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泽抬腿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刚一进门，高阳就跟了进来：“总裁，你总算回来了。”
顾承泽微微皱眉：“什么事？”
高阳哭丧着脸：“董事长上午让我起草了一份解约文件，中止了公司和韩氏的合约。”
顾承泽一惊：“你起草了？”
“您不在，我也不敢违抗董事长的命令啊，我不但起草了，还当着她的面发了传真！”
顾承泽气得把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扔，松了一下领带，静默不语。
高阳看着他的背影，不敢讲话。
过了片刻，顾承泽吩咐道：“备车！”
顾家客厅，顾太太姿态傲慢地坐在沙发上喝茶。
黎晏书站在她的面前。
顾太太放下茶杯，抬起眼皮冷冷地看着她：“你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竟然还敢到这儿来？”
黎晏书不卑不亢：“听说您终止了盛虹和韩氏的合约，我希望您能收回成命。”
“你希望？”顾太太笑了，“你以为你是谁？这世上的事情是不会按照你希望的样子运行的，你说这句话不觉得可笑吗？”
黎晏书试图说理：“韩氏提供的产品质量没有任何问题，价格合理，在整个合作过程也没有任何违约之处，您单方面解除合约是违法的。”
顾太太嗤笑一声：“那又怎么样？我付得起这个违约金，我就可以单方面解除合约。”
黎晏书一时无言以对。
顾太太冷笑道：“只有我才有资格说‘我希望——’这样的话，像你这样的贱民根本不配，甚至你的人生字典里根本就不应该有‘希望’这两个字！”
“我觉得您的行为并不值得骄傲，您不过是因为我而迁怒了韩氏，您这样缺乏理性，会给公司带来一系列的麻烦……”
顾太太大怒：“住口！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靠着你那个荡妇一样的妈，嫁一个三流工厂的老板，就可以咸鱼翻身了吗？竟然还敢觊觎我们家瑾昀，真是痴人说梦！”
“顾太太，我现在是跟您谈韩氏的合约，请您不要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您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解除和韩氏的合约……”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还敢跟我谈判，立刻给我滚！”
她说着，站起身将手里的那杯茶水泼到了黎晏书的身上。饶是她穿了长袖长裤，还是被烫得叫了起来。
此时，顾承泽正好从大门外走进来，看到了这一幕，十分震惊，连忙走到黎晏书跟前，一边掏出白手帕递给她，一边责怪顾太太：“您太过分了！”
顾太太突然看到他，吃了一惊，见他维护黎晏书，更是吃惊：“你说什么？”
顾承泽直视她：“董事长，我对您的行为很失望。”
顾太太又惊又怒：“你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
“您这样随心所欲地开除公司的重要员工，终止公司的商业合作，会给公司的运营带来很大的麻烦，我不能明知您在做错误的事情而置之不理……”
顾太太大怒，语气严厉了起来：“我看做错事的人是你！你偷偷摸摸地把这个狐狸精招进公司，安排到顾瑾昀的身边，还纵容他们交往，你居心何在？我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的忠心被狗吃了吗？”
顾承泽深感无奈，静默片刻才道：“董事长，我知道您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从来也没有忘记过，但是，您能不能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扯到我的忠心上，因为我正是出于对顾家的忠心才不得不指出您的错误。这么多年来，您利用养育之恩对我进行道德绑架和情感控制，这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您，您或许只是把我当成养子，但是，在我心里，我是把您当作亲生母亲的，试问天下有哪一个儿子会背叛自己的母亲，顶多也就是顽皮淘气一点，会惹母亲生气。”
顾太太被他这一番话震撼得哑口无言，对他这样赤裸裸地指出自己的手段，又是惊恐又是恼羞成怒。然而顾承泽的话还没有说完。
“这些年来，我自认将盛虹管理得不错，一切都在掌握之中，Newface是集团能否成功转型的关键，而且投资巨大，每一个环节都不允许出现差错，您现在如此感情用事，对公司的事务横加干涉，这会给公司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
顾太太虽然蛮横，但毕竟是事业女性，知道他说的句句在理，却也因为她一向蛮横惯了，从来没人敢教训她，此刻，虽然有些心虚，态度依然强硬：“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顾承泽解释了一堆，见她态度依然强硬，也只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是公司的执行总裁，我也有权行使我的管理权，如果您不收回成命，我会在三天后让黎晏书复职、恢复和韩氏的合约，在最大程度上减轻这次事件对盛虹的影响。”
听到这番话，黎晏书和顾太太同时吃了一惊，诧异地看着顾承泽。
“你这是在给我定最后期限吗？”
“是的，虽然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礼貌，但为了集团，我没有别的选择。”
黎晏书再一次见识了顾承泽这说话不拐弯的风格，也是无言以对。
顾太太果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信不信我立刻罢免你？”
顾承泽苦笑：“董事长，您从来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为什么在这件事上，您要如此固执呢？”
顾太太反问：“你也从来没有违抗过我的命令，现在，你竟为了一个黎晏书，反对我、指责我，难道你也被她给迷住了吗？”
顾承泽一下子被她问怔住了。
顾太太原本是气头上的话，看了他的反应，反而惊疑了起来：“你，你真的被她给迷住了？”
黎晏书也吃了一惊，心里一动，看向顾承泽。
顾承泽这时已经回过神来，连忙道：“董事长，请您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水准，把工作和私人感情扯在一起。我现在说的是工作，今天被你解雇的人即便不是黎晏书，换了其他任何一个有能力、有才华的员工，我都会一视同仁。”
黎晏书露出了一种难以掩饰的失望表情。
第十二章 爱是习惯
黎晏书从顾家别墅出来，独自顺着林荫道往下走。
顾承泽看着她的背影，叫道：“喂，你去哪里？我的车子停在那边……”
黎晏书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顾承泽又说：“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黎晏书还是不理他，眼看越走越远，顾承泽只好转身上车，将车子开过来，开到她的身边停下，按下车窗，道：“上车！”
黎晏书没反应。
顾承泽不知道她在闹什么脾气，忍不住提高声音：“我叫你上车，你听到没有！”
黎晏书终于停了下来，转头看他：“顾总，您是老板，总裁，我不过是您的一个普通员工，您不用管我，我自己有腿，我会走的。”说完，她迈开大步，越过汽车走了。
顾承泽哭笑不得，踩了一脚油门，直接将车子停到她的面前，然后下车，霸道地拉起她的手，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位的门，说：“是你自己上去，还是我抱你上去？”
黎晏书气得瞪了他片刻，知道他一向说得出做得到，只好默默地上了车。
顾承泽等她上了车，又拉出安全带，准备帮她系上。
黎晏书冷冷道：“我自己会系的！”
她说着伸手去拉安全带，却一下子抓住了顾承泽的手。两个人都愣了一下，黎晏书立刻松开了手。顾承泽没好气地俯身为她系好安全带，没好气地看着她：“我是老板，你是员工，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高的觉悟？”
黎晏书正准备说话，顾承泽“砰”地关上了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将车子开了出去。
顾家别墅，顾太太坐在沙发里，扶着额头，按摩太阳穴。管家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托着瓶盖大小的装药小盒走过来：“太太，该吃药了。”
顾太太抬头看向他：“承泽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管家点了点头。
“他居然敢顶撞我，还态度强硬地给我定什么最后期限，你说他是不是……”
管家微微摇头：“我觉得不会。他是您看着长大的，从小您就教育他不可以说谎，我相信他只是实话实说。”
“可是他以前对我言听计从，就算内心不认同，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公然违抗我的命令。”
管家安慰她：“您最近大概是被瑾昀的事情给气着了，反应确实有些过激，其实，承泽也有他自己的立场，他说那些话，也是因为他对公司尽责，我相信他依然对您忠心耿耿。”
顾太太的表情有些将信将疑，叹了口气，将手伸了出来。
管家将药盒和水杯依次递了过去。
顾太太刚吃了药丸，楼上突然传来一连串摔碗碟的声音，片刻后，用人端着一堆破碎的碗碟、饭菜，从楼上走了下来，面对顾太太的眼神，用人恭敬地回禀：“少爷还是不肯吃东西，说直到放他自由出门之前，都不会再吃任何东西，也不会再喝一口水。”
顾太太冷笑一声，道：“绝食？！好啊，今晚不吃，以后也不要吃了，给我饿他个三天三夜，我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管家劝道：“他也就是一时淘气，您别气坏了身体，今天天气不错，我陪您到外面的月牙湖边散散步吧？”
顾太太想了一下，点头，起身。
管家于是拿了一条她常用的披肩，陪到她出门到湖边散步，约莫半个钟头，他们回来，发现门口停了一辆汽车，车子里面的人看见他们，立刻推门下车，却是韩君瑶。
韩君瑶微笑着上前问好，然后递了一张名片。
顾太太看一下手里的名片，又抬头看向韩君瑶，从头到脚地审视她：“你是韩志鹏的女儿？”
韩君瑶点头：“是。”
“我已经终止了和韩氏的合作，你还来干什么？”
“我来请求您收回成命。”
顾太太笑了：“先是那个不要脸的黎晏书，现在又是你，你们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是谁？竟然敢跑到这里来跟我谈条件？！你有什么能力让我收回成命？”
韩君瑶微笑道：“我有办法让顾瑾昀放弃黎晏书。”
顾太太脸色一变：“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和黎晏书是一家人，你们在合谋耍什么花样吗？”
韩君瑶不得不纠正她的说法：“顾太太，您搞错了！我跟她从来就不是一家人，就算要耍花样，也绝对不会与她合谋。”
“哦？”
“我家的情况想必您也已经都了解过的，您觉得有谁会喜欢父亲的小老婆，而且小老婆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更别说，这个拖油瓶和她妈一个德行，满口谎言、品行低贱，一门心思地惦记着我们家的财产，我怎么会和她们是家人呢？”
顾太太将信将疑，没有说话。
“所以请您相信我，在对待黎晏书的问题上，我和您的立场是一致的。”
“既然这样，那就说说你的办法吧。”
“您关着顾瑾昀，我觉得不是长久之计，毕竟他已经是成年人了，您总不能关他一辈子，而且，顾瑾昀的性格，您应该比谁都了解，您这样关着他，以他的叛逆个性和逆反心理，只会破坏您和他的感情，反而把他推到了黎晏书那边。”
“我要是放了他，他还不马上跑去找那个臭丫头。”
“那就让他去找啊。”
“什么？！”
“您少安毋躁，听我仔细解释……黎晏书这个人谎话连篇，善于伪装，顾瑾昀只是暂时被她的表象所蒙蔽了，一旦让他认清黎晏书的真面目，我相信他就会迷途知返。”
顾太太微微点头：“你有办法让他看清黎晏书的真面目？”
韩君瑶信心满满：“没错！我知道她的所有弱点，我有把握撕碎她的面具，让她丑恶的真面目暴露在顾瑾昀的面前。”
顾太太思考片刻，点了一下头：“好！我就暂且相信你！”
黎晏书突然失业，赋闲在家，沙发里“葛优躺”，吃着零食，看着电视，还刷着手机，到了下午，终于觉得无聊，于是决定要发奋图强，将茶几上的东西都推到地上，在正中间铺上稿纸，跪在稿纸前面，双手合十：“对不起稿纸大人，让您失望了！”
然后她重新坐好，立誓：“画完之前如果再看手机，下个月胖三斤！”
她的笔尖刚一落到纸上，手机立刻就响了，她迅速地接起电话：“喂，顾瑾昀？你不是被关起来了吗？……那好吧。”
黎晏书挂断电话，进了房间，换衣服，出门，拦了辆出租车，来到约定的咖啡馆。
进门就看到了顾瑾昀，他对面还坐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正低头翻一本杂志，黎晏书走近一看，才发现是韩君瑶，不禁一脸疑惑：“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韩君瑶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连头都不抬一下。
顾瑾昀很绅士地起身帮黎晏书拉开椅子，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苦笑道：“情况有点复杂，我改天再跟你解释。”
黎晏书坐下了下来。
顾瑾昀看着她欲言又止，过了片刻，终于还是将头转向韩君瑶：“韩君瑶，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聊一会儿？”
韩君瑶抬起头，对着他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表示没门。
顾瑾昀无奈地叹气，转向一脸茫然不解的黎晏书：“你这两天还好吧？奶奶有没有为难你啊？”
黎晏书还没说话，韩君瑶就在一旁嗤笑：“她厉害着呢，你奶奶根本欺负不了她。”
顾瑾昀瞪她：“喂，你胡说什么！”
“你那天晚上不是都看到了吗？她把你奶奶气成什么样子了，她还能吃亏？”
“你——”
黎晏书瞄了韩君瑶一眼：“她说的没错，你奶奶没有欺负我，只是把我开除了而已。”
顾瑾昀露出内疚之色：“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重新回去上班的。”
韩君瑶泼冷水：“这个恐怕你说了不算吧。”
顾瑾昀不开心了：“你能不能不要干涉我们的谈话？”
韩君瑶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翻杂志。
顾瑾昀转向黎晏书，柔情似水：“晏书，趁着你现在有时间，我们干脆去旅游吧，找个海岛度个假！”
“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主要是我想你。”
韩君瑶再次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用力翻着杂志。
黎晏书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好奇之心，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瑾昀觉得有些丢脸，支支吾吾：“她，她就是个跟屁虫，你当她不存在。”
黎晏书看向韩君瑶：“跟屁虫？”
韩君瑶不满地扔下杂志，站起来看着顾瑾昀：“十分钟时间到，我们该走了。”
“十分钟？”黎晏书抬头看她，失笑，“怎么？你是来监视他的吗？”
“没错！我就是来监视他的，以后你和他的见面，我都会在场。”
黎晏书吃惊地看着她，过了片刻，笑道：“这该不会就是你的策略吧？用这种方法来达到你的目的？”说着，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顾瑾昀。
韩君瑶恼羞成怒，冲着黎晏书吼了一句：“你闭嘴，少自作聪明！”
周围人纷纷看了过来。
韩君瑶尴尬地左右看看，对顾瑾昀：“你再不走，以后就别指望再见她了！”
顾瑾昀不满地瞪着她，又依依不舍地看着黎晏书，站起身来：“晏书，我奶奶派她跟着我，我下次再找你。”
黎晏书忍不住笑了。
Newface的工作因为黎晏书的离开，一时之间陷入了停滞状态。
顾太太亲自坐镇公司，召集各部门骨干开会，询问情况。
设计部的金总监首先汇报工作：“目前设计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Helena的产品发布会，可是，因为负责人黎晏书的离职，设计部的很多方案都没法定夺，项目进展比较缓慢，几乎是停滞的状态。”
顾太太皱眉发火：“离了一个黎晏书，项目就停滞不前了？那你这个总监是干什么吃的？”
金总监唯唯诺诺，不敢顶嘴。
顾太太喷火的目光看向市场部总监。
市场部总监更是紧张：“我们市场部的运营策略和推广计划，都是要根据设计部的最终方案来决定的，所以……”
顾太太脸色难看，视线移向销售部总监。
销售部总监说：“上个月我们的销售业绩良好，订单量很大，但是，因为和韩氏企业合作的中断，目前有很多产品都处于缺货状态，顾客纷纷表示不满，希望公司能够尽快解决这个问题……还有，Helena的发布会成功与否，也会直接影响我们下一季度的营业额……”
顾太太扫视众人：“我不是来听你们诉苦的，你们的解决方案是什么？”
众人沉默。
顾太太拍桌子，喝问：“你们都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众人相互看了半晌，没有人敢接话，全都看向顾承泽。
顾承泽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建议让黎晏书马上复职，恢复和韩氏的合作。”
众人纷纷附和。
顾太太的脸色极其难看，过了好半天，开口道：“可以恢复和韩氏的合作，但是，黎晏书绝对不能复职。”
顾承泽道：“董事长……”
顾太太十分严厉：“你不要再说了，她的职位我会亲自物色人员来填补！”说完，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众人相顾无语。
顾承泽也是一脸无奈。
晚上，顾承泽进入家门，换好鞋，走进客厅，抬头一看，顿时惊呆了。只见客厅里一片狼藉，沙发、茶几上堆满了各种零食水果、杂志、指甲油、稿纸画笔等一堆东西。
他忍不住摇头、叹息，静默片刻，扔下公文包，脱下西装外套，一边挽袖子，一边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双手套戴上，开始整理客厅。他先将沙发里的时尚杂志一本本地叠放整齐，放到茶几上，再将五花八门的垃圾食品袋一一捡起来，扔进垃圾袋，然后将各种饮料瓶、面膜、水果皮等垃圾分类，装进垃圾袋，最后，拿着吸尘器清理沙发里的零食碎屑、地毯上的残渣。
清理完毕，再拿着消毒液和洁白的抹布开始清理茶几，擦到一半，忽然看到沙发底下有一个纸团，他停下来，伸手把纸团拿出来，正准备扔掉，转念一想，又把纸团打开了。
纸上是一张他的素描，周围画了一些箭头、心形图案，还写满了字：顾承泽！混蛋！坏蛋！笨蛋！蠢蛋！大混蛋！大蠢蛋！超级大笨蛋！讨厌的家伙！
顾承泽看着这张纸，一脸无语，忍不住吐槽：“把家里搞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这么嚣张地在背后骂我，黎晏书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说完，忽然看到自己手里的抹布，惊诧，“把家弄乱的人是她，我为什么要干这些？我是疯了吗！”
他像触电般扔下抹布，摘下了手套，扔在茶几上，抽出湿巾开始擦拭修长的手指。
这时，黎晏书开门回来了。
顾承泽一见她，便冷笑道：“你回来得正好，家里乱成这样，赶紧清理一下。”
黎晏书转头把客厅打量了一番，一脸无辜：“不是很整齐吗？哪里乱了？”
“这是我刚刚整理的。”
“哦。”黎晏书没有Get到他的点，怔了一下，称赞道，“整理得很好呀。”
顾承泽感觉自己没法和她交流了。
“我觉得没必要弄这么干净整齐，反正等一下又乱了。”
“什么？”
黎晏书举起手里的塑料袋：“我买了很多零食回来，一起吃吗？”
顾承泽无语：“我从来不吃垃圾食品。”
“那我自己吃了。”
她说着坐到沙发里，拿着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又把塑料袋里的食品全都倒出来，一包包地打开来，吃了起来。
顾承泽眼见自己刚刚的成果瞬间就被破坏了，实在看不下去，气得上楼了，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她，暗自纳闷：这到底是谁的家啊？我的容忍度什么时候变这么高了？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了黎晏书？
他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了，再次看向黎晏书，只见她毫不淑女地躺在沙发里一边啃着鸡翅，一边看电视，笑得花枝乱颤，还很不卫生地吮手指。
顾承泽看得十分惊恐，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会喜欢像她这样邋遢、不讲卫生、还满嘴谎话的女人？我又没有发疯。
他上楼关上了房门，却是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到了公司，召开会议，金总监开始向他汇报工作：“由于黎特助的离开，Helena发布会的几个方案一直没有定夺，还有新产品的设计稿，现在各部门都在催促我们，希望总裁能给点意见。”
顾承泽却是恍若未闻，埋头在笔记本上敲打，一脸认真地看着笔记本的屏幕，完全不在状态。
众人全都一脸不解。金总监看向高阳，挑眉询问。
高阳也是一脸茫然，侧身看向他的电脑，只见电脑屏幕显示了搜索页面，搜索的内容居然是“如何判断自己是否喜欢上了一个人”，高阳顿时瞪大了眼睛。
金总监看到高阳的表情，更加茫然。
顾承泽浏览完毕，继续敲打键盘，搜索“喜欢上一个人的症状”。
高阳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身子越倾越斜，“扑通”一声从椅子里栽了下来，顾承泽猛地回过神来，转头，蹙眉看着他。
高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依然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顾承泽的眼神都不对了。
金总监再次询问：“总裁，不知道您对我们提交的这几个方案是否满意？”
顾承泽略怔片刻，突然合上笔记本，道：“那个方案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夹着笔记本，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众人面面相觑。
高阳也夹起文件，准备出去，金总监连忙起身拉着他，问道：“高秘书，总裁这是怎么了？”
高阳连连摆手，挣脱了他，跟了出去。
他出了门，看到顾承泽大步流星的背影，兀自沉浸在刚刚的震惊里回不过神。忽然又见前面的顾承泽在茶水间门口站住了，不但站住了，还退回两步，侧头靠在玻璃门上，一副偷听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高阳觉得自己的眼球都要夺眶而出了。他连忙跟了过去，刚到茶水间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人在讲黎晏书的八卦。
“我之前听楼下的专柜小姐们说，她还亲过总裁，而且是她很主动凑上去的……就在我们商场的大门口……你说，她怎么做得出来啊？”
“什么？黎晏书这个臭不要脸的！居然敢勾引我们总裁？！”
“听说她妈妈就是个狐狸精……”
顾承泽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就要推门进去。
高阳一见，连忙快步上前，一把将他的手腕抓住，拖到了一边：“总裁，你可不能这样闯进去……”
这时，茶水间的三个女人陆续走了出来，看到顾承泽，立刻愣了一下，齐齐鞠躬问好。顾承泽冷哼一声，一脸没好气地看着她们。
三人灰溜溜地走了。
高阳问道：“总裁，你刚刚是在偷听她们的谈话吗？”
顾承泽一脸尴尬，无语，甩开他的手走了。
高阳望着他的背影，十分疑惑：“总裁这是怎么了？被什么邪灵附体了吗？”
他进了茶水间，“咕噜咕噜”喝了一纸杯的纯净水压惊，想了片刻，冲泡了一杯咖啡，端进了顾承泽的办公室。顾承泽正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出神，他将咖啡放在办公桌子上，也没能惊动他。
高阳想了一下，伸出手掌在他的眼前“啪”地拍了一下，顾承泽被吓了一跳，看清是高阳之后，扬眉，对他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