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临波张嘴就来,“望宾楼来拉了两石上等米,邱大叔酒铺拉了三石五斗的中等米……”
若华一边写一边算,“嗯,这回对上了!嫂子您算算,临波说的就是卖出去的,孟大叔这边的也是对的上的,这样一来这几日一共得了银子二十二两另三百四十七文,等爹爹回来……”
姚氏细眼不停的转,刚刚一直被谷若华带着走,此时已经有些蒙了,“这……这,哪里有这么多银子,一大家子的嚼用难不成不用银子,临波碧云他们一个月不用银子,还有……”
准备了这么久,哪里是这样的借口就能推脱的。
“嫂子你甭急,这有啥,碧环他们的都有份例,一个月多少是定了的,还有我们也没几个人,一个月要花多少银子可都记着不就是,这一码是一码。不过嫂子你也是自家人,这银子你拿着也成我拿着也成,以后爹爹回来了都是给他老人家管着的。自家人还能少去不成,嫂子,您说呢?”
姚氏见谷若华那甜甜的笑,有心想驳,却实在找不到由头,扯开来说她也不敢,只觉得这笑忒渗人。

☆、第015章 姚如烟的一石几鸟计

下半晌,姚氏自己一个人回了娘家。
姚如烟正在房中纳鞋底,脸上是恬淡的笑,一针一针的很是虔诚。
姚氏突然撞进门,她手一抖,针就扎到手指上,渗出的血染在鞋底上,惊诧慌乱一瞬而过,本想藏起来,却下意识的用手指去擦。
姚氏不耐烦的说,“擦什么擦,爹也没那份心思看那,再说踩着不都是脏的吗?”
姚如烟见姚氏这脸色,就把手里的活计放下,“姐姐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情了?”
“能有什么烦心事情,还不是我家那姑奶奶!我可真是惹不起她,日日看铺子日日看铺子,怎么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公公也真是,非要弄什么账目,这下子好了,什么都清清楚楚,你不知道她刚过来跟我交账的时候呢,连一文钱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你说……一个破铺子算什么账!”姚氏一叠声的说完,仰头喝了一盏茶。
姚如烟却是皱眉道,“她怎么的总是盯着这铺子不放。”
姚氏大腿一拍,“可不就是,十五岁足足的,这就是十六岁的老姑娘了,早点嫁给简家那小子早好,偏偏公婆总是不在家里。”
姚如烟翘着兰花指端起一盏茶正喝着,突然被自家姐姐的话惊着了,咳咳两声,“姐姐,你现在过来是?”
“如烟,姐姐也是没有法子,昨个送来的那几两银子可是用去了,我先拿回去入账,以后再寻机会给你送来如何,真是被那小蹄子闹的。”
姚如烟眼皮一跳,张着嘴巴惊讶道,“姐,我给爹爹买了一支上好的湖笔呢,还有一方端砚,这剩下的几百钱本想着这月买菜,您要是急忙就先拿去,可怎生是好,要不然的我把我的冬衣拿去当了,这反正也没到要穿的时候……”
姚氏见自家妹子这般贴心,心酸酸的道:“哪里用得着这般,反正也用不着交银子,不然的我这阵子从菜钱这些节约一些出来就是了,再不成我还有一些首饰呢,这铺子吃力不讨好,她要管以后让她自己看去,累死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姚如烟既保住了手上的银子,心里稍安,“姐姐,这有啥的,您可是少奶奶,按理来说家里是您做主的,她查账又是如何,反正卖出多少都是有定数,您也可以想别的法子嘛,这铺子总是一条来钱的路子,人有张良计我们也有过墙梯不是?”
“哦?”
如烟附着姚氏的耳朵说了一通。
姚氏眼睛越睁越大,“这怎么成,人家又不是傻子!”
“有什么不行的,现在不是屯粮吗?就放在下面什么都看不出来,到时候把那伙计支使出去,等以后发现来闹就来个不承认,反正放久了谁知道啊。这凭着她怎么查,银子照旧进的是您的口袋。”
姚氏虽然觉得有些个不对劲,却熬不住自己妹子这般说,又出主意又没啥风险,再说自己可是被那姑奶奶逼的。
这般一想,她心里好受一些,即刻的就答应下来,反正不过是碎米,碎米不是米啊?一样的吃。
姚氏得了主意,吃了定心丸,往外走的脚步就轻快不少。
姚如烟望着坐在窗前,透过那不甚明了的光,看姚氏往外走了之后才把针线篓子拿起来,掀开帕子包着的几块银子,眸子一时间有些冷,咬住了嘴唇,总有一日我不会再过这样困顿的日子。
手里的帕子皱成一团,然后姚如烟把绣好的一个荷包抓在手里,往银雪巷走去,经过谷家的大宅子前,狠狠瞪了一眼。过一阵,就到了一扇漆过清漆的大门前,“玉芹——”
十岁的玉芹还一派天真,听见唤自个儿的声音,跑来开门,“若华姐——呀,是你啊,如烟。”
如烟又是一愣,谷若华啊谷若华,怎么哪里都有你。
随着玉芹的一声唤,简陆氏也出来,见到是姚如烟,脸上的笑就少了些,“如烟得空过来耍,玉芹那还要学针线呢。”
心里涌起一阵难过,她亲眼见到谷若华过来时候简陆氏是如何,自己来了又是如何,人跟人差别真是这么大,谷若华你凭什么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明明什么都有了,爹娘又好又有铺子庄子,以后什么都用不着愁,还非要嫁简家干什么?想归想,她却没有再表现出来,扬起嘴角,“对啊,我这刚得了花样子,要跟玉芹一起绣呢,这一个人做活也闷得慌。”
简陆氏撇撇嘴没有说什么,如烟看见掉过头去的花白圆髻,转而对玉芹嗔笑了一句,“你整日就惦记若华姐啊,我跟爹爹出门,今日早上还在竹枝巷南边那头看见她兴冲冲出来呢。”
竹枝巷南边只有一户人家——柳家。而在秀水县,谁还不知道柳家那断腿的少爷是个什么样子。
简陆氏脸上的皱纹越发明显一些,转而笑问,“若华这孩子做买卖是把好手,看那铺子弄得多有模样,去那定然也是做买卖。”
如烟银牙都要咬碎,却也无法,想着简陆氏一瞬间的表情,又念及自己跟姚氏说过的话,笑容盛开在脸上,拉@ 着玉芹忙活针线去了。
不久,大门吱呀一开,简玉安一身尘的归家,手里还拎着一条鱼。
玉芹小蝴蝶一般跑出来迎,“今晚可以喝鱼汤了,玉平病了这些日子总说没有胃口呢。”
姚如烟此时也自然的跟着出来,却是去打了一盆水顺手放在简玉安身边,低声一句,“玉安哥,可不知道你那还有多少碎米霉米一类的,有买卖了。”
简玉安笑言,“怎么,你也开铺子买米了不成?碎米倒成,霉米只能买去喂猪呢。”
这般小看自己,如烟挺直身子,“你甭管那么多,反正有多少你就给个准话就是,这边这么需要用钱,我这不是看着心里急嘛。”
简玉安白生生的脸上出现一抹讶然,见姚如烟已经羞赧低下头去,有些不知所措,心跳就有些快,第一次发现原来如烟什么时候已经长开了模样,看着那垂头而立的细白脖颈,赶紧扭头到一旁,幸好的是玉芹已经出来。而本来含笑看着孙子回来的简陆氏,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如烟啊,难得的买了条鱼,这下可以炖鱼汤给玉平吃了,要不你也留下吃一顿晚饭?”
留饭,另一种意思往往是逐客令。
姚如烟匆匆答应一声赶紧告辞。
简玉安也挠挠头,送到了门口。
好一阵才回来。
对上简陆氏的深邃目光,“玉安——”
简玉安讷讷道:“祖母。”
简陆氏摇摇头,“如烟是什么心思我还不明白,你听祖母的还能害了你不成,咱们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你心里有数,我也知道苦了你,只可怜你父母去得早,不然你也能去念书用不着做这些个……”
简玉安最是怕她这般说,赶紧插话进来,“祖母,您说的孙儿都明白呢,我是长孙,照顾您跟玉芹玉平是应该的,再说我现在有差事了,以后定然会好的。”
简陆氏这才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语重心长的道:“若华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顶多是以前有些坏脾气,却不会有坏心思,我看这一阵越发沉稳,你的媳妇以后要撑得住场才成,也不知道谷家是个什么心思,我以前探过谷家老爷的口风怕是十有了,你也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等以后要是她嫁进来,我们的那些债都不愁了,以后日子好着,玉平也能去念书,只是这孩子心思大了,我看着总是有些不妥,你也上上心,晓得不?”
简玉安苦笑,从小两人就一起长大,只是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简陆氏嘴边挂的最多的就是若华进门,他总是有些沉重却说不出来,反而觉得自己跟她越来越远,“祖母,我是男人,怎么能靠若华呢,再说我现在已经是仓斗级了,以后开个铺子,不也是能好好过。”
简陆氏轻蔑一笑,“别人不知道,以为我也不知道,谷家是百年的大家,现在剩下这么个架子,这只是大家看到的罢了,说不定的哪日啊,又不一般咯——你记得祖母的话,总是没错。”
简玉安觉得好累,谷家不就是一个铺子加上一些田地吗?祖母总是这般说,他们是欠了人家的债,但也不是过不下去,玉平以后要念书自己总会努力,他不想站在谷若华身边,自己像是个仆从一般,怎么就这么难。
很突兀的,想起如烟的话,“玉安哥你这么聪明,这一次就是天大的好机会,我也知道您心里有若华姐,只是若华姐姐心里怎么想谁知道,您这米自然不会是您送去我姐姐那边,到时候不出事不是皆大欢喜吗,就算是出了事情,这么大的担子,没有个男人在家里,你要是这时候担着,她保准一辈子感激你。”
一辈子感激你,一辈子感激你。
简玉安抱着头蹲在地上,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第016章 欲说还休

姚如烟心里七上八下,绞着帕子望着屋外。
为啥玉安哥还没有过来呢?难不成……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定会来,只要他这一回来了,以后他跟谷若华就必定会生隙,而自己,跟他有了秘密。
想着两人有共同的事情而谷若华并不知晓,她就心里舒坦,想着有那么一日,等到自己告诉谷若华,事情如何时候,可以想象脸上的表情,一定是精彩绝伦吧。
这般想着煎熬着坐立不安着,日子就过得特别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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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实在等不住要出门打探的时候,才等来个卷起裤腿的人,一身脏兮兮的模样还散发出怪味,“姚家二小姐吧?”
连声称呼都没,姚如烟一脸嫌弃的样子,哪里冒出来一个这样的野人,捏着帕子就捂着鼻子,轻轻嗯了一声,心里是矛盾的,一方面看着这些人很是不喜,另一方面,看着这些人莫名的就觉得自己似乎高贵不少。
那人也不计较这样的态度,“出了南城门,走上四五里,叫东乡村,我在那养了十几头猪,简兄弟人好,给我卖了很多便宜的米,只是我这人倒霉,明日夜里那粮食放在小厦子里就被偷了。”
姚如烟扑哧一乐,“这明日晚上被偷,你这个时候……”话音未落,眼里亮光一闪,这定然是玉安哥的主意吧,到时候铺子要是出事,一了百了,“好了,我晓得了。”
心里乐开了花,我就知道玉安哥一定会这样做的,想的倒是周到,不过等这“小偷”给姐姐卖米的时候,一定是上面是好的,到时候卖出去,顶多是不仔细罢了。就是亲家老爷回来,也怪不到姐姐头上,对,就这么办。
事不宜迟,她就起身去找姚氏,好生谋划一回。
而谷若华,刚让姚氏吃了这个闷头亏,心里愉悦得很,正在纸上细细的打着格子,一边跟碧环解释,“这做买卖每日里都要清清楚楚,你瞧这些,每日我就尽可能的记细一些,然后一日的总账就放在这边,一月才形成一个账本,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以后出了点什么事情,一翻出来就能查到当日卖出多少米,分别是什么,赚了多少银子,要是详细一些呢,还能知道卖了谁。”
碧环在一边不停点头,“我知道了,这样一来清清楚楚,以后一月一看,就明白了我们的米主要是卖给谁,以后要是想要开新铺子,就往这些酒楼什么的打听就便宜多了。”
谷若华看了碧环一眼,“你倒是个晓事的。”
碧环得了夸奖,“小姐哎,你都念叨过好几次了,这有用的东西都学着,这不是看得见的好处嘛,少奶奶这几日不都是把铺子里卖的银子交给您,说是自己拿丢了,您说这一点银子都没有,怎么的少奶奶也想着开铺子。”
若华倒是没有多想,“我这银子拿着到时候自然是在她跟前交给爹爹,娘身子不太好,家里都是她管着,想必是想通了。”
两人说话间碧环接过笔继续打格子,碧云在外头叫道:“小姐,简少爷来了。”
若华想了想,“请到厅中吧。”
“他说他不进来了,就在门口说几句话。”
神神秘秘,若华耸耸肩,点点头出去。
简玉安却是站在门口一侧,见谷若华带风走来,蓦地抬起头,“若华,铺子一切可好?”
莫名其妙的谷若华点点头,“劳你惦记了,一切都好的。”
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若华见有些僵,又随口问了几句,简玉安却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若华也就不再说话,定定站着。
见这般,简玉安才下定了决心似的,“若华,你去城南谈买卖了?”
“没有。”
“那你去城南做啥呢?有……有人说在那边看见你了。”
若华有些无语,“城南柳靖救过我的命,这个你是晓得的,我带着碧环去道谢,怎么,这个有什么不是?”
简玉安见谷若华这样直直的回答,一点掩饰都没有,本已经是有些松缓,却又被这么一问,就赶紧摆手,“不不不,不是这样,柳公子……外头的话传得难听呢,虽是救了你,这一次就算了,还是不要再去的好。”
见他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样子,若华的心一软,再怎么样这是个老实人,一心的也是为自己着想,但是见不见柳靖是自己的自由,再说她也不会相信那些传言,早些日子不是传言她如何如何,不过简玉安这样,她领情,斟酌片刻,“简大哥,我晓得轻重的。”
简玉安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若华,你也不要怪我,我是为了你好呢,还有鸿雁传书什么的,也会让人误解,要是有什么话你跟我说我去给你传。”
刚才是领情,但是这鸿雁传书几个字越听越是刺耳,自己怎么的就鸿雁传书了,漫说还没过门呢,就管到这个份上?心里的火腾腾上升,“碧环——”
碧环没有出来,从门外斜斜的走出一个人,抓着若华的手大叫一声,“若华姐,您不要怪碧环,不是碧环说的,都是我多嘴,那日我在街上遇上碧环见她手上的东西掉了就帮着捡起来,这才知道跟城南的柳公子有来往,我想着这万一被那些心地歹毒的知道了对您不好,这才跟简大哥提了两句。要怪您就怪我吧。”
说完眼泪汪汪望着自己。
一张巴掌小脸滚下几滴清泪,一身藕荷色衣裙衬托得楚楚可怜,这般望着自己求着情?若华冷笑,姚如烟,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
简玉安见若华直直望着姚如烟,“若华,如烟她也不是有意看那些东西的,再说她也是为了您着想,生怕你再惹出什么事情?”
一声惊雷,生生在耳边炸响,尼玛,本来已经够烦了,能不能少点为我着想。
“若华姐我知道您性子直爽,只怕是被别人知道外头话难听,我……也没有看见几个字,但是我知道一个姑娘家是不该随意写那些个字的。”说完很难启齿一般。
这就是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啊,若华也不多言,径直到房中,一通的翻找终于找到那个纸片,正在打格子的碧环俯身随口问小姐怎么,才发现小姐又一阵风似地出了门。
照着若华的性子,这本来就是没有必要解释的事情,只不过她心里就看不惯姚如烟那副样子,于是放软声音道,“简大哥,您瞧,这人家都把泥浆送上门了,又要报恩什么的,您看这语气像是吃人似地,我这才过去一趟。”
简玉安看完那个情且不计,心里头一块巨石这才放下来,他当初听姚如烟说纸上写着情什么的字实在不相信,若华绝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那柳靖还是个走不了路的呢,确实是自己想多了。“若华,我就说你不会不知道轻重的。”
如烟见眼前这两人目光交织,眼泪真真切切流出来,“若华姐,都是我不好,我这是跳进黄河里都说不清了,我当时也就是想差了,碧环当初遮遮掩掩的我还以为是那等事情,这……”
若华盯了她一眼,“好了,都是一家人,我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简大哥,您今日不用去衙门吗?”
简玉安点点头,又嘱咐几句有事情去找他的话,这才憨笑着走了。
姚如烟怯怯望着若华,畏畏缩缩说道,“若华姐,您不会怪我吧,我也不是有意的。”
在若华的记忆当中,姚如烟总是这样一副娇娇柔柔的模样,慢说在姚氏跟前如此,似乎一遇上什么事情,这眼泪跟打开的水龙头似的,她虽然觉得自己不一定会心软,可惜也没有那么多的闲功夫陪着她这样折腾,“瞧你说的,不都是为了我好吗,是好是歹的,我自是分得清楚。”
一句半软不硬的话撂在这,谷若华就回了屋。
姚如烟捏着帕子站了好一会,谷若华,若不是你命比我好,你能这样趾高气扬能这样颐指气使,能让玉安哥在你面前手足无措吗?有一日,总有一日,我也会骄傲的站在你的面前,看着你痛哭流涕。
回到房中,谷若华又一次禁不住的想,难不成的自己真的要嫁到简家?她心里怎么就那么没有底。自己是有过一次经验的,只是当时自己赌气,跟了凤凰男张斌回到了他们那个小城,谁让张斌对自己那样体贴入微呢,让她觉得这大概是上天给自己的弥补,谁能想到当自己不再是那个成功商人的女儿只是自己的时候,哪怕辛辛苦苦上班下班,哪怕他们家的那些亲戚来的时候尽情款待,哪怕自己对那刁钻的婆婆言听计从……到头来自己又落得怎样的下场啊。
想着就念叨了出来,“嫁到那边?”
碧环含笑盯着若华,“小姐这个时候就想着过门了?再怎么的也是老爷回来定日子呢,到时候不知道羡煞多少人,这可是打小的情分。”
若华苦笑,没有反驳,心里升腾出一股苍凉。

☆、第017章 雪中送炭

又是一个寻常的早晨。
碧环服侍着若华起了身,梳头穿衣,之后又是打好了洗脸水……
似乎一切都没有不一样,但是若华的眼皮一直跳着,晃晃脑袋,这才想着大概是没有听见姚氏的粗哑嗓子,“碧环,少奶奶今日没说什么就出门了?”
碧环顺手把铜盆端到跟前,扑哧一乐,“少奶奶可不就是想通了,刚我去打水的时候,临波一气儿喝下半瓢子水,你倒是如何?少奶奶那头使唤他送米呢,不仅他,临渊也被叫上了,他也不能不去啊,再说铺子里有多少米到时候也是能对的上的,少奶奶又拿不走,他这就去了,跑来跑去的可不就是够呛,不过他高兴着呢,说铺子现在可是红火,琢磨着让您添辆车什么的。”
听着似乎也没啥好忧心的,如此甚好。
若华稍稍安心,顺着话头往下接,“也对,这要是临波一个人这样也太忙活了,过一阵,等爹爹他们回来之后就好办了,要弄两辆车也成,或者干脆的多买几个人。”
是的,等以后一切顺遂的话,也是可以考虑多开一些铺子,多买些地,日子总是会过得好起来。
但是一想着谷世茂要是回来,看见自己涨价,会不会就心里不舒服,自己爹爹她还是有一定的了解,义气豪爽,说一不二,只是做买卖的,向来就是义不养财,要不然谷家何至于一日日的势微,而在谷若华看来,一切跟着市场走,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到时候自己要是做大了,尽力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一码归一码。
见谷若华抿嘴笑起来,碧环这才支支吾吾说道,“小姐,柳公子那边又派了人来,说……说……您要是整日闲着,就做几样点心过去,这救命之恩的还抵不过一升米……”
谷若华哭笑连连,有这样的救命恩人吗!自己可算是惹祸上身了,好不好的做什么点心过去,现在好了,隔日的就过来点,说话还都不客气,那传话的小厮也真是说得出来。
她出得门来,呼出一口气,看着白花花的太阳,“碧环,今日做米花糖!”,看不吃的你嗓子冒烟!
碧环应了,就跟着去打下手,灶房中的孟大娘见若华下来了,这就把手里正择的菜放到一旁,“小姐你要做啥跟我说一声就是,还亲自下到这地方,弄脏衣裳。”
“孟大娘,小姐要不是说着,您也要能做的出来才是。”
经这一提醒,孟大娘笑了起来,“可不就是,人家说望宾楼的点心做得好,是他们没有见到咱家里的点心。”
“可不就是!”
三人这般笑闹着,温馨和美。
米花炒好糖浆也熬得起了丝,临渊却急急出来叫,“小姐,铺子里出事了!”
若华心头一紧,急问,“什么事?”
“有人弄了一袋子霉米,愣是说我们铺子里卖的。少奶奶正在跟人吵,看着人越来越多。”
“临波去哪里了?”
“倒是没有看见,我就着急回来,看着也不像是上一次闹事的一般,这些人咱们都认识。”临渊这一句话越发让若华心里觉得不妙。
也不等着继续说,手也来不及洗,赶紧的出去了。
孟大娘张张嘴想问接下来要做啥,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找到一个小竹篮子,这就把那米花倒进去,糖浆刷的浇在了上面。
一路急行,若华又跟临渊说了几句,望宾楼,酒坊,这些都是铺子里买米的常客,且用量不少,这该是有记着的,“临渊,你去找临波回来,铺子里卖出去多少他心里都有一本帐,我先过去。”
分头行事。隔了好一段距离就能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外围有人指指点点,见若华带着丫头前来,自发的让出了一条路。
姚氏跟前站着的是望宾楼跟酒坊的掌柜,这两人若华都知道,并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姚氏还在那大放厥词,“你卖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回头的道理,你说是我们这卖出去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弄霉烂的米过来坑我们,这事情我们又不是没有遇上过。”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望宾楼的掌柜气得胸口起伏不已,“你……谷家老爷要是在,能够出这样的事情,自从我们开了酒楼以来,就是米铺里头的米,我们就是太信得过了,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十麻袋米,下面的全部是发霉长虫的碎米,上头的倒是你们铺子里的,也真是做得出这样缺德的事情。”
酒坊那头的自然也是这样的情形,“我更是惨,小伙计不清楚,米已经都下去了,你说那些酒不是都糟蹋了嘛,造孽哦!”
姚氏倒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仿佛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临波倒是跟着临渊回来,轻声跟若华说了起来,很快的就发现不对劲。
若华这才出言问道,“李掌柜的,你们望宾楼在我们铺子买了两石上等白米?”
李掌柜斜眼看了一下若华,“怎么两石?明明就是五石!哦,你倒是说对了,能用的才是两石,也不知道你们怎么的,明明我们已经买了,又派人送上门来,我就想着本来就是信得过的,这才看都没看就入了库,你说现在可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