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李可轻轻喊了一声，放缓了脚步，却是垂着头。方才没看到脸的那一瞬间，她居然觉得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是陆景行。
苏俊成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霾，心思沉了一些，难道那些流言是对的？但是他实在没法想象啊，那个他陪她身边陪了那么多年却没看穿他心意的小师妹怎么忽然间就爱上别人了。
“师妹，你回学校住了？”苏俊成夹着书，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李可淡笑了一下，道：“是啊，我之前的家教工作已经结束了。”
苏俊成侧眸看她清澈透亮如同宝石的眸子，总觉得她似乎真的有些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却说不上为什么。
原本懵懂同小鹿的眼神好像不见了，看到她冻得红扑扑的脸蛋。苏俊成摘下围巾，想帮她围上。
似曾相识的动作。
李可怔忪了一下，用手握住围巾的一端，道：“师兄，没关系的，就几步路。”
苏俊成愣了愣，若以前，小师妹虽然会不好意思，但却未必会拒绝，因为她并不太懂成年男女之间的情愫。
但是现在，她似乎懂了？
李可有一瞬间也觉得自己像是懂了什么，看到依旧是那般斯文温柔的苏俊成，慢慢地从他的眼神里解读到了一些她最近才懂得的内容，心中愧疚顿生，原来师兄和lin是不一样的。
lin看她就从来不是这样的眼神，而她看陆景行，好像便是这样的眼神，那陆景行看她呢？她之前以为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现在她才明白，世界上有一些人对另一些人，会特别特别不一样。
李可笑得温暖却有些距离：“师兄，我以前好像真的很不懂事，给你添了好多麻烦，真是对不起。”
她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然后搓了搓手，说：“师兄，外面好冷，我先跑啦。”
还没来得及全化的雪地里留下一串被李可的雪地靴踩出的足印。
苏俊成连一句话“小师妹，下雪天路滑”都来不及说，就看到了她跑进教学楼的身影。他忽然明白了，小师妹这是一夕之间长大了，连他对她暗藏了多年的爱慕都看了出来。
只是，她没有接受。
北风刮过，哪怕天空中有明晃晃的太阳，苏俊成也觉得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
李可这一堂课上得格外不顺利，她进教室开始上课时，讲台下就有嘀嘀咕咕的声音，她提醒了几次，下面还是有低频率的嗡嗡声。
最后，她发现声源的来由是小米，之前送过她星星发箍的女孩。小米外向活泼，是李可在班上最熟的女生之一。但是小米也没有在课上话这么多的习惯…
因为大家年纪相差不多，李可也没有板着脸训斥，只是走到了正津津有味一边玩手机一边和邻桌女孩的小米的身边。
谁知，小米突然就爆出了粗口：“我靠！陆景行真的和蓝琳那bitch在一起了啊？！”
哪怕她最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和自己的心回到原来的世界，但是听到这三个字时李可还是微微后退了一步。
小米豪气干云地喊完后，抬头看见了李可，将功补过似地喊了一句：“那个…李老师，我这之前都在认真听课的。”
但她旁边已经又有人点开手机，高喊了一句：“有没有搞错啊？！我的男神怎么就被人给钓走了啊？”
有男生说风凉话：“喂喂喂，蓝琳也很漂亮好不好。”
李可拿过小米的手机，就看到上面一个标题：“蓝琳惊爆与陆景行恋情？”下方一行超小的字——陆景行：“我们只是朋友。”
李可眉头一松。
有人哀嚎一声：“明星说只是朋友的肯定就是在一起了。”
李可眉头又一紧，顺着标题往下看。
下方的照片里是蓝琳和陆景行在一家西餐厅吃饭的照片，蓝琳巧笑倩兮，手轻轻抬起，似乎想要轻抚陆景行的脸。她深情款款地凝视着陆景行，仿佛眼中似只有陆景行一人。陆景行的身子被外边的树影挡住，只能看到一张英俊的侧脸，虽然低头看牛排，但嘴角噙笑，温柔万端。
两家公司的经纪人表示：不过只是为了庆祝电影票房创新高的聚会照，一起聚会的还有剧组主创人员等。
不过照片下的评论不太乐观，女粉丝们激动无比：“蓝琳这个狐狸精￥＠￥％＠”
…
小米看李可端着手机看了许久，面色还愈发苍白，小小声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老师，你也喜欢陆景行？”李老师要是也喜欢的话，应该就不会让她挂科了吧。
李可将手机还给小米，长睫抖动，咬了咬唇：“我…不认识他。”
小米撇撇嘴，忽然想到，之前送李老师那个星星发箍的时候她确实也不认识陆景行，没想到这么久了，她居然还是不认识啊。学霸的世界好难懂。
李可吐了口气，神色恢复如常：“继续上课吧。”
不过这个课，终究没有好好上下去。
因为英语系本来就是小姑娘居多的专业，小姑娘们人手一台智能机，在抽屉里刷刷刷地刷评论。
李可自己也有点无精打采。
李可不得不承认，哪怕她想要安静地躲起来，但是却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了。因为当她“认识”了陆景行这个人开始，就发现，原来他是全世界，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到他的消息。
安老师在办公室里开始自怨自艾：“唉，所以啊，女人学识丰富头脑聪明都没有用，关键是要漂亮啊！你看看这个蓝琳，前科丰富又怎样？还不是泡到了本世纪第一白马王子？”
李可起身想走，但脚步还是移到了安老师的身边，瞥了眼她的电脑屏幕。飘在首页头条的就是“性感女星牵手国民男神，蓝琳微博高调示爱。”
@蓝琳：电影大卖。感谢有你一路陪伴，我见过的最an的人。
即便她没有直接点出这人是谁，所有人都会自然联想到陆景行。蓝琳的粉丝几乎都要狂欢了…
李可蹙眉：“an不能这样用。”她自己也听出了语气里的不对劲，于是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安老师看到李可居然会娱乐八卦，张大了嘴，叫道：“哇le你也会看这种新闻哇，哇咔咔…不过你分析的重点是不是有点不对…重点分明是好白菜被猪拱了啊？”
“来来来，看你又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来给你科普一下。”安老师觉得难得和李可有共同话题，细心解释，“这位蓝小姐呢，出身很神秘，出道以后就一炮而红，有人说是有干爹有人说她其实是洗白最成功的外围。之前每拍一部剧就和男主角传一次绯闻啊！连广告片男主都不放过，就这点她比那个狐狸精宋宥仁要牛多了！这不这不，陆影帝这么没有绯闻的人也沦陷了！陆影帝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从上回那个微博小号后就没消停的…”
李可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有些黯然。
安老师已经点开了蓝琳的巨幅写真，说：“这个蓝琳啊一看就是个心机重的女人啊，天哪，我的三观要颠覆了。原来漂亮果真能当饭吃，额…李老师，你还别说，蓝琳和你长得有那么一点点像…五官和轮廓…啊不过李老师你气质比她好多了，李老师你要是去娱乐圈啊，秒杀她们！！啧，这个蓝琳还号称自己是外交官家庭出身呢！”
“…等一下。”李可蹙眉，屏幕里放大的女人照片，轮廓确实和她有些相似，李可眯着眼，就看到了蓝琳右眼下的一颗泪痣，与她记忆中的位置如出一辙。
世界上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吗？李可心里咯噔了一下，问道：“安老师，你刚刚说蓝琳说她自己是外交官家庭出身的？”
安老师摊了摊手，说：“鬼知道她说的真的假的咯，她自己说父母都是外交官，自幼家教严格，连走路走得不优雅都会被爸爸骂。结果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父母，还有人扒皮说她爸爸是夜总会拉皮条的…不过后来蓝琳自己跑出来声泪俱下说她爸爸妈妈去世得特别早，是在亲人身边长大的什么的…好像以前是有个类似的新闻，有一对外交官夫妻在国外被人谋杀了留下了一个女儿…哇不管怎样为了包装自己拿死人出来说话也够表脸的…李老师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李可用手扶着桌子，心口闷痛，从牙缝里用力地挤出了三个字：“她…撒…谎…”
李琳，20年了，你怎么可以撒这样的弥天大谎。
☆、第38章
“是啊，大家都知道蓝琳是个撒谎精，不过李老师，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啊！”安老师扶住摇摇欲坠的李可，说道，“喏喏喏。这篇一看就是她自己的公关稿，还跟陆家是世交呢，表脸。”
安老师指的是某知名论坛娱乐八卦版的一篇“内幕楼”，神秘兮兮的字母加数字马甲表示自己是大院知情人士，说蓝琳和陆景行其实是一个大院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家都是外交官世家，虽然后来蓝琳帮出了大院，但两人还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直到两人违背长辈的意愿都走上了演艺圈之路。
蓝琳频繁拿自己的背景故事说事儿，陆景行不曾说过，不过也确实曾被人分析是某知名外交官陆天白的孙子。
于是一段不被人看好的狗血明星爱情忽然又添了红色背景。
“公关稿啊公关稿！”安老师念念有词。
李可缓缓地坐回办公椅上，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脑海中又重现起了20年前她刚刚回国的一幕，姐姐拉着她的手，到公园里玩。那是这个堂姐第一次拉她的手，之前姐姐那么地讨厌她。
可那天，她们在公园里荡秋千，姐姐还给她买了一个红色的气球，然后跟她说我们一起玩躲猫猫吧。她蒙着眼睛默念了五十下，睁开眼，却再也没有看到姐姐的身影。
后来下了一场滂沱大雨，她躲在滑梯的下面，等到气球飞走了，姐姐也没有来。却等到了另一个人，将她带到了圣心园。
多年过去，对姐姐的不解早已随着时间冲淡，因为那时候因为父母亲的事情受到刺激的她，思维严重迟滞，说话只会两个字两个字地说，这样的孩子对哪个家庭都是负担，更何况当时姐姐家庭也已经糟糕到了快要崩溃的境地。
她在圣心园得到了更好的照料。但是她没有想到20年后，她发现姐姐在电视里偷走了她的身世，她最不愿提及的过去。
李可想要冲到蓝琳面前质问她，为什么要利用这样的故事来包装自己，仅仅是为了看过去“光鲜”一些，而宁愿说自己的父母都去世了吗？
而陆景行，是喜欢着蓝琳的吗？李可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里两人的照片，茫然地走出了办公室。
等她回过神时，已经走到了m大附近的学生街，那家给陆景行买过麻辣烫的店门口。
吃点辣的，心情会好一点吧。到了今天，去拆穿蓝琳，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么多年，她过得一定也很辛苦。而她和陆景行…
李可点了一大份麻辣烫，咬了一大口辣白菜，放了很多辣椒，鼻子以下就有些酸。
邻桌的人也在热议这段绯闻。
“听我在企划公司的姨妈说，这回陆景行和蓝琳绝对是炒作！绝对绝对是炒作！”那声音义愤填膺，还有点耳熟。
李可回头，是小米，还有班上的另外一个女孩。
小米看到她，就自动将椅子搬了过来，笑眯眯地说：“呀，李老师你也在这里啊！”
李可木讷地点点头，看到她们桌上摆着七八瓶啤酒，问道：“…你们喝这么多酒，这是在做什么？”
小米打了个酒嗝，说：“今天是我们陆景行粉丝后援会的悲痛之日…要纪念一下。”
“你刚刚说的炒作，是什么意思？”李可问。
小米拍了拍胸脯，道：“李老师，是酱紫的！我大姨妈说了，这个事情肯定一是为了炒作新电影，二蓝琳这个人本来就爱捆绑男主，三，唯一想不通的是我们绯闻绝缘体陆少怎么也配合炒作呢？！肯定是被人抓到把柄了！！！或者要转移媒体注意力！我大姨妈还分析了…说前一段陆景行小号不是被曝光了么，有些微博看过去很像是恋爱了啊…咦，李老师你脸肿么红了，李老师你也是我们陆景行粉丝后援会的一员对不对！”
“我不是…”
小米一放筷子，道：“李老师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干脆呢。那你得承认你喜欢陆景行吧？”
“咳咳。”一旁的短发女孩推了下小米，怎么着也是老师呢，语气不要这么嚣张。
短发讪讪说：“李老师，小米喝醉了。”
李可微微皱眉，又是“喜欢”这个词啊，她咬了咬嘴唇，突然问道：“什么是喜欢？”
“喜欢就是天天都想看到这个人！你看我你看我…”小米激动地说道，“我每天都对陆二少魂牵梦萦。”
“我也是我也是…”其他人纷纷附和。
“魂牵梦萦啊。”李可想，真不好，昨天真的梦见陆景行了。“原来对他魂牵梦萦的人有这么多啊。”
小米看李可神情认真，总觉得她是想岔了，又喝了口茶，说道：“额…不过呢，做人要实际。陆景行对我们来说，就是天上的星星，想摘但是摘不到。…除开个别极端粉丝吧，只要陆二少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我们都会真心祝福的。我们生气是因为蓝琳这回明显是在炒作啊！而且会这么多人分享对他的喜欢。”
李可又问：“那对男朋友的喜欢呢？”
小米嚼了一大口藕片，道：“是对于自己喜欢的男人，那绝对是独占欲啊！跟别的女人分享？没门！”
“因为喜欢，所以还会愿意牺牲愿意保护对方啊！”短发补充道，“李老师，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
李可从小米桌上拿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轻声道：“是啊，是喜欢，因为喜欢所以不能再去打扰。”
她脸上挂着淡淡有些忧伤的笑意，灯火之中，清丽如雪。
小米揉了揉眼睛，心想妈呀，为什么李老师这么讨厌拍照，不然咔嚓一下，保证走红啊。
小米喝了一口酒，豪气干云地说：“既然都失恋了！我们去唱歌吧。李老师一起去吧，就去我爸爸开的ktv！”
短发点头，说：“对的对的，小米家的ktv还经常有明星去庆功呢！”
李可觉得眼皮有点沉，脑袋也有点痛，但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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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行，一起去唱歌吧！”张导演乐呵呵地拍了下陆景行的肩，说道。《双面人生》因为最近的头条新闻本来就好的票房更上一层楼，所有主创人员都高兴得不得了，上一回“聚会”是为了“头条”，众人心知肚明，所以这回又聚了一次，特意让“女主角”缺席了。
但是陆景行的脸色依旧不太好。
这还是那个向来在人前情商高得不得了的陆景行吗？私交甚好的张导演只好负责兜场面，怕这时候陆景行爆出耍大牌的负面，用胳膊捅了捅陆景行。
陆景行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好。”眼眸里却是任谁也能看得出来的失魂落魄，只是谁也不敢拆穿。
一行人晃晃荡荡来到了经常聚会的某家ktv。豪华大包厢里，几个有些醉意的男人鬼哭狼嚎。陆景行静坐在一旁，神色平静。
某麦霸副导演在众人提醒下，略有点不好意思地将麦克风递给陆景行，毕竟这里正经出过唱片的就是他：“陆少，来一首呗。”
陆景行原想拒绝，但耐不住一干人都开始起哄，就点了新专辑的主打歌《不配》，他声线原就慵懒磁性，喝了点酒，就更些让人迷醉的意味：“爱你需要最大的勇气/你眼中的爱意/我不配/你脸上的稚气/我不配…”
陆景行唱着唱着有些难受，猛地放下话筒，碰到茶几时话筒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众人都停下来看着陆景行。
陆景行黑眸沉沉，哑着嗓子道：“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
原来半年前写的这首歌早已注定，他不配。
陆景行走到洗手间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水龙头，哗哗哗地往脸上拍水。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似乎这样才能减少心痛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陆景行才觉得自己冷静了一些，一回眸，却看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
清清浅浅的背影，穿着深蓝色的斗篷，正扶着女厕所门口的洗手池，和他方才做一样的动作。
他以为他再也不会遇到她，但却这么快遇到，还偏偏一眼就看了出来。
陆景行揉揉眉，想着自己一定是喝醉了。
而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跌跌撞撞地离开洗手池，鬼使神差的，陆景行跟了上去，看着她走近了隔壁的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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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洗了把脸，觉得刚刚被酒精冲昏的头脑清醒了些。她回到小米点的豪华大包间，就看到小米和短发正在抱着酒瓶乱舞。
土豪小米点了她爸爸ktv里最豪华的包厢，这么巨大的包厢里，她们三个瘦弱的女生原来显得特别寂寥，不过小米的嗓门却让这个包厢显得像是塞了20个人。
“陆景行，你永远是我的唯一！”小米拿着话筒嘶喊，点了首歌，却空放背景音乐。
短发趴在茶几上，眼泪哗哗的：“呜呜，其实…我是真的失恋了，不是因为陆景行，你们不能安慰我下吗？”
李可瘫在沙发上，思维混乱，一会儿是陆景行，一会儿是撒谎的蓝琳，一会儿又是陆景行和蓝琳在一起的样子。
小米将话筒塞给李可：“李老师！都一个小时了，你怎么一首歌都不唱啊！”
李可说：“因为我不会唱歌啊…”
小米怒道：“怎么可能，一首歌都不会唱吗？”
“小燕子算吗？”喝了酒，李可的话也有点多。
短发说：“没有成人的吗？”
包厢里开始响起一首歌的前奏，是小米方才点的。
李可揉揉眼，说：“这首我会，是我手机铃声。”
“哈哈哈。李老师你还说你不是陆景行粉丝会的。你会的两首歌里就有一首是陆景行的，来来来，就唱这一首。我们一起唱。”小米搭着李可的肩膀。
“爱你需要很大的勇气/我不配/所以要选择放弃…”李可跟着小米慢慢地哼唱，后来小米跑去吃爆米花，只有她一个人慢慢地唱。
不太在调上，但一个字一个字都唱完了。
“哐当。”门应声打开了。
小米瞪着大眼，打翻了一整盆爆米花，结结巴巴地说：“陆…陆景行…”
包厢五颜六色的镭射灯映在陆景行的脸上，他的黑眸深邃如墨，看着略有些张皇失措的李可，眼底的墨意一点点加深，晕染开来，他说：“李可，你出来。”
☆、第39章
“真的是陆景行啊！”原本趴着的短发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喊道，“小米，小米，你掐下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小米晃了晃脑袋，说道。因为陆景行又走近了几步。
“陆…”还在惊讶中的李可语音未毕，陆景行已经陡然欺身上前，身子微微低俯，眉目在灯光下却是格外的坚定，“跟我走。”
李可缩在沙发上，思绪混乱，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陆景行已经直接将她捞了起来，扛在肩上，径直而出。
包厢里留下小米和短发面面相觑，继而爆发出尖叫声。
凌空的李可终于反应了过来，用手捶打陆景行的背，语气埋怨却又软糯：“陆景行，你这个混蛋。”
陆景行又拉起口罩，扛着她直到来到自己的车前才将她放下。
已是夜半时分，四下无人，静谧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李可站得不稳，靠在车上，陆景行的双手就从她的腰际绕过去，撑在车门上，不让她在逃避他的目光：“是啊，我是个混蛋，所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他刚刚跟着她走到了包厢外，她没关好包厢门，他就站在门的阴影处，听她嗓音哽咽地唱完了那首《不配》，只觉得连呼吸都紧促了。
他不配。他自私。但是他还是想带他走。
李可垂着头，目光闪动，他越靠越近，她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毛呢大衣，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为什么要跟你走？”
李可又扬高了一点声音：“我会回到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酒意。
“你和蓝琳在一起好了。”李可揉了揉鼻子，顺手推了陆景行的胸膛一下。方才喝的酒，后劲全上来了。
她的手拍在他的胸膛上，就像羽毛拂过他的心尖，有种浓浓的不知名的感觉在不停地涌动。
陆景行敞开大衣，将她裹了进来，单手摸着她乌黑柔软的秀发，声音轻柔地在她耳边说：“因为放不下你啊。你怎么又穿这么少的衣服，我给你买的衣服呢。”
李可闭着眼睛，依偎在他的怀里，没有说话。她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小恶魔说这个怀抱很温暖啊，再靠一会儿就好，再靠一会儿我就走；小天使说快点走吧，这是个不属于你这个世界的人。
她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
陆景行的声音又有些虚浮地飘来：“听说你喝酒以后就不会说谎。所以你现在回答我，你喜欢我吗？”
陆景行捧住她不停往下低的脸，与她对视。她的黑眸水雾缭绕，脸颊一片飞霞，喃喃道：“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喜欢你，我的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陆景行原本依旧有些紧绷的眉眼就慢慢地舒展，唇角微弯：“当然有用。因为世界上的这么多人里，我只喜欢你。”
“嗯？”李可闷哼了一声，酒精让李可的反应变得有些迟钝。
“李可，我们赌一次吧。”陆景行的声音又柔软了几分。
下一秒，他抬起她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四片唇碰在了一起。
许是怕吓到她，陆景行很快就松了开来，但双眸却没有离开她的脸庞。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但李可的心脏突突地跳动起来。
又落雪了，雪片柔软无声地落在两个人的头上。
李可一直睁着眼睛，她看到在淡黄色的路灯下，眉眼温柔如雪的陆景行。于是突然明白了，原来喜欢是觉得全世界的路灯都为你而亮，是哪怕夜再黑，也愿意和你一同走。
李可轻轻呢喃：“好。”
一片小小的雪花落在了她的鼻尖，陆景行又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眉毛、下巴，而后又噙住她的双唇。与方才的蜻蜓点水不同，陆景行用舌尖轻轻撬开了她的齿关，原本还有些局促，但很快便开始温柔地辗转厮摩。
李可的双腿微微有些发软，但他的手强硬地抵住她的后背，渐渐地她也不再那么害怕，只觉得唇上、心间都软绵绵的。
良久，两人的呼吸都有凌乱时，陆景行才松开了她。在这样的下雪天，他却感到了融融的暖意。
那都是她给予的。
李可的脸烫成了一片，下意识地扭过头。陆景行挑眉轻笑，道：“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去你那还是回我那？”
李可还有些发懵，顺口回道：“我明天还要上课呢。”
陆景行打开车门，将她拉上了车，道：“好啊，那就回你那。”
“唔。”坐在车上的李可眼皮已经耷拉了下来，她觉得刚刚那个对话好像有什么不对，那是沉重的脑袋已经没余力让她再去思考了。
陆景行开着车缓缓而又平稳地在刚落雪的地面上前行。侧眸便能看到她已经沉睡的容颜，内心已经化成了一片雪，柔软安宁。
回到m大时，李可还在睡。陆景行也没吵她，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就坐在旁边看着她。他想赌一次，看看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人能走多远，但他心底并非没有一丝不安。于是便如此贪看她的容颜。
李可懒懒地翻了个身，大衣滑落下来，陆景行又帮她将衣服披好，指尖不小心抚摩到她的脖颈，李可才缓缓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