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赫连夜实在不好惹,别人连他手下的人都不敢随便动,所以王府里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突发事件,一时乱成一团。
何严用最快的速度把城中名医胡大夫拎了过来,诊治之后,胡大夫连忙急匆匆地亲自去煎药,等药拿回来,府里丫鬟又喂江渔渔服下,胡大夫才短暂地松了口气。
可是紧接着,他就注意到这房间中的人,都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紧张得胡子都抖了几抖,胡大夫又不敢瞒着不说,“这位姑娘是…是…”
“说!”
“是中了…凝香。”
一语惊四座。
凝香并不是无解之毒,只是解药煎起来有些麻烦,对火候的要求十分高,稍有不慎,反而会把解药煎成毒药,所以胡大夫刚才才会亲自动手。
而真正重要的,是凝香是从凝香花中提炼,这种花稀少昂贵又不宜栽培,还需要用几种珍贵的药材熬汁浇灌,寻常人家根本不会养这种难伺候又有剧毒的花。
可这种花香气极为特别,而且单纯地闻花香,对人体是无害的。
最最重要的是,当今圣上极其喜欢凝香花的味道,所以宫中嫔妃,都在自己的宫里养上几株。
换句话说,江渔渔所中的毒,八成是宫里的人下的…
“凝香是吗?”赫连夜的声音,还是像往常那样温和柔软,却无端地让人觉得寒意骤升,那语气中暗含的冷厉,像是能刺破了皮肤,顺着血肉蔓延全身,让人连骨子里都是冻成冰渣似的冷。
赵公公腿一软,竟然被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他也知道自己太失态了,尤其是这毒可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这么一跪,根本就是引火烧身。
可他也真的站不起来。
“王爷饶命!王爷明察!”他扑倒在地,牙齿打颤,来来回回地,只能重复这两句话。
赫连夜轻笑了一声。
还是那样温柔的语气,他安抚赵公公,“急什么,就算真的是你做的,敢动我的人,我又怎么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
“…”服下解药,江渔渔其实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暂时处于一种类似植物人的状态,感觉已经恢复,却无法动弹、不能出声。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这男人,不好惹。
被赫连夜这样一“安抚”,赵公公更是吓得面如死灰,手都开始抽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玉的手指撑着下巴,赫连夜的脸上,是甚至可以说愉悦的绝美笑意,“回宫告诉他们,这件事,我会查。”


40.这小丫头真让他惊喜(2)

这看似很简单的一句话,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赵公公终于承受不住这么大的精神压力,白眼一翻,“咚”的一声晕倒在地。
何严耸耸肩膀,手在他袖子上一提,轻松把人拎起,走到房间门口,看准了王府大门的方向,凌空一抛,把人扔了过去。
而大门的方向,有穿着宫中侍卫服装的人连忙跃起,接住还在昏迷的赵公公。
无论是扔人的还是接人的,均是动作熟练,显然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
换句话说,赫连夜也不是第一次把人吓晕过去。
跟胡大夫再三确认,知道江渔渔不会有事,也不会有后遗症之后,何严和何叔互看一眼,松了口气之后,突然觉得,他们该感谢那个下毒的人。
因为这次的风波,宫里人都知道王爷正在气头上,没人敢在这时候再来王府要人,九姑娘暂时是安全了。
而且宫里那群人,又要再一次被王爷吓得半死,过上一阵子寝食难安的生活。
到底是谁下毒这种事,哪是那么好查的?万一查错了或者是有人故意陷害,罪名就落到自己身上了怎么办?
还有最重要的,怕王爷一个不顺心想要杀人,西苑那群女人,现在躲都来不及,一定没人敢再动什么歪念,王爷的“清白”,暂时保住了…
这一个小风波闹出来,竟然有这么多的益处,何严抚着下巴,有点后悔了。
笨啊,之前他怎么没想到,他可以给自己下毒呢?
嗯,说做就做,今晚就去一次皇宫,偷些皇宫特有的毒药出来!
床板之上,江渔渔不能动,就只是安静地躺着。
她不知道月鸾国有多大,不知道这里的武力是否强盛,不清楚皇宫的守卫情况,不过…想要从宫里脱身,应该不难。
可是这个“不难”,多半也要造成惊天动地的效果,她这张脸,说不定以后还会变成通缉_犯,被各国巡捕围追堵截。
那可就没意思了!
她爱吃爱玩,喜欢自由喜欢享乐,所以她才说什么都要拿一块身份牌子,不然每天躲躲藏藏的,不能过她想要的逍遥自在的生活。
所以刚才赵公公来带人,她就用了最简单的方法——服毒。
至于凝香这味毒…完全是误打误撞。
皇宫特有吗?江渔渔在心里皱了下眉。
严格说来,这毒药不是她的,是她在湖边醒来后,从一个人身上劫走的,这味毒在现代也有,同样的名字,只是并不珍贵,所以她刚才没多想地用了出来。
皇宫…回忆着那人的形象和性格,哪里像宫中的人?
其他人早就退走,房间里,只剩下赫连夜和“昏迷”中的江渔渔。
这小丫头,要怎么谢他?
赫连夜其实心里很清楚,借宫里的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毒害他府里的人。
刚刚的威胁,只是故意那么说,一来帮这小丫头掩饰,二来,也是借机吓吓宫里那群人。
这毒,一定是这小丫头为了逃避进宫,自己下的。


41.这小丫头真让他惊喜(3)

“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哦。”
“其实,我是个用毒高手。”
那天她说这些话时的模样,在脑海中还如此清晰。
精致细巧的小脸,因为那单纯无辜的眼神,多了一股娇憨,那样神神秘秘地说着什么的时候,看着尤其…可爱。
是她碰巧手里带着几粒毒药,还是她那天没说假话,她真的是个用毒高手?
若有所思地看着床_上的人,赫连夜却看到她睫毛微颤了几下,像是快要醒来。
“别急着睁眼,大夫说,你还会昏睡一个时辰。”
可江渔渔却不听,长长的睫毛有点费力地眨啊眨,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她一定要醒来。
几乎没犹豫地,赫连夜的手指搭到她腕上,缓缓地向她身体里灌输内力,想帮她一把。
他的功力足够高,可是江渔渔没有武功根基,根本无法承受过多的内力。
好在,身体里那股不大却坚定柔和的力量,终究还是让她硬撑着睁开双眼。
一把抓住赫连夜的手臂,她费力地开口,“记得…给我…留午饭…”
说完这句,力气耗尽,她倒回床板上,再次陷入昏睡。
赫连夜:“…”
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过了半天,他才哈哈大笑起来。
他还以为是多重要的事…这小丫头!
跟胡大夫说的一样,半个时辰后,江渔渔彻底苏醒。
何严抽搐着嘴角,命人把早就给她准备好的午膳端过来。
之前他进门,正好听见江渔渔像交代遗言似的,硬撑着一口气也要说完…记得给她留午饭,之后他就觉得心里一直电闪雷鸣的。
九姑娘真是…他见过的最神奇的人!
而且可以远远地甩开第二名一大截…
简略地把她中毒的事说了一遍,又再三保证靖王府不会让她白受欺负,一定帮她抓出凶手,之后何严就开始跟她商量,“九姑娘,这几天…你就多在房间里歇歇,对外,我们会说你身体底子差,所以中毒之后元气大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这是主子的意思,九姑娘没有痊愈,主子的脾气当然就不会阴转晴,这样一来,无论是宫里还是西苑,都会安分好一阵。
歇着不干活,一般人都会觉得高兴。可九姑娘不是一般人…
所以何严才小心地跟江渔渔商量。
江渔渔咽下口中食物,扬起小脸,很慎重地问,“这样一来…三餐照常吧?”
噗…赫连夜轻咳一声,掩饰刚逸出口的笑声。
何严则是脸都快拧了,十分纠结地点头,“照常。”
“那零食呢?”
“加倍!”何严不淡定了,难道除了吃,她就不关心别的了吗?
江渔渔还真的不关心…
得到保证,她心满意足地点头,之后就继续吃饭。
就这样,江渔渔过起了疑似米虫的生活。
其实来到王府之后,她本来也没干什么活…
可之前三餐时间,她好歹还要走到赫连夜所在的位置蹭饭吃,现在则是三餐都有专人送到她这里来,她真的只要“饭来张口”就行了。


42.这绝不是因为吃醋(1)

虽然来王府的时间不长,可她的人缘还不错,见她中毒不能出屋,很多人跑来陪她聊天。
所以打探消息的事也不耽误,她现在生活很自在。
遗憾的是,明明全国所有的身份牌子都是靖王府发出去的,可是府里却没有一个人提起这事,甚至,之前她在府里闲逛,也没看到有专门的房间做这个。
难道想要弄到一块身份牌子,就只能先搞定赫连夜才行?
抚着下巴,江渔渔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而被她琢磨着的人,现在正朝她的房间走来。
一看见他进门,江渔渔的眼睛就是一亮,“王——”
眼睛咕噜噜地转了一圈,扫过他空空的两手,眼中的光芒立即消失,连招呼都只打了一半就没声了。
没带吃的来,赫连夜在她眼中就立即变成空气。
还真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
失笑地摇摇头,赫连夜从怀里拿出一个包了好几层的油纸包来,递了过去。
今天天凉,他怕食物冷了不好吃,特地放到怀里。
不过这小丫头也真是奇怪,他胸前鼓起一大块,一看就是放了东西,这小丫头却没注意到。
就算不是做探子的,但凡习武之人,观察力一定比常人敏锐一些,这么明显的事,不可能没看到。
怎么偏偏这小丫头这么与众不同?
他真是越来越好奇,她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学的武功,又是学来干吗的。
一见到吃的,江渔渔马上拿他当座上宾,笑出两个甜甜的小梨涡,“王爷好!”
变脸变得这么快?
曾几何时,他赫连夜的魅力还比不过一包刚出锅的糖炒栗子…
轻笑一声,赫连夜又把纸包拿了回来,坐到她旁边,长指捻起一颗栗子,剥了壳后却是丢到自己嘴里,“嗯,本王来找个地方吃栗子。”
唇角的淡笑勾人心魄,一看就是心情很好。
他向来不吃零食,用膳的时候,也对甜食没什么兴趣,可今天有个眼巴巴的小丫头在身边,他却觉得这糖炒栗子的味道格外香甜,确实味道不错。
抢她吃的?浓郁甜香弥散在空气中,江渔渔盯着某个吃独食的妖孽,郁闷得小宇宙快要爆发了。
偏偏这个妖孽还吃得很不安分,偶尔兴起,还会拿起一个栗子微微摇晃一下。
这栗子炒得火候极好,果仁和外壳彻底分开,微一摇晃,就能听到咔咔细响,像是那泛着浓香的果仁在热_情地跟你打着招呼,不停地召唤“来吃我啊来吃我啊……
当然,以上都是江渔渔嘴馋却又吃不到时,产生的幻觉。
“小丫头,刚刚本王进门时,你怎么没发现这包栗子?”有动听的声音突然发问。
这是在趁她分神的时候,想要套话吗?
江渔渔很淡定地眨眨眼,“不好发现啊,王爷进门的时候,只是肚子大了。”
“…”赫连夜突然后悔自己开了这样一个话题。
可在他阻止之前,江渔渔已经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了,“以前在山里,也经常会有小动物这样的。”


43.这绝不是因为吃醋(2)

“妈妈说,那是因为…”纯良无害的眼神转向赫连夜的肚子,“ta有了。”
“…咳!”赫连夜笑得呛咳了一声,“你妈妈还说了什么?”
“很多啊!”江渔渔一脸诚挚地看着他,“比如…母猪的产后护理。”
赫连夜笑得快要停不下来,“小丫头,你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
说完,他突然贴近了她一些,略低的声音带着魅惑的调子,半是“威胁”半是提醒,“小丫头,让本王太感兴趣,可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
“因为我会很想把她带去一个复杂危险的环境。”
江渔渔盯着眼前妖孽看了一会儿,他会这么说,八成就是真的有点动这个主意了。
“复杂又危险的环境…”喃喃重复的声音清脆甜润,却也带着点凝重的思索。
过了一会儿,江渔渔才声音有点忐忑地问,“那管饭吗?”
“噗…”
赫连夜忍俊不禁,“小丫头,你就不能换个问题吗?”
能啊!做为“听话”又“老实”的孩子,江渔渔同学立即换了一句,“那管吃饱吗?”
赫连夜大笑着点头,“管!”
“那就好。”江渔渔淡定了,一边点头,一边从他手里抢走包着栗子的纸包。
不用他“问罪”,她就先振振有词——“你说管吃饱!”
说完,丢到嘴里一颗香甜浓郁的栗子仁,眼神却好奇地在赫连夜身上溜了一圈。
危险又复杂的环境?这妖孽说的是哪里?
赫连夜却不再说这个话题,微扬的眉眼,笑得意味深长,“小丫头,进府之前,你跟白先生和阿满认识?”
“不认识。”这妖孽派人跟踪她?
“听说,你们熟悉得很快。”赫连夜继续“审问”下去,语气自然从容,好像完全没觉得他问得太多了。
江渔渔却故意不老实回答,边吃栗子边装做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那可能是因为我人老实吧。”
“哦?”赫连夜轻笑一声,“那你跟本王,怎么熟悉得很慢?”
“因为王爷太不老实?”
赫连夜:“…”
正说着,房间之外,突然有清朗的声音响起,“九姑娘?九姑娘你在吗?”
“白先生?!”这耳熟的声音让江渔渔蹭地跳起来,抓着包栗子的纸包,“我这就来!”
说着就跑出了门,之后…就跟白先生走了。
不淡定的眼神扫过窗外,看到不只是那俩人越走越远的背影,还有…那小丫头竟然还把栗子分给白先生吃!
就这么被人遗忘在房间里,赫连夜的视线缓缓扫过只剩他自己的房间,再对上铜镜中那张据说可以魅惑众生的脸,不禁抽了抽嘴角。
江渔渔最近跟白先生走得很近,因为这位西席先生教书教惯了,说话喜欢引经据典,没有典故的时候,也喜欢把眼前事物的来历说个大概。
而且他又是个热心肠,所以在江渔渔眼中,这是能陪她“游历”王府的最佳人选。
不然她胡乱走来走去,哪能知道那么多亭台楼阁,哪一座是专门用来做身份牌子的啊!


44.这绝对不是因为吃醋(3)

可是一连逛了几天,今天又跟白先生在王府里转了快一个时辰,走过了王府最后一处她没去过的角落,她也还是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难道那地方不是王府里?
不,不对,王府之中,她还有一个地方没仔细“游览”过——赫连夜的寝居!
不然…今晚去看看?
可是那只妖孽太强大,她可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行…
当天晚上,赫连夜的寝居。
白天还把他丢下不管,现在却主动跑来?
看着杵在身边的“单纯”小丫头,赫连夜微挑了挑眉,“你,来伺候我?”
他好笑地重复江渔渔的话。
“嗯。”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小脸看着乖巧极了。
“为什么?”赫连夜笑着提醒她,“从进府开始,你可就没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原以为,眼前的小丫头会反驳,没想到她偏着小脑袋,很“好学”地问,“因为我良心发现?”
失笑地轻咳一声,赫连夜纠正她,“小丫头,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说着,身体前倾了一些,一双潋滟凤眸近距离地对上了她的眼,“这该说是居心不良。”
江渔渔不否认也不惊慌,“大方”地一摆手,“听你的吧,反正我不识字。”
说完,就伸出手,作势要去脱赫连夜的衣服。
古人的衣服有好几层,就算是睡觉的时候穿的那点布料,拿到现代来也可以出门穿,所以江渔渔的手伸得毫无压力。
可那张常常带笑的脸却骤然沉了下来,狭长的凤眼笑起来时蕴着满满的风情,而等这样面无表情时,却像是刻在脸上的尖锐冷厉弧线,看得人有些心生寒意。
拒绝了江渔渔的“帮忙”,赫连夜并没开口,径自转去屏风后,自己动手更衣。
江渔渔没在意他的态度。
反正不把这妖孽惹得翻脸想砍人就没问题,她到这里来,也只是想找机会找身份牌子。
当然,今晚是绝对不能动手的。
甚至最近这些天,都要安分一些,因为这些天那只妖孽的警觉心都会极高。
就这样,江渔渔干脆就在赫连夜的寝居住了下来,当然,两人也只是住在一座建筑之中,不是一个房间。
可这就够让何严揪心的了。
万一他一个不留神,让这古古怪怪的九姑娘“得逞”了,那王爷的清白,不就完了吗!
抱着这个雷人的想法,他现在看什么都可疑,就好像现在,江渔渔盯着她受伤的手指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他就觉得十分不对劲。
血…难道是什么巫蛊之术?
其实江渔渔自己现在也很无语。
她到王府里来,说是丫鬟,其实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一点活都没干过。
而搬到赫连夜这里之后,她想装装样子,像是扫地和泡茶这样的“重活”她不想做,就来到花园里摘几朵花,想装点一下房间。
没想到,就是这样轻得不能算活的“劳动”,竟然就把她的手弄伤了。


45.这绝不是因为吃醋(4)

无语地把受伤的手指举高,伤口渗出的血丝凝结成滴,在伤口附近颤颤地滚动,眼看就要掉下来。
这确实是双很漂亮的手,就连现在受伤流血的样子,也像白玉上嵌着瑰丽宝石,有一种魅惑的美感。
而视线向左移,就是让她受伤的“罪魁祸首”——一株青草。
一株普通的青草也能在手上划出伤口?
她原本以为这具新身体只是养尊处优皮肤很好,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娇生惯养得像是豆腐做的!
就算是小娃娃,也没有这么娇_嫩的皮肤吧?应该是后天养护的,比如像电影上那样,天天泡牛奶。
要不是赫连夜不认识她,她简直要怀疑自己原是朝中公主。
不过不管怎么说,看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是普通的千金小姐了,要么是身份显赫的大富商家的小姐,要么是朝中重臣的千金。
赫连夜身为皇子,跟这两类人应该都有交集。
看来她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要是在王府中遇到她的“家人”或“熟人”,以后想溜就难得多了。
就今天晚上动手吧!
收回受伤的手指,用手帕随意包了一下,江渔渔像没事人似的,继续摘花。
何严却看得心惊肉跳,怎么发着发着呆,连个结束“仪式”都没有,就恢复正常了?
一般人不是都该叹声气什么的吗?
其实江渔渔一直行为异于常人,可何严现在是草木皆兵,就连这么小的异状,都让他觉得不对劲。
所以当天晚饭的时候,为了“吓退”江渔渔,他突然出声,“主子,今晚我去您房里睡!”
这话说得慷慨激昂,颇有“你要是不从了我我就来硬的”的气势。
房里所有人的眼神,探照灯似的唰地转向何严。
别说是何叔和在旁伺候的下人们,就连赫连夜自己,都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
只有江渔渔很淡定,趁着赫连夜没动筷子,她动作飞快地把他们俩都爱吃所以待会儿可能发生争抢的菜捡到一个新盘子里,摆到自己面前,这才抬起头来,诚恳地看着何严和赫连夜,“祝你们幸福。”
“…”赫连夜的嘴角抽动得更明显了。
何严满脸通红,悲愤得直想撞墙,“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今晚去主子房里值夜!”
别闹了,以王爷的武功,哪需要人值夜啊!
派个大夫“值夜”还差不多,防备万一主子半梦半醒间没控制好力道,一抬手就把刺客打死了什么的…
读懂大家的小眼神,何严再次悲愤,看着江渔渔的眼神也万分纠结,都是这古古怪怪的九姑娘害的!
话说…她到底对王爷有没有不良企图啊?
防备别人他还有点信心,可是防备九姑娘…他怎么觉得自己必输无疑呢?
以赫连夜的聪明,当然明白手下是什么意思。
这小丫头今晚会有异动?那他倒要拭目以待了。
在赫连夜他们的印象里,这种有“不良企图”的人行事,首要的一点就是要掩人耳目。


46.这男人太妖孽(1)

月黑风高夜,一身夜行衣,动作轻如鼠,这几乎是这类人的共通特点。
但现在是月黑风高夜没错,可是…
“砰”!
撞击声伴着木条碎裂的声音,在静谧的王府寝居骤然响起。
“…”赫连夜缓缓转头,看着身后窗户上多出的那个大洞,视线再远调,就能看到窗外杵着的那个一身白衣,在黑夜中好认得不得了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还跟平时一样,因为个子没他高,跟他对视的时候,小脸就有点傻呆呆地扬起,像只纯良无害的小兔子。
不对,是小松鼠。
因为她嘴巴里还塞着零食,两颊又是圆溜溜地鼓起。
来“做坏事”还要吃零食,一时间,赫连夜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觉得事情太没难度了,所以她在吃零食的时候,顺便来解决一下。
一向信奉食不言寝不语,在吃零食这么“神圣”又“重要”的时刻,不管赫连夜用什么眼神看她,江渔渔同学都不会主动说话的…
她正在吃的是牛肉干,月鸾国没有这东西,还是她跟王府的厨子研究一番,今天刚做成功的。
吃完了一块,她才终于开口,“王爷!”
特别自然特别淡定的语气,好像完全不觉得眼前情况特别。
可是终于回神的何严却抓狂了,杀气腾腾地大叫一声,“江小九!”
之后就猛冲到窗户破的那个大洞前,想挡住…根本没穿衣服的赫连夜。
江渔渔以砸破窗户的方式出现时,赫连夜正在洗澡。
这不是巧合,因为她砸的这间屋子,就是专门供赫连夜沐浴的地方…
这也是王府的禁地之一,擅闯者死,就连何严,也只有站在门外守着的资格。
而对江渔渔来说,这是王府之中,她唯一还没仔细检查过的地方。
没错,在此之前,她连赫连夜的卧房都偷偷查看过了。
何严太激动了,吼完之后,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好,江渔渔觉得就这样傻站着太浪费时间了,就…又从纸包里拿出一块牛肉干来。
她是个珍惜时间的人,嗯。
而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赫连夜终于开口,“先下去。”
“…啊?!”何严惊叫,被拔毛老母鸡的声音再次出现。
赫连夜极少重复自己的命令,可是黑眸微微一瞥,眼神中已经多了丝严厉。
可…可主子您没穿衣服啊!
何严觉得很大不敬地冒出一个念头——主子是习惯裸_睡的。
而这沐浴的房间和主子的卧房是连通的,所以沐浴过后,主子会随手披一件长袍,回到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