,你说怪道是不怪,现在就算是有那粉色的料子,我也觉得还是这样好,自己看的过去,又哪里管别人说什么不好一类的话。”
王氏见她如此甚是开怀,“还有什么好怪的,不过是你自己心里敞亮了罢了。”
谷雨在一边听着,心说这小姑姑一想通,说话都有哲理起来,不由得有些高兴,又见夏至在摇床上留着口水,眼睛却清亮得很,手脚不停舞动,像是要起来,又是觉得好笑。
许秦氏进门,问王氏家里的木桶在什么地方。
谷雨赶紧问道:“姥姥,你找木桶做啥?”
“那菜地的要浇水了,这天热,早上浇一回水才行。”
王氏赶忙的推辞,“您老歇会子,等得泉回来再浇水,这样的重活怎么能让您去做,这些天已经很不落意了。”
许秦氏手一摆,“得泉这进山伐木去了,天不黑不着家的,回来又是打木桶又是下地的,你自个儿的男人也不懂得心疼,这些事情咱们做就成,再说,我这也是存有私心,这菜好了我不是也吃着。”
王氏被她说得脸色一红,许秦氏干脆不问她,直接问谷雨,谷雨心知家里的水一直都是惊蛰在挑,打的木桶也小了不少,就平日里大人们用的一多半大,虽然能装的水不多,顶多的多走两回,看着许秦氏如此壮实,怕是不碍的,也就带着许秦氏去找了出来,自己也拎着小扁担跟着去挑水。
许秦氏一见那木桶,用手拎起来打量一眼,就笑了,“你爹怎么把木桶打得这般小,这一趟趟的多费事!”
谷雨见她神情之中略微有些不屑,只好含笑朗声答道:“这是哥哥用的,这个是我用的,这叫量身定做!”
许秦氏还是不以为意,“这木桶大,惊蛰要是挑不了那么多水,大半桶的挑回来不是也成?”
谷雨笑呵呵的又道:“我哥每次都想多挑一点,我爹怕累着他,就把木桶打下小了,这样一来哥哥想多担也没有法子。”
许秦氏这才不说什么,见谷雨也要跟着出门挑水,有些不答应,“你身子骨太弱,担水长不高可不好。”
无奈谷雨一直缠着,说了一通要练练的道理,她这才应允。
于是乎,一老一少的经过村道,往河边走去。
经过长长的巷道,看到外面景致豁然开朗,翠绿的稻田星罗棋布,空气之中传来一丝略带青色的果的芬芳,是大片的桃林已经快要成熟,挎着篮子的洗衣的妇人们正在洗衣裳,顺带的交流着东家长西家短的信息,每次谷雨留神听的时候都不是什么好话,所以每到此时她就自动的无视。
不过今天是姥姥跟谷雨一起出来,到洗衣石的下边挑水,已经有长舌的妇人高声说道:“哎呦,谷雨!你们家可是一屋子的人,怎么还叫你姥姥来挑水,再说这不是你二伯母那头的亲戚,要挑不也是挑回你奶奶那边?怪道的都说你们家有福气!”
谷雨冷眼一看,这个琼婶子跟张氏走得近,长得也像,都是粗黑矮类型的,谷雨懒得搭理她,又听见别的妇人在那议论,想必那琼婶子也没有说什么好话,心理有些气愤,却也不好说什么。
许秦氏脸色有了隐隐的不快,接着又朗声笑了起来:“哎呦!你这位妹子说话真真是好笑,只见到我来挑水,没见我整日在谷雨家吃饭来着!好人自然就有好福气,要不是谷雨抢到头水我闺女能有身孕?这人看得是什么样的人才有福气,青天白日的呢,老天爷专是看不上那些就知道眼红的人?”
琼婶子嘴巴一歪,鄙夷一笑,也不说话,兀自的把棒槌抡得高高的砸那衣裳,一旁的妇人被水花溅湿了衣裳,笑骂:“哪里来的这股子死力气,要这么抡的到河下面去!”
琼婶子又阴阳怪气的接着道:“我们没有福气的,自然是靠着自己的死力气!”
谷雨有些忍不住,就细声细气的佯问道:“琼婶子,你也知道你没有福气么?”
一旁的妇人看来跟那琼婶子关系还行,就道:“谷雨你这丫头怎么一点事理都不懂呢,怪道你奶奶说你一家子都是死性子,没有一个是好的!”
得得,还升级了,?还牵扯出了李何氏?谷雨心说这些人跟李何氏有什么分别,真是物以类聚!看来李何氏真是没少在外面说自己家的坏话,哪有这样的奶奶,谷雨有些崩溃,有些像骂几句,却又怕更是让人瞧不起,只是咬着牙诅咒了她们一万遍,心里方才好受了一点,气倒是不消,“呀!你们都听见了,姥姥你也听见了吧,她竟说奶奶在外面说我们不好,真的假的?要不要咱们这就去问我奶奶,这位婶子,这么多人这么多耳朵听着呢,是我奶奶这么说还是你说岔了?这可是名声的问题!要不然这么传出去我们可怎么在庄里呆!”
许秦氏之前自然也是不喜欢这妇人嚼舌根子,却碍于自己是个外人的能说的不多,见谷雨这么说,也自然附和:“就是!去跟亲家说清楚,大家也都听着的!我就不信还有自己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家头上的!”
那妇人之前本想着排揎谷雨两句,解了琼婶子的围,哪知道谷雨这小丫头人小,却是厉害,自己反而兜了进去,她自然不好去跟李何氏对着说,要是那李何氏摇摇头说什么也没说,到头来哪有自己的半点好处,只好吐出一句,“想是我听岔了!”说完衣裳也不洗,全部扔到木盆里回家去,走了两步还唾了一口,“真真是晦气!”
谷雨心里冷笑一声,也赶上一句,“这理只有越辩越明到道理,要真是抹黑咱们家的,我们家也不是没人!”
“谷雨说的好!我说有些人连个孩子都不如!”原来是江氏提着衣裳出来洗。
谷雨见到叫过江伯母,跟着许秦氏回家挑着水回家淋菜,虽然这次自己没有吃亏,谷雨心里没有半点儿的高兴。
木桶很小,在许秦氏的坚持之下,谷雨只是挑了两个半桶,其实也只是一个意思,并没有多少水,可是不知怎么的,谷雨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
她有些隐隐的明白这庄子里生活的事情,刚才那说话的妇人虽然可恶,可是那洗衣的还有另外的一些人,竟然也没有一个肯为这个家说上一句半句的好话,更可恶的还是那个李何氏,谷雨相信人家说出来并非是胡乱生事,只是这种东西,她并不能一天半天就改变,谷雨的小眉头紧紧皱着,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越发的重了起来。
许秦氏对谷雨更是刮目相看,想不到一个小姑娘在这方面倒是比那些没见识的大人还强一些,冷静,又有办法,也不是那一味的莽撞的,只是又有些心疼,要是托生在那等富贵祥和的人家,该是怎样的妙人儿,哪里用得着操心这些个东西。
“谷雨,你甭听这些嘴碎的胡说,该怎么过咱就怎么过。”
谷雨走在李何氏的身后,看着那木桶流下一溜儿的水滴,一滴滴的滴到地上,溅起来一串串的小泥坑,有些晃神,听许秦氏这么说,甜甜一笑,“我才不在意这个呢姥姥,只是不要告诉我娘跟姐姐,她们平时不出门子,容易想的多些。”
许秦氏心里更是一软,叹了一口气,“自然是这样,不过谷雨,你这么小可别操那么多的心,这个不好。”
第五十九章 似是贼来
李得泉进山砍倒了几棵相中的树,想着等晾半干的时候方才拖回来,也就不用那么的费力。要不拉回来还没有那么多地方晾。
地里的活计也不忙,再说三亩田也不多,再加上那坡地还不知道种什么,只是点上了些黄豆,长得也不太好,有些稀稀落落的,李得泉也就没有管那么多,想着来年多养养地再图谋着种些别的。
李得江自从许氏怀孕之后,寻思着就他一人干活,就更加的卖力。再者巧娥秋收之后就出门,她出门之后就分家,地块当初就已经划好了,虽然现在还是合着种,张氏却已经开始往自己的那块地多费了心,只是不敢太明着而已。李得江甚是不喜欢她的做派,都是一家子,哪里用的着这么的偷奸耍滑,杂草多一些,地瘦一些,左不过多费费力气罢了。
李得泉琢磨着日子,今日又进山,去拖那些已经晾得半干的树,一大早上的就出了门。
谷雨蹲在树下喂鸡,眼见的这些小鸡已经长得半大,吃着米糠跟菜叶子,甚是欢实的在啄地上的小石粒,周围仍旧是竹篾子围成的一圈,只不过范围大一些罢了,一个大大的圈还把几棵桃树李树都围在中间,鸡们在树荫底下甚是惬意。
李子已经长了不少,绿绿的隐在绿叶之中,不经意看不出什么,只是见有些枝条被坠弯了腰,仔细一眼瞧才能发现是累累果实,谷雨看着看着那些已经长大却仍未成熟的李子,咽了一口唾沫。桃树上的桃子也快熟了,毛绒绒的,尖尖的尾巴上已经有黄豆大的红点,谷雨又忍不住的想摘一个,却止住了,早两天她就吃了一个,没想到还有些生,虽然脆脆的酸甜清新,却吃坏了肚子,现在她也只是望着,指望这桃子快点成熟。
二叔公上回才去走结拜兄弟,这次又要进城,似乎总是有那些忙不完的事情,安锦轩自是也交给李家一起带着,再者安锦轩也大了没有那么操心,走的甚是干脆。
谷雨头脑有些晕乎乎,想这些庄子里的事情,后背也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吓了她一跳,起身扭头去看,又并没有什么动静,一蹲下又被砸了一下,她就留了神,终于发现了那围墙跟下露着一双脚。
谷雨往那边望去,一个半大孩子闪身而出,压低了声音叫道,“谷雨,你哥哥叫你摘桃子给他吃。”
谷雨见这个半大小子有些面熟,仔细一看身上脏兮兮的,也不穿鞋,脸似乎也不洗,头发虽然也束了起来,倒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般烂七八糟,偏偏还有些嚣张的神色,谷雨不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得客气答道,“我哥哥?我哥哥在学堂呢,再说我哥说这桃子还没有熟,不能吃,怎么能说要我去摘呢?”
那人见谷雨不醒事情,跺着脚有些恨意,却又悄声说“她笨笨的……一直都有人的……那小子没准……”
谷雨皱眉,这小子说笨笨的,是说自己?突然间冒出了两个脑袋,笑嘻嘻的道:“谷雨,摘两个桃子来吃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