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连环计
阿诗玛带着其他人去接待传说中的巫医苏七去了,房间里剩下闷头喝粥的池迟和守候在一旁弯着嘴角看着池迟喝粥的13。
池迟喝下一碗粥之后,胃里有了底,13就将东西撤了,告诉她饿狠了要少食多餐,再忍忍。
池迟听话地点头,然后神秘兮兮地瞅瞅四周,再小小声地对13说:“13,这屋子你检查过没有?有没有什么摄像头啊、监视器啊、窃听器啥的?”
也许是担心池迟会压力更大,所以13一直没有在池迟面前露出愁苦的表情,此时也是,他做出很感兴趣的表情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难不成你有了什么对策?”
没想到的是,池迟闻言,竟然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伸出三根手指苦大仇深地说:“13,我苦熬了三天啊,不眠不休的三天三夜啊!我总得想些什么吧?我很不服气啊,13,我从来没跟人结过怨,为什么会招人来害啊?你说的对,我不能无动于衷引颈就戮,也不能撒手不管听天由命。阿诗玛也说的对,我自己的命运,我自己的灵魂,我必须抗争!我要揪出那个背后黑手,面对面问个明白清楚!我要让他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病猫也能变老虎!”
13凑近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小声地问:“那老虎小姐,你都想到什么了,准备怎么办?说来听听,我给你参谋参谋。”
池迟知道,13让她开口就代表这里安全,但是开口之前,她又想起什么似的皱起眉头先声明了一句:“那个,13,说之前,我有个事情求你。”
“我下次昏迷的时候,我求你一直在我身边。”池迟。
“我不能就这么眼看着你昏睡,什么都不做。”13。
“13,你一定要答应。”池迟深深看着他,“这是我想到的,唯一有可能熬过七天七夜的办法。我需要你,在我耳边,跟我说话。上次昏睡的时候,我就想了,假如有人在我身边说话,我可以再熬下去。”
“接着死熬,这就是你想到的克敌办法吗?”13皱着眉头看着她。
池迟忽然很少有的得意地晃着脑袋笑了笑,眼睛很无奈地眯起来瞥瞥13,然后故作高深地反驳说:“当然不是!我啊,定下了一个连环计!我就不信不能引蛇出洞!”
13这次认真了起来,带着一丝好奇和若干疑问看着她。
池迟再次冷哼了一声,13看出来这次她是真的怒了,因为自称修身养性从来不说脏话的池迟破戒了,她攥紧了拳头宣战般咬了咬嘴唇说:“害我的兔崽子!专门挑软柿子!这次就叫你看走眼!看我谷底翻身大反击,置之死地而后生,搅你个七零八落!打你个屁滚尿流!赢你个心服口服!等着你哭爹喊娘!”
13真心地笑起来,边轻轻拍了拍巴掌赞道:“动员词很好!希望内容不要让人失望。”
然后他看了看门口,催了池迟一句说:“抓紧时间,说来听听。”
池迟凑过去,这般如此,如此这般,连比带划地说了不短的时间。最后13目光深沉地看了池迟一眼,说了一句:“看来上次能骗过凤尾,并不是什么凑巧的事。”
是啊,听完之后,13也不禁震惊于这个连环计的设计。布局庞大,构思严谨,粗中有细;真真假假,多管齐下,舍身诱敌。将每一种可能都细致地做了分析,并相应地准备了一二三套应对方案。虽然不知道是否可以决胜千里,但是目前能做的都已经全面地做了考虑,所谓的运筹帷幄,也就是如此了吧。
13看着池迟,这个一路以来多灾多难的女孩子,这个从始至终没有逃避的女孩子。他心里悄悄地转着念头:
池迟,假如这一次反击成功,你的不眠不休的三天三夜绝对没有白熬,你收获的成果将远远大于受过的苦楚。
你将成长所需要的苦痛和经历浓缩进了这三天三夜里。是了,犹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不知不觉中,变得强大和自信起来,从被庇护的角色,慢慢转向守护者。
你说的对,这是一场翻身战。我一定竭尽全力陪着你。
不成功,便成仁!
…
玛雅城宫殿。小议事厅。
侍者上了水果和饮品之后,悄然退下,缓缓合上了雕刻着繁复古朴花纹的厅门。
坐在主位的无疑是阿诗玛,然后右侧分别是萨琪拉、兰樱月、柒柒,左侧则依次是13、池迟,以及主动前来的苏七。
池迟歪过头,看了看这个传说中的巫医苏七。柒柒叫她过来的时候,带着崇敬的口吻详细介绍了他。简单来说,就是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此人只在传说中,人间哪得几回见”的人物。医术高超,性情古怪,衣着复古,蒙面见人,嗓音沙哑,“据说”是男人。
他的确是行为古怪。落座的时候,萨琪拉在那边招呼他,他却看也没看闻若未闻,径直坐到了池迟身边。刚才池迟偷看他的时候,他竟然转过了脸,紫金色蒙面巾上露出一对似乎洞悉世情的眼睛,若有所思地反盯了池迟一会儿,然后旁若无人地转过头去,阖上了眼睛,身子往后一靠,陷进柔软的高背椅子里,竟旁若无人地假寐起来。
阿诗玛似乎是深知他的性情,并不以为忤,照样温和地开口询问道:“苏七先生,可是从哪得知了王宫焦急寻你的消息,这才亲自前来相助?”
苏七竟然照旧闭着眼睛没动地方,不过好歹倒是沙哑着嗓子回答了一句:“我是得到了禁术渡魂咒重新出现的消息,赶来围观见识一下的。”
果真是雌雄莫辨啊,池迟听了之后,如此想到。
阿诗玛只是稍愣了一下,就笑笑决定单刀直入了:“苏七先生既然来了,想必不会眼见有人为难而袖手旁观。坦白讲,这要解开渡魂咒,先生的至宝引魂石不可或缺,先生可愿意相借?”
对面的兰樱月也出言相劝说:“苏七先生曾与本族神女交情匪浅,此次渡魂咒禁术重新出现,风声过处,巫女部落亦人心惶惶。还请先生看在神女不在的份上,多加怜佑,将施术之人寻出,加以盘问,找出情由,重封禁术,以免再次被不轨之徒利用,并且还可救无辜受难的池迟于水火之中,不知先生可否不看僧面看佛面,出手相助?”
闭着眼睛假寐的苏七,忽然睁开了眼睛,紧盯着兰樱月看了许久,直到看得兰樱月有些愤愤地压抑着微微转过了头,他才重又闭上眼睛,说了一句:“《神女鉴》上应该记录了破解之法,找我何用?”
柒柒人小却机灵,抓住机会脆生生地截住话茬:“苏七前辈,巫女部落的现任圣女柒柒,代表整个因为禁术重现而担忧的族人,感谢前辈看在神女大人的面子上肯出手帮忙!”
这有点曲解意思截住话头耍小无赖的意味了,但是出声的是如此可爱机灵,惹人喜爱的柒柒,怕是没有人能狠心拒绝的吧?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苏七的身上。
苏七微睁开眼睛,避而不答反问一句说:“你叫什么?七七?”
柒柒高兴地接话说:“虽与先生字不相同,但同音也是缘分。这叫什么来着?不剩感激?”
兰樱月咳嗽两声,似乎是特意教育柒柒记住,她有点尴尬地一字一句地纠正说:“是因、缘、巧、合,荣、幸、之、至!”
柒柒微低头受教说:“是。我记住了,灵女师傅。”
阿诗玛拉回话题说道:“苏七前辈,关于引魂石的事情…”
苏七睁开了眼睛,正经地说了句:“不瞒各位,引魂石日前失窃,我是怀疑各位不问自取,才特地前来追讨的。”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阿诗玛脸上也不禁透出了希望破灭的神色,有些担心地看了池迟一眼,似乎是有点后悔叫她来列席,怕她受不了。
谁料一看之下,竟然发现池迟丝毫不以为忤,相反还有点神采奕奕,心下暗自惊奇。
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的13,这时候开了口。
“诸位不必着急,我这里有两个好消息。”13成功地吸引住了所有的视线,就连苏七也眼皮跳了跳,凝神听了起来。
13接着说:“第一就是,施术者的第一魂引渡宣告完败!”
13目光中有着怜惜和钦佩,看池迟一眼之后,接着解释道:“池迟虽然昏迷了,但是却知道所有的事情,只是不言不动不看而已,神智还是清楚的。她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守住了自己的灵魂,没有被施术者夺走。当然这些大家都知道了,但是我要重申的有一点,就是玛雅这里的确有很多高度文明,让我们敬畏叹服。但是我们来的地方,亦是人杰地灵,孕育出了许多神通,池迟就掌握了其中的一种。那就是,她可以听到别人心里的声音,甚至是潜意识里有过的声音。”
池迟听到这里,向后靠了靠,闭上眼睛微笑了下。
13接着说:“池迟她在昏睡的时候,已经随着宫殿里出现的可疑声音追踪出去了,相信找到施术地点,只是时间的问题。”
柒柒听到这里,已经欣喜地睁大了眼睛问了一句:“真的么?好神奇!太好了!”
13也面露愉悦的表情,接着说了一句:“还有第二个好消息!”
“什么?是什么?”依旧是柒柒振奋的脆生生的声音,紧跟着焦急地提问,不过,却问出了在场人的心声。
13深吸一口气宣布说:“我们找到了渡魂媒介!”
众人惊喜地抽了口气,而则阿诗玛身子一松,竟然仪态尽失地趴到桌子上良久。然后才缓缓支撑起胳膊,看着池迟说了句:“太好了!那么等池迟一恢复过疲劳来,我们就可以反守为攻了!苏七前辈也在,我们有搏一搏的资本!”
13看看池迟,池迟倚在椅子里,的确在兴奋过后,面呈菜色,有些体力不支。
13转头说:“反正我们至少还有两天半的时间!那就依王子说的,等池迟休息过来,我们就开始反击!”
…
13送池迟回房间的时候,小声地问了句:“听到了没?”
池迟轻轻点头:“嗯。”然后叹口气说,“有眉目。接下来就是追线索,集证据,抢时间了!”
13缓缓握紧了池迟的手。
纠结·花月节
中午的时候,池迟千叮咛万嘱咐要13一定准时叫醒她,然后才放心地扑到了床上。
她太累了,那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疲劳,根本没有缓和过来。
13将她随便搭在身上的凉被往上拽了拽,转身倚靠着床边,盘膝坐在地毯上。
池迟默默看着他守在床边的背影,一时间,心头一阵安定的幸福袭过,一阵又是莫名的感动来了,反而平静不下来了。
这就是,被守护的感觉吗?池迟心动了一下,脸上泛起些许的羞涩。
她继续默默想着,难道,这是爱吗?充分信任,生死不离,只要他在,就什么都不怕。这就是爱吗?可是…
可是,门紫盈,她和13,13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相爱吗?那13对我,又是怎么回事?13他,他对我…
想到这里,池迟心乱极了。
仿佛是感觉到她的不平静,靠在床前的13忽然来了一句:“想什么呢?还不睡?”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池迟。
“感觉。”13。
“那13,你感觉一下,我在想什么?”池迟问。
“嗯…”13难得地有点尴尬,“不管什么,都别想了,睡吧,抓紧时间。”
池迟明显感觉到他的脖子僵硬了起来,人瞬间坐得更加挺胸抬头了。
“我在想你,13。”池迟柔声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看他会说什么,会怎么做。说完了之后,池迟紧张地观察着13的反应。
没有意料中的慌乱和无措,也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和羞涩,甚至连最初的僵硬都不见了。13忽然之间放松了身体,声音却陡地冷了下来,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快睡吧!”
这三个字里面竟然透着一丝不耐和厌烦!仿佛回到了最初见面的时候,池迟想起来了,那时候,13就是十分烦躁且厌恶地看了她一眼!
只是这种感觉已经多久没有过了?携手相伴闯过了一路的危机和灾难,池迟忽然记不起从什么时候起,13对她不再有最初的厌恶和不耐了,更是想不出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不那么怕13了…想当初,被他的视线盯着,她还连菜都不敢夹,脑袋都要扎进粥碗里去,还是凤尾笑着给扯出来,然后再把13支开…
凤尾…池迟心中一痛…你会恨我的吧?
池迟的心中往事潮水一般地涌了上来,搅做一团。
恨我在不知不觉中利用你带我到南极,然后夺走你最后的目的。可是凤尾你知道吗?当我掉下去的时候,看到你去接铁盒子的那一刹那,其实心里充满了解脱的轻松和庆幸。因为这说明你的确是另有目的,说明我事先的调包只是先见之明的自保,不是处心积虑的背叛。那个时候,假如你像13一样不顾一切地跳下来,我会羞愧的吧?羞愧自己不能充分信任你,羞愧最后偷梁换柱欺骗了你。
13略略转头,就看到池迟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后背,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13的身上仿佛是不自觉地充盈了一股冰冷的气场,紧紧地将自己包裹了起来,他恢复了许久不见的冷酷,连眼神也犀利起来。他慢慢地用手摁住膝盖站了起来,没再看池迟,转身向门外走去,嘴里简短地说了句:“我去门外守着。”
13不喜欢自己靠近他。池迟已经从他的行动中做出了判断。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池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向窗户那边说了句:“啊。也好。麻烦你。”
13身子一僵,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指节泛着青白色。稍愣了一会儿,他继续向外走去,嘴里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
池迟睡饱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居然已经到了傍晚。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心里又急又气。13呢,为什么不叫醒她?睡前千叮咛万嘱咐来着!
池迟拉开房门,发现13目光飘忽在门口倚坐着,门一开,差点栽进房间里去。
13默默地站起身子:“醒了?”
“嗯。”池迟抓抓头发,“为什么不叫我?”
“忘记了。”13看着别处淡淡地说,“不想晚的话,拜托闹钟好了。”
“你…”池迟气结,却不敢发作。是的,13仿佛忽然又回去了,她怕他。
“对了,”13又加了一句,“之前说的,第二魂的时候多跟你说说话的事情。”
池迟抬头。13依旧看着别处,似乎墙面上忽然长出了漂亮的花儿,“那个,我想过了。我话少,胜任不了,你找阿诗玛吧,不是说他可以信任吗?”
池迟沉默。13不语。低气压在两个人中间来来回回地盘旋着。
“那个…”走廊拐角处出现阿诗玛的身影,“池迟你醒了?休息好了么?还觉得乏力吗?”
池迟缓和下脸色,看向缓缓走过来的阿诗玛,点头说:“嗯,休息过来了,睡了大半天,刚刚才醒了。让你担心了。”
阿诗玛温柔地笑了笑说:“那如果不累的话,我想邀请你出去一下。是这样子的,今天晚上正好是玛雅最近流行起来的花月节。会很热闹很漂亮,我想你这几天大概一直不很舒服,出去散散心也好。你…去吗?”
池迟迟疑着看向13,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远了。
“13的话,你不用担心。”阿诗玛笑笑说,“萨琪拉跟我说了,让我替她邀请他呢。不过,我觉得诚心邀请的话,还是本人去说的好,就没帮这个忙。”
池迟有点心乱,就敷衍着“啊”了一声。
阿诗玛高兴起来,笑容竟然有些孩子气,他将一直背着的手伸到了前面,手里是一个系着丝带的很精致的粉色盒子,他将盒子塞到池迟手里说:“那太好了,这是礼服,我去安排一下,一会儿来接你!”
说完转身小跑着走了。
他是高兴吧?池迟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一个王子,怎么一点也不威严呢?池迟的目光缓缓地落回到手中的盒子上,看了一会儿,忽然大声“啊?”了一句,“我什么时候答应去的?”
该死…池迟抱着盒子回到房间里…到底是哪句话答应的他啊?想不起来了,没注意啊,都怪13。
嗯,13,为什么拒绝我靠近?为什么我们忽然,又回到起点了?是因为凤尾?还是…门紫盈?或者谁都不为,只是单纯地忽然厌恶我…
池迟心中纠结,手上动作就十分缓慢。阿诗玛安排好了来接她的时候,她刚刚将礼服换好,因为睡觉而乱糟糟的头发刚刚理顺,还没梳起来,阿诗玛就进来了。
“那个,”池迟拿着梳子说,“要不你等一下?我还没有梳头发。”
“不用绑了,”阿诗玛眼睛里蕴满了温暖的笑意,“今天是花月节啊,花都开放了,姑娘们都是故意要散着编花环戴的,这样正好。到时候,我给你编一个最漂亮的戴。”
说完,拉着池迟出了门。
殿外,神客使锦凰君临天下般地落在广场的石柱上,见池迟出来,刚才那股神秘而古老的氛围忽然被打破了,它高兴地拍着翅膀飞过来,彩色的尾巴划出了优美的弧度。
…
花月节。阿诗玛说,地点是在神女林。神女林的旁边是神农林,神农林是举办花果节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池迟忽然联想起来花果山水帘洞,然后自己囧了一下。
他们好像是属于来的晚的压轴上场的那种,锦凰载着他们飞到地点的时候,池迟发现下面已经人山人海了。
整个神女林已经被装扮得充满了节日的气息。
花田在葱郁挺拔的林木环绕的中心,花田的中央是一个精致乳白色的大舞台,花田的周围林木的内侧搭起了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七彩看台,就像彩虹一般,赤橙黄绿青蓝紫,一层一个颜色,看台上已经坐满了观众。正对着舞台的看台是七彩彩虹的断口处那里被分割出来一个个的精致的小席位,做成了跟舞台一样的乳白色,应该就是所谓的嘉宾席了。
以七彩看台为边缘,垂直延伸的上空开始,串起了庞大的彩灯圈,并且向着舞台中心那里有层次地收拢起来,形成一个彩灯的穹盖。不过中央以舞台为圆心空出了很大一部分。四个角落里都有各种各样的灯光照向舞台,还有探照灯的光束在神女林的上空逡巡摇摆。蔚蓝色的夜幕上,月亮似乎是比往日更大更圆更加梦幻,好一个浪漫唯美的花月节!
虽然锦凰只是载着他们匆匆在神女林的上空一瞥,池迟已经被这庞大的节日气氛所感染,暂时忘记了心中的不快与纠结,真心地为这盛大的节日喝起了彩。
他们降落到了神女林外围的仪仗处,那里有个专门的临时休息台,有侍女端过来一盘子什么食物,锦凰自行飞到桌子上啄食起来。
阿诗玛问:“还有多久仪式开始?”
“回王子殿下,马上了。”一个侍卫回答。
“公主和客人们呢?”阿诗玛又问。
“回王子殿下,公主先带着客人们嘉宾席就座了。这次是烟火为号,盛会开始,还有个十来分钟的样子。”那侍卫又回答说。
“我傍晚时候摘回来的花儿呢?”阿诗玛拉着池迟坐在一旁,继续问了句。
有侍女挎着花篮过来,静静地递给了他。
阿诗玛这才转头看着池迟微笑说:“这是封锁花田前摘的,新鲜的很,你看着啊!”
然后手指翻飞,利落地编起花环来。不一会儿就出来了雏形,池迟发现,他选了七种颜色的花儿,每种颜色一小段编织在一起,最后合成了一个很漂亮独特的彩色花环。
阿诗玛将花环往池迟头上比了一下大小,熟练地收了尾,剪断花茎,裁去一些长出来的花叶,伸手给池迟戴在了头上。然后微笑着欣赏起来。
池迟穿的是一件主体是荷叶绿的小礼服,合体的剪裁,舒适的布料,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的绿色拧成了十分具有美感的褶皱和蕾丝,裙摆只到膝盖上面一点点,而且她是光着脚丫的,不知道为什么,阿诗玛说今天晚上,她不能穿鞋,也不用穿鞋。
不过也倒是,宫殿里随处有地毯,出来后乘上了锦凰,落地后就是临时休息的地方,脚下的感觉好像是踩在了稍微有弹性的泡沫上,舒服极了,池迟猜测,这材料好像和看台的材料相同。这样子,似乎真的是不用穿鞋,不过,光着脚丫池迟还是觉得有点不习惯,但是当戴上花环之后,这种不习惯又没了,她看着自己的衣服和头上的花环,忽然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株静静的植物,的确,鞋子穿上的话,反而破坏了这种美感。
池迟摸摸垂下的头发,恍惚发现,比以前更长了,最近没有时间理它,它却仿佛是撒了欢的长长了,最长的部分已经过了腰部。
该剪剪了,池迟正想着。忽然一阵响声炸在夜空中,一朵朵巨大的烟花,在神女林的四周绽开垂落,一朵开尽一朵起,五颜六色,美不胜收。
再回头,阿诗玛已经换了一身玛雅的传统装束,仿佛神话中的王子走出来了一般,加上那张英俊得一塌糊涂的脸,池迟再一次的觉得,世界不真实起来。
王子跨上了神威凛凛的锦凰,微微笑着,脸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对着池迟伸出了手说:
“过来,池迟。该我们上场,去开幕了…”
池迟恍惚地在锦凰背上坐好,才想起一个疑问,为什么开幕还需要她呢?
可是思索间,锦凰已经振翅而起。
那个花香四溢、彩灯映衬的梦幻舞台,已在眼前。
迷局·双生花
当锦凰载着阿诗玛和池迟出现在神女林五彩穹盖上空的时候,下面等待花月节开幕的观众响起了如潮的欢呼呐喊声。
锦凰绕着七彩舞台旋转飞行,每到一处,掌声雷动,久久不歇。池迟忽然觉得有点像哈利波特中的魁地奇比赛现场,而自己则是骑在扫把上的捕球手。
她下意识地在空中看向嘉宾席那边,寻找着13的身影,可是月色朦胧,人影憧憧,还没等她找到的时候,阿诗玛已经带着她落到了中央舞台上。
阿诗玛跳下锦凰伸手扶着池迟下来,一落地,池迟感觉有些异样,低头一看,果然原先乳白色的舞台中央,已经升起了一块草地,真真实实的草坪,碧绿的草芽刚刚没过脚面,青草的香气氤氲出来,淡淡的迷人。
锦凰缩小了身形,落到池迟肩上,歪着脑袋用嘴巴梳理着翅膀上的羽毛。阿诗玛已经在花月节盛会主持人的邀请下,去致开幕词了。
空气中弥漫着花朵的清香,夜幕中的银月越发的静幽起来。
池迟静静地站在中央舞台上,视线悄悄地寻找着13。
嘉宾席的13也静静地看着中央舞台上的池迟。
原来她的头发有这么长,以前总是绑起来,束起来,盘起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散下来。散着头发的池迟,穿着荷叶绿的短裙礼服,头戴七彩花环,白生生的小腿和脚丫暴露在飘着清凉花香的夜幕中,身披彩色羽毛的锦凰舒适地落在她穿着幼细碧绿肩带的肩膀上,她面色淡淡的,眼神中带着略微的急切,直到和13的视线在空气中猛地遇上。刹那间,她的神情放松下来,面色柔和起来,眼神喜悦起来,唇角弯了起来。
13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敲了一下!震撼中夹杂着痛楚,痛楚中隐藏着甜蜜,甜蜜中泛起了隐忧,忽悠悠地再次烦躁起来。
他偏转了视线,却恰好对上坐在一旁的萨琪拉探寻的目光,心里又一阵厌恶感升起来。再次回过头的时候,舞台上已经开始表演节目了。
嘉宾席和舞台中间已经升起了一个碧绿色的草坪通道,阿诗玛拉着池迟向嘉宾席走过来。
一个是高大又英俊潇洒的王子,一个是小巧又可爱迷人的姑娘,他牵着她向嘉宾席走来,眼睛头却没有看向前方,而是一直微微侧着脸,看着走在身旁的池迟。
池迟落了座。刚要回头去找13,有侍女送了清水上来,阿诗玛示意池迟冲一下脚,毕竟光着脚丫在草地上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