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浓,走在别墅的花园小道里,心思便又飘到了下午那一幕,她裸-露的每一寸肌肤都映在他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地就走回了屋子里。
李可打了个呵欠,环着手臂抱了抱他,道:“生日快乐。”
“还要过一个月…”陆景行哑着嗓子说道,“不过你可以提前送生日礼物。”
李可咕哝了一句:“生日礼物不是不可以提前送的吗?不过你想要什么啊?”她忽然想到陆景行送了她很多很多东西呢,可是她从来没有送过他什么。
李可一时想不出要送什么,总觉得要送个精心准备的才有诚意,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觉得自己这个女朋友实在有点不够格呢。她瞥到陆景行手中的盒子,道:“给我看看艾菲送的什么嘛。”
并不大的盒子,包装得也不精致,李可打开盒子,就看到了里头一个银色小盒子,偌大的数字写着003。
陆景行瞥到那个包装,猛地就盖下了什么盒子。剧烈地握拳咳嗽起来。靠,什么鬼,还全体工作人员送的,还温暖又贴心,他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李可眨眨眼,终于反应了过来那是什么,霎时间就清醒了,血液从脸上迅速消退,又突地冲上,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不敢抬头看陆景行的脸。
陆景行看着她,目光灼灼,脩然露出一缕笑容,道:“送人也是挺不错的。上午不是说好晚上继续的么?”
“我…”李可的语音未毕,陆景行的唇舌已经欺了过来,她的唇瓣、鼻子、眼睫、眉毛…他的吻,比以往都来得炙热而急切,像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而李可则是被在风雨中飘荡的落叶。
整个人随着他的动作起伏,一颗心也随之上上下下。她慌乱地后退了一小步,却被他的手臂迅速禁锢。
陆景行放开李可时,她的唇瓣已有些红肿,陆景行隐隐便有些歉意,但声音中还是流露出一丝近似哀婉的渴求:“小可…小可…”说完,陆景行又轻轻啄了啄她柔软的唇,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李可的手一时就不知往哪里放了,羞涩地捂住脸,整个人僵硬地弓着身子。就是陆景行把她放到床上时,她也保持着这个姿势,加上红彤彤的脸,简直像一只成熟的虾子。
陆景行扳开她的手,看她紧闭的眼睛却还微微抖动的睫毛,浅笑了笑,俯在她身上吻了吻她的脸颊,声音慵懒而性感:“不要装睡。再装睡我就亲下去了哦。”
李可这才慢慢睁开眼,但一双濡湿的带着羞怯之意的大眼睛却让陆景行更加蠢蠢欲动,不假思索地吻了吻她圆润的耳垂,而后沿着她的下颌往下吻,细密如雨点。
李可紧绷的身体一下松软了起来,她轻轻吐出了一句话:“陆景行你个大骗子。”但嗓音却比原来还要软糯娇嗔,如小兔子的绒毛般拂过陆景行的心。陆景行扶在她腰间的手就探进了她的衣里,指尖抚摩过她柔滑的肌肤。
李可原本想说话,但发出口的声音却变成了另一种娇憨的闷哼,她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推陆景行。但这时候的陆景行她又哪里推得动,覆在他胸膛的手更像是一种变相的鼓励。
他的手慢慢地向上探索,轻轻唤她的名字。她平常穿穿宽松款的衣服,遮住了那些柔美的线条,触到那一团绵软时,声音已是低沉到极致:“小可。我们用掉他们送的礼物好不好?”
他的动作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的双唇微微有些颤抖:“我…有点怕…”
陆景行的嘴角就泛起舒心的浅笑,她只说有点怕,但没说不愿意啊,他柔声道:“有我在,不要怕…”
他细语呢喃,低声安抚,声音里充满了诱-惑,指尖不停地游动。李可小小声闷哼了一声,陆景行便如潮水般向她袭来,将她包围了起来。
李可觉得自己像一只要被倾覆的小舟,在大浪中颠簸,比想象中还要疼痛。
当潮水平息时,陆景行看到她长睫上挂着的晶莹泪珠,不由心疼地亲了亲,低声道:“对不起,弄疼你了。”
李可红着脸,轻轻地捶了捶他的肩膀,小小声地说:“狡猾。”
陆景行便笑了笑:“狐狸本来就很狡猾啊。”而且小白兔注定是要被狐狸吃掉的。
李可闭眼:“我真的睡了哦。”
陆景行搂住她,道:“装不装睡都会亲下去,我忍得好辛苦的。那个,你说,他们送了整整一盒,我们要不要再用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年,陆景行身边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得到了超丰厚大红包,一人还得到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金条。
陈默咬了一口金条,激动地说:“艾菲姐,还是你英明。”
艾菲捂着太阳穴,说:“作为一个经纪人,我为艺人的夜生活操碎了心,你说谁是最辛苦的人?”
陈默:“当然是大姐头你。”
艾菲点头:“我觉得吧…陈默你再去买几盒吧。放在他们家显眼处。”
陈默默默垂泪:难道我不是最辛苦的人吗?!买那么多却没有一个自己用!
☆、第47章
绿色的落地木门和木窗,强烈的阳光洒了进来,女子穿着简单的棉布连衣裙,捧着一本书在看,乌云般的秀发披在肩头,眉目如画。窗外的树枝上正悄然绽放着新绿,一个枝头伸到窗前,嫩绿的细碎叶子上含着一朵白嫩的花蕾。
一个男人上前,谦卑地单膝跪下,执起她的右手,轻吻,嘴里简单地吐出两个单词:“ss.”
两人温柔一笑,两两相望,惊艳了窗外的天光。音乐响起,一个慵懒的男声唱道:“只想为你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陪你从街头逛到街角/ss,你可会原谅我。/ss,你可会爱上我。”
陆景行这个名为《ss》的mv在播放了一整个春天,爆发了令人惊讶的连锁效应。
mv刚刚上传到视频网站,第一天点击率就破了千万,再加上公司放上去的两个人的互动花絮视频,在陆景行的粉丝群里,李可瞬间就多了一个外号“公主殿下”。
陆景行的“暖男”形象日渐高大上,李可看过去高冷但动态萌蠢美得毫无攻击性,官配粉瞬间占据了整个互联网,连原来的蓝琳粉丝都有爬墙的现象。
以毒舌著称的微博红人中医师_薏仁米也发了一条长微博叫《纯天然无污染的学霸公主终于让陆景行的眼袋变小了》,开篇就是nicole未必就是你们口中说的男人背后的女人,人家不过一个mv,就让陆景行成为了女人背后的男人。最关键的是,陆景行的脸色状态好了很多,看过去神清气爽扬眉吐气,果然不谈隐形恋爱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越来越帅有没有!行星们,你们对比看看,你们的男神自从公开以后,颜值简直就是开了挂,爱他就让他谈恋爱吧!
李可迅速完成了阳光国际想要达到的目的,还超出理想的完成了新一轮圈粉,被人扒出来的ole1111的账号一条新微博都没发的情况下,成为了百万级大号。
公主粉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最多的居然是中年级妈妈粉,“希望有个女儿能这么乖”。
公主的头号大粉丝,毋庸置疑是陆景行,陆景行的微博大号摇身一变,走上了“公主奴”的不归路。每天都是po画像po画像,然后还卖萌地问:“美吗美吗?”
路人都忍不住评论:“陆景行我感觉你干脆改行当画家算了。”陆景行大言不惭:“我计划凑齐365张,然后开个画展…”
而关于“公主”究竟是什么身份,网络上也是版本纷呈,更因为李可不愿意拍照,为她的故事又添了几笔神秘色彩。有人说李可是红色二代,有人说她是拉斯维加斯赌王的私生女,有人说她其实来源于某个传统的世家,当然还有随便造谣如某大嘴说“李可其实是某变种吸血鬼”,证据如她不愿意拍照,陆景行在歌里唱“没法让你出现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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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个玻璃杯被摔碎在地,蓝琳摔完玻璃杯,又将手中的pad砸向了墙面,再度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但她心里头的火气却始终没消,那是积累了多年的愤恨与不甘。她的一切都是自己多年苦心经营而来的,可是李可呢,似乎就占了一个运气好,一段视频里,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跟木头似的坐在那里,也莫名其妙地有了一堆粉丝。
太不甘。似乎从小就是这样,这个从国外来的呆子一样的堂妹却占据了母亲最多的关爱,她明明才是聪明懂事的那一个,但母亲却在家境贫寒的情况下为了哄妹妹开心给她买昂贵的芭比娃娃和漂亮的连衣裙,还说什么本来就是欠妹妹的,她是姐姐要懂事。
原本就残破和充满阴暗的家庭,她连仅有的唯一的关注度都没有了,所以狠下心,把那个呆子一样的妹妹带到公园里丢掉,那天,她不是没有害怕过,跑回来偷偷看了下,直到看到有一个男人将她带走。
但是,她没想到李璟就这样回来了,还带着“聪明美丽举止优雅”这样的评价。
蓝琳抓起手机,想再砸到地上,手机却响了,标签是“无赖”,她更愤怒地砸向了地上,手机却不停地响。
蓝琳咬咬牙,还是接起了电话:“什么事。上个月不是刚给你打的钱吗?”
“哎。琳琳啊,我毕竟是你爸爸,难道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钱吗?啧啧,琳琳你不让我跟别人说我是你爸爸,难道平常也不认我了吗?”
“是,我一点也不想认你。可以挂了吗?”蓝琳的声音冰冷若雪。
“琳琳,你这么说我就伤心了,不过我今天是来问你,最近很多新闻都报的那个人,是我们家璟儿吗?”
蓝琳眯了眯眼,问道:“和你什么关系?”
电话的那头男人梗了一下,又道:“咦。如果是我们家璟儿,她后来虽然走丢了,但是也在我们家住过一年的。璟儿现在挣大钱了,难道不是要拿点钱来救济下她大伯吗?况且,她从小就很乖,比你听话多了…现在还和陆家那小子混在一起,哈哈哈,真是天生的巧合啊。”
无耻无耻无耻!听到他的笑声,蓝琳的胸腔几乎都要炸开了,但过了一会儿人,她忽然对电话笑道:“对啊,是璟儿,是你们特别喜欢的璟儿。你想找她吗?她现在可不好接近,我有狗仔队朋友,我让他们帮你找吧。璟儿比我乖,也比我有钱多了,所以你以后可以不烦我了吗?”
“琳琳,你毕竟才是我亲生女儿嘛。”
“你到底要不要找李璟。”蓝琳的声音冷淡了许多。
那边犹豫了下,说:“行。先找璟儿先找璟儿。”
蓝琳长舒了一口气,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等下,你刚刚说陆家那小子是什么意思?”
“哈哈,那就不可说不可说了…陆家我就不敢随便得罪了。”男人匆忙挂了电话。
蓝琳心头火起,将手机丢到了水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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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四合院里,春风轻轻地拂过,树叶轻轻摇晃着,发出轻悄悄的沙沙声。
欧阳托了托自己的金边眼镜,问道:“你真的想要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李可点了点头,道:“嗯。欧阳医生你不是说我不能拍照的关键在自己以前的症结吗?不解开就想不起来。”
欧阳想了想,凝重道:“但是如果你单纯只想可以拍照的话,脱敏治疗可能也是可以的。毕竟用深层记忆这个东西会被封锁是因为你自己的内心无法接受,用催眠去强制唤醒,其实有可能对你造成伤害。”
陆景行就拉着李可的手,说:“要不…我看还是算了吧。”
李可垂眸,摇了摇头,道:“陆景行,不单纯是因为你,我不可以一辈子这样下去的,这也是我自己一直辅修心理学的原因。”
她眼中有刚强和坚定。
欧阳倒了一杯茶给她,淡淡道:“上回我们聊过一些,现在我需要你尽可能地说起你能记起的关于你失忆前的事情。”
欧阳瞟了陆景行一眼,示意他出去。
陆景行刚起身,李可却拉住了他的袖子,道:“欧阳,他也一起听吧。”
欧阳叹了口气,又给陆景行倒了一杯茶:“既然你愿意,当然是可以的。陆景行,你要保持安静。”
陆景行抓着李可的手,天气已经渐渐变暖,她的指尖却还微微凉,但她的声音却平静地响起:“我五岁之前和我爸爸妈妈住在北非的一个国家,他们是做外交工作的。后来,有一天,他们都不在了。”
她的肩膀微微有些颤动,陆景行抓紧了她的手。
李可却淡静看他,道:“那里比较乱,有一天夜里有人持枪抢劫,然后杀害了他们,我躲在衣柜里,所以没有事。其实关于这些,我是后来看报道才知道。当时有很多记者采访我,我反复也会做那个噩梦,我觉得可能我是这样才害怕拍照的?”
欧阳低声道:“你尽量不要先入为主去做这个判断,虽然,很有可能,但是目前看,你更深层次的恐惧可能是来源于你忘记的那段。你那时候太小,很容易受多层次刺激,是个叠加的结果。”
李可点头:“我自己的记忆只有那一天之前的和我后来被接回国以后的。其实回国以后第一年,我的状态很糟糕,所以很多事情现在也记不起来了,当时我住在我唯一的亲戚伯伯家里,他们家状况也不太好。后来,我和…我姐姐…在公园…”李可想了想,说,“走丢了。”
欧阳咳嗽了一下,道:“请说实话。”
李可咬了咬唇,道:“她故意把我丢下来了。”
欧阳点点头,在纸上窸窸窣窣地写下了什么。
陆景行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问道:“所以,你堂姐是?”
欧阳看他一眼,道:“别打断。”
李可垂头,小声道:“她当时的名字叫李琳。”
她没再多说,陆景行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欧阳哼了一声,道:“这不重要。”
李可又道:“后来,在公园,应该是有个人把我带到了圣心园。在那里,我恢复得很好。马克太太说,带我来的这位林先生,一直资助我读书。很奇怪的是,我经常会做这个梦,但是却看不到他的脸。”
李可说完,发现手掌湿漉漉的,低头发现,那全是陆景行掌心的汗。
陆景行抬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轻轻吻了下,眼中满是心疼的表情。她说得那般轻描淡写,但却是一般人不敢想象的经历。
陆景行开口的声音也几乎是颤抖的:“我以后一定会保护你的。”
他原来以为她如瓷娃娃般脆弱,但现在发现,大概那是无与伦比的坚强。
而欧阳则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轻声嘀咕道:“很奇怪的细节。不应该啊。”欧阳不耐烦地挥挥手:“先去外边秀会儿恩爱。我想想。”
陆景行牵着李可来到院子里的大树下,那里安着一个秋千,他拉着她的手,静静地坐在上面。陆景行心里很难过,也很沮丧:“我那时候要是在你身边就好了。”
李可微微勾起嘴角:“你那时候也是个小孩呢。”
陆景行抱着拳头,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地笑道:“20年前啊,我爸爸妈妈也不在了。我妈妈生我的时候就走了,我父亲常年不在家,爷爷带着我长大,但是我爷爷…”
吱——
四合院的门被推拉开来,陆静雅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对着陆景行喊道:“哥。你果然在这里啊,我找死你了!爷爷让你回家,说不然扒了我的皮!对了,要带嫂子回去哦!”
☆、第48章
李可听到“嫂子”这两个字就忍不住红了红脸,对着冲她跑过来的女孩儿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是陆静雅。陆静雅却已经拉着她的手,一脸“谄媚”地说:“嫂子嫂子,跟我们回家吧。”
“不回。”陆景行的声音冷冷响起,盯着陆静雅和李可交握的手上。
陆静雅连忙松开李可的手,跑到另一侧,挽着陆景行的胳膊说:“哥,回去吧,我觉得爷爷这回态度有点不一样。”
陆景行用手指点了点陆静雅的额头,道:“嗯哼,你都用这个说法把我骗回去几次了。每次回去老头都把我臭骂一顿。”
陆静雅吐了吐舌头,低声道:“谁让你老顶嘴咯。行了,我找欧阳玩儿去了,我反正就是传声筒,才不管你们呢。”陆静雅蹦进欧阳的院子,末了还不忘对李可眨眨眼。
李可就突然觉得,陆景行一家人大概都是属狐狸的。
没到1分钟,陆静雅就被欧阳给轰了出来,理由是他在想事情。陆静雅瞅瞅院子里两个坐在秋千上,十指相扣跟拍电影似的两个人,撇撇嘴自觉地溜出了院子。
她刚溜出去,第一件事就是给沈言止打了个电话:“沈言止沈言止,你快点找人把我哥绑架回去吧?”
“…我为什么又要答应你这件事…”
“我帮你追小姑娘啊!”
“嗯。你说,这回又是为什么要绑架。”
陆静雅沿着墙根站着,深呼吸了一口,慢慢说道:“爷爷这回真的不一样啊。那天他在电视里看到我哥和我那小嫂嫂的视频的时候,突然就哭了啊!我原来吧,以为他是激动的,毕竟我哥走上你们搞娱乐这条不归路差点没把我爷爷气到脑溢血,然后满世界又传你俩绯闻的时候他气得差点中风,现在终于有人可以证明我哥性取向正常而且他指不定要抱孙子了,一定激动的老泪纵横…”
沈言止听得脑壳疼:“你能不能说重点。”
“重点是他过了会儿又笑了啊。”
“说不定他就是激动自己要抱孙子了激动的呢。”
“不,我爷爷这回笑得特别精神错乱,真的,口中还念念有词的,然后过一会儿又哭了,把我们都赶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才让我把他们一起带回家。你也知道我哥死倔死倔的…”陆静雅末了又加了一句,“我一定教你如何搞定那个小姑娘。而且绝对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
沈言止沉默了半晌,语气倒是有些松动:“陆景行有手有脚,我怎么把他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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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沉的时候,欧阳把陆景行和李可都喊进了屋子。欧阳拉上窗帘,打开房间里的壁灯,暖黄的灯光让整个房间变得温暖宁静,小音箱里用不大的声音播放着一首旋律简单的曲子。
李可很熟练地就躺在了一张小床上。
欧阳对陆景行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轻声道:“我们之前已经试过两次,今天再试一次。今天我希望你着重回想的是一些更愉快的经历。”关键是那个人的脸。
李可点头,在柔缓的音乐声中闭上眼帘。
陆景行是第一次旁观李可的治疗过程,不免有些紧张,他贴着墙站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欧阳原本高昂的嗓音慢慢变得低沉悦耳:“听到音乐你能想到什么?”
那是静谧的轻音乐。李可过了许久,才答道:“森林。”
“你试着走进森林,能看到什么?”
“一条小路,旁边开着花。”
“嗯。你顺着小路走,看到了什么?”
“一只狐狸。”
欧阳和陆景行的嘴角不由都抽了抽。
欧阳接着说道:“你追着那只狐狸跑啊跑,一直跑到你六岁那年和姐姐分别的公园里。”
“那天发生了什么?”
“我和姐姐在玩。姐姐走了。”李可皱着眉头。
“后来呢?”
“下雨了。雨很大。我躲在滑滑梯下。”
“然后呢?”
“我在等姐姐,我很害怕。”李可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得颤抖,脸色也不太好。陆景行不自觉就上前走了一步,被欧阳用手势制止。
“再后来呢?”
“后来有个人向我伸出了手,让我跟他一起走。”
欧阳点头,上回也是进行到这里,然后就在李可的一身冷汗中结束了。好奇怪,明明不应该是构成刺激的画面。
欧阳灵光一闪,道:“你只是先看到了手,对吗?他的手是什么样的手?”
“很漂亮的手,很白,手指很修长,食指和中指有一点薄茧。”
“这双手给你什么样的感觉?”
“很温暖。”眼泪顺着李可的眼睛慢慢地流出来,她说出了一个词,“像爸爸。”
“所以这是一双很温暖的手,他不是一个让你害怕的人,对不对?”
李可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浑身都战栗了起来,最后,轻轻吐出一个字:“嗯。”
“所以你怕的不是他,你顺着他的手,抬头,往上看,你看到了什么?”欧阳的声音轻缓、柔和,循循善诱。
看到开始剧烈抖动的李可,陆景行的呼吸几乎要停滞了,他用尽力气制止自己冲上前去抱住她。原来她的治疗这么痛苦,而他却只能愣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
顺着那白皙的手,梦境里的她抬起了头,方才还是接天连地的雨幕慢慢消失,变成了晴暖的阳光,那人穿着白衬衫,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他蹲下身子,眉目温柔,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璟儿,跟我走,好不好?”
“啊!”李可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陆景行也跟着长长吐了口气,坐在她身边,紧紧搂住她,轻声对她说话。
李可这才从迷茫中慢慢缓了过来,她用一种虚无缥缈的声音说:“欧阳,我看到了陆景行的脸。”
“我去…”欧阳跳开了一小步,捋了捋自己的泡面头,指着陆景行道,“陆景行,你究竟是何方妖孽,如此驻颜有术?”
陆景行冷冷瞥了他一眼:“我今年二十八。”
欧阳点头:“我知道。”他看了李可一眼,说:“所以你确定看到的是陆景行?”
李可垂眸,想起来以后,记忆慢慢就变得明晰起来,慎重地道:“我看到的是陆景行的脸,但是手不太一样。”李可拿起陆景行的手,说:“那个人手上有茧,是常年写字的手。”
欧阳对她比了比大拇指,但又沮丧地捧着脸,说:“我觉得,那个人救了你,而陆景行的脸变成了他的。按目前推测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你们俩最近关系是不是又进了一步,导致陆景行成为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所以前几次你没记起来,但是最近你让他替代了这个曾经救过你的人的形象…”
李可也在回想自己看过的书,想了想,道:“不是没有可能。”那她会不会永远想不起来那个人呢?紧接着她又想到了最近让他们变得更近一步的事情,脸上就烫了烫,侧眸瞥了陆景行一眼。
陆景行也想到了,就对欧阳说道:“欧阳神棍,原来你还有挺准的时候。”声音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得意。
坐在地上画圈圈的欧阳,哀怨地瞥了他一眼,道:“我本来就很准。算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我要看回放分析分析。”
李可冲着欧阳笑了笑:“欧阳医生,谢谢你,我今天觉得心里松了口气。”虽然刚才有点难受,但是最后看到陆景行的时候,莫名心里像落下了一块石头,那份温暖就一直萦绕在心间。
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欧阳想着,但是看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样子,又把那句话收了回来,毕竟未经确认,还是不要随便吓唬这对小情侣好了。
两个人离开以后,欧阳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开始看回放视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李可睁开眼,看到陆景行的那一霎那,似乎确实像是想起了什么,但眼神中却是惊恐,陆景行搂住她时,那份惊恐才慢慢被压抑,变成了另一种不害怕的喜悦眼神。
欧阳将画面定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忧郁地说道:“这是个隐藏很深的病人啊。只是…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