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初潮,都是陈豫北给她买的卫生巾;她的第一件内衣,是金雅芹带她去买的学生款。现在她结婚了,嫁给了养大她的陈豫北,她经历过了所有女孩子成长的季节,却没有母亲在身边的指导过一次。凭什么快二十年了,她才找到她说,她是母亲,她要认她!
在她二十一年的生命里,除了爸爸,就是陈豫北了。在她的世界里,只有这两个人才是她的哺乳者。何况,发生了那么多事,三岁以前的记忆,早已经被她彻底抹去了,她何苦又来揭开那不堪的痛?
默默总体上是个乖巧听话的女孩子,识大体,不娇纵,加之陈豫北把她保护的太好,这是平生她第一次觉得委屈和难过。
不知不觉中,豆大的泪珠滚落在脸上,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说一个字。
陈豫北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脸,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落泪,心疼的抱起她放在腿上,吻着她眼里的泪珠,大手抚在了她的后背。
这是他平复她情绪的法宝。
她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双手抱着他的腰身“哇”地放声哭了起来。
“乖啊,默默不哭。”明知道她会难过,会伤心,却不得不揭开这块伤疤。
“默默,她,毕竟是你唯一的亲人了。”陈豫北放柔了声音劝她。
“你呢?”她猛地抬起头,眼神有些凌乱。
猛听到这带着质问的声音,陈豫北便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怎么自己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真是关心则乱,
他搂紧她。
“我当然是你的亲人,只不过,妈妈,是不同的。”大手伸进她的衣服里,略显粗糙的大
掌在她的后背滑过细腻皮肤。
“你呢?你不是亲人吗?你不要默默了吗,你要把默默送给她吗?”她的眼泪仍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越流越多,口中不停地喃喃地问,像是有些害怕似的,两眼发怔。
陈豫北心中大痛,自知自己低估了失去母亲在这个孩子心里留下的创伤。“怎么会,叔叔不会不要默默的,我们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那么,默默只要叔叔就好。”她闭上眼睛,有些虚弱的瘫软在他的怀里,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
这几天,她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终于不负众望抓住了那个杀人恶魔,但她同时也觉得自己筋疲力尽,像是经历过了一场灾难。
陈豫北心中刺痛。
“默默,对不起。”陈豫北咬了咬牙。他从不曾对默默狠心过,除了那次下决心要和杜微结婚。这次,他不知道对或是错,他必须让梅雨见到女儿。
有些人或事,一但错过就没有办法再弥补了。
梅雨人已经在京城,他知道她回来一次极难,也有一定的风险。
否则,这不是个说这件事儿的好时机。
陈豫北一晚上睡的非常不好,除了自己有心思,还因为这一个晚上默默睡的极不安慰,一条小腿紧紧缠在他的腰上,双手抱着他的手臂,生怕他甩开她的模样,这让他哭笑不得,只好反复爱抚她,她一有动静,便拍拍她,吻吻她的脸。而她也习惯了他这种安抚,终于在他的气息中慢慢安静下来。
她的睡眠就是她的情绪的晴雨表,敏感的让他心疼。
母亲柏菁前几天还和他通电话,问他们什么时间要孩子,说默默虽说是年岁小,但是他可是早就到岁数了,她也想早点抱孙子。
他含糊的嗯了一声,也没明确答复她,可是心里却不想这么早要孩子。默默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身体也才刚刚稳定下来,根本不到要孩子的时候,所以他一直都是极小心采取措施的,有这样一个小妻子,真的和养个孩子差不多,不过他是乐在其中罢了。
第二天,陈豫北还是带着默默去了京城。
当他早上吻着她,告诉她跟着一起去京城时,她心里是极明白的,但是她并没有多问。很乖巧地简单地收拾了一些行李跟着他上了专机。
他们没有先去父母家里,而是从机场直接让司机送到了长城饭店。
见到默默,梅雨有刹那间的眩晕,脸色白的惊人。陈豫北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上,给她端来了一杯水。
默默虽然是不情愿,但倒底是血脉相联。看到母亲那么激动也红了眼眶,心里也不好受,模模糊糊有点想起小时候的影子,但是这张脸是绝对记不起来了。
从妈妈扔下她和爸爸走后,家里连一张她的照片都找不到了,所以母亲的脸越来越模糊不清,直到彻底遗忘。
梅雨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默默,眼里的温柔能溶化了人的心神。
“默默,还记得妈妈吗?”
女孩儿并不作声,只是低着头,紧紧地握着陈豫北的手。指甲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大掌心里。
“对不起,默默,妈妈对不起你,当年,妈妈自私了点。”梅雨惨白的脸毫无血色。
陈豫北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默默的后背,给了她鼓励的眼神,把她送到了梅雨的身边。
她侧着身,有点僵硬地坐在了妈妈的身边,梅雨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梅雨的手冰凉,不似真人的温度。
默默挣扎了一下,反被握得更紧,她终于抬头,望向了母亲的眼睛。
陈豫北从一早起来给她简单地说了梅雨的事,她仍不能释怀,特别是,对于父亲的牺牲。
如果,妈妈不走,父亲就不会去西藏吧?至今也不会孤零零地一个人躺在那荒凉的山坡上。
她小小的心思里是这样想的,可是又有一个声音在反驳,那样岂不是遇不到陈豫北?
呵呵,命运是这样的捉弄人,失去的永远也找不回来,那么,在身边的,是否要好好珍惜?
终于,她轻轻地,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
梅雨一愣,随即把她猛地抱在了坏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会儿便晕厥过去。
陈豫北慌了手脚,默默也着了慌,颤抖着声音问要不要叫医生,陈豫北探了下她的鼻息,摇了摇头,把她抱到里间卧室的大床上放平,让默默去把水拿来,等她呼吸平稳之后,扶起她慢慢喝了一口,一会儿,她缓了过来。
这一吓,默默也不敢扔脸子了,乖乖地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妈妈你好点了吗?”
“好,我很好。”梅雨含着眼泪笑。
陈豫北转头叹息。
他的默默终是个善良的孩子,他强行带她过来是对的。
母女分开快二十年了,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血浓于水,这句老话儿何曾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梅雨是以来中国找寻一位中医为借口的,她有严重的神经衰弱症及贫血症,身体极羸弱。丈夫马维特因为一项重要商业合作需要处理所以不能陪同她前来,其实也是她找机会甩掉他只自前来的,她实在是太想念女儿了,磨了陈豫北答应她。
从在美国见面之后,梅雨一直和陈豫北保持着联系,而陈豫北已经着手把她的一切关系冻结,直至前不久彻底封存了档案。
这次她除了看默默,还是想和陈豫北商量,她想回国,因为马维特已经对中国的市场产生了兴趣,并答应她如果可能,便陪她回中国居住。这位富豪对自己的中国妻子非常宠爱,他认为她身体虚弱是因为她离开了自己的祖国。
“玫瑰花儿离开了生长的土壤都是开的不娇艳的。”这是他的理论。
当晚默默留宿在母亲处。
陈豫北把空间留给了那对母女,自己又去见了一位重要的人物,随后回到了父母的家中。
父母在听说了陈豫北轻描淡写默默母女相认的事儿,陈伯康当然不肖多说自是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柏菁则仍是说了句:“你养大她又有什么用,有了亲妈马上就不要你了。”看着很是为自己儿子抱不平。
惹得陈豫北和父亲对视了一下,无奈地挑了挑眉毛。
“妈您说什么呢,我是她丈夫,又不真的是她父亲。怎么能和她妈妈争宠呢。”
柏菁一听儿子说得也对,自是知道自己仍没有把她当儿媳妇来待,仍觉得她是那个柔柔弱弱的需要儿子来养的小孤女。也终是忍不住掩住口,“知道你是她丈夫啊,还以为你是人家老妈子呢,都这岁数了,也不给我孙子抱!”说罢,撇了撇嘴。
陈豫北这才明白母亲这话在这里等着呢,便赔着笑说:“急什么呢,有陈西家的优优先给您玩着,我这个早晚会让您抱上的,这不那孩子还小着呢,身体也刚恢复过来,过两年我一定给您生俩孙子。”
陈豫北今天也是心情好,所以耐心地哄得柏菁满足地不再追究儿媳妇回京不先看看公婆的事了。
第二天,陈豫北和默默一起陪着梅雨去看了位著名的中医专家。梅雨长年在外,忧心思虑过重,身体竟然虚弱得让老中医吃惊,他建议梅雨在京城多住些日子,慢慢调理一段时间,吃中药比不得西药,每吃完一个疗程的中药就要复诊,然后根据身体的情况再调整方子。
梅雨和陈豫北商量了一下,便答应先回巴黎,和马维特商量一下,尽快回国。
梅雨略休息了两天便走了,临走前抱着默默又哭了一场,看得陈豫北难受。
晚间回到父母处,她和陈豫北商量是否可以在北京继续读书。
“推了比尔教授?”
“嗯,我有假的时候,可以去看他,或是去他的工作室呆一个月,但是目前我想留在这里读书。”
陈豫北笑。
他就知道是这种结果。
并且,早在一个月之前,他就已经接洽了徐非染教授的工作室。
只不过那时他并没有想过梅雨会留下来,只是因为北佳的总部急需搬到京城了,而他,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在洛杉矶的。
“好。”他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是抱歉的是,这个结局我越写越多,一章根本放不下,只好分开,周末再发一章~

  新家

  虽然晚了两个月,但是在十月底,默默终于成为了徐非染大师的关门弟子。
作为国内的顶尖美院,陈默菡是被破格录取的。也因此惹得她在南加大的比尔教授大发雷霆,默默只好独身前往米国,亲自向比尔道赚,并许诺每年拿出一个假期到他的工作室跟他学习,这才算安抚下了这个大胡子。
相比之下,李煜山教授大度了很多,他拍拍默默的肩,很慈爱地说:“去吧,好歹跟着徐老出来你是咱们自己国家培养出来的画家,去了南加大可就记在人家的名下了呢。”
默默笑,这老头儿挺爱国的呢。
当陈豫北把她带到毗邻美院的高级社区,来到已经装修好的那套高级公寓后,默默不得不向陈豫北投去怀疑的目光。
“这公寓什么时间买的?”公寓不是很大,近三百平米,但装修精致,看着只是舒服,却并不奢华。
“早就买好了,给你上学准备的,平时你上学的时候就住这儿,别墅离这儿远点,你上学不方便,周末或是假期我们回去住。”
看到她欲言又址,他再进一步解释说:“你妈妈他们会住得离我们很近的,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她那小心思,他要是猜不到岂不是白白多活了十来年。几乎在联系徐老的同时,他就订下了这套公寓。好在北佳就是做房地产的,最不缺的就是房源和专业人士。
“不过,”他故意顿了一下。“你也不能总粘着她,也不知道她那个丈夫会不会吃醋的。”
马维特还不知道梅雨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也不知道梅雨和他谈判的结果怎么样。“有空儿,还是要回婆婆家的,那里,也是你的家。”
默默瘪着小嘴儿,用小手摸索着他的胸膛,蹭了蹭脸。
真好,她一下子又多了两个家,妈妈家,婆婆家。哦,还有爷爷家。
那个老爷子才好玩呢,见到她去了就么喝人给她拿吃的,然后会留下她去书房教她写毛笔字。老爷子说,一个画家不但要画好,更要字好。规定她隔段时间要来练习,还给她留作业呢。
在她离开时,还不忘记叮嘱她回家要练字儿,说要不时地检查呢。惹得陈豫北闷笑不停。
见她咬牙切齿地瞪他,便哄她说,爷爷没孙女,是把你当孙女宠呢,她这才笑眯眯地脆声答应着爷爷,一时间觉得这老爷子还真有几分和爷爷相。
陈豫北被她的小爪子摸的有些异样,忍不住把她手挪开,可没过一分钟她却忍不住又伸了进去。
这孩子对他的胸膛有点恋癖,撒娇的时候就会这样摸来摸去,有点像小娃娃摸妈妈咪咪那样依赖。陈豫北给她改了几年都改不掉。平时晚上睡觉夫妻俩亲热倒还好,难过的就是他要想和她说正事儿的时候最受不了她这小动作。
往往她这样摸着几下就挑起来他的欲望,最终结果是什么事儿还没等说完,他就把她压到了身下,把想说的事儿忘记得一干二净。
陈豫北一想起这事儿就恨得咬牙切齿:“你这小坏蛋,又来撩搭我!”
新房子里已经有钟点工在收拾卫生,厨房里那位厨师也在忙活,因为陈豫北通知他们晚上会在这里吃饭。默默对这个家认识还不足,便想着收敛一点,小手一缩,小身子就贴了上来:
“嗯,我忘记了嘛。”
哪能一句忘了就灭了火,送到嘴边的肉没有不吃的道理。陈豫北腰一弯,便把她抱起来上了楼,进到卧室直接将她抛入大床,三把两下扯掉她身上的布料,用带用薄茧的大手检阅一遍,那小身子就已经软成了面团儿,所有的毛孔都张开了准备迎接他。
他相当满意对这小身子调.教的效果,轻笑着挺入属于自己的地盘,轻浅缓重地疼爱着他的宝贝。忽然间又想起母亲说要早些抱孙子的话,不由得想,身下这小身子还是个孩子呢,由于自己早早把她带入了婚姻,已经让她失去了年轻女孩子的自由和散漫的生活,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太早的生娃娃了。
自己选择了这样的婚姻,总得付出点什么。再说,这小妻子对自己来说,就是另外一个孩子呢,等她上完了学再说吧。
虽然他不喜欢她做放浪的艺术家,却希望她能在学校多读点书,不管读什么,随她喜欢,只要她在学校这种环境呆着就好。
不过从今天去学校来看,她在学校很是大受欢迎呢。
一路走来时周围那些盯着她转的年轻狂热的眼神儿,想想他就有点打怵。
虽然他绝对相信她的忠诚,但是周围的那些年轻朝气蓬勃的面孔,还是让他吃味,心里一紧,就不由得加重了力量。
“在学校,不要和那些男生拉拉扯扯的,嗯?”重重的口气呵在她的耳边,酥酥痒痒地。
“嗯。”意识模糊里,她想起自己好像对所有男生都不假以辞色吧?
“我不在家,你要乖,没课的时候去妈那儿,或是去爷爷家练字。”
“嗯……陪我妈逛街吃饭行吗?”终于,睁开眼睛问了句,口齿含糊不清不楚。
“……行。”只要不和那些学艺术的小男生混在一起就行。
这孩子是让他给宠坏了,一张白纸一样,真怕她被人拐走卖了。
之前在A市有姜小舟,别看那女孩儿瘦瘦小小的,可是精灵着呢,所以他有时候也放心她俩个一起玩,就怕她刚来京城不习惯,让人趁虚而入。
下意识里,这也是希望她晚一点踏入社会的原因吧。
等陈豫北餍足抱着她去卫生间清洗时,这孩子已经累的全身酸软眼睛都睁不开了,陈豫北低笑着,吻着这张嫣红的小脸儿,心里感叹着命运的奇特。
五年前,他是绝对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的。
他和赵子善在青藏高原结下的兄弟般的友谊,只能让他对这个孩子有着父亲般的责任,可谁能想到她竟然成为自己的妻子。
细想起来,还有比这更好的照顾方式了吗?现在,无论是把她交给谁,都不能让他放下心来,只有他自己,把她放在自己的身边,捧在手心儿,含到嘴里,疼入骨髓。
几天后回到A市搬家,默默去和小舟告别。
小舟抱着她哭的像个孩子。
第一次,默默觉得这个像男孩子一样调皮豁达的好朋友竟也有软弱的时候,便抱着她安慰半天,哄着她说,她们还都是学生,还有假期,可以一起聚的。
姜小舟终于如愿进入了A大的研究生院,做了商老师的学生。只不过,姜小舟一脸的不甘。
“默默,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说他是花心大萝卜了。”姜小舟愤愤地说。
招风引蝶不说,还总是嫌弃小舟笨,常常以此为借口罚她免费做他的劳动力!
让人哭不出来的是,她竟然就这样被一次次压榨还反抗不了,完全屈服于那张桃花脸。
默默笑眯眯地听完她的抱怨,才掩着口笑她说:“完了完了,小舟,你逃不掉了。”
小舟一脸迷茫,等明白默默说的意思后,又恢复了果断的作风,毅然说:“不行,我要戒了他!”
戒!这孩子居然要用“戒”这个字来表达她对商萝卜的痴迷程度!这让默默骇笑。
“小舟,其实商老师人很好,你就从了吧。”
这倒是默默的真心话。
虽然之前他总喜欢开她的玩笑气陈豫北,可是他还真的没有对她做什么过份的事,就是在南加大那一年,俩个人也都是很平和很友好的相处。现在长大了,回头想想还真的是挺温暖,在那样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一位相熟的朋友,那友情格外值得珍惜。
小舟,如若能托付给他,也算是放心。
也许是跟陈豫北生活的久了,她的思维方式竟然有些老套,有点婆婆妈妈。下意识里,小舟像她的妹妹一样。
这时候她已经忘记了,事实上小舟比她还大两个月,在高中时,多是小舟照顾总生病的她,在她受委屈的时候替她出头呢。
晚上,一股脑的把小舟的事和自己的想法学给陈豫北听,陈豫北平时冷峻的不可方物的脸笑得直打跌,暗想商荣辉这混小子怎么会想到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一个小丫头手里。看他以后还敢刺激他不。直暗爽了好长一段时间。
A市这边的别墅陈豫北仍保留着,陈豫北回A市时就住家里,说默默有假期也可以回来住几天,平时就让老秦夫妻照看着。
只是于阿姨不做了,让她伤感。于阿姨的儿子婚后三年才刚给她生了个孙子,她要帮着带孙子,所以不能再在陈家做了。不过她答应默默如果默默回A市,她还会来陈家做饭给她吃,默默这才好受点。
倒是陈豫北心里想着这孩子被自己养的口味儿刁钻,怕她到了京城不习惯那里的饮食,便想着法儿把胖师傅的一个弟子挖到了北京。
小胖师傅在陈豫北的帮助下,在洛杉矶开了家餐馆,当然是回不来了;老胖师傅在A市的私房菜馆做的大起来,也越来越有名气,便带了两个徒弟。陈豫北要走,他才忍着痛把自己的得意弟子让出来了,让陈豫北带到北京做陈家的厨子。
陈豫北新家的别墅地处黄金地段,属寸土寸金的地方,但可惜的是离学校稍远了点,按京城这两年的交通状况,每天回来上学还真是不方便。
看样子陈豫北早有预谋了,这么大的一个院子还真不是一年半年就能建好的。
院子大到车子进去仍要走几分钟才能到大屋子里。院子非常非常漂亮,青砖院墙,庭院深深的中式院落,小桥流水层层叠进,视线上先柳后杨,松竹梅错落有致,有着说不出的韵味。屋子外面是纯中国式的,进到屋子里面仍是古色古香,但绝不沉闷,只让你感觉到匠心独用的舒适和安逸。
就连卧室的大床都是专门订做的雕花红木特制的,怕不只是两米了,很大,很舒服。
她的画室就是一个小展厅,A市家里的画都搬到这里来了,有专门的展台和工作区域,一面墙壁是嵌入式书柜,那简直是她的梦想,几组吊兰和几盆绿色的植物给这里增加了浪漫温馨的气氛,心里不由得感叹他想的非常周到细致。
短短几个月,家里的仆役女佣已经全数到位,从A市运来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比起A市的家这里实在是大了些,如果不是陈豫北带着她,她根本都会迷路。
“喜欢吗?”
陈豫北拉着她的手,带她看着屋子里的陈设,低声问她。
她回头踮起脚尖儿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吻了他的唇:“喜欢,凡是你给我的,我都喜欢。”她坦白欣喜他的眼神从来不加掩饰。
“呵呵,”他的傻姑娘对他没有半点防备,整个身心都是在他的身上,怎能不让他感动,怎么不让他把最好的都留给她呢。
这里,确实是他从一年多前就着手准备了,只是没想到她根本没用他劝诱,只是一个梅雨,就让她乖乖留下来读书。
等他带着她回到学校附近的那套公寓时,她才觉得舒服了很多。
“嗯,还是这里好,像家。”
那个大屋太大,只两天时间她就迷路了不知道多少次,惹得小女佣偷笑。
他笑。
这些小事从来都是随着她喜欢,不过,她是陈豫北的太太,等她再长大些,她可是要学着替他管理这个家的,包括他的财产,他都是要交给她的,现在,她还小,先让她偷几年懒罢。
想着,宠溺的目光便离不了她。
梅雨已经回到北京,亚奥一带买了别墅,离这里不算太远。
她老公马维特也真的是对她好,为了生意宁肯两头跑,没有任何怨言,这边的一切事情都拜托北佳团队全权代理。
当梅雨拿到默默送给她的那幅《父亲》的时候,她还是哭了。
和一个小姑娘一样,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哭的痛快。
默默无奈地看了陈豫北一眼,只好坐到她身边哄着她。
二十年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如果时光能倒流,她还会不会是当初的选择?
可惜时光不会倒流,也永远没有如果。
好在,马维特是个不错的老公,大度体贴,没有小男人那种小肚鸡肠,他知道默默是梅雨的女儿,倒也适应的爽快,热烈的拥抱着默默,叫她“我的安琪儿”,并很真诚地邀她周末和女婿一起来家吃饭。
梅雨抹了抹眼泪和默默撇嘴,白拣个陈豫北这样的女婿,他当然偷着乐。
看着妈妈小女儿样的心态,默默掩着嘴撇向陈豫北笑。
近三百坪的公寓虽然不大,但是默默不喜欢这里有外人,所以平时有钟点工来打扫卫生,早晚都是厨师过来做饭。
陈豫北如在京城,晚上多晚都是要回来住的。如默默第二天不用上课,便会吩咐司机接了她去别墅去。婆婆她家去的极少,偶尔会和梅雨约了一起逛个街吃饭。
默默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不是很多,大多是在徐非染教授的画室里工作,有时候是帮他整理资料,有时候是跟着他作画。
难得的是,徐教授并不拿她当一般学生待,而是下了功夫培养她,明显的偏心。
“真正的艺术家一定要有灵感,没了那股子灵气是成不了气候的。”徐老总是这样和她说。“有的同学上了大学以后忙着带班赚钱,把自己磨得一身匠气,千篇一律的石膏写生怎么能成大师?”
他绝对不让他的学生做这种营生,好在默默不用赚那种辛苦钱,所以可以悠闲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徐教授要求她无论是他讲学作画或是上课,她都是随身跟着的,有点像助理,但是好在她机灵,把他的事情处理的很妥当。
唯一让陈豫北郁闷的是,钟凯这家伙像是使用习惯默默了,除了那次案件,默默又帮她破了两个案子,渐渐连京城这边的内部都有了名气,也有两次找上门来。
部里几次试探口气想要她,但都被陈豫北给否了。但是答应有事情可以帮忙,这才让那位老专家心理平衡了些,不然他非拍桌子和陈豫北干架不可。
默默倒是无所谓,陈豫北不让她去,她就不去,但是要她帮忙她也是义不容辞,这点倒是得到了徐染非的支持。
“艺术是为大众服务的,这是宗旨。警察抓罪犯也是为人民服务,你应该支持他们,这也是我们做公民的义务。”这位大师一身正气,让她见识到了老艺术家的风骨。
导师的支持倒也感染到了默默,因此不管是A市或是京城这边,凡是公安这边有事儿找到她,她倒是没有推三阻四的习惯。
渐渐得就在部里挂了号,用的顺手了,倒也不在乎她来不来这里做专职了,反而觉得这样更方便,不过倒是尊重了陈豫北的意思,对她的一切资料保密。
直到多年以后,全国的公安内部都在传京城有位很厉害的画像专家,却从来不知道这位专家才二十岁就出了名,还是位美女画家,根本不在编!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儿,越写越多啊,肿嘛有那么多人和事儿要交待呢!!!!明天接着更新!!!顶着锅盖爬走……

  和你在一起(大结局)

  转年暑假的时候,默默如约去洛杉矶比尔教授的工作室呆了一个月。
比尔教授可以说是她的启蒙老师,有知遇之恩,因此她从来不敢忘记师恩,而且那里也可以让她接触到最前沿的美术信息。
但是,当徐老告诉她,学校要推荐她参加在巴黎举办的世界青年画家油画双年展时,她还是激动不已。
她这两年跟着陈豫北来过巴黎两次,没想到几年之后,她的画终于又要回到这里展览,这让她快乐而欣慰。
受画展组委会之邀,参展的作品除了她的成名作《父亲》,还有她的《那曲记忆》组画,另有的就是她最新创的两幅《新农家》和《丰收》。
《新农家》和《丰收》是她跟随徐老下乡采风后创作的两幅油画,还没有参加过任何展出。
他们采风的地方是爷爷的老家。
两年前,国家出台了民营企业参与新农村建设的政策,这里是北佳集团重点扶持的贫困县,古老而贫穷的农村面貌已经焕然一新,默默带着徐老和几位同学一起去的时候正值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画面上金黄的色彩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村口大爷脸上的笑纹清晰,掉了一半的牙齿泛着黑黄,喜气却是从心底溢到眼睛里。
这两幅画作引起了画坛的强烈关注,观众的反映也很热烈。
法国的《费加罗报》、《法国欧洲时报》等媒体在报道画展的盛况时提到她说:这位天才中国少女的画作又一次震惊整个巴黎,和几年前的阴郁伤感不同的是,现在她的画面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和幸福的色彩。
而《洛杉矶时报》则自豪地说,华裔新锐油画家陈默菡是南加大的骄傲,这位阳光少女已经由青涩走向成熟,她的作品秉承了几位大师的优秀风格,更加写实和独特。女画家那细致敏锐的观察力,不同的生活视角都让她的作品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富有朝气和丰富的色彩。
相比较之下,国内的媒体则平静了很多,一则文化简讯则在各电视台的新闻和报纸上轻巧地一带而过。
陈豫北的一惯低调当然不允许她被大肆宣传,他陈豫北的妻子不需要做公众人物。但是默默的作品价格被抬得越来越高却是事实,但最终却只能是有价无市。
除了在洛杉矶拍卖的那组速写,默默的作品还没有流出去。在A市的省美术馆揭幕时,她的那组《那曲记忆》和新创作的两幅油画也只是做为特邀展品展出。
徐非染大师前去参加揭幕式时,笑着对陈豫北说:“陈先生,把这孩子留在我身边,是不是您很不放心也很辛苦?”
有几次默默随导师出席大型活动,陈豫北曾同行,实在没时间时,他也会派自己的得力助理跟随,故此徐老有此一说。
陈豫北脸上略为有些不自然,却仍是很谦逊地说:“哪里,我是仰慕大师的风采,跟随您到艺术殿堂接受心灵的洗礼。”
虽然是马屁,仍听得徐老哈哈大笑。
上次去巴黎参加画展,陈豫北出动私人专机陪着默默和徐老一行在巴黎呆了几天。他对小妻子的周到呵护,对徐老的谦恭尊重,都让这位画坛巨匠印象深刻。之后这位善解人意的老人便尽量减少了默默的外出活动。
在默默读到研二下学期的时候,徐老和她说,如果她愿意,可以继续读博,但默默不想读了。
她和徐老说,她会经常来工作室跟他学习,自己也会继续拿画笔,但是现在她更想做的是陪伴在陈豫北身边。
徐老虽然遗憾,但是知道她心意已定,便说这个名额会为她保留,什么时间想读都可以。
默默忍着不舍,诚恳地说:“老师,我是您关门弟子,什么时间去您那儿,您都得为我开门。现在趁年轻我想跟着他几年,好好照顾他,等我跑不动了,我会安定下来。”
徐老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拍拍她的肩说:“去吧,做你自己想做的事。”算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随着北佳的扩张和发展,陈豫北忙碌的不像话,俩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看到他出差或是开会回家累得疲惫不堪,她的心都隐隐作疼。
这是她的豫北叔叔,她不想他这样累,起码,在他累的时候,她要陪伴在他的身边。于是默默产生了跟在他身边的想法。
当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陈豫北听时,陈豫北却不同意。“你是我太太,在家养尊处优是应该的,男人就应该出去做事业啊,你还小,好好读书就好。”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微笑着说。
“我还年轻,不想呆在家里,也不要再读书了。再说,咱们不是暂时不要,不要宝宝吗,所以我想跟在你身边。”她蹭在他的怀里,小声反抗着。“而且,而且……”后面的话,她忽然说不出来了,便依偎在他怀里不吭声。
他低头,用指尖儿挑起她越来越尖瘦的下巴,看到了她眼里的雾。
“而且什么?好好说话哭什么?”他心疼她,却不知道她为什么流泪。
“我,很想你。”说出这句话,眼泪就流了下来。
从他渐渐忙起来,大多数的夜晚都是她一个人呆在家里,睡觉的时候没有他的怀抱她很难入睡,有时候想他会想的心脏疼,疼的一身汗,但是她却咬牙不给他打电话,怕他在开会或是见什么人不方便,她不想打扰他的工作,更怕他为自己担心。
就这样,好多的委屈在舌尖滚来滚去,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剩下这句“我想你”。
陈豫北紧紧搂住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酸涩。
这么多年来她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他们极少分开。他习惯身边有她,她更是习惯有他的呵护,但从北佳总部移到京城之后,工作上的事慢慢多起来,全国各地的跑,有时候出国一呆就是十天半个月,想抽时间陪她吃顿饭都难得。别说她还是个孩子,依赖性那么强,就是他自己也是极不习惯没有她的日子,如晚上能回家抱着她睡一觉还好,如出差在外地,他则是忍得难受。他对这小东西的惦记和牵挂,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现在都被她这一句“我想你”给勾了起来,心底一下子就柔软得厉害。
“那好吧,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他没有再想什么,伸手把她抱在怀里,算是答应了。
“真的吗?”她眼里还含着泪,抬头惊喜地问。
好久没用摧泪弹了,没想到他这么不仅磨,一下子就投降。
唉,真是越老越不禁事儿。
早知道就多磨几声不用这招儿了,省得让他以后抓住这事儿取笑她。
“当然。你是陈豫北的老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实在不放心,就天天二十四小时紧逼盯人吧。”他故意逗她。
她羞红了脸,轻轻捶打着他的胸:“胡说,才不是你想的那样,人家是不放心你嘛。”
什么人嘛,总是误解她的好意。
那天去爷爷那儿,爷爷叨唠说豫北太累了,有一次胃病犯了,被送到医院住了两天,因为怕她和家里担心,所以谁也不知道,还是老爷子的一个朋友的儿子偶然露出了话头儿,他才知道这事儿。
她一直知道他身边的人都是工作上的精英,却没有一个可靠的人可以照顾他的生活。
事实上爷爷是提醒她吧?
北佳的人都挺打怵陈豫北的,别看陈豫北对着默默心柔面软的,可是陈豫北在北佳内部总是给下属一种淡漠疏离的印象,真要遇到什么事情想劝陈豫北休息什么的,身边没哪个人敢开口,唯有一个金雅芹已经退休了。身边人对他虽然不至于像老鼠见了猫,但他那冷峻的脸,淡淡地扫你一眼,就会让人恨不能咬下一半舌头。
默默正因为了解他的个性,才突然间萌生出跟在他身边的念头;另外,她也实在是想他,不想和他分开。现在见陈豫北痛快地答应了,心里一片光明。
不久后她和梅雨说了,梅雨当然是支持的。她才不要女儿重蹈自己的覆辙,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默默还没开始上研三,就基本上是跟在陈豫北身边了。
白天她是陈豫北的私人助理,晚上是暖床的小美人。
为了当好这个私人助理,她认真的学习帮他处理一些事务,事无具细,都力争替他安排妥当。
她的毕业论文都是抽晚上时间写,陈豫北在书房办公,她就躲在一角写自己的报告,有假期或是回京城时,她会跑到徐老的画室窝几天,徐老舍不得这个得意弟子也只能随她,好在她时常有作品出来,这让他很欣慰,要她毕业时按时去答辩就可以了。
当然,唯一没有扔下的,就是她走到哪儿速写到哪儿的习惯,哪怕是跟着陈豫北开会,她没什么事儿,都是坐在一角拿着个本子画周围景色和人物动态。
有一天陈豫北看到了,翻了翻,很是惊讶。
放在家里画室的那一摞速写本子都编了号。
陈豫北和下属开会,陈豫北和人谈判,陈豫北处理文件,陈豫北对着电脑沉思;有他们去过的国家和城市的风土人情,有对手公司和合作伙伴的人物场景。维妙维肖,生动活泼,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人物神态,非常写实。
每张速写的右下方都标着时间和地点及一行文字说明。
默默的字和陈老爷子的字非常像,更漂亮娟秀。
“这是什么?”
“日记。”
“嗯?”
“将来留给我儿子看。”满身铜臭气的笨大叔,没看到过有人用速写记日记的吧。
陈豫北微笑,第二天吩咐人把她画室小心地加了把锁,指定专人负责打扫,平时不准外人进出。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据说,市面上陈大师作品的价格已经涨到六位数,哪怕随便一张速写都被行家挖来收藏。这屋子里随便一张纸都很值钱,这可是要留给我儿子的财产,我要保护好它们。”陈豫北一本正经的解释把默默笑倒。
真是奸商啊,开口闭口谈的都是钱。
有一次他陪她出席美协的举办的一个高级别活动,竟然被介绍成“青年画家陈默菡的丈夫”,这让陈豫北哭笑不得,跟在他身边的助理更是愕然。
这真是他从未有过的待遇。
陈豫北略做调整便很快适应了这个事实,顶着陈默菡丈夫的名头和那些著名艺术家们交流起来如鱼得水。
此事经陈豫北助理的渲染,更是演绎的厉害,在陈豫北的圈子里可是热闹过一阵子。
特别是商荣辉,捏着嗓子在那儿说:“哟,都沦落到陈默菡的丈夫了!先生您贵姓啊?”一双桃花眼笑得那叫一个欠扁。
但是陈豫北非旦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相当的骄傲:“这孩子可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们媳妇再好,那是你们丈母娘的功劳,关你们什么事儿!”
一句话打发的那些幸灾乐祸的人个个目瞪口呆,郁闷了好几天。
原来这才是重点啊,人这媳妇是他自己养大的,千好万好都是在夸他自己好嘛。
都不由得感叹,这老牛啃嫩草好处还真是多多呢。
此事被转载传回默默耳朵里后,她只是笑眯眯地掩口一乐,去厨房调了一杯柠檬水给陈豫北解酒,然后跪坐在他的背后轻轻地给他做着头部按摩。
陈豫北被她那双柔嫩的小手按的舒服,不由得感叹一声:“唉,还是自己养大的媳妇贴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