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线工人们的湖蓝色工装与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特别是年岁大的工人穿起来,有点不太协调。
但是,从昨天柯凝欢到车间查看到目前,这位年近四十岁的工人是她看到唯一的一位岁数大的工人,一身肥大的工装穿在他那瘦小的身材上显得不太合体,给人以松松垮垮的感觉。只是他那绷得紧紧的面孔让人觉得他很紧张,特别是工帽遮掩下那双郁积着愤怒的眼神,让人震撼。
瞬间,柯凝欢的脑子里隐隐地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在她做出反映的同时,便听见有人爆喝一声:“白家锐!”
柯凝欢未等这声音落下早已闪身挡到了周云华的身前,只是在拔枪的刹那间,被抱着头往后面乱窜的白家锐撞了一下腿部,举枪的手略一迟疑,只听“碰”的一声,她只觉得左肩一麻,纤细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几乎同时,柯凝欢扣动了手中那把92式5.8毫米口径手枪的扳机。
两发子弹。
对面枪手的手腕和膝盖相继被击中,手枪被击落,枪手应声跪倒在地,随即被扑上来的市局便衣警察摁倒在地就擒。
此时周云华已经在乔处长和小姚的掺扶下上了考斯特,其他几位领导也在他们俩个人的指挥下登车。
四周的尖叫声和喝斥声顿起,现场大乱。
柯凝欢一手扶住考斯特车身,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
“首长们请迅速登车!”
“刘岩立即到主车!”
“小柯姐,你……”
柯凝欢不等刚刚从前导车上跑过来的刘岩说完,她便厉声命令道:“马上带领车队撤离现场,通知交警走二号备用路线,回到值班室用专线向省厅报告这里发生的情况!”
她看着刘岩最后登上主车,她转身对着耳麦大声发出了“出发”的指令。
前导车猛地向前窜出,主车也随即跟了上去,原来扶住主车站立的柯凝欢被车子带的扭咧了□体,幸好被身后一双手臂抱住。
她习惯性的想抬起左腕看表,却发现她的左臂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还好,从第一声枪响到主车撤离统共不会超过三分钟。
面色惨白的卢局长正站在她的身旁,大声喝斥着手下,着令让人迅速封锁现场。
“卢局,”柯凝欢看着眼前乱糟糟的现场,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请用现有的警力马上封锁现场,禁止一切人员出入,等候省里派人;将枪手单独控制,禁止任何人接近;长锐的员工分类控制起来,原地待命审查。”
她顿了一下,看着四周慢慢变得安静的现场,沉声继续说道:“立即切断这里的网络和一切无关警用的通讯设备,在一公里之内设立警戒区,禁止一切拍照,禁止一切媒体进入。”柯凝欢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色惨白如纸,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卢局长随即下达命令的声音略有些颤抖和嘶哑,抓住电话的手指骨关节泛白。
而在他身边接受命令的各个部门主官也都个个脸色苍白,头顶冒火,在接到命令后便快速离开。
“卢局长,”柯凝欢声音越来越微弱,呼息更加急促。
卢局长闻听她的声音,转身跨前一步来到她的身边,汗浸浸的大手握住她骨瘦嶙嶙手,神色紧张而难过。“小柯,对不起,我的工作没有做好。”
“别说了卢局,剩下的,就交给您了。”柯凝欢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有抹惨淡,她把手中的枪关掉保险交到卢局长手中:“送我,去医院吧…….”说完了这句话后,她微微一笑,露出了的两排编贝般的牙齿,脸上的笑容如烟花般转瞬即逝。
卢局长眼睁睁看着女孩儿深色西装左胸上方慢慢地渗出液体,深深的染了一圈湿润的印记,脚下用人造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渐渐积出了一汪殷红。
柯凝欢只觉全身发冷,像是所有的热量都流失了,一阵眩晕袭来,身体终是坚持不住软了下来。
“小柯!”卢局长瞪大了双眼急促地呼喊了一声。
而原本从身后抱住柯凝欢的手臂忽然转了个方向,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朦胧中,她似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声说:“小欢坚持住,车子马上就到。”
柯凝欢只觉得灵魂飘荡在空中,破碎的肉身疲惫不堪,她急欲找个温暖的处所安歇,那人身上的青草般的芳香让她极宽慰,心下一放松,便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祝所有追文的亲们月饼节快乐~
听说今天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祝所有的亲们有个好心情~
14
14、剥刺儿 ...
柯凝欢慢慢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A市的陆军总院加护病房了。
头昏昏沉沉的,左侧半边的身体仍是麻木的,她想动一下,但全身的每块骨头都叫嚣着,发出疼痛的信号。
她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受伤了,应该是在医院里。
脑子慢慢回想起现场发生的一幕,可头沉得厉害,眼皮沉沉的睁不开。她动了动,马上有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她。
这只手很大很干燥,也很温暖。像小时候爸爸牵着她一样,给人踏实的感觉。
大约是她喊了爸爸,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问:“要通知你父亲吗?”
“不……”她费力地发出声音,“不要,不要让爸爸知道。”也许是想到了爸爸时的脆弱,有人在用手指轻轻的抹去她眼角的水渍。
“别哭,你没事的。”那声音又在说。
就这样一个短暂的过程,柯凝欢只觉身体虚脱了一样,冷汗湿透了身上的衣服,粘粘的。
一会儿,便有人拿来湿热的毛巾为她擦试额头和脖子。
好累啊,她只觉得全身如同被沙石埋住了,沉重的眼睛怎样都睁不开,伤口的痛疼又一阵袭来,迷迷糊糊中,她又昏睡了过去。
陆绪平去卫生间放下毛巾,又回到了她的身边,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的温度,仍是烫的厉害。
那是一把自制的仿五四手枪,但由于枪管比五四手枪略短,所以杀伤力稍弱。子弹只是嵌在她的左肩胛骨上,并伤到了一根韧带。否则定会把她那单薄的身子贯穿。
仍由于失血过多,送到M市医院时已经休克。
抢救时需要输血,因医院当天有一个产妇大出血,AB型的血浆只剩下一千CC了,陆绪平恰好也是AB型血,他又给她输了六百CC,总算把她的血压恢复到最低正常值。
当天下午,Z省军区派来直升机将她从M市接到这所陆军总院,专家们立即给她实施了手术。可是术后她一直高烧不退。
今天是第三天了,除了刚刚清醒后她说的那一句话,她一直都是昏迷的,这让一干专家医生都很着急。
公安厅长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准随意探望。也只有他陆绪平,进出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人阻挡得了他。
过了一会儿,医生来查房,陆绪平询问了一下情况,便走出病房给母亲打电话。
由于发生了枪击事件,周云华已于当天晚上回到京城,却对这个受伤的小姑娘一直挂在心上。她责成陆绪平留下来等候整个事件的调查结果。这几天也不时有电话打过来问他情况。
陆绪平简单把事件的调查结果向母亲做了汇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柯凝欢的情况和她说了。
“高烧,一直昏迷着,三天了,医生用了所有的办法也不管用。”陆绪平加重了语气对母亲强调。
“绪平,想办法带她回京城。”母亲像是沉思了一下,最后轻声对他说。
“好。”这正是他告诉母亲的用意。
虽然案情并不复杂,但整件事涉及到母亲,各种调查审查极其复杂烦琐,他无权做出决定。由母亲开口要人,这是最方便不过。
陆绪平虽然不是行内人,但自小的耳濡目染也让他明白,如果柯凝欢留下,则势必会卷入这样一个漫长的审查过程。
虽然他早就因着谷惠灵的关系就调查过她,对她的背景和家庭一清二楚,但是如果有人恶意推脱责任,她仍是脱不了干系。
陆绪平太清楚官场上那种推委扯皮了,像她那样一个单纯的女孩子,那种忍耐的性格,注定会受到伤害。
他不忍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孩子流血又流泪。
这也是他欲带她离开的另一层原因,只不过柯凝欢在相当的一段时间并不清楚。
陆绪平通过Z省军区,连夜用一架直升飞机载着柯凝欢直接飞抵京城。
柯凝欢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是她刚毕业去武警学院集训的时候吧,她的射击成绩特别不理想,总是挨教官的训斥。
25米静射总是有一枪会脱靶,速射时成绩也不好,没有超过九十环的,这让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笨掘,自卑的抬不起头来。
教官是那位长的很帅的石头,他沉着脸对她说,你身体条件这么差,如果射击成绩再不好,出状况时只能给人当靶子打!
然后便是她拎着枪去打靶,一旅行袋子的子弹,终于打光了,可是怎么也射不到靶心上,急得她一身的汗。
心疼的石头直吼她,这子弹四毛多一发呢,怎么就喂不熟你!
当柯凝欢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是她被带到京城后第三天了。
小护士见她醒了,高兴地上前叫她:“柯小姐。”
柯凝欢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她,这小护士长的很甜美,笑语嫣嫣的模样很讨喜,便问:“这是哪里?”
“哦,这里是京城的301医院。”
这里的护士素质极高,走路轻轻的,说话声音极柔,比Z省的陆军总院要强许多。
身上仍是有点烧,但是伤口已经不是那样疼了,左侧的半边身子仍是动一下就疼的一身汗。
“我的胳膊……”柯凝欢惊异的问。
莫不是那枪手把她的一条胳膊给废了?
“哦,没大事的,您的肩受了伤,暂时性活动受限,伤口愈合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健锻炼就会好转的。”
柯凝欢心底沉了沉。
自己的伤势可能并不像小护士说的那么简单,否则用得着来这里治疗?
但她仍是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微微笑了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护士给她喝了水,又帮她稍微侧了侧身子,给她把躺的僵硬的后背按摩了一下,她又是一身的汗水,脑子里的心思还没转完便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朦胧中,她似又回到了以前的家中,母亲用自行车载她去少年宫跳舞,她穿着一双粉色的小舞鞋在练功大厅转啊转啊,可是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摔倒了。
疼!全身每块骨头都在疼,她使劲儿忍着泪不哭出声来,可自觉得泪水湿了整个脸颊,她想喊妈妈,可是她知道妈妈最不喜欢受一点伤就哭闹的孩子。可是她真的摔的很疼,她的身体因哭泣而抽动起来,却仍不见妈妈来扶自己。越哭越觉得委屈,泪水止也止不住。
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一只手轻轻揽过她,给她擦脸上的泪,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在耳边告诉她别哭。
朦胧间,她闻着了一股淡淡的,如青草般的味道。
这是一种让她安心的味道,不妖娆,不霸道,芬芳如碧草的馨香。就像同小时候爸爸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儿,让她心安。
迷蒙中似有人进来了,检视她的伤口,然后低声交谈着什么。
她知道自己刚刚又做梦了。
梦醒了,她知道妈妈再也不会来扶着她了,而爸爸,离得那么遥远,她永远都拉不住他的大手。
柯凝欢努力想听清医生在说什么,无奈由于药物的作用,一会儿又昏睡过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睡了多久,当她终于彻底清醒以后,伤口已经不是很疼了。
她睁开眼,发现屋子里亮着灯,扭头看着窗外,已经是华灯初上,应该是晚上吧,但她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不知道现在是几日几时。
她动了动身体,想起身去卫生间,却发现身体虚弱的无论如何坐不起来。正挣扎间,有人推门进来。
“别动!”陆绪平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摁住了她。
“你要干什么?”他低声问她。
柯凝欢没想到进来的是这个人,不由得涨红了脸轻声说:“怎么是你?”
陆绪平没有回答她,停顿了一下,轻声问:“是不是要去洗手间?”
这话问出来以后他倒没什么,低头间看到女孩子那涨的通红的小脸儿,不由觉得好笑起来。本想调侃她两句开个玩笑,猛然间看到她那低垂的眼睫,紧张地握得紧紧的拳头,顿时明白这是个和他以往遇到的不太一样的女孩子,便闭了嘴,俯身抱起她往病房附设的卫生间走去。
柯凝欢身子猛地腾空,心下大吃一惊,不觉挣扎着低声嚷嚷道:“你!你干什么!你快放下!”
陆绪平根本不顾她的挣扎,反而抱紧她,来到卫生间门口,用脚拨开门,进去将她放到了马桶上。
“你暂时还不能走路,好了叫我。”说罢,他出了卫生间,轻轻地替她掩上了门。
柯凝欢一下子弄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心下有些骇然。
一个陌生的男人呆在门外,她在卫生间的任何声响都会让他听在耳朵里,这让她觉得非常别扭和难受。她思索了一下,摁下了抽水马桶,让哗啦啦的水声掩藏着她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如此反复了两次,终于完成了她负伤后第一次自己小解。
然后她扶着把手站起来,慢慢整理好衣裳,这时才惊慌地发现,就这一会儿功夫身上的病号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她略为喘息了一下,慢慢推开卫生间的门,刚一脚跨出门外,一双手臂便将她抱起,一个腾空又把她稳稳地放到了床上。
柯凝欢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陆绪平,紧紧的抿着嘴唇,满脸的戒备。
陆绪平原来平板无波的脸被她盯的终是忍不住,坐在她的床边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
指腹间的温度让柯凝欢心惊肉跳。
“是母亲要求带你回来。”陆绪平温和地开口,似解释她眼中的疑问。“你术后高烧了三天都无法退烧,身体极度虚弱。她不放心把你留在A市,要我带你回来。”
也许是知道她对自己的疏离,他倒是把自己推的一干二净。
原来是这样。
柯凝欢心下明白,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没有首长的意思,任谁也不会把她弄到这里来。
“我父亲知道了吗?”终是千般无奈,那仍是世上她唯一的亲人,她的亲生父亲,是她魂里梦里最深切的牵挂。
“暂时没有通知她。”陆绪平思索了一下,回答她,“他好像打过你的电话,我没有接。如果你想见他,可以通知他来。”
那就是说,这件事件父亲还不知道。
她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也明白现在最好是不要见面,否则只会让父亲担心。
“不必了。”她轻轻地说,眼神里却全是落莫。
“我的手臂情况怎么样?”过了一会儿她再问。
“活动会暂时受限,经过锻炼可以恢复。”他说。
刚刚在卫生间,她试着抬了抬手臂,不出意外地只能抬到和身体的四十五度角。如果不能恢复,别说是拿枪,就是以后生活都会有障碍。
她垂下眼睫,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颈间插进了只手臂:“起来喝点粥。”他扶她慢慢坐起来。
“我自己来。”她惊慌地睁开眼,欲挣脱他的半抱半扶。
“别动!”他低声喝斥道,“小小年纪怎么总是呈强?”
明明身体虚的坐都坐不住,却硬撑着什么都自己来!她怎么就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柔弱一点,懒在他身上做软体动物!而且最让他恼恨的是,怎么他一碰她,她就和被蜇着了似的缩着身子躲着他。
低头看着她抿着嘴唇垂着眼睫倔强的小脸儿,有些气馁地暗叹一口气。
如果她和那些女人一样,那她就不是柯凝欢了。
他缓了缓脸色,放柔了声音:“你失血太多,加上营养不良,身体非常虚弱,医生要求你要绝对的卧床。”
她的胃已经脆弱的不能吃任何油腻和稍硬的东西,所以只能靠粥食和汤类来补。
“陆先生,谢谢您。请让护士来好吗?不好这样麻烦您。”她靠在他的怀里,却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这里是国内最好的医院,总有特别护士吧。她怎么敢麻烦陆二少爷亲自伺候自己!
“柯凝欢。”
陆绪平突然眯起了那双鹰一样的眼眸,连名带姓的叫了她一声,似有某些危险的气息自他的身上传递过来:“你知道在现场你晕倒的时候是谁抱住你的?”
柯凝欢一愣,她当时还真的没注意,她那时脑子里只是转着把该下达的命令尽快发出去,之后有人扶住她,在她晕倒前抱住她,直到抱着她上了救护车。一切她都似有感觉,她一直以为是M市局的人,却完全不知道这和陆少爷又有什么关系。
“你在医院手术时又是谁签的字?带你来京后,你昏迷的这些天又是谁照顾你的呢?你真的以为一切都是特护做的?”他的口气极为阴郁,眼睛里闪着那抹难懂的光芒让柯凝欢震惊。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一点点下移直达脚尖儿,然后又慢慢扫了回来,略显粗砺的大手轻轻抚上了她细致的脸颊,慑人的目光慢慢聚拢在她的眸子里:“如果我告诉你,你身上我该看的和不该看的我已经全部都看到了;该碰不该碰的我也全都碰到了,你以后会不会更自然一点,不要和我这么别扭?”
也许是柯凝欢那句生疏的“陆先生”和那个客气的“您”字
14、剥刺儿 ...
把他叫毛了,陆绪平脑子一热就说了这样的话。
陆绪平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只是觉得这女孩子身上的刺儿扎得他难受,便想着法儿给剥了去,让她更柔顺一点。
可对于柯凝欢这样一个保守而自律的小姑娘来说,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炸得她魂飞魄散。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小汐在外面,回来太晚了,没有改好稿子,今天一大早上更啦~
四千多字啊,求表扬~
呜呜,今天逃课........
15
15、我会负责的 ...
柯凝欢呆愣了半天,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陆绪平眼睁睁看着她细牙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一缕血丝一点点渗出唇线。然后,那双愤怒的大眼睛慢慢蒙上了一层雾气,逐渐在眼角形成两道溪流缓缓流了下来。
陆绪平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连忙伸手捏住她的下颚,阻止她咬自己那仍有些苍白的唇。
“松口!”他生气地逼迫道。
柯凝欢使劲儿地摇着头,想极力摆脱他的钳制,无奈被他箍得死死的,两颊被他的大手捏的生疼,眼里的泪水如清泉般缓缓而下流入鬓角。
陆绪平第一次见到这般倔强的女孩子,明明两颊被他捏得已经泛红了,却仍是牙关紧咬一声不吭,只是默默流着眼泪。
陆绪平如被人猛地往胸口捣了一记闷拳般,又急又疼,忙松开手俯身把她搂抱在怀里,再一低头便吻住了她。
柯凝欢的惊呼尚未发出,他灵活的舌尖儿就已经趁机探进了她的口中,全然不顾她花瓣般嫩唇上的丝丝血腥,肆意轻扫着她沁香的领地,品尝着她的甜美。
柯凝欢再理智冷静,也只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她青涩的反映让他怀疑她和她那个未婚夫之间婚约的真实性。
陆二少已经是芳龄三十有二,虽然不能说是阅遍花丛,但身边从来没有缺少过各式的女人,加上他那强势霸道的掠夺,柯凝欢即使武装到牙齿,也不是他的对手,加上肩胛处的的伤口不允许她奋力挣扎,一会儿她便瘫软在他的怀里,苍白的脸上早已经染上了一层绯色。
陆绪平稍稍松开了口,温热的气息呵在她的颈间,带给她一阵酥麻。
“别闹了,我会负责的。”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话音刚落,陆绪平只觉得怀里的软软的身子瞬间僵硬。
他略把她推开点距离,只见柯凝欢那双剪水般的明眸闪着羞愤,右手紧紧抓住他西装的前襟露出了她的紧张和不安。
“小欢,别怕。”他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她汗漉漉的背部,然后用修长的手指梳理着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短发,露出了她那张娇悄的巴掌脸。
小欢!这是只有父母才会这样唤她的小名,如今天从他口里溢出来竟然让她有着莫名的惊慌失措,他脸上郁结的某种情绪让她恐惧和害怕。
这个男人,这个危险的男人他要干什么!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慢慢阖上双眼不再睁开。
“请你,放开我。”她低低的颤声道。
陆绪平瞬间被她脸上的脆弱击倒。
在女人面前,陆绪平极少失控,此时,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子,是一个对他的家世和他的财富不屑一顾的女孩,她对他的排斥是与生俱来的,若不是碍于母亲的面子,她根本会拿他当贼一样防。
真令人气馁。
他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托起她,将她平放在床上躺好,又为她轻轻拉上被子。
这是个他无法亵渎的女孩,和他以前交往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
在她挺身挡在母亲身前的刹那间,脸上的闪过的那抹决绝让他惊骇;她拔枪击落枪手手中的枪械时的那股沉静自信,让他从内心里折服。
整个枪击事件发生不过十几秒钟,他几乎,是呆愣着看着现场发生的一切。
此后他便听到她快速而清晰的发出几道指令:让首长上车,让战友带领车队撤离,封锁现场,切断网络,直到把自己的职责履行完毕。
他身边的女人多是那种手上扎了根刺都会尖叫着让他给喊医生的千金小姐。
他从未看到过这样临危不乱,思维清晰,指挥若定的女孩子。
他清楚地看到枪手的那发子弹击中了她的左肩,她那单薄的身体被子弹的冲击力带得扭咧了一下,但也就是在那瞬间她手中的枪响了。
陆绪平觉得那几枪,把自己的心打破了一个洞,也彻底打碎了他三十多年来建立起的世界。
当他从身后抱住她的时候,真切地感受到了血从她身体里一点点流失,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但她仍然笑着对那个卢局长说,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他觉得那一抹笑容,灿烂如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花。
所以,他不顾一切,想办法带她回来。
其实他刚刚的话只有一半是事实。
她受伤后,手术确实是他签的字,也是他坚持到A市陆军总院做的手术,医生换药时,他检视过她的伤口,更多的,他当然没有做。
他还自认为是君子,对于柯凝欢这样的女孩子,他认为任何一点邪念都会玷污了她的纯和真。
在她昏迷的这些天里,虽然他很乐意亲力亲为,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特别护士在照顾她。她由于身体极度虚弱,总是出虚汗,他怕她身上难受,便都是由特别护士帮她擦身;最多,他告诉秘书她的尺寸,让秘书送来合适的衣服。当然,这衣服也不是什么礼服套装,而是,内衣睡衣。因为病床上的她,是用不着那些华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