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遥小口小口地吃着白米饭,要是平常能吃到阿姨做的菜,她肯定战斗力破表,但聂哥哥在她面前…
聂慈见她动也没动一下那盘排骨,有些奇怪,“怎么不吃你最爱的糖醋排骨了?”
她微微一笑。这件事情只在多年前寄给他的信上提到过一次,没想过他记得这么清楚。
“我,我不太饿。”
“生病了?我看看。”他伸手就覆上她的额头,害她脸瞬间红得抬不起来。
“别吓着牧遥。”阿姨笑看着两人,目光里满是慈爱。
聂慈见她不说话,收回手笑了笑,见她并不是十分热络,也不再刻意逗她。
吃完饭后,牧遥躲进房间里不敢出去。
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多趟,才蹲下身,从床下拖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几张明信片,上面印着美国的西雅图,旧金山还有洛杉矶之类的景色。从她住在这里后,每年有一张,一总五张。
翻过来,是苍劲有力的笔迹,每次都在告诉她要好好念书,注意身体之类的客套话,偶尔也会写一些有趣的事。
她保存得小心翼翼,因为是聂哥哥给她寄的。
她不是故意在聂慈面前矫情,只是…只是突然见到自己暗恋了许多年的人,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连亲口说声谢谢也不记得了。
牧遥懊恼地拍了拍脑门,低声骂了自己一句:真是笨死了笨死了!
明信片里夹着一张证件照,是她偷偷从他中学的图书证上抠下来的…虽然想起来觉得自己有些猥琐,可是当年她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把证件照拍得那么好看,不由自主就撕了下来。照片上的聂慈还是少年的样子,很稚气,而现在的他眉目长得越发清晰,成熟稳重。
收好盒子,躺在床上发呆时,竟然想起陆善言那个坏人来。他长得那么漂亮,证件照一定也很好看。
只有她的身份证…丑得想杀人。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以为是阿姨,她赶紧跑过去乐颠颠地开了门。看到聂慈时,一下子又愣在了那里。
他靠在门边,笑容舒缓,“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搬走了,手机也停了。”
所以她才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城南离杂志社有点远,干脆就搬出去住了,总是麻烦阿姨也不好。”牧遥低下头,闷闷地回答。
“怎么会做了娱记?”
如果没记错,她的理想,应该是跑社会新闻。
“嗯…也许再努力一下的话,就可以转去别的部门了。”
聂慈点点头,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
“那个,”牧遥努力找着话题,想了想才开口,“陆善言,他为什么要住疗养院?”
见聂慈犹豫,她连忙补充,“我不会发在八卦杂志上啦,只是有点好奇。”
聂慈顿了一下,随后才回答她:“是抑郁症,好几年了,时不时会复发。”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反常的样子,牧遥不由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抑郁症,不是她以为的变态…
“他怎么会有抑郁症呢?”
“艺术圈的这类人,大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随时可能会为了一个莫须有的想法把自己逼至顶端。”聂慈淡淡说道,“不过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他的主治医生不是我。”
原来是这样,牧遥轻轻点头。
其实她最想问的,是另一个问题。只是在这种情况下重逢,她突然不知道该不该问。她纠结了一阵,还是放弃了。
聂慈看了一眼手表,问她:“明天要上班吗?用不用我开车送你回去?”
牧遥急忙摇头,“不用了,我在放假…今晚想在这里睡。”
她还没有做好单独面对他的心理准备。
聂慈淡淡一笑,“也好,我明早有个手术,还得赶回去,你陪陪阿姨。”
“好。”
他转身离开她的房间后,牧遥泄气地躺回床上,猛然想起之前在疗养院见到聂慈的时候,她就已经不知情的暴露了天性,此时再装乖巧有个屁用啊!
想到这里,她又从床上跳了起来。既然已经没什么形象了,就把想问的问题直接问一问好了。可惜等她追出去的时候,聂慈已经出了门。
阿姨也站在门口,见她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皮夹有些焦急地说道,“这孩子,怎么把钱包落下了。”
“我去送!”接过阿姨手里的皮夹,牧遥匆匆跑出去。
无奈聂慈的车已经走远。
她遗憾地站在门边,低头看向聂慈遗落的皮夹,打开来,只见里面放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是个极其漂亮的女孩子,长头发大眼睛,温婉动人。
她原本就想问“聂哥哥,你有没有女朋友”。
现在她知道结果了。
牧遥珍藏着他的照片,而他,在珍藏别人的照片。
3.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牧遥慢吞吞地把钥匙插进门里,还没来得及转动,就被身后的人一拉,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陆善言顺势把她拉到隐蔽楼道里,黑着一张脸望向她,显然已经等她等了很久。
“为什么不接电话?”
牧遥见他戴着帽子和墨镜,帽檐压得极低,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了,不答反问:“你干吗穿成这样?”
陆善言凝着脸,“你自己想想到底传了多少照片给杂志社。”
“反正你也要拍新电影了啊,有曝光率不是更好。”她耸耸肩。
“需要曝光率的是演员,不是我。”他清秀的面容上结了霜似的冷,“怎么不接电话,戏还没对完,想跑去哪儿?
牧遥想起那天晚上的吻,脸色一红,他是真不知道还是神经大条,在那种情况下,她不跑,难道还和他再来一次?
“我反悔了不行吗!”她负气的回答。
果然,陆善言的脸色又沉了一沉,声音里出现些许怒意:“反悔?你以为是在玩游戏吗,那我也反悔,把你送进警局行不行?”
听完她瞬间炸开了,“还不是怪你!我答应和你对戏,我有说要和你接吻吗?你根本就是在耍我!”
她气得跺脚,明明是他的错,凭什么来凶她?
说完就想甩手走人,陆善言更快一步,将她拉回墙上,双手一撑牢牢把她固定在怀里,“不许走!”
牧遥瞪大双眼看着他,整个身体都被他身上的香气包围住,他怀里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迅速占领她的整个大脑。
“吻戏是电影的一部分,别想太多,既然答应和我对戏,就不准跑。”他蹙起英气的眉头低头看她。
“你、你这个人怎么蛮不讲理!我不喜欢你的剧本不想演不行吗!”她低下头避开他的气息,支支吾吾的狡辩。
“不行!”他越发逼近她的脸庞,几乎只留下一分呼吸的间隙,“如果不喜欢,就说出不喜欢理由来。”
牧遥紧张的缩着头,“一个不好的故事还需要多说吗?我就是不想演。”
他漆黑的眼眸望入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你不妨‘教一教’我,什么才叫好故事,也好让我死得明白。”
“…你这样要我怎么说!”她红着脸用手抵着他的胸膛,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陆善言扬了扬眉,减轻手上的力道:“那就找个合适的地方,好好告诉我!”
牧遥撇着嘴,直到他的身体离开她那一刻,呼吸才又重新回来。
走在大街上,若不是抬头看见陆善言避开人群的样子,她几乎都快忘记他得过抑郁症了,他走得很快,大步流星地穿过街道,似乎很害怕接触陌生人。
走到繁华的路段,牧遥才发现,好多娱乐频道在循环播报她之前拍的那些照片,怪不得他要把脸遮住。
“娱乐圈大新闻!最近,某娱乐杂志曝光了一组著名导演陆善言深夜携模特回家的照片,在这些偷拍的照片里,陆导演和漂亮的模特小姐态度亲昵,据说这位模特将会在他的新电影里出演女主角,究竟是潜规则还是遇真爱,请关注我台的后续报道!”
牧遥盯着百货楼上的大屏幕,大屏幕里各种滚动播放娱乐消息,简直就是用生命在八卦,本来作为那些照片的拍摄者,她应该感到深藏功与名的自豪才对…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比娱记更能看图说故事的人了,也再没有比狗仔更没有职业操守的记者了。
陆善言绷着脸站在人群外,脸色由青变紫,由紫变灰,短时间内快速变了几次,显然已经快要到达忍耐的极限。
照片上的那位模特,本是他在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学妹,她师从著名的戏剧大师,演技和专业性都是顶级,不过毕业后由模特起家罢了,哪有这些娱记写得那么不堪,而且,如此模糊的照片也能被看出态度亲昵,真是荒谬!
他冷冷看完报道,倏地穿过人群,脸色铁青地走到牧遥身边,冽声道:“杨牧遥,现在你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明明很无趣。”牧遥一脸失意。
陆善言眸色一转,“你的照片上了头条,不应该开心么?”
牧遥吸了口气,“我想拍的才不是这些。有哪个真心想当记者的人,会喜欢拿着手机拍一堆不实的照片哗众取宠?”
无奈的是,她现在做的正是这样的哗众取宠。
陆善言默然听她说完,眼眸里的冷霜退尽。
他低头想到什么,忽然拉起她的手向百货大楼内走去。
半小时之后,牧遥捧着一部崭新的单反相机愣在原地,“这是…送给我的?”
“去拍你想拍的景色。”陆善言眉目缓和,虽然声音还是冷冰冰的,说出来的话却反让牧遥的心底泛起一阵暖意。
“任何有梦的人,都值得被鼓励。”
他压低帽檐遮住双眸,轻描淡写的说完,转身便走上前去。
她回过神来,连忙追上他,“喂,陆导演,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毕竟是她害得他连上街都要躲躲藏藏,
陆善言回身看了她一眼,扬了扬眉,“如果觉得愧疚,就帮我拍电影。”
牧遥愣了一下,慢慢垂下头,“才不,一部相机就想收买我今后的人生,这也太不划算了。”顿了顿,又诚恳的开口:“这部相机,就当是你借我的好了,等我发了工资再一点一点还给你。不过,有了新相机,当然要先看看效果。陆大导演,不如你当一回模特,我给你试拍几张?”
他可不想再上头条,本想拒绝,却看见她眼里的满满的期待,亮闪闪的眸子里比天空还要晴朗,眉间舒展,没有再拒绝。
牧遥拉着他去了一条开满樱花的街道,现在还是春季的尾巴,樱花谢掉之前,正是开得最好看的时候。她给陆善言买了一个冰淇淋,让他安分地坐在长椅上等着,自己跑到一边取景。
阳光很暖和,陆善言拿下帽子,突然想晒晒太阳,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坐在阳光下了。
树上的樱花被风一吹,徐徐落下好多来,他坐在长椅上,不可避免的被花瓣落了一身。
某人没经过允许就买了冰淇淋,草莓味的,微红的颜色,只有在小时候才吃过,成年以后已经很多年没碰过这种东西了。
似乎大人们都认为,只要一个冰淇淋,就可以让小孩子在原地等待很久。
他叹了口气,原本一点也不想吃,不过,或许是因为阳光很好,又或许是因为带着花瓣的风也很好,最终他伸出舌尖,浅浅尝了一点。
太甜。
牧遥拍了一堆樱花,在不远处回过身来,只见陆善言安静地坐在树下,头发和肩膀上全是粉红的花瓣。
他抬着冰淇淋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
牧遥站在路边看他,身上薄薄的衬衫使他显得越发清瘦,柔红的樱花一点,才把他苍白的脸色衬得正常了一些,因为太阳的缘故,总是阴阴沉沉的样子也终于变得温和起来。
叹气,她原本以为可以在陆善言不经意的时候偷拍到丑照的,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连这种笨拙的样子也那么好看…她抬起相机对准,按下快门。
相机果然很好,从镜头里看出去,构图清晰,色彩明亮。
陆善言融在景色里,被镜头照成油画,不管什么角度都很美。
一连拍了几张,他有所察觉,目光移过来,只见她向他挥手:“笑一笑。”
唔,干吗那么严肃啊!她放下相机,而且居然一张丑照都没有!泄气地跑回去,她坐到他身边,“我拍完啦,以后有了它,不管以后你有什么绯闻都能一网打尽,保证拍得清晰哦!”
陆善言不以为意,拍了拍身上落的花瓣,准备离开。
“唉,你头发上还有一些!”牧遥跳起来,踮着脚帮想他扫掉头顶的樱花瓣,无奈陆善言实在高出她好多,只好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努力踮再高一点。
搞定!
牧遥悄悄抓了一把樱花,乐呵呵的“帮”他洒上了的更多的花瓣,小小的恶作剧了一次,丝毫没有察觉他们离得有多近。
近得呼吸交融。
她笑得如此灿烂美好,有那么一瞬间,陆善言竟看得有些失神。
他抬起眼睛,勉强定下心神,伸手抓住她拿着樱花恶作剧的手,“玩够了吗?玩够了就去做正事。”
唔…讨厌的家伙,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牧遥撇了撇嘴,十分不情愿地被他拉着向前走去,没想到刚走出街道,就看到了熟人。
4.
街对面的咖啡馆内,一个熟悉的笑容映入眼帘,一向温润如斯的眉眼,柔和至极的微笑,是聂慈。
牧遥远远看着聂慈,愣在原地,因为聂慈不是一个人,坐在他对面的,还有一个成熟漂亮的女人,是她在聂慈皮夹里见过的那个女人,真人果然比相片要漂亮很多,不用接近都能感觉到那种温婉大方的气质,是连牧遥一个同性都忍不住暗自赞赏的那种女人。
难怪是聂哥哥喜欢的人了。
陆善言动作一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叶芝疗养院的两位大医生,牧遥仔细凝视着他们的样子,似乎微有异样。
她看得更多的,是聂医生对面的人,“你认识林医生?”
牧遥回望他,“林医生?”
“林景,聂医生的女朋友。”
原来,她叫林景,是聂哥哥的同事。
她呆了呆,转头笑看着他,“我们去吃酸辣粉好不好?”见陆善言微微蹙眉,她立刻一脸乖巧,“陪我去吃酸辣粉,我就告诉你我的好故事。”
陈记在码头边上,远远地就能闻见海风带来的食物香气,令人垂涎不已。
牧遥点了一碗超级辣的酸辣粉,一边吃一边被辣得流眼泪,陆善言在一旁看她,不知在想什么。
牧遥吃完一碗,觊觎地看了一眼陆善言动都没动过的那份,吸着鼻子道:“你还吃不吃?不吃别浪费。”
陆善言一挑眉,打掉她伸过来的手,淡淡地开口:“说说你的‘好故事’。”
她闷闷地放下筷子,“你真想知道?”
陆善言瞥了她一眼,非常期待她接下来的言论。
牧遥抹了抹嘴巴,端坐在桌前,“我觉得,男女主角才刚认识不久就相爱得那么深,虽然一时间会让人觉得好看,但实在是太缥缈了太不实际了,就像一顿快餐,食之无味。你懂爱情吗?爱是时光的沉淀,是细水长流,我不认为一时之间的冲动就能叫做真爱。”
陆善言认真地听她说完,轻轻笑开,“爱情有很多种,怎么能用时间的长短来断定。人的一生太短暂,如果爱要分时间,那么能有几人等得及。”
“起码我能等。”牧遥用筷子拨着碗里的食物,“三年,五年,如果时间都不能让我忘记一个人,那么必定是值得等值得爱的。”
码头边的汽笛声响起来,陆善言望向海岸,再次看向她时,眼里已多了一份探究的意味。
“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迟迟忘不了一个人,并不是因为你有多爱他,而是因为,不甘心放开那份无疾的念想。”
牧遥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无法回答。
陆善言目光酽酽,“爱情也许需要时间,但时间太久的,不一定是爱情。”
她沉默良久,刻意避开了他的话锋,“男女主角若是爱得太轰轰烈烈,观众也许会得到一时的快感,但不会久留于心。”
陆善言收回看她的眼神,垂眸一顿,“爱情并不是故事的全部,你太投入分析感情了。”
不等她答话,“你所反驳的观点都有道理,只不过不适用于我,因为这个剧本的作者不是我。”
牧遥一怔,“…难道你要拍的不是这个?”
陆善言的眼底淡淡的,好像结束了一个无趣的游戏,“你在解读我的同时,我也在面试你。”
也就是说,她算是无意间试镜成功了,那个剧本只是一次试探,而她对剧本独到的见解在专业演员里也是少有的,懂得自己思考,并不自觉地去深入解读,的确有异于常人的独特。
也有,非凡的吸引力。
——“现在,我可以正式通知你,你将会成为我的新电影——《南与北》的女主角。”
第三章
1.
原来从头到尾陆善言都在耍她。
牧遥嚯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气愤,“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单方面的自以为是,我从来都不稀罕什么电影女主角,不管你有多好的剧本,我都没兴趣知道!”
说罢就悻悻的转身,面对她的愤怒,陆善言一言不发,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似地,在她离开前一刻,更快的抓住她的手往不远处的车走去,不管牧遥怎么挣扎,丝毫不留一点间隙。
黑色的宾利一路飞驰,再次回到了景行半山。
牧遥被陆善言一路拉进别墅,完全没有力气挣脱他的钳制,进入别墅之后,他把牧遥丢在沙发上,顺手回身将门反锁。
牧遥揉着红肿的手腕,恨恨地瞪着陆善言,后悔没有早点和他脱离关系,她怎么能忘了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是这样一个冷漠霸道的人!
“你想干什么?不放我出去的话我就报警了!”她作势拿出手机,但还没等她按下号码,陆善言就伸手夺了过去,凝着脸拨出一个电话。
“你好,请问是《娱乐新天地》周刊的主编吗?”
他打给主编做什么?牧遥瞪着他,皱着眉头不情愿的听下去。
“我是陆善言,从今天起,我想借用贵刊的杨牧遥小姐一段时间,作为交换,我的新电影所有消息将会第一时间通知贵刊。”
电话那边的新天地主编一听到有独家消息,立刻笑开了花,一口答应下来,“当然可以!如果您还需要别的人手请随便借用…”
“嘟嘟嘟…”
陆善言挂断电话,回身看她,“现在,我就是你的上司,只有一个要求——看剧本。”
牧遥气得咬牙,“我不管你在玩儿什么花招,总之我是不会再任由你摆布的,大不了辞职不干!”
再次想甩手走人,没想到陆善言竟瞬间用双手和身体将她禁锢在沙发一角,力气大得惊人,他直直地望向她的眼底,“不看剧本不准走。”
“你!”
他高大的身躯逼得她怒目圆睁,气得双耳涨红,可就是没办法推开。
弥漫在他们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他凝视她良久,勉力将心中那股戾气压下去,“如果你看完还是一样的想法,那么我就让你离开,从此再也不来纠缠你。”
牧遥咬着唇,垂眼权衡利弊——
“你先放开我。”
闻言,陆善言才收回身体,从桌下拿出一叠纸推到她面前。
在这么烦躁的情况下,牧遥原本是看不进一个字的,可是出乎意料的,从第一眼开始她就看得很快,不是一目十行,而是希望能看得快一些,更接近故事的真相。
和之前那个剧本不同,这完完全全是一个构思奇巧,创意独特,感人至深的故事,从头至尾都带着魔法一般的吸引力,让她随着里面的起承转合忽悲忽喜。
这个剧本所描述的,是关于一个失足少年的自我救赎,陆善言利用了悬疑的方式巧妙开篇,描写主人公失手致使一个女孩撞车身亡,他的失意、悔恨、自我封闭真实得不像故事,随即披上一件科幻的外衣,让主角去往另一个平行空间,在那里他再次遇上了那个女孩,因为这个世界的时间比真实世界慢,女孩未被撞死,他们提前相遇在这里,无可避免的相爱,女孩正是少年所寻找的救赎,故事的最后,少年面临着一个决定,杀掉即将撞死女孩的另一个自己,那么相对应的,真实世界的他也不会再存在。
一口气读完,牧遥拿着剧本,回味着里面的每一个字,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陆善言冷静的看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在不动声色的紧张。
许久许久,牧遥才放下剧本,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她看了一眼陆善言,声色略有缓和,“…这次真是你写的?”
陆善言抬眸,眼底迅速掠过一丝不安,“你觉得如何?”
当然非常好!不管她怎么生气也无法否认这绝对是一个超级棒的故事,一定要挑缺点的话,那就是有些地方太深沉太压抑了一些,但实在是恰到好处的捉住了她的心。
她得承认,“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得到肯定,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浓眉舒展,“那么,你愿意接拍吗?”
牧遥知道他一定会这么问,她承认这的确是个超赞的剧本,但是要她去演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张了张口,缓缓道:“我需要考虑一些时间。”
不是拒绝。
陆善言看着她,最后微微点头,“可以,但为了防止你再逃跑,这段时间你必须住我这里。”
2.
陆善言的别墅,又大又豪华!
牧遥虽然不愿拍电影,但一想到那个大得能溜冰的客厅,多得一周可以换七次床睡的客房,嘴角还是没出息的往上翘了起来…跟自家那个只有厕所大的小公寓里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换了谁都会这样的!她默默为自己的屈服找了一通理由。
身后传来陆善言的脚步声,牧遥立刻把咧开的嘴强行合拢,回到之前那副硬邦邦的表情,“咳咳,陆大帅哥…”被犀利一瞪,连忙改口:“我是说陆先生,我一个女孩子家不太方便,麻烦你给我安排一间坐北朝南,早上七点开始有阳光傍晚五点准时落,还能欣赏到海景的房间。”
陆善言看了她一眼,冷笑,“那你只能住厕所了。”
牧遥一愣,好像的确只有厕所的方位是坐北朝南…“呵呵,那就算了吧,只要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就行。”
陆善言走上二楼,推开他卧室旁的房间,把牧遥的行李放进去,同时警告道:“不准大声喧哗,不准听摇滚乐。”
哇!规矩真多,这算不算财大气粗!一抬头,牧遥就被房间对面的超级大阳台和无边无际的碧海蓝天彻底震惊了…
高兴之余,她也没忘记正经事,一伸巴掌,“给我钥匙。”
“什么钥匙?”
“当然是房间钥匙啊,不然我怎么锁门!”她昂着头看他,故意露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万一你半夜跑过来怎么办!”
陆善言微微眯眼,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顿觉好笑。
牧遥瞥了一眼自己贫瘠的胸部,瞬间底气不足,“看什么看,臭流氓…快给我钥匙!”
陆善言把钥匙丢给她,戏谑道:“你大可放心,我品味没这么差。”
这个人!
牧遥拿着钥匙被他气到,皱着眉跑进房间对他做鬼脸,“你住旁边也不准说话不准笑不准睡觉,否则打扰到本小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没等他反应就立刻锁门。
此时杨牧遥小姐还没意识到,钥匙事件将会造成她一生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