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还能有什么解释!”木槿几乎是哭着吼了出来,“你还能怎么解释给我!难道你还能笑着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因为爱?因为爱,所以我不能考研?因为爱,所以我不能去比赛?因为爱,所以你才跟初恋女友半夜在家里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薄清寒蹭一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身体微微朝她这边侧了过来,双眼如同两枚漆黑的手雷,带着隐隐的愤怒,口中却一个一个的蹦出字来:“你想让我放过你,木槿,你这就想走了么?这就受不了了?你以为十二个月就能抵消我的二十一年么?我告诉你,这事儿还没完呢,你想就这么一走了之?趁早别做梦了,想都别想!”
说完,他看都不看木槿一眼,大步朝门外走去。
木槿一个人坐在那里,听淡淡地女声在整个空间里飘荡着。她唱:“我不难过了,甚至真心希望你能幸福,当我了解你只能活在记忆里头,我不恨你了,甚至原谅你的残忍理由,当我了解不爱了,连回忆都是负荷。我不难过了,甚至真心希望你能幸福,当我了解你只能活在记忆里头,我不恨你了,甚至感谢这样不期而遇,当我从你眼中发现我已是,陌生人了……”
她微微抿唇笑了,眼泪却扑一声掉在了桌面上。戏终于曲终人散,终究还是走到了这样的结局,就算曾经刻骨铭心过,可这短短的一年,时过境又迁,早已经耗尽她所有的心血,耗尽了勇气,耗尽了爱。
从此之后,好看或者难看,她都已经无力再去演下去,也没有资格去演下去。
就这样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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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木槿就去找了顾洵尧,订了第二天下午的机票回深圳。
之前顾洵尧问她回不回家,她一直都说不回。现在突然之间又走的这么急,顾洵尧难免要问她为什么。
木槿只是敷衍:“没什么,想我妈了,回家看看。”
“那薄清寒呢?”顾洵尧多问了句。
木槿定了半天,才低低地说:“不管他。”
她情绪低落,分明不想多说。顾洵尧也不好再多问,只叫人帮忙订了机票,又跟她吃了顿饭才送她回学校。
薄清寒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顾洵尧打电话给他,开门见山的问:“薄先生,小槿回深圳,是代表着你彻底放弃她么?”
薄清寒一愣,可很快就回答:“抱歉,顾先生你多心了,她只是回家一趟,并没有别的意思。”
“是么。”顾洵尧的语气淡淡的,嘴角微微一勾,挂了电话。
握着电话的薄清寒却边按了李秘书的内线,边拨电话给木槿。
谁知道木槿竟然是关机。
其实木槿也不是故意要关机。她昨天晚上睡不着,索性就拿手机上网看小说,这一看就看到了手机自动没电关机。早上九点四十起床之后她顺手把手机插着充电,一边转身去收拾行李。
寝室里还有兜兜和桃子在。木槿其他的大件儿早就送到了顾洵尧那里,现在寝室里原本就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兜兜和桃子默默地帮木槿打包被褥,帮她收拾一些零碎,最后兜兜终于抬起头来对她说:“木槿,日后要有机会来北京,一定记得来找我。”
木槿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要来深圳也别忘了找我。”
然后她就看见兜兜眼眶一红。
木槿也有些想哭。同室四年,四个人从来没有脸红脖子粗过,甚至就连一些细小的矛盾都不曾发生过,和睦的比一家人都亲。老大前两天都已经回了家,兜兜和桃子因为都是北京人,所以一直留在学校。
这下木槿一走,两人估计也就都要回家了。四个人的同居生活就算是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连同整个大学时代,永远地成为了过去。
桃子眼眶也是红红的,扁着嘴对木槿说:“记得常联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别客气只管开口。要是还想回北京工作提前跟我和兜兜打个招呼,我俩好帮你物色物色。”
木槿张开双手抱了抱桃子,眼泪唰一下就掉了下来,直直掉进了桃子的脖子中:“我知道。”
桃子感觉到脖子上的凉意,也抽了抽鼻涕,回手搂了搂木槿,拍了拍她的背。
木槿又转过身去抱兜兜:“兜兜,日后再见。”
兜兜也哭,眼泪明明已经在眼眶中转着,可她就是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知道我知道,日后机会长着呢。冬天我就去深圳吃你的喝你的去,到时候你可别嫌我麻烦。”
木槿眼里还有泪光,却是扑哧一笑:“你少吃点儿不就成了么。”
兜兜笑着打木槿,可却笑出了眼泪。
最后顾洵尧的车子在停在楼下,木槿终于擦了擦眼泪,对桃子和兜兜说:“别送了,我们第一次见就是在寝室里,就从寝室里告别吧。桃子,祝你日后想啃多少苹果就啃多少苹果;兜兜,祝你在研究生阶段顺利把自己推销出去。日后有机会我们再见吧!”
一句话说的原本已经不哭的桃子和兜兜又开始掉眼泪。桃子掉着眼泪偏还要装着是在微笑,又扑过来抱了抱木槿,说了句:“再见。”兜兜更是哭出了声,抱着木槿直说:“我会想你的。”
木槿也跟着两个人哭,站在门口朝寝室里看。熟悉的四张床,熟悉的窗台,熟悉的海报,从现在开始彻底告别。她一左一右拍了拍桃子和兜兜的肩膀,低低说了句“再见”,转身就下了楼。
顾洵尧见到木槿的时候边帮她拎行李边说:“哭了?”
“嗯。”木槿鼻子还是塞着的,可也不觉得丢人,只是抽了抽才又说,“哭了。”说完她就开车门钻进车里,从窗户里朝楼上寝室的窗口看——兜兜和桃子正挤在那里朝她挥手。
她忍不住又是鼻子酸,伸手去前边拿纸巾盒过来,却不敢拉下车窗朝楼上两个人再挥一挥手。
这样的离别因为单纯,所以越发显得珍贵和难忘,仿佛这样的一次告别便有可能是永别,这辈子也许再也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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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机场的时候还早,木槿早早排队换了登机牌,顺便办理了行李托运,整个都办完之后一看时间,两点十分。
飞机是三点半。
木槿催顾洵尧回去上班,自己过安检再稍微等一等就可以登机。可顾洵尧东张西望左看右看,死活就是不肯走,一会儿说去超市帮木槿买吃的,一会儿说去帮木槿买本书路上看。直到过了两点五十,排队过安检的人都排了长长一串,顾洵尧还不让木槿去排队,木槿忍不住有些急了。
她皱着眉问:“顾洵尧,我再不去排队安检,你觉得我还能赶上飞机么?”
顾洵尧抬头一看对面硕大的指示牌,上面一排排红字闪烁变换。他再一抬腕看表,已经将近三点。
他终于叹了口气:“走吧,我陪你去排队。”
排队其实向来都比较无聊。木槿边跟顾洵尧瞎扯,听他交代的一二三四五,边去看四周巨大的液晶显示屏。黑色的底,红色的字,一排又一排。她伸手掏出手机来朝顾洵尧晃了晃:“现在就关了哦,等我到了深圳再给你打电话。我是回家,不是出远门儿,你就放心吧。”
顾洵尧点点头。
安检速度还算比较快,没不到三点十五就轮到了木槿。顾洵尧朝后退了退,看着木槿站在安全门前接受安检,朝她挥了挥手。木槿取了包,朝顾洵尧最后招了招手,比了个“再见”的口型,潇洒的转身而去。
顾洵尧站在那里,一直目送到木槿拐弯看不到背影,才摇了摇头,缓缓转过身来准备回公司。
谁知道一转身,他就愣住了。
他面前所有的显示屏上都打着巨大的五个字:
木——槿——我——爱——你。
顾洵尧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远处薄清寒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在各个安检队伍里找来找去。
他忍不住朝薄清寒招了招手。
薄清寒也看到了顾洵尧,又朝他跑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木槿呢?”
“进去了,手机也已经关机。”顾洵尧朝身后安检门一努嘴,又朝薄清寒瞟了一眼,“我拖了很久都等不到你,我以为你不来了。”
“为弄这个耽搁了。”薄清寒看了眼四周的显示屏,抿了抿嘴,又说,“她没说什么?”
“没有。不巧,也没看到。”顾洵尧说完又顿了顿,朝薄清寒微微一笑,“我估计这一班的机票,还没有完全售完。”
说完他头都不回,大步朝门外走了出去。
留下薄清寒还站在那里站了几分钟,也不知道想着什么。隔了不多久他抬腕看了看时间,深深叹了口气,也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的身后,机场巨大的电子时钟显示着:
二零零七年六月七日十五点二十八分三十九秒。
小镇记
“笃笃笃——笃笃笃——”门口有人敲门。
木槿揉了揉因为长时间面对电脑而有些酸涩的眼睛,起身去开门:“谁呀?”
“木槿啊,我送米粥过来给你喝。”隔壁王妈端了个瓷碗站在门口,一见木槿就说。
“谢谢谢谢!”木槿连忙接了过来,跟王妈道谢,“您进来坐会儿?”
“不了,炉子上还热着水呢!”王妈笑眯眯地说,“待会儿妞妞也该回来了,我回家给妞妞做饭去!”
看着王妈走远,木槿才关了门,把粥放去厨房,进屋就看到淘宝旺旺又在跳。
她一抿嘴,揉了揉肩膀,重新又坐在了电脑前。开始打字:您好,欢迎进入木头小镇。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么?
对方打字很快:我很喜欢你的本子诶,我想各式都要一个。
木槿一愣。她自从去年夏天开始住在木渎,顺便在淘宝开了家专门买手工布艺笔记本开始,因为卖价不低,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见过各式都要一个这么疯狂的买家。
可她回复的也很快:可以呀,所有店面上标注有货的现在还都有。不过不好意思,我可以问一下,您是哪里人么?
对方反问:怎么?
木槿顿了顿才回答:不好意思,木头小镇有个不太好的规定,所有东西一律,不买去北京。如果您要是在北京的话,我只能说抱歉了。
对方打了个笑脸:不是,我在沈阳。
木槿松了口气:好的。那我现在可以为您提供些什么呢?还是您想把本子的封面换一换?还是有些其他的想法想要重新订做?呃,订做会慢很多……我比较慢吞吞^_^。
对方倒是很无所谓:没有啊,我已经全拍过了。只是跟你打个招呼而已。
木槿一愣:噢,嘿嘿。
边跟这个人聊天,木槿边刷新淘宝。一进后台,这个人果然买了全套的本子,甚至连配套的书签都全部买了一份。
这才叫收集狂啊……木槿感慨。
晚上木槿去隔壁卧室点货。其实也没多少现成的,大部分都是没有成型的本子和各色花布,有格子的,有花纹的,也有朴素的浅色底,还有一些成品的书签。
木槿随手拿起一个黑色底面上有着大红色花朵的本子,突然就想起了考研前的那个晚上。
那个眉目如画的女子,满身都是浓烈的黑色,唯独披肩是大红色,泼天泼地的盖下来。她伏在他的身边,他的眼底满满的全都是温柔。明明都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可她想起来却还是清晰如昨,仿佛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都能在眼前清清楚楚的再次重新上演一遍,能随时随地的再次出现。
木槿微微一叹,胡乱把本子扔了下去,转身出了房间。
不多时她又折了回来,手中拿了个列好的清单。她边轻声念着清单上的名字,边伸手把一个个布面本子取出来单放在一旁,没多久边堆了整整一大摞,足足有三四十本,叠起来花花绿绿,很是好看。
“我居然有这么多种本子。”木槿轻轻一笑。她正清点着货物准备明天发货,又有人敲门了。
这次是街对面的方岳。木槿刚到木渎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天天宅在租来的小房子里,偶尔出门也就是顺着街道出去买一点日常的生活用品,一来二去就结识了在木渎中学任教的方岳。
说起来,两人结识的过程也无非是寻常的小卖店偶遇。木槿在货架这侧,方岳在那侧,一路走来自然而然就遇在了一起。彼时木槿手中捧着满满一捧乱七八糟的日用品,还有些零食泡面,稀里哗啦撞在方岳身上,洋洋洒洒扔了满地。
方岳脾气极好,蹲下去帮木槿一件件拾起来交还在她手中,最后还略微俯下身朝她微微一笑,声音低沉好听:“这么多泡面,对胃不好。”
木槿向来抵挡不了人的好,一个劲儿赶着说谢谢谢谢。
谢到最后,两人同时结账同时出门,又发现可以同路回家,便很自然的攀谈起来。
他单身,每周只有周末才回家,其他时间都在学校里忙碌。冬天里有次木槿跟他去看过那个盛名在外的学校,安静优雅,学生们在那样宁静的地方仿佛都带了圈灵气,连看人的眼神都透着清亮。
木槿跟着方岳一路走到校园深处,路上不乏遇见机灵的小孩子礼貌地跟方岳打招呼,更有调皮者嘻嘻地凑上来打趣说方老师这是你的女朋友么,真漂亮。
方岳只是淡淡的微笑,却并不搭话。
时隔将近一年,两人也早已褪去了初始的小心客气。方岳时不时来帮木槿做一些体力活儿,木槿也时不时去他家帮他做一顿饭,锅碗瓢盆之间,一派其乐融融。
这一次,方岳果然还是来找木槿吃饭的。他连门都没进就要拉着木槿出门:“快来快来,我这儿有条鲃鱼,小时候常听人说鲃肺汤鲜美无比,我们去试试。”
木槿拽着门:“哎哎你等一下,我换件衣服。”
方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成,我就不进去了,你快点。”
他眼睛又黑又亮,带了点小小的期待,一时间让木槿有些微微的发怔。
可她还是很快隐在了门口,换了条裙子出了门。
方岳见她出来又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没有啊。”木槿也微笑,“我激动的时候也这样的。”
“是么?”方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从来都是一副淡定的不能再淡定的样子,我有时候真以为没什么能让你吃惊的。成熟的一点都不像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
“难道你不也是才大学毕业么?”木槿瘪嘴。
方岳哈哈大笑:“是啊,所以我才一直这么不稳重。”
他这么坦澈,倒让木槿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这样平淡的日子其实也不错。她边跟在方岳身后朝他家走边想,平静,没有波澜。
就算一直这样下去也没有什么不能忍受吧。
方岳还在前头说话:“我只听说鲃肺汤做好了会格外鲜,可我从小到大都没觉得它有多好吃。上次你做的刀鱼算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刀鱼了,所以木槿,我相当期待你这次能把这个鲃肺汤也做的一样好。”
他说完了,回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木槿。
木槿一耸肩:“说实话,我之前没有做过。我甚至,没听过……”
然后她就看到方岳满脸的不可置信:“不是吧,号称厨房小天才的你居然没有听过鲃肺汤?”
木槿又一扁嘴:“这个问题虽然很严峻,可我是真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问问百度大婶儿~”
两人回头分别去找资料。
木槿作为伪专家,研究了一番菜谱之后认为这其实是个很小意思的问题,挽袖子穿围裙,径直就钻进了方岳家厨房。
洗鱼——刮鳞——开膛——去鳃——
直到最后准备工作都已经差不多做完,木槿才又垂头丧气地从厨房钻出来,满脸无奈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方岳说:“没胡椒,没绍酒,没葱。方岳,你确定你家这个叫厨房?”
方岳有些不好意思:“嘿嘿,我有段时间不回来了……我出去买吧!”边说就边要起身出门。
木槿把围裙解了下来塞在方岳手中:“还是我去吧,要买的东西还多呢!你又记不住……对了,你就在家呆着听水声儿,烧开了就回去关火。我马上回来!”
出门左拐,再右拐,过小桥,前行一百米,左拐。
木槿拎着一大袋东西往回走,只觉得闷热的整个人都要融化掉。走到小桥上的时候她电话响了,她把右手拎着的东西换去左手的时候无意中侧了侧头,视线及处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边掏出电话来接边回过头去看,除了一只黄猫翘着尾巴优雅地缓缓走过,路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木槿低头苦笑,忍住对自己淡淡的自嘲,开始专心听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木槿你什么时候回来?”
“妈,我好着呢,回去干什么?”
“你说你一个人在那么个小镇子里头能有什么出息?”天儿热,木槿妈也有些烦躁,“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回深圳来,妈给你介绍几个合适的。”
“着什么急,我还不到二十五呢!”木槿一听相亲就头大,“妈我求你了,等我过了二十五还没人要您在来操这个心成不成?现在您还是多操心操心我爸那公司吧,金融危机这么严重,您跟我爸可得看准了再砸钱。”
“这用不着你操心!你妈你爸这么多年吃的盐比你吃的米粒儿都多。”木槿妈态度强硬,“我告诉你木槿,最晚到今年年底,你要再不主动回来,我就去木渎把你绑回来!说到做到!”
“妈……”木槿耍赖,“我就再悠闲两年,回头我就去帮我爸还不成么?”
木槿妈叹了口气:“妈知道你想什么,木槿,妈求你别想了。妈现在就想你有个好归宿,其他的什么都不求了。你跟薄……”
“跟他没关系!”木槿打断她,“妈,我不回家跟他没关系,您别多心。我只是喜欢木渎,我觉得这里住着自由自在,我心里开心。深圳节奏太快了,快的我觉得烦躁,而且我想着要回家跟爸爸一起参与那些勾心斗角我就觉得头疼。”
“妈妈,我就再在这里呆两年成么?”木槿的声音里也带着点叹息。
木槿妈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
木槿扶着桥墩,看着桥下的流水走神。
两侧都是墨绿色的藤蔓,从上到下一直顺到水里,映着阳光全是喜气洋洋的跳跃。可她知道那些水是冰凉的,不管怎么照射都是凉的,捧在掌中软绵绵地,怎么都抓不住。
像极了某些人,就算再温暖的时候,都有本事迅速冷却下来,然后按部就班地一步一步朝预定的目标迈去,永远都不会回头。
真的不是他找不到,他只是根本不屑去找。
木槿有些凄凉地微笑起来,正摇摇头,轻叹口气要继续朝前走,突然看到方岳朝自己走过来。
方岳笑的满脸温和:“我关了火,等了你好久不见你回来,以为你买的东西太多,就出来帮你拿。”
他边说边接过了木槿手中的袋子。
木槿也不推辞,拢了拢刚才的破败的心情,笑着跟方岳说:“等一下回去我好好给你露一手,证明一下大厨什么时候都是大厨——包括做一道从来没有做过的菜,味道也要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的!”
方岳只是朝她笑着点头:“好。”
两人说说笑笑朝前走去。
谁知道就在下一个拐角,目瞪口呆的木槿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手搭在了方岳的臂弯中。
PK记
刚才还在脑海中出现过的那个人,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除了震惊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更不巧的是,那个人还是自己一直没有仔细去想过要如何再一次去面对的人。
比如现在站在木槿眼前,笑的一反常态温和的薄清寒。
她真的几乎是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腕搭到了方岳的臂弯中,下意识地压抑着内心里所有的疑问,下意识地想就这么相对不相识地路过。
可薄清寒明显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他跟她打招呼,语气也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好久不见啊,木槿。”
一句“好久不见”讲的木槿差点要掉了泪,可她居然还能维持着镇定,也云淡风轻地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来木渎玩么?”
薄清寒的目光在木槿搭在方岳的臂弯中一转,旋即又扫在她的双眼中:“对。他们说这里还不错,我就来散散闷气儿。”
“哦。”木槿朝他微一颔首,脸上笑的不露一丝痕迹,“旅途愉快。我还要回家做饭,改天有机会再聊吧。”
说完她就急急拖着方岳离开。
薄清寒看着木槿依偎在高大身影里的背影,忍不住微微皱了眉。
他……是谁?
回家……做饭?
难道真的是来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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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的木槿已经很尽量地去避开方岳的视线,可终于还是逃不过他好奇的目光,最后在餐桌上举手投降:“好吧好吧想问什么,问吧。”
她一脸大义凛然壮士断腕,倒让方岳哈哈大笑:“我什么都没打算问啊,是你多心了。”
“方岳!”木槿恼羞成怒,“没好奇心你从进门就紧紧盯着我看算什么?”
方岳挑了挑眉:“谁说我从进门就紧紧盯着你看?你怎么知道?”
一句话噎的木槿顿时恨不得把鲃肺汤全部都端回自己家里,一口都不给这个落井下石男喝。
最后还是方岳求饶:“好吧我错了我问还不成么,说吧,他是谁。”
木槿忍不住嘴角抽搐,没好气地回答:“不认识。路人甲。”
“哟!”方岳这次明显不打算放过她,“要是每一个路人甲都会引起你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我觉得我肩负的责任着实有点重大。”
木槿再次满脸黑线:“方岳你到底是物理老师还是语文老师!”
“我用我的教师资格证保证,绝对是物理老师。”方岳一本正经。
木槿彻底败了,耷拉着脑袋喝鱼汤,脑海里乱七八糟,全是刚才遇见的薄——清——寒!
他笑的真的是云淡风清,带着他惯有的懒散闲适,仿佛自己真的就是偶遇的路人甲。可笑自己居然还是紧张,还是害怕,甚至破天荒地想去寻求方岳的庇护。
是想要证明给他什么么?还是潜意识想让他觉得有那么一丁点儿不甘心呢?或者……根本就是想试探试探他,究竟自己对于他,是个怎么样的过往呢?
可试探出的结果,又是什么样呢?木槿忍不住苦笑。
突然一双手伸了过来,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她一抬头,正好对上方岳一双漆黑而纯净的眼睛:“木槿,我其实只想看到你快乐。”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还有另外一个人对她说过,如果在他身边不开心,记得还有我在这里。
木槿几乎是呆了很久,才对方岳微微一笑:“谢谢。”
方岳的眼神还没有离开,仿佛要直直地看进她的心底里。他的眼神太过幽沉,竟然让木槿微微一颤,笑的也有些不自然:“你怎么了方岳?”
他却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木槿深吸了口气,推开碗站了起来:“老规矩,我做饭你洗碗,我就不客气了。明天还有货要发,我得回去整理,回头再来找你聊天吧。”
方岳点了点头,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