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希,我甚至不敢开口问他的过去,不敢在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以后,以女朋友的立场冲上去质问他。”
“我们联络并不多,每天只是例行公事般的相互问候。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可是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我们似乎已经直接跳过了热恋期,直接进了平稳期。”
“我只是觉得悲哀。为我,为我执着的这么多年,也为我们的爱情。”
绾绾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直至低不可闻。
最后还是希希又伸手过来握了她的手,希希的手温暖而柔软,不似她般冰凉如铁。叶绾绾只听到纪希希坚定而低沉的声音:“绾绾,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欧致东。”
绾绾抬头看着纪希希,眼底还有隐约的晶莹闪烁。
她看着纪希希温和的目光,终于还是微微浅笑了起来。
不管到底是怎样,起码要尽了全身的力气去爱。就算有一天真的粉身碎骨,也算不留遗憾。
绾绾看着桌上的咖啡杯,突然想到那飞蛾扑火,是不是也如自己这般不计后果。
和纪希希自咖啡店门口分了手,绾绾还是掏出手机来给欧致东了个短信。
只是简单的一个问候,平淡的没有一丝新奇:吃晚饭了么?
然后她握着手机,调出傅烬阳的电话号码来,呆立了半响,终于摁下了“拨出”键。
傅烬阳接的很快,他低沉的声音隐隐有些沙哑:“喂。”
“是我。”
绾绾有些犹豫,停了停,正要说话,就听见傅烬阳有些急躁的声音传过来:“嗯,你怎么了?”
其实此时她正在大马路上,四周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偏偏她觉得空无一人,安静的厉害。最后,她吞了吞口水,自嘴里挤出一句:“我,我想请你吃饭。”
“嗯?”傅烬阳原本有些着急,听她这么说又大感意外,“为什么?”
叶绾绾心一横,闭眼脱口而出:“我老板要约你吃饭但是又约不到你所以打发我来当炮灰女。”
这句话说出口,她突然浑身轻松。
傅烬阳听了却半晌不说话。
绾绾等了等,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的。”
电话里的傅烬阳的声音却淡淡传了过来,似乎还夹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为什么不同意?后天晚上吧。”
绾绾没料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一时间倒有些手足无措。直到电话里传来傅烬阳的笑声:“怎么?嫌晚?”
她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你要不愿意,也不必勉强的。”
“你怎么知道我勉强?”傅烬阳的声音有些倦,又有些冷冷的嘲讽讥诮,“叶绾绾,我知道李文明打的是什么主意。”
绾绾咬着唇不说话,耳畔傅烬阳的声音带着丝丝寒意:“不过也好,我曾有意的利用过你一次,你也无伤大雅的利用我一次。咱们现在终于扯平了。再说了,李文明在我这,是绝对占不到便宜的。”
接到叶绾绾电话的时候,傅烬阳其实正在医院里。他连续好几日的饭局酒席,又不得不一一从头陪到尾,终于在昨日傍晚因为急性胃炎被送进了医院。
傅烬阳皱着眉挂了电话,脸色暗的不成样子。助手小陈以为他还是胃疼,就凑过来关心地问:“傅董?用不用再叫医生过来?”
他有些吃力的抬手摆了摆,松开手中紧握的手机,低低的问:“什么时候能出院?”
小陈犹豫了一下,说:“医生建议是,多住两天……”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傅烬阳打断:“身体可以回家慢慢调理,我问的是,最早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后天行不行?”
小陈面有难色:“医生说,起码得一个星期。到后天,才是第四天。”
傅烬阳低低的“哦”了一声,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还是没法拒绝。那天看到她接欧致东电话的时候,低眉敛目,温柔的仿佛要滴出水来的时候,内心里也不是不酸楚嫉妒。可是现在她打电话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担心,担心她是不是碰到什么难以处理的问题。
果真是,谁先动了心,谁就输得彻底。即使是掏了心挖了肺,还是换不到主角的地位。
“傅董,我已经转告了叶小姐。”小陈在傅烬阳的病床边汇报道,终于又忍不住插了一句,“可是您能撑住么?”
傅烬阳闭着眼睛休息,听到小陈的声音才惺忪地睁开眼,楞了楞才回答:“嗯。”
小陈不好再多说什么,默默坐回沙发上,捧着掌上电脑看接下来的日程安排。
叶绾绾接到小陈电话,立时便给李文明打了电话。李文明连声音里都透着喜悦,连声的感谢绾绾。
李文明是公司老总,被自家老总叠声感谢,给谁都没法镇定自若。绾绾微微前倾了身体,扶着桌子,脸上笑容尴尬:“不用谢不用谢,李总,我也是公司的员工,为公司出力是应该的。”
远远的,却看到颜轻投来恨铁不成钢的凌厉眼神。绾绾冲她瘪了瘪嘴,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既然是以叶绾绾的名义去约的傅烬阳,那她就必然得出现在饭局上。她和傅烬阳约的是晚上七点,六点四十分左右绾绾和李文明就已经坐定,专门等待傅烬阳大驾光临。
七点整的时候,傅烬阳准时赴约。
他一袭黑衣,却衬得脸色苍白,还隐约透着点蜡黄。助理小陈在他身侧轻轻托着他的胳膊,仿佛是在护着他。绾绾觉得有些奇怪,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傅烬阳却目不斜视,仿佛只是赴一场普通的饭局。他的目光只落在李文明身上,丝毫不向她看一眼。
绾绾正疑惑间,就听见李文明爽朗的笑:“傅董,这第一杯酒敬您!感谢您在百忙之中还能抽空出来。”
傅烬阳脸上笑意隐隐,轻轻和李文明碰了杯:“李总客气了。”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绾绾正在傅烬阳对面,手里捧着杯橙汁轻啜,恍惚间却似乎见小陈隐忍的看着傅烬阳皱了皱眉,于是她放下杯子,轻轻朝小陈瞟去。
小陈却没发现叶绾绾注意到他,只是见傅烬阳喝酒,暗地里急的要跳脚。
原本傅烬阳的意思是偷偷从医院溜出来,等饭局以后再偷偷回去。小陈怕出问题,于是悄悄去问他的主治医生。
那位医生是业内翘楚,年过半百,和傅家老爷子也算颇有交情。他听了小陈的话,凝眉思索了半天才板着脸说:“出去也可以,可是为了阳子着想,绝对不能喝酒,也不能吃有刺激性的东西。如果非要吃东西,只能喝一点清淡的粥。”
小陈当时连连点头答应,不料还是没法阻挡自家老板拼命。
觥筹交错间,小陈心急如焚仿佛度日如年。
原本这就不算什么重要的应酬,何况现在公司并没有和对方合作的意图,也没有做相关的前期准备。现在对方有目的而来,自然是想方设法打算笼络了他。他原本可以趁着住院,把应酬推脱的一干二净,又何苦非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亲自赴宴?
恰此时,叶绾绾也察觉了傅烬阳的不正常。
他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有风度,却无法阻挡微微有些颤抖起来的手指,一杯酒下肚,胃部的灼烧还是让他忍不住紧皱了眉头,脸色更是苍白三分。
李文明还是和他说笑着,他似乎也在合礼的回应着。但他极少吃菜,反是叫服务小姐煮了一壶白开水,一杯又一杯的喝着。他脸上微笑如常,甚至比平日笑的更加温和,但叶绾绾看起来却怎么都觉得有点诡异。
她无心听他们客套了些什么,更无心听他们达成了什么口头协议,她只是一直紧紧盯着他。
终于在看到他又饮尽一杯酒的时候,她忍不住借口去洗手间,走出了包厢。
她靠在门侧给小陈发信息:“傅董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脸色那么差?”
小陈虽和绾绾接触不多,但曾帮傅烬阳自她这里取过营养品,察言观色间也晓得傅烬阳待她总有些不同。果然,他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绾绾姐救命啊!傅董几天前才因为急性胃炎住了院,实在不能喝酒啊。”
她看了信息心里一惊,一只手死死捂着嘴,又发信息给小陈:“那怎么出来的?”
这次小陈回的有些慢,简洁的两个字:“偷跑。”
刹那间,绾绾浑身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仿佛是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冰凉彻骨。
她出来的时候就想到了他肯定是身体不舒服,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严重。她无力的靠在墙上,只觉得心里难受。纵然他那日电话里说的明白,她无伤大雅的利用他一次,李文明也从他那里得不到什么好处,可是他也没必要非要带病赴宴。况且,自己也并没有催的那么急,为何他不能珍惜自己的身体?
叶绾绾有些恼。傅烬阳分明就是存心要自己心里过不去。

第十七章

绾绾折回包厢内的时候,李总不晓得和傅烬阳在说什么,两人齐声哈哈大笑起来。她冷眼瞧的清楚,傅烬阳的笑分明不及眼底,反倒是掩着一丝牵强和倦意。
绾绾并没有落座,她抱歉的附耳过去对李文明说:“李总,我家里有点急事,您现在和傅董相谈甚欢,我先回家一趟行不行?”
李文明听了略一踟蹰,旋即点了点头,对她低声说:“好吧,那你先走。”
绾绾站起来,对傅烬阳露出程序化的微笑:“抱歉傅董,我还有点事情得赶去处理。”
傅烬阳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微笑礼貌而合体:“叶小姐请便。”
绾绾含笑点了点头,迅速对小陈使了个眼色,转身走了出去。
一上出租车,她便给司机报了自家地址,又给小陈发信息:“你们住在哪个医院?主治医生怎么联系?”小陈的信息回的有些晚:“在301。13992251666,李医生。”
绾绾略一思考,拨通了李医生的电话。
李医生接的很快:“您好。”
绾绾顾不得自报家门,直接脱口问道:“李医生,请问您是不是傅烬阳的主治医生?”
那边似乎有些懵懂,怔了怔才回答说:“对,是我。”
“哦,那可不可以麻烦您现在给傅烬阳打电话,把他叫回医院去?”绾绾有些着急,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他又在酒席上。”
李医生听了,似乎也有些恼怒,语气冲的很:“胡来!你们这些做秘书的,怎么也不帮忙挡挡!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别喝酒别喝酒,怎么还能这么胡来!”
绾绾顾不得解释自己不是他的秘书,只是低低地请求:“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可是我们也劝不动他,毕竟是他才是老板。”
李医生“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绾绾又给小陈短信息:“十分钟之内,如果李医生还没有电话打过去,你再给我个信息。”
不多时,小陈的信息发了过来:“李医生来电话了,我们现在回医院。绾绾姐,谢谢你了。”
绾绾苦笑,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靠在座椅上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手脚冰凉。
隔了半天,她回了信息:“不客气的。”
绾绾到了家就直奔三楼找老太太。
老太太今日早早就到了家,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脸上涂了厚厚一层面膜,突然间倒吓了绾绾一跳。绾绾也顾不得老太太正躺得舒坦,急急揪了她起来:“妈,帮我熬一份粥来好不好?”
老太太脸上纹丝不动,一双眼睛骨碌碌在绾绾身上上下打量半晌,动了动嘴皮吐出一句:“干嘛?”
绾绾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冲老太太撒娇:“妈,帮个忙嘛!我有朋友住院了,我去看看他。”
老太太依旧半躺着不动弹,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嘴唇还是一点都不动:“男的女的?”
绾绾皱着眉,上前一把把老太太脸上的面膜撕了下来,一手把老太太从床上拖起来:“快点嘛,我早点出去好早点回来!”
老太太面膜被破坏,只好跟着绾绾下了楼。不料绾绾把老太太往楼下推,自己却往卧室里走去,嘴里嚷嚷着:“妈,清淡点就成,人家可是胃炎。”
老太太不耐烦的边往楼下走边回头说:“知道了知道了,让你学学做饭吧你偏不,现在着急了?哎叶绾绾,你进屋里干嘛?”
绾绾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找驾照!”
老太太狐疑的瞅着她的房门,又扶着楼梯扶手慢慢朝楼下走去,边走边嘟囔:“人常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原来这有了女婿,也是要忘了娘的。”
不多时,叶绾绾又跑进厨房问老太太:“粥得多长时间?”
老太太翻了翻白眼:“用不了多久。你先上去换件衣服吧,时间还来得及。”
绾绾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就又走了出去。
上楼的时候她看了看表,刚过八点半。
再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装。纯白色的棉布长裤,加一件碎花吊带,原本盘成髻的头发也被放了下来,用一根皮筋扎起来,略微有些翘。
她探头进来:“妈,你的车钥匙在哪?”
老太太正关了火,手脚利落的掀开了锅盖,边把粥往保温桶中盛边说:“门口那,你自己找找。哎,你开车行不行啊?”
绾绾只“哦”了一声,又缩回头去。
只留得老太太在厨房里仔细的将保温桶盖子拧好,又侧了桶身,试看会不会漏出来。
正好绾绾又走进厨房,接过老太太手中的保温桶,浅笑了一下:“妈,我估计会稍微晚点回来,您只管先睡,不用等我啊。”
老太太点点头说:“好,开车小心。哎叶绾绾,你这是去看谁?”
绾绾楞了一下,然后走了出去,声音远远传了过来:“一个朋友。”
快到医院的时候,绾绾腾出手来给小陈打电话,小陈的声音有些低沉:“绾绾姐。”
绾绾问:“傅烬阳睡了么?不碍事吧?”
小陈似乎在走廊里,声音显得有些空旷:“还好,时间也短,没喝很多。傅董吃了药,方才睡了。”绾绾听了放了心,对小陈说:“嗯。也晚了,要么你回去吧,我马上就到了。”
小陈听了淡淡一笑:“绾绾姐,你怎么突然这么紧张傅董?”
绾绾听了张口结舌,半天反驳了句:“傅烬阳可是我的大客户,我可不能不明不白就丢了这么大一颗摇钱树。”
小陈“吃吃”的笑着说:“那成,我等你过来再走。”
小陈在傅烬阳病房门口等绾绾,见她捧着保温桶,忍不住笑着调侃:“绾绾姐,这就送粥过来了?”
绾绾恨的牙根痒痒,白了他一眼,说:“赶紧回家去吧,明儿早点过来就成,我可还要上班!哎,他怎么也不请个护工来?”
小陈无奈的一摊手:“傅董不要护工,我能怎么办?”
绾绾听了点点头,朝小陈笑笑:“回去好好休息吧,这里有我。”
小陈也笑着点点头:“好,那明天见。嘿嘿。”
绾绾转身自窗户上往病房里看去。
病房中只开了卫生间的地灯,晕黄幽暗中,傅烬阳正安静的在床上躺着。洁白的被子只盖到胸口,他的双手都伸在被外,交叠搭在胃部;他脸上似乎也没有血色,苍白的厉害。
沉睡中的他没有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嘴角微抿,眉头轻皱,看起来倒还有些像个生病的小孩子,失了往日的神彩,只能不甘心的乖乖躺着养病。
绾绾突然想到了夏天刚来的时候,她中暑躺在医院里,傅烬阳也曾这般静静的注视过她。
被人这般宁静的关怀着,其实她也不是不感动的。只可惜,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偏偏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他和她却足足晚了七年。
只是不晓得,他那时究竟是用怎么样的心情,看着病床上的她。是否也如同现在的她一般,犹豫不决,不能也不敢靠近。
呆立了半晌,绾绾给老太太打了个电话,还是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她蹑手蹑脚地把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不料却惊醒了傅烬阳。傅烬阳半眯着眼,看到她似乎有些惊讶:“叶绾绾?”
绾绾俯下身去看他,扎好的头发从肩头滑下,香气袭人。傅烬阳轻皱了眉,面色有些冷:“谁让你来的?小陈呢?”
叶绾绾看着他紧绷的嘴角,轻轻笑了出来:“看来你病的也不是很严重嘛,居然开口就冷声冷气的说话。我可告诉你,现在你才是病人,小心我趁你生病的时候欺负你。”
她故作轻松逗他高兴。他果然轻哼了声,看向她的眼光有些好笑:“你怎么欺负我?”
叶绾绾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弹脑门揪耳朵扭鼻子,给你个选择的余地。”这些惩罚都是小时候曾受过的,她说话时的表情又稚气之极,让他难以自持。他躺在病床上,漆黑的眼睛盯了她好一阵子,终究还是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去看她。
绾绾被他盯的也有些心里发毛,乖乖的闭了嘴,只害怕自己吵着他休息。突然她却看见他的睫毛一闪一闪,原来傅烬阳并没有睡着。
于是叶绾绾轻轻问:“你饿不饿?”
见傅烬阳不说话,她自顾自说了下去:“我让妈妈煲了粥带过来,清淡的很,你要不要吃一点?”
傅烬阳揪了揪被角,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绾绾也不再问,悄悄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抱着一个抱枕发愣。
一时间,病房内安静的有些沉闷。
绾绾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是欧致东的短信:“干嘛呢?我才下班……TAT”
兴许是欧致东少用表情,绾绾微笑起来,正要回复,却突然有点怔。
该怎么说?自己在傅烬阳的病房?她握着手机,终于还是回复他:“我在家呀,正准备睡觉。”
欧致东的信息回的很快:“嗯……我可能还有点事情处理,你乖乖早点睡吧!”
绾绾瞟了眼躺着的傅烬阳,心里有些愧疚,也很快的回欧致东:“好的。你也注意身体啊,别累坏了。”
才收起手机,她就听到傅烬阳凉凉的声音:“叶绾绾,你是怎么给欧致东解释你在我这里的?”
她张口结舌,无言以对,耳畔却又传来傅烬阳略带讥诮的声音:“叶绾绾,你说这算什么?你同情我还是可怜我无人相伴?”
绾绾突然也恼了,靠在沙发上,语气也冷冷的:“傅大少带病赴约,我过意不去,所以前来探望。恰逢傅大少身侧无人,便留着相伴解闷,也好早日敲定合作事宜。傅烬阳,我就是这个意思。”
傅烬阳却哈哈笑了出来:“叶绾绾,你别以为我真不知道。你不过是以为我喜欢你,所以你提出来了,我便在病床上也要挣扎着爬起来去赴约。”
绾绾听了浑身猛地一颤,心里又恼又无话可说,差点要失了冷静。却听到傅烬阳接着说了下去:“叶绾绾,你别太当回事儿了。李文明嗅到了点风头,便妄想着拉我当靠山,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他这算盘打的未免也太早了!更何况,我和他之间不过是隔着个你,叶绾绾,你以为你有多高身价?怎么轻轻松松就以为能敲定合作事宜了?”
绾绾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气的胸闷难当。
她低低喘着气,如同一条渐渐干涸在岸上的鱼,嘴角慢慢浮出一丝苦笑:“你说的对,是我太天真。可是天地良心,我答应李文明的时候,并没有收他一丁点儿好处。我只是一念之间有些不忍心,他说的虽然隐晦,可我也知道我们公司的现境,我以为你可以在空闲的时候伸手拉一把,并不奢望你能舍了自己保我们。
“虽然我们之间并算不得有多深的交情,好歹我也算知道你的脾性。所以虽然难开口,我还是跟你说了,当时我也说过,你要不愿意,也不用勉强。可是你并没有拒绝我,所以我以为合作对你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傅烬阳,我这么说,没有错吧?
“我真不知道你病了,不然也不能挑这个节骨眼儿来找你。可是你从医院里偷跑出来了,不顾医生叮嘱喝了一杯又一杯,我瞧着你有些不对,就赶紧和小陈联系出来给李医生打电话。傅烬阳,就冲这个,我自认为看你还是看得要比公司重。我为什么?不过是因为我心里过意不去。你待我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总归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她声音渐渐哽咽了起来,说话有些断断续续:“是,我是欧致东的女朋友,我深夜在这里陪着你,的确没法对他开口。可是我不认为我错了,我只是不想让他多心罢了。况且毕竟是我约的你,我也该负负责任,熬粥过来看看你也无可厚非。你别以为我真是仗着你喜欢我,我明白说,像你这样的人口里说出来的喜欢,我一概不信。”
床上的傅烬阳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转过脸来。绾绾吸了吸鼻子,伸手胡乱抹了把脸接着说了下去:“别说你真假难辨,便就是真的,我也不会和欧致东分开。你对我确实好,我也知道,所以我只是以为我们也可以做个好朋友,也算对得住我们相识一场。你曾祝我幸福,我也希望你能够幸福,可是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折腾?你要是不待见我,你大可以直说,我也绝不会死皮赖脸缠着你不放。你又何必这样?”
她终于还是将脸深深地埋在了掌心里。

第十八章

傅烬阳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唯恐沉重的呼吸泄露自己的内心。
也不知道坚持了多久,他还是忍不住翻了个身,面对着叶绾绾。叶绾绾缩在沙发上,双肘撑在膝头,手掌交叠托着额头,显得无助之极。他有些心疼,于是轻轻起身下了床。
沙发靠走廊一侧。
走廊上的灯光自窗户中撒进来,恰恰披在了绾绾肩头,在她纤细洁白的肩膀上洒上一层淡淡的银粉,柔和静美。傅烬阳悄悄坐到了她对面的床畔,伸手扶着下巴仔细看她。
她的手指纤细而修长,修剪的干净而整齐,果然是自小就学钢琴养成的良好习惯。傅烬阳在昏暗中伸出一只手指来描绘她的轮廓,心却越来越沉静下去,渐渐坠入了谷底,再也无法挣扎半分。
她算不得特别漂亮,最多只能说得上是清秀可人。可是她的好脾气却让她有一种平和的气质,让人心生艳羡;加之她偶尔流露出的可爱稚气和神彩飞扬,乌黑纯净的眼睛竟是再无一人能够抵得上。
多少年轻的眼睛里早已写满了物欲,这么多年唯独只有她,让他感觉到简单质朴的快乐。她对人的好里没有任何功利,没有贪念,没有欲望,唯独只有满腔热情和诚挚的一颗心。
于是原本荒唐的一个玩笑,竟然渐渐锁了他,沉重而难以挣脱。
傅烬阳苦笑了起来,果然是现世报应,轮回不爽。他曾多么伤过别人的心,迟早便会有一个人来同样的伤着自己。这种钝痛挥之不去,美好甜蜜却又刻骨铭心,让他欲罢不能。便是真爱又如何?她心心念念的只有欧致东,他便是再好再完美,只怕是永远也难以取而代之。
繁华的大千世界,人人奔走追逐的不过就是一份踏实安定,可惜他却怎么都找不到。
他正凝眉沉思,叶绾绾却突然慢慢抬了头。她的目光清亮,仿佛要直直地看透他的心底。
傅烬阳这才知道,原来她并没有睡着。
默默对视了半晌,绾绾率先转开了视线,声音低沉:“对不起。”
傅烬阳听了,惨然一晒:“有什么对不起的?”
绾绾低了头,右手轻轻揉着太阳穴,声音低不可闻:“我太冲动了,说话都没经过大脑。你别放在心上。”
傅烬阳冰凉的手掌轻轻碰上了她的额头,替她将一缕碎发拂到耳后,语气低柔的不可思议:“绾绾,你说的没有错,你做的也没有错。你唯一不明白的,便是不肯相信我爱你。我发疯,其实我知道,因为我嫉妒,我嫉妒的要发狂。我嫉妒欧致东能够早我那么多年认识你,嫉妒他霸占了你那么多年的时光,我想起来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我对你说狠话,不过是想让你讨厌我,再也不肯见我,也许那样我才能慢慢忘了你,慢慢变的好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