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十二家的堂屋门,许久才吱呀一声打开了。
脸上还有些肿的黄十二,跟他那有些肥胖的媳妇高氏,探头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小心翼翼。
许老二再次跌跌撞撞在院子里行几步,又踉跄停下,呼天抢地地叫起来:“黄管事,娃儿娘两的性命,就系在您身上了,请您救救命啊!”
他跌倒的地方很是巧妙,看着矮矮的一截身子,瘫在院中。
黄十二跟自个媳妇原还以为是白日的事情,让人记恨或者五爷报复什么的,见许老二这模样,想着之前的布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咣当一声打开远门,他捂着自个儿白天被许老二打肿的脸,含糊说道:“我说你这人抽什么疯,我又不是大夫,救人命求错地方了!”
高氏更是挺直了身躯,“看把你能耐的,白天赔银子都不要,打了人还想进咱们院子,给老娘滚出去!”
夫妇二人均一脸的不慌不忙。
许老二想着之前娥娘的难产,还有为此晕过去的满意,心里的难受比那时也不少,嘶哑着道:“黄管事您大人有大量,您即便不是大夫,可娃儿娘生孩子这是生死关头,还请您帮帮忙。”
这就把话挑明了。
隐在黄十二院落一侧的胡不寿等人,诧异急了。
也许是之前路上赵老抠等透过一些底,此时他倒是按捺得住性子。
某些人对于窥探别人的隐私,似乎特别有兴趣。
胡不寿的小眼睛,在这深夜之中发着光。
黄十二啧啧两声,“生孩子找稳婆,找我这做什么,晦气!”
高氏也在一旁帮腔。
许老二很是焦急地道:“求求你们了,那头等不得啊,周遭几十里就两个稳婆,除了周稳婆另一个也不在,周稳婆说是自家的媳妇也快要生了不肯来,这……这可等不了啊!”
高氏宛若刚明白,“我婶子这也没错啊,你这般着急,人家难不成不应当守着,何况你这求人,也有个求人的样子。”
许老二怔了片刻,很是挣扎,然后认命说道:“求黄管事一句话,去请了周稳婆来,咱许家一定报答您!”
“报答!人都被你打成什么样了!你这话能信!”高氏开始不依不饶,反正应该着急的也不是她。
许老二赶紧道:“那你们要如何,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求你们快一些!”
“我们打你骂你?我们不敢!你们那头是五姑娘看着的,也不知道究竟什么能耐,还非要弄成那样一般,也难怪当初胡老爷把你们撵走,就一家的犟驴!”
黄十二见差不多了,也不隐藏自己的目的,反正深更半夜的,他是一丝都不惧,“也没啥,之前我跟你爹说的事情,他答应就成。”
“什么事情?”许老二一脸糊涂。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种那个坡地也怪费劲的,我们帮你们种了,你……发个毒誓,这就把人请来,以后那地,跟你们也没有什么瓜葛了,你们也别受累。”黄管事一脸的轻描淡写。
许老二完全傻掉。
稍顷,他嘶哑声音缓缓站了起来,“姓黄的,你别欺人太甚!”
见他欺身上前,黄十二有些害怕往后两步。
而后又道:“什么叫欺人太甚,我又没有逼你,这人重要,还是地重要,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许老二悲愤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下完全不是装的,他们离这个地步,也只是差了毫厘而已,于是大声道:“姓黄的,善恶有报,老天爷都看着呢,你也别太得意!为了那坡地,你没少下功夫,就白天的时候,你还仗着自己是管事,诬蔑石头偷甘蔗,他偷了吗?你不配做管甘蔗的管事!这是公报私仇!胡老爷知道,也饶不了你!”
黄十二哈哈大笑起来,又因脸肿有些漏风,很是得意,“这偷不偷,就不是你说了算了,你们也不会总有这么的运气,何况去跟胡老爷说,他是信我还是信你们?我劝你们早点脱手,不是每一次,都有那样的好运气的,哼!”
“放肆!”胡不寿气急败坏地出来,“你还真的以为我爹能给你当枪使?”
黄十二见莫名冒出来的胡不寿,眼睛直冒星星,今日怎么就这么不顺!
☆、第52章 出了这口恶气
从胡不寿出来的时候,黄十二就一脸懵逼。
他倒是想解释,但根本无从解释。
想到白天那有些诡异的奇怪的事情,难道真的是因为五爷看自己不顺眼,让那蛇来咬自己,自己用甘蔗地来做这些事,惹怒了他吗?
黄十二只觉得身上的力气被抽干了。
他媳妇高氏,却还在垂死挣扎:“胡少爷呀,您可来了,您不知道,白天他们许家的那孩子要偷甘蔗呢,咱们好生要抓人,还被青管事罚,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胡不寿立马打断她的话,“你以为本公子就是这样任由你哄骗的?你们刚才那些话说得清清楚楚,我就那么糊涂?”
“你……你!”胡不寿手指指着黄十二,“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这糖坊,多少年的好名声,岂能葬送在你的身上!”
“少爷,可他们是许家的人哪,当初……”
“当初,你也知道当初!爹也没说不让他们住岭脚,你们倒是好,自己就把自己村子里的人逼迫到这个地步,小偷不小偷,是由你说了算!谁给你的脸!”
胡不寿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威风。
黄十二还要说什么,他又道:“青管事看在你们是老人的份上,也没如何,这也是给你们机会,没想到你们不仅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谁给你的胆子!”
胡不寿一脸的痛悔。
正在此时,许老大带着人奔过来,“老二,快回去,生了,生了!”
许老二见此,一脸的兴奋,站起来,就要走。
然后又转而道:“今日这事情,姓黄的你给我记住了,还有那什么周稳婆,要她一直如此,咱南甘,咱方圆几十里的百姓,都不要生孩子了?”
说完,有心想对胡不寿说两句软话,想着效果会更好,但他就是张不开口。
只奔出好远,才跟着许老大哈哈大笑,“大哥,我这心里,真是痛快啊!”
许老大拍拍他的肩膀,“你快回去,也幸亏的五姑娘在,要不然咱现在一定是打起来了!”
“你没看见黄十二那吃了屎一样的样子,看他还做管事!这混蛋!”
兄弟两好生说了一通,哈哈大笑回去了。
而黄十二这头,胡不寿发作了一通之后,直接撸了黄管事的管事之位,自己抓包的更是理直气壮。
黄十二跟高氏,总算是尝到了之前求人的滋味了。
但事情已成定局,求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胡不寿理完这事情,走回头的时候,心情也是格外的好。
只觉得浑身舒坦通泰。
赵老抠几人跟在身后,也不跟他说什么了,只相互之间叹气,“要不是命大,这算什么事嘛!你说一个稳婆就这样,但好歹是人命啊!”
“可不是,以前老大他们还在,他们敢如此吗?对咱们南甘村的人如此,怎么不上天呢!”
“虽大爷不在了,但胡老爷胡少爷还在呢,也太不把人当回事了!”
说着说着,就要各自归家。
胡不寿这下不肯了,凭什么姓陈的几个在的时候人家不敢,这是打自己的脸面?一个小小的稳婆,他想也不想就挥手说道:“这事情,咱们南甘村一定要讨个说法!”
赵老抠听他如此说,赞许点头,“胡少爷真真是心慈,还管许家的孩子呢!”
胡不寿哼了一声,“即便做错过事情,也是咱们南甘的人,没道理被别人那样踩着糟践!明日咱们就去讨说法!”
“那样一个婆子,哪里需要少爷您亲自去,这是损了您的颜面呢,您只要让人说一声,咱这作坊多少人?加上村子里自愿去的,还不把他们吓死!”
胡不寿立马就同意了这想法,此时,他倒是想父亲能够在自己身边了,也好让他看看自己的能耐,这样的事情解决好了,这些人只有更听自己的,而自己什么都没有损失,划算,这买卖太特么的划算了!
胡不寿回去就传了话,然后满足地去睡了。
天亮过后,黄十二觊觎许家坡地,想要据为己有,利用自己是管事的便利,先是诬陷许家的许石头是偷甘蔗的小偷,好在五爷显灵而失败,被青管事罚了两月的工钱。
而后黄十二贼心不死,竟在许家小儿媳生产的时候,撺掇稳婆不去接生为要挟,许老二半夜求到他跟前,他却是大言不惭,好在胡少爷当场抓住,把管事的职给撤了。
这消息,长了翅膀一样地,四下传开来。
四下的人们都议论纷纷。
之所以散播如此快,不仅是因为这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更是因为胡家少爷也吩咐了,周稳婆那头狼狈为奸,也要好好味南甘村讨个说法。
这不,甘蔗地里的人都接到了消息,要去那头瞧瞧。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超越了他们的认知,谁家没有要生孩子的关头,原本就已经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是稳婆难不成就能谋夺人家的东西?!
实在是太不像话!
不管何种原因,聚在许家外头空地的人越来越多。
“你说这黄十二也真的不是东西!怎么的就这般阴毒,也不怕子孙遭报应!”
“他阴毒,那周稳婆也不是人!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次是许家,下回还不知道谁倒霉!”
“听说黄十二那头得罪了五爷,他冤枉人石头的时候,正巧五姑娘带着五爷路过呢,啧啧,一个孩子,都打出血了,也是造孽!”
满意呆在院落之中,外头的消息却一直传到她的耳中。
一宿没睡的许老二跟赵老憨等人,依旧兴致不减,兴致勃勃地说那黄十二究竟如何。
还有飞青,也一个劲地坐不住,四下晃悠,时不时地问一句,“五姑娘,还不去啊?”
满意见他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眼神之中透出一丝狡黠,她那日便只是让他去教训教训周稳婆,务必是能让人看得见的地方,至于要如何就由着他。
谁让飞青说过,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呢。
也好在处理了黄十二之后,顺带地治治这周稳婆。
在经历自己获得自由的过程之中,满意深知有些无法解释的事情,反而能让他们更加信服,也能记得更久,这才想了这个法子。
但飞青这是什么个意思:“飞青,你做了什么好事?”
飞青还想卖关子,“嘿嘿,等去了就晓得了!”
☆、第53章 阴阳头的稳婆
虽夏日未至,但南陵这处已经暖了起来。
在离南甘村不远的另一个村中的一个农家院落。
一群人正在院子里头围着粗笨的桌子,或坐或蹲地吃着米米分。
热热闹闹地讨论什么。
说是摆酒席,也没人这般早的。
仔细一瞧,都是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哧溜哧溜吃着米米分,很快就泛了汗。
“那些人不会来了吧?”
“一晚上的也不嫌折腾!一家子小偷,还好意思来请人。”
这其中,也有那心里有些发慌的,听着有些不是滋味,“这事情,咱可什么都别说,反正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也算是积德了。”
“是啊,咱可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样喊打喊杀地过来,我们只是护着我们村的人,是她不愿意去的,咱只拿自个儿的那二十铜板,就当是上工,至于别的一概不知。”
存着这样想法的人实在不少,是以,虽人特别多,瞧着也热闹,气氛却也是有些怪异。
要满意听着这些人自欺欺人的话,不知该是什么滋味。
这世上哪一个地方,为恶的人固然可恶,帮凶却总是能理直气壮毫无心理负担,事情未败落便能自己得利,若败落便也能及时调转枪头,跟着谴责那作恶的人,怎么的?咱是被蒙蔽的!
总是能立于不败之地。
怪我?又不是我去做的那些坏事?
可却不知,这样的人,却尤其可恶。
院中的事情暂且不说,只屋檐下一个俏丽的妇人,挺着个大肚子,撑着腰在那听了听,又走到一边,“高长青,我倒是没想到,你那堂姐又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难不成的你就不怕报应!”
被叫高长青的,有些急眼,“你嚷嚷什么?我这就怕你激动,也不敢告诉你,你晓得那么多做啥?”
妇人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的愤怒,“这叫什么事情!亏你们家这般心黑……”
“哎哟,嫂子,你这话听着真真让人心寒,你别忘了,娘这样做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你们日子好一些,你这还不领情,真是半夜吃甘蔗----不知头尾!”
妇人却是不惧这小姑的,也不管自个儿男人了,撑着腰就过来,“我红梅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凭着你们今日去偷去抢还是耍什么心眼都好,这做娘的心,就容不得一丝这样的事情出现!你娘心黑了,你还年轻,这般年纪轻轻的,就不学好,以后也是要受苦的。”
“还躲屋子里泡澡!人一个大管事的儿子,你还巴不得人家闯进去娶了你?好大的脸面!”
“你——”
那做小姑子的说不过,要过来撕扯,高长青哪里肯看自己媳妇吃亏,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赶紧过来护着,小姑子又骂哥哥,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
“啊——”一声凄厉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那小姑子也不闹了,就叫道:“娘,如何了?”
还没等她问,只听得院子一阵闹腾。
她叉腰就骂,“你们怎么还来?也不看看我嫂子的肚子!哪来的哪去,还当真以为就你们有人咱这头没人是不是?”
许老二跟赵老憨,带着乌压压的一群人,站到了这院落之中。
他根本无视眼前这泼辣的姑娘,只面色带寒,想着昨日自己在这的遭遇,也不吭声。
要不是他保证一定要过来看这人的报应,赵老憨等人是不敢让他来的,就怕他忍不住先动手。
眼见他还算镇定,赵老憨就笑了笑,朝一旁的人使使眼色。
赵老抠带便道:“高家的人好本事!你们的事情咱们胡少爷已经知道了,这都是糖坊的人,拼着不干活,也要为了咱们南甘村的人讨个公道!”
这里头很多人,自然都是相互认识的。
瞧着阵势有些不对劲,那些吃米米分的人,头都没有抬。
高长青哼了一声,“讨公道讨到我家来算什么回事,我们可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何况你们这不上工,也不怕人管事的怪罪?”
他那妹子有些个拎不清,“就该跟姐夫说说,你们这些人都辞了的好,让你们喝西北风!”
赵老憨带头哈哈大笑起来。
大声说道:“也别跟咱兜圈子了,什么黄管事,现在怕是吓傻了吧,也别把自己扯得一干二净!你那好姐姐好姐夫都承认了,他看上许家那坡地,先把另一个稳婆骗走,再让周稳婆拿捏住人家,只要黄管事那头来请,这样一来岂不是要让人家的地出来?心真黑啊!”
说完,见他们有瞬间的怔忪,又扭头朝地上那些蹲着的汉子说道:“你们也别以为咱们是过来打砸抢,这护着?没银子你们肯这样护着?要人真的出了事,你们跟周稳婆,都一样!”
高长青到底还年轻,听得这话,却也很是不服气,之前只听自个娘说的,到时候自有办法,怎么的还不出来,只好硬撑道:“我们哪里知道这些有的没的,我媳妇也要生了……”
赵老抠恨声道:“你媳妇要生了?难不成的这来回才多少路,如若真的快生了,到时候赶回来不行?人家那可是人命关头。”
他说完,也不多话了。
身后很多人都大叫起来,“让老妖婆出来!”
“对,出来!”
“我们青管事来请都不去,许诺了银子也不行,还耍手段,赶紧出来给个说法!”
“我们南甘村的人是好欺负的吗?”
“别以为我们五爷不在家,就能出这样的事情,照你们这么说,也千万别求到跟前!”
“出来!”
“出来!”
院子里的人都已经站不下了,此时一叫,里外应和,倒是气势更壮了。
周稳婆龟缩屋子里没有敢出来。
那挺着肚子的红梅大声说道:“这事情是做得不地道,但也不是咱家是那出主意的,你们说到底要如何!咱们也就认了!”
“认什么认!败家娘们!”
这头南甘村的人却是不管那么多,“咱不是那心黑的,也不为难你一个大肚子的妇人,赶紧一边去躲着,等会要冲撞起来,也别让别人惹上一身孽债!”
周稳婆在听见自己媳妇说话的时候就觉得不好。
赶紧用头巾包着自己,还在犹豫,又听得外头的人要闯进来了,干脆自个跑了出去。
“你们要干啥!谁还没有点私心,我这儿媳妇也要生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稳婆,请三请四的要杀人啊?!老娘欠你们的啊!这不是没事吗?难不成你们还想怎样?!”周稳婆说得自个都差点说服了。
“黑心稳婆!”
“黑心稳婆!”
虽是简单的话,这样喊出来,还是有些让人害怕的。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朝她扔东西。
飞青早就等这一刻了,一颗石头从手中直直弹飞了她的头巾。
周稳婆只觉得头皮一凉,用手一摸,“啊咧——”
凄厉的叫声特别有穿透力。
☆、第54章 鬼剃头的报应
众人都傻眼了。
院子里的赵老憨等人,直直瞧着她。
院外进不来的人,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状况,依旧齐声喊着“黑心稳婆!”
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更诡异的是,周稳婆瘫成一团,被打飞了头巾之后,众人才发觉,她那头上,一半的头发,生生地被剃光了,看着白白的头皮!
另一边残留的发丝,四处飞扬,灰白又凌乱。
大家伙,都惊呆了!
这又是哪一出?
只飞青一脸的得意洋洋,心里对满意暗暗佩服,哼,还是五姑娘这主意解气。
更主要的是,比打架省事多了,还能吓人。
周稳婆叫了好几声之后。
赵老憨这才反应过来,心头雀跃,他总算是明白在临出发之前,满意对他说的那句话了,“赵叔,这周稳婆见了你们的时候,说不定已经遭了什么报应。”
他极力压着这股雀跃,朗声说道:“大家伙都瞧瞧!这是什么?这是老天有眼,报应来了!”
“无缘无故成了阴阳头,头发齐齐没了一半,看着好渗人!”
高长青瞧着自己那老娘,也说不出话来。
许老二哈哈大笑起来,拍手称快,这可比打一顿还让自己痛快,“报应!昨日是怎么求你们的,半夜被鬼剃头了吧?”
显然,这里头的人,都是相信这样的说法的,要不然院子里那么多人守着,她在屋子里睡着,也没听见动静,怎么的一出来,就成了这阴阳头呢?
看着让人很是害怕。
不是报应是什么?
那院子里的人,都纷纷撇清,“赵老哥,真是得罪了,昨日我们也是被他们请到这头,说你们要硬拉人走,什么都不清楚,真真是惭愧。”
赵老憨跟这些人是面熟的,也不吭声,也不搭话。
晾了晾,这才说,“这跟我说这些也无用,左右有周稳婆这个样子在先,做什么都有老天爷看着,又饶得了谁呢?!”
那原先还计算着拿铜板的同村人,都有些害怕起来。
这人一心虚,就难免会容易激动。
那群原本帮忙的人,似要撇清自个,也似要证明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于是纷纷指责起来,“高家的,这样做可是不地道!”
“把我们当枪使啊,这还说是人南甘过来闹事!原来要算计人家的地,还想人家孩子生不出来,真真不怕报应!”
周稳婆回过神来要走,又哪里走得了。
此时,那大肚子的媳妇红梅也不躲了,也不跑了,凄厉说道:“你个老不死的,让你做这些事情!凭什么还用我肚子里的孩儿做由头,看我不收拾你!”
高长青没有来得及阻拦,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过去,扯了周稳婆的头发,“你个老妖婆,你这都是后头嫁过来的,要不是我……”
那小姑见自家娘受苦,又去打嫂子。
那妇人突然坐下去,“哎哟——”
大家又是静了下来。
“我……我这是……要生了!”
赵老憨等人见这乱七八糟的一团,只冷哼一声,放话道:“咱也不是那捣乱的,只你们这要不给个交代,就不能了!”
说完,带头退了出去。
很多人有些意犹未尽,“就这么放过他们,真是不甘心!”
“就是,便宜他们了。”
“这有啥法子?等回去跟胡少爷说了,大不了下回还来!”
赵老憨跟许老二等人相视一笑,什么都没说。
且等这群人都走了,那红梅这才爬了起来,拍拍手:“这总算是走了,我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到你们家!”
“你连娘都能动手!”
红梅冷笑连连,“一屋子的猪!我要不装作打两下,又装作肚子痛,他们能走?不走你想如何解决,是让人家把家里的东西抢空了再打一顿?还是乱糟糟的屋子被拆了才罢休?这么多人,还是糖坊那头的主意,到时候你都没地方哭!”
高长青见自家老娘被妹子扶了起来,想自个媳妇的话,也出了一口气,“还是媳妇能耐,这一下他们都走了。”
正说着,只见自家媳妇,突然又坐到地上。
他咧嘴一笑,“这人都走了,别装了。”
“不……不是装……”
高长青见她面色都不一样了,声音也哆嗦起来,这才反应真的是要生了,赶紧叫他娘,“娘,娘!红梅要生了!”
那小姑子还噘嘴哼道:“刚才的能耐哪去了!”
即便如此,她也知道此时不能添乱,是以说了一句也不再说了。
周稳婆一脸木然,“嘿嘿,鬼剃头?报应,嘿嘿,报应……”
竟完全视而不见。
高长青急得直跺脚!
那红梅已经疼得厉害,见此又骂他,“赶紧抱我进去!这受了报应的,别传给咱娘两!”
又是乱成一团。
且不说这头如何杂乱,那些帮着护院子的人心头如何惧怕自己是不是也受报应,来打听消息的人听着红梅那凄厉的叫声,还有周稳婆那鬼怪的样子,都让这个村子不安宁起来。
这些烦恼,赵老憨等人是没有的。
他们的人散了之后。
回到许家院子。
“老二,你可甘心?”
许老二一路都傻笑,听得赵老憨的话,笑了笑,“我这有什么不甘心的?黄家的管事也没了,该受的报应也来了,那稳婆是帮凶,也遭了鬼剃头,这以后谁还敢沾惹他们家?我原来还真的想去闹一通打一顿,但真的那样,说不得过三五年,他们又人模人样继续过,倒不如这样痛快!”
“可不就是!”赵老憨哈哈大笑。
满意听得去的人回来,说了那周稳婆的惨样,那些人的反应,也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青管事,真有你的!”她悄声对飞青道。
飞青便笑得见牙不见脸的,“谁让她惹了我!”
事情已了,许家境况并不好,满意等人也就告辞。
他们死命地留人。
什么话都说了。
满意笑着道:“许二叔你别着急啊,这忙了这么久,大家伙还要回去补补觉呢,家里的事情也都要处理处理是不是?现在有什么好的都吃不下咯!”
“再说,你们也要好生准备呢,咱明日不是还来吗?明日洗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