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高阳过于紧张,偷偷拿了两瓶啤酒,准备当武器,忽然听到“求婚”这么劲爆的字眼,手一抖,酒瓶掉了。他瞪大双眼,震惊地看着顾承泽:“总裁,你向她求婚了?你们什么时候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这种时候,他居然能得出这个荒谬的结论,顾承泽气得恨不得拿酒瓶砸他的头,却听黎晏书醉醺醺地说道:“求婚……你这辈子都没戏!”
顾承泽忍不住吼她:“Shutup!”
黎晏书立刻吼了回去:“You,shutup!”说着,还一巴掌拍在他的嘴上。
高阳顿时惊诧得合不拢嘴。
那几个青年听了半天,以为是情侣吵架,也就退散到一旁看热闹。
顾承泽只觉得尴尬透顶,每次遇见这个女人,他都处在一个被人围观的状态,像个马戏团的猴子。他愤怒地将她的手从自己的嘴巴上拿开,用手背擦了擦嘴,咬牙道:“你这个疯女人,今天死定了。”说着,捏着她的手腕,粗鲁地将她往外拖。
黎晏书脑子还有些清醒,可身体无力,只能被他带着朝外走。刚出了门,里面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句:“喂,你们的酒钱还没付呢!”
顾承泽连忙示意高阳去付账,自己拖着黎晏书下楼。
黎晏书被他拖着,胃里翻江倒海,一时没忍住,“哇”地一口全吐在他的怀里,顾承泽整个人就像突然被施了魔法般,顿时就石化了。
他呆了两秒,才猛地将她从怀里推开。黎晏书被他一推,整个人跌下楼梯,脚上的一只拖鞋飞起来,“啪”地一下打在了顾承泽的额头上。
顾承泽惊恐得无以复加,颤抖着伸手在脸上一摸,黏糊糊的,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尖叫了起来:“高秘书——”
高阳在吧台结账,听到他的叫声,吓得连找零都不要了,飞奔出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顾承泽颤声道:“快!纸巾,消毒液!”
高阳连忙跑下来,一边从身上掏纸巾替他擦拭,一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举起来照着顾承泽的脸,一看,吃了一惊:“啊,是血!”
顾承泽从他的手里夺过湿巾,在身上、脸上一通乱擦。高阳则拿出消毒液在他身上一阵乱喷。楼上围观的老板娘等人不禁哈哈大笑。
顾承泽满脸羞愧,连忙跑下楼梯,一边站在巷子口左右张望,一边咬牙切齿道:“那个疯女人?她去哪里了?”
黎晏书喝高了,摔下楼梯也不晓得疼,爬起来在墙角又吐了一下,然后就穿着一只拖鞋,在街上晃晃悠悠地走着,一边走,一边还唱起了歌:“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
好好一首歌,被她唱得荒腔走板,支离破碎,不忍听闻。
顾承泽满腔怒火,冲出来要找她算账的,可是,看到她这么一副光景,已经醉得不成样子,只得硬生生把一口气憋了回去。
两人跟在她的身后走了一段路。
高阳不时看手机,又看看顾承泽,说:“总裁,她好像喝醉了。”
顾承泽没好气地说:“我难道连这个也看不出来吗?”
“那,那现在怎么办啊?”
顾承泽静默,看着黎晏书,一脸无语。
高阳小心翼翼地问道:“总裁,我可以下班了吧?”
顾承泽不答,看着耍酒疯的黎晏书,说:“你,你去把她背上车。”
高阳看着黎晏书那身脏得不成样的衣服,再看看自己的高级西装,心中十分为难,斗胆抗议道:“这,这,总裁夫人我怎么敢背啊?”
顾承泽喝道:“什么总裁夫人?”
高阳连忙向旁挪了两步,赔着笑脸:“总裁,您不是都求婚了吗?”
顾承泽气结,指着他:“你——你胡说什么?!”
高阳只差没缩到墙角去,一脸委屈地诉苦:“总裁,你看,都快深夜两点了,我女朋友催我好几遍了,再不回去,她就要跟我分手了……”说完也不等顾承泽反应,顺着墙角一溜烟地跑了。
“高秘书——”顾承泽指着他的背影,道,“高秘书,你给我回来,快回来,不回来小心我把你开除!!”
高阳早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顾承泽气得咬牙切齿,抬头一看,只见黎晏书抱着一根电线杆自言自语,他万般无奈,只得忍着生理反应,走过去准备扶她,可她的身上脏得没处下手,他只好抓住她的头发,伸手捏住她的脖子,谁知黎晏书忽然回头叫了他一声“爸!”,吓得顾承泽一把将她推倒在电线杆下。她却在地上摸着他的两条腿努力爬起来,嚷嚷着:“爸,回家,我们回家……”
顾承泽低头见她一身污渍,妆容残败,睫毛膏晕染开了,成了一双熊猫眼,仰脸望着自己,实在是狼狈不堪。他想要抽脚将她踢开,却不知怎么的,死活都动弹不得,怔了半晌,只好认命地把两眼一闭,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好不容易将她扔进了车里,他打电话给高阳,想要问一下她的住址,高阳竟然关机了,气得他咒骂一声,重重摔上车门,将车一路开到自家楼下。
于是,这一个晚上,顾承泽都忙着打扫卫生了。因为,黎晏书不但吐在了他的车里,还把他的大门、客厅全吐得一塌糊涂。
黎晏书和衣躺在他家客厅的地板上,酒气熏天。
顾承泽实在无法入睡,从床上爬起来,看了她两次,终于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强迫症,将她拖进浴室,冲洗了一下,胡乱擦了擦,扔进了沙发里,又扔了条毛毯给她,然后才上床休息。仿佛就是合了一下眼,天就亮了。
顾承泽起床洗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右边眉毛上方有一道伤口,昨晚的事情一一在脑海里浮现,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真是噩梦般的经历。
他进厨房榨了杯果汁,端到客厅一边喝,一边琢磨如何处置黎晏书,抬腿踢了踢她,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只得暂时忍下一肚子的火气,先去公司。他到了楼下,看到自己的车,又是一阵绝望,只好到外面叫出租车。
这一整天,每个看见他的人表情都是怪怪的,因为从来没见过戴墨镜上班的总裁。到了下午,顾太太突然前来公司,顾承泽除下墨镜,露出脸上的创可贴。顾太太少不得要训斥他一顿,让他注意形象,不要影响公司的股价云云。
黎晏书是热醒的。
正午的阳光从落地玻璃窗照进室内,照在她的身上,照得她口干舌燥。她痛苦地翻了个身,掀开身上的毛毯,刚一坐起来,便觉得全身酸痛,痛苦地哼了两声,睁开眼,低头看到自己只穿着胸衣和短裙,顿时吃了一惊,忙又把毛毯拖过来裹住身体,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房间非常宽敞,视野开阔,布局合理,装修风格透露出主人良好的品位,家具和室内摆设则显示主人不差钱。
她在室内晃了晃,见没人,便放心地甩掉毛毯,走进厨房想要找杯水喝。厨房明亮、干净、整洁,所有的厨具、家电,甚至是抽油烟机,全都一尘不染,没有一点烟火气,像是家具商场的厨房展示厅。
黎晏书惊叹了一声,找到冰箱,一打开,又怔住了。
冰箱里的饮料、果汁、矿泉水、啤酒,全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标签朝外。她伸手拿出一瓶矿泉水,打开,仰头喝了起来,眼珠子滴溜溜在厨房转了一圈,好奇心起,打开了旁边的柜子,只见里面的一排排的碗、碟、餐盘,连图案花纹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她忍不住叹道:“嚯!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她就在厨房的水池洗了把脸,又捋了把头发,这才觉出头上的疼,伸手摸了摸,似乎肿了个包,忙冲到洗漱间,到镜子跟前一照,这才是真正的惊吓——只见里面的人蓬头垢面,眼圈漆黑,头发凌乱如鸡窝。
黎晏书彻底地清醒了过来,赶紧抓起台面上的洁面膏清洗,洗完顺手抽两张纸巾擦脸,擦完,找到垃圾桶,正要扔纸巾,忽然瞥见里面有件白衬衣十分眼熟,似乎是自己的。
她弯腰把衣服提起来,先闻到一阵怪味,连忙捏住了鼻子,仔细一看这衣服,确实是自己的,上面沾满了呕吐物,更怪异的是,上面的扣子全没了,不觉又是一惊,昨夜的事情片段式地在脑海里跳动。
一双戴着橡胶手套的手试图解开她的衬衫扣子,解了两下,解不开,干脆抓起她的衣领,用力一扯,“哗——”的一声扣子全部崩掉,衬衣撕裂,然后拿起花洒对着她的头直接喷水。
她被人从楼梯上推了下去,一路翻滚,碰到了头。
似乎有个声音对她说:“黎小姐,你的抄袭事件已经在业内传开,很难找到新的工作,眼下除了我,绝对没有第二个人会雇用你!”
终于,喝断片的她找回了记忆,脱口叫道:“顾承泽!你这个混蛋!”
她冲出洗手间才醒悟到他不在家,只得作罢,却也不能光着身子乱走,便去找衣服穿。
顾承泽的卧室在楼上,房间全部打通做了主卧和衣帽间,里面的豪华大床、床上用品、床头灯、床帘,全部都是黑白色系。
黎晏书不禁冷笑一声:“原来是个禁欲系的家伙。”
衣帽间约有三四十平方米,里面的服装和配饰比电视剧男主角还要齐备。她挑了件白衬衫穿上,将过长的下摆塞进短裙里,又卷起袖子,对着镜子照了照,还凑合。又到鞋架上挑了一双布洛克皮鞋,拿了一双袜子揉了揉,塞进鞋里,才算勉强合脚。
正准备出门时,书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她想了一下,终于没有接那个电话,径自出门了。
造型虽然有点怪异,但好在她长得美,时尚感好,所以也并不违和。她在街上溜达,阳光照在身上,小风吹着,有一种久违的轻松自在。
穿过广场的时候,意外地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黎晏书回头一看,居然是朱丹。她和一个助理模样的女孩在一起,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步走来,似乎怕她溜走似的。
黎晏书不禁失笑,转过身来站定,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朱丹见她站住,便放缓了脚步,走到跟前挑衅道:“黎晏书,你明明看见我了,为什么要假装没看见呢?该不会你现在走在大街上,都不敢正眼看我了吧?”
黎晏书失笑:“我不是不敢看你,而是不屑正眼看你。”
朱丹冷笑,一双眼睛将她从头看到脚,满脸鄙视地奚落她:“看你这身打扮,该不会是你抄袭的事情已经传了开来,没有商家愿意卖衣服给你吧?”
黎晏书配合她的目光,转了个身,微笑道:“这是我新造型,BoyfriendStyle,怎么样?你这么远地特意叫住我,难道还想抄袭一下?”
朱丹脸色一变,抬起下巴,冷笑道:“你抄袭我作品的事,圈内传得沸沸扬扬,你居然还能这么乐观,我真是佩服你!”
黎晏书回敬道:“哪里的话,要论没有底线,我才应该向你学习呢,偷了别人的东西,还能反过来倒打一耙,并且言之凿凿,义正词严。更厉害的是,你居然说得自己都相信了!哇,你这自我催眠的功力真是超级棒!”说着,朝她竖起两个大拇指。
朱丹经不起她的撩拨,大怒道:“黎晏书,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这么多年来,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靠我自己,可是你呢,你这点资历,凭什么爬到我头上,你靠的不过是你那个人尽可夫的妈!”
“人尽可夫”这四个字,像一根针,扎疼了黎晏书,她猝然变了脸色。
朱丹还在咆哮:“全世界都知道你妈是个什么货色,有名的吸血妖婆,她把你弄进韩氏,不就是想着谋夺人家的家产吗?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害臊地弄出个小崽子,可惜是个自闭儿……”
黎晏书抬手狠狠地甩了她一记耳光。
朱丹被打蒙了,过了片刻才叫起来:“你敢打我,你这个贱人!”说着就朝黎晏书扑了过来,黎晏书迎上去,抬起脚,踹向她的膝盖,她立刻跌坐在地上,疼得五官扭曲,说不出话来。
黎晏书蹲下身去,托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道:“以后跟我讲话,少提我妈。”
朱丹见她表情冷酷,眼神锋利,充满了杀气,不禁露出一丝怯意。
黎晏书冷哼了一声,放开她的下巴,起身走了,走出去几步,忽然又转回头朝她一笑,说:“对了,有个消息忘记告诉你了,我刚刚接受了Newface的offer,以后你直接向我汇报!”
朱丹疼得脸色惨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转身走了。
黎晏书走到街头,招手叫了辆出租车,来到盛虹百货的楼下,让司机稍等片刻,自己走进去到服务台,请工作人员拨电话给顾承泽。
工作人员以为她是顾客,微笑道:“小姐,您有什么问题,可以先告诉我,如果我解答不了,还有我们经理,我们不能随便惊动总裁的。”
黎晏书点点头:“哦,这样啊,我没钱付打车费,你可以帮我解决吗?”
工作人员的笑容有点僵,怀疑她是来捣乱的,正常人哪能提出这种要求?但工作人员依旧耐着性子解释说:“不好意思,这个不在我们的服务范围之内。”
黎晏书笑道:“所以我才找顾承泽啊,拜托你,帮忙叫他下来一下。”
工作人员一脸为难。
黎晏书又补充了一下:“哦,对了,我叫黎晏书,他知道我的……”
这时,服务台的另一位小姐站起身来,冷冷道:“小姐,如果你认识我们总裁,请直接给他打电话。”
黎晏书摊手,赔笑道:“我这不是没带电话吗?拜托了……”
“小姐,这不是我们职责范围内的事,我们无权过问总裁的私事。如果每个顾客都提出这样的要求,总裁岂不是要忙死了?”
黎晏书略一思索:“那么,帮顾客发布一则广播,你们总可以做到吧?”
“请问您要广播什么?”
“你就说,你就说,我是他昨晚从酒吧带回去的那位小姐,他撕坏了我的衣服,还没有付钱,叫他三分钟之内到服务台来见我。”
这么劲爆的内容,把两名服务小姐惊呆了,两人面面相觑,先前那位小姐迟疑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帮您打到总裁办问一声。”
黎晏书道:“谢谢。”
那小姐便拿起电话,按了三个号码,电话立刻就通了。那小姐的脸上浮起甜美的微笑,说:“是陆助理吗?我这里是商场服务台,有一位姓黎的小姐找总裁?”
电话里有个女声说:“黎小姐?总裁今天的行程安排上没有什么黎小姐啊,你问问她是哪位?”
那小姐看了黎晏书一眼,侧过身去,伸手掩住话筒悄声说了什么,电话那头顿时一阵沉默,过了好半晌才道:“你请她稍等一下。”
挂掉电话,陆琪转头看向办公桌前埋头工作的顾承泽,把刚刚听到的那番话对他委婉含蓄地复述了一遍。
顾承泽听完,脸色铁青地扔掉了手里的文件,抬脚就往外走。
这个女人,她到底还有没有脑子,还要不要脸?
黎晏书靠在服务台的柜子上,等着顾承泽,无聊地玩着指甲,宽大的衬衣领口微微滑向一边,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肩部曲线。
那两名服务小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心里都在想:原来总裁真的不是gay啊,原来总裁也和大多数男人一样,都喜欢这种胸大无脑的花瓶啊。再看黎晏书的穿着打扮,又联想到她刚刚的话,撕坏了衣服……莫非,总裁竟有施虐倾向?天啦,那画面太狂野,太香艳,让联想的人都不禁面红耳赤。
她们正在脑海里浮想联翩,忽然一眼看到顾承泽身穿白衬衫,从电梯处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连忙站直了身体,眼观鼻,鼻观心,对着他微微弯腰。
黎晏书也看到了他,十分随意地抬手打招呼:“Hey,这里……”
顾承泽一言不发,将她举起来的手腕一攥,就往门口走。黎晏书不防备,被他拉得步履踉跄,差点摔倒,不由得皱眉道:“大庭广众之下,你拉拉扯扯的干什么?”她这样的人居然还顾忌这些?
顾承泽简直气得要笑了,他忍着怒火,一路将她拉到了商场大门外,才甩开她的手,怒容满面地看着她,还没有开口,黎晏书倒先说话了:“先帮我付一下打车费。”说着朝路边的出租车一抬下巴,“喏,那边。”
那司机嘴里叼着一根烟,正等得不耐烦,见她终于出来了,连忙扔掉烟头走了过来,嘴里还抱怨道:“小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我还赶着做生意呢。”
黎晏书笑道:“不好意思啊,我老公他比较忙。”
顾承泽一时还没有会意,不以为她口里的老公指的是自己,却见那司机朝自己伸出手:“一共五十七块,快点吧,先生。”他这才醒悟过来,转头看黎晏书,一脸的不可思议:“老公?”
黎晏书一阵谄笑,一边用臂弯碰他,示意他快点付钱。
顾承泽暗自咬牙,向周围看了看,不愿在自家的公司门口失态,只好掏出钱包,抽了一张百元钞票递了过去:“不用找了。”
司机乐了,接过钱,对黎晏书道:“你老公挺大方啊!”
顾承泽全身发麻,对着司机的背影道:“我不是她老公。”
黎晏书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做人何必这么较真!”
顾承泽快要气疯了:自打遇见她开始,他就一直在为她埋单,这女人是把钱存在他这里了吗?还是说她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黎晏书察言观色,见他脸色难看,嘴巴紧抿,瞳孔收缩,看来是气得不轻,连忙拍一下他的肩膀,安抚道:“放心,我会还给你的。”
顾承泽对身体接触有抵抗心理,她却一直地触碰他,简直是……他退后一步,和她拉开距离,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一下情绪,才道:“所以,你找我就是为了……”话未说完,他忽然发现她身上穿的衬衫,顿时气得连声音都变了,“你,你穿的是什么?”
黎晏书低头看看身上的衬衫,扯扯衣袖,笑道:“是不太合身,但宽松,凉快,还算凑合。”
顾承泽顺着她的目光朝下看,看到了她脚上的鞋子,手指颤抖:“这皮鞋……”
“也是你的!”黎晏书活动一下脚,说道,“太大了,我塞了双袜子在里面,还是不太合脚!”
顾承泽完全凌乱了,两手不知道是该掐她的脖子,还是该扇她的耳光:“这是我的衣服,我的鞋子……”
“是啊!”黎晏书回答得理直气壮。
“你为什么要穿我的衣服?我的鞋子?”
黎晏书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和表情:“不穿你的衣服,难道要我光着身子出门吗?谁叫你把我的衣服扔进垃圾桶的。”
“等一下,”顾承泽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进了我的卧室?”
黎晏书一声嗤笑:“呵!你该不会是连这点最基本的推理能力都没有吧?我不进你的卧室,怎么能穿上你的衣服……”
顾承泽彻底抓狂了,顾不上什么洁癖、身体触碰了,一把就抓住黎晏书的肩膀,气急败坏地摇晃她:“你怎么能随便进别人的卧室?”
黎晏书参观了他的厨房和卧室,已经知道他有洁癖,却故意一脸惊吓,转动眼珠子左右一看,悄声道:“难道你在卧室里杀人藏尸了?”话音未落,顿觉两肩一阵疼痛,连忙赔笑道,“不就是件衣服吗?你先放手,不要激动。”
“这是一件衣服的问题吗?”
“是是是,我知道你有洁癖,爱干净……”
“你知道,还敢进我的房间?”顾承泽恨不得将她的肩膀捏碎。
黎晏书忍痛赔笑道:“我以为,经过了昨晚,我们之间已经有了患难与共的感情……”
“这个东西是永远不会发生在你我之间的。昨晚我根本就不应该管你,像你这种没有礼貌,粗野无礼,满口谎言,又不懂尊重人的病菌体就只配被扔进垃圾桶自生自灭!”
黎晏书脸色一变,沉声道:“放开我!”
顾承泽如闻天书,瞪眼道:“你居然还敢命令我?”
黎晏书喝道:“你放不放?”
“不放,你能怎样?”
黎晏书抬头看他,视线之内恰好是他的嘴巴,他的唇形十分完美,嘴角天然上翘,似笑非笑的样子,她便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这个动作是一种冲动之下的反应,未经思考的,黎晏书自己都没有想到,顾承泽更加没有想到,只觉全身一震,仿佛有一股电流自脑后的一根筋顺着脊背一路滚下去,又酥又麻,整个人都呆了。
这时,百货公司门口的保安和那些悄悄偷看的柜台小姐们,集体震惊了,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
顾承泽的大脑有短暂的空白,松开她的肩膀,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竟有一种茫然的,不知所措的表情,一双眼睛瞪着黎晏书,说不出话来。
黎晏书回过神来,也有一丝尴尬,但随即冷笑道:“被我这样的病菌体亲了一下,你现在是不是要把自己的嘴巴割掉啊?”
顾承泽兀自发呆,不知该做何反应,过了片刻才发现周围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他一把将她又拖进了百货公司。
这一次他进门,没有员工对他行礼,大家全都看呆了。
顾承泽拉着黎晏书的手腕,一路进了办公室。
高阳和陆琪一见,全都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惊讶地看着他们。
顾承泽喝道:“都出去!”
高阳和陆琪不明所以,但看出总裁的语气不对,神情也不对,整个状态都不对,他们不敢多作逗留,赶紧出去了。
他们一出去,顾承泽就反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将黎晏书往门上一推,俯身压了过去。黎晏书本能地闭上眼睛,可是,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过了片刻,她睁开双眼,只见顾承泽正盯着她看,近到她可以从他那双漆黑明亮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脸。黎晏书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近距离地看过,她甚至都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过自己,不免有些不自在,喉咙干涩,道:“你要干什么?”
顾承泽不答话,而是换了一个角度,仔仔细细地打量她。
黎晏书尽管对自己的五官和皮肤非常自信,但是,她真的不喜欢、也不习惯被人这样看着,伸手推了他一下,说:“看什么看?再看下去我可要收费了。”
顾承泽冷冷道:“真想撬开你的脑壳,看看这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黎晏书连忙“嘘”了一声,眼珠子左右一转,压低嗓音道:“其实我是外星人来着。”
顾承泽见她反应这样敏捷,有些意外,又见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灵动,随意盼顾,已是光彩照人,若是放出手段来,那还了得,怨不得顾瑾昀会着了她的道。
“这就是你勾引男人的手段吗?”
黎晏书眸光一冷,但即刻又笑了,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便也一脸认真地答道:“这个得具体情况,具体对待,通常的步骤是先收集资料,再进行分析研究,了解对方的喜好,最后制定具体的战术战略。”
顾承泽见她答得这么一本正经,反而怔住了。
但是,黎晏书紧接着便笑嘻嘻地反问他:“怎么?你想去勾引男人啊?是谁?我帮你搞定他啊。”
顾承泽气恼地说不出话,不禁生出一丝挫败之感。
他好歹也是号人物,偏偏在她这个丫头片子跟前连连铩羽,讨不到一点便宜,连嘴皮子都耍不赢。
顾承泽放开了她,转身走开,一直走到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伸手揉了揉眉心,面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
他合上眼,静默片刻才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黎晏书一边活动筋骨,一边打量他的办公室,一边说:“昨晚在酒吧,你不是给我提供了一份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