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池迟行完佛礼的那一瞬间,神殿外沉闷的天空里忽然咔嚓一声炸雷响,将池迟和13都吓了一跳。
手一抖,池迟怀里抱着的蒲团全都掉落回了地面上;而13的第一反应就是震殿的那只上古神兽醒了,于是几步蹿回了池迟身边,眼神四转,凝神戒备着。
谁料半晌之后,除了殿外变天了,忽然乌云四合,开始雷鸣电闪之外,神殿内却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状。
13放松下来,问池迟:“你刚才干什么了?”
池迟脸上犹自带着被炸雷惊吓的余韵,有点茫然的说:“我没做什么啊,我就是拿了蒲团要去一边坐着休息,然后觉得不说一下不好,就给雨神大人行了个佛礼。难道是嫌我礼行的不对?可我也不知道玛雅怎么行礼啊?”
13想了想,指了指地上的蒲团对池迟说:“你像水晶池那边的玛雅人一样,行个贴地的跪礼。”
池迟听他语气严肃,摆摆蒲团就跪了下去,然后双手胸前合十之后,两手摊平掌心向上,深深地叩了一个头下去。
而13则看到,在池迟叩头下去的那一瞬间,殿外的雷声立刻停了,然后几乎在同时,簌簌地下起了急雨。
池迟叩头完毕,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回头对13说:“下起来了啊?这热带的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啊!”
13看向池迟的眼中滑过一丝惊异,随即又恢复了淡然,看看池迟说:“看来不用太担心那震殿神兽了。”
池迟重新又捡起蒲团,看着13说:“是么!我早就跟你说了,这里头我听了,没有生物活动的声音和气息。”
13接过蒲团摆在了长条石前面,两个平放在地上,两个竖起来贴放到后面的长条石上,然后拉着池迟倚坐了下来。
由于外面下着大雨,而时间也已经到了黄昏,神殿又空空荡荡的全是石头砌成的,加上他们只穿着草裙,坐下来一会儿不动,就觉得浑身发凉了起来。
13站起来说:“刚才在那边的殿角看到有捆扎好的干燥木材,看样子放了很久了,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我去取些来生个火吧。”
池迟环抱着双臂,两手摩挲着胳膊说:“嗯。是有些冷了,要是不生火过夜,估计要感冒了。”
当下13去殿角取木材了,池迟也站来起来,再次冲着羽蛇神的雕像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雨神大人,借您点柴禾,再借您这块桌布啊,谢谢您。”
说完,径自去扯那石条桌上的麻布去了,而那桌布竟然巨大到池迟后退了五六步才全部拉扯了下来。
13帮着池迟将那亚麻桌布好好地抖了抖,奇怪的是这桌布竟然没多少尘灰。而池迟则接过了13手头的工作,拿了一根长木条就着长明灯点燃了,引起了一小堆篝火。又将篝火拢到了紧挨着石条桌的地面上。
烧过了一会儿之后,池迟指挥着13将篝火移到外围,将折好的亚麻桌布铺到了刚刚篝火烘好的地面上,招呼13过去坐。
13一坐下,一股暖烘烘的舒服感觉就从地面上传了上来,似乎身上的疲倦也随之减轻了很多。
池迟则将两个蒲团摞起做了枕头,直接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还满足地叹息了一声,接着就喊着要13也快躺下舒服舒服。
13摇摇头,坐在池迟脑袋前面倚着石条桌说:“不行,我得看着添柴,还有注意着动静点。这神庙没有封闭的大门,万一有躲雨的野兽进来就糟了。”
池迟想了想,也坐了起来,拉起身前的桌布盖在身上说:“我也不困,咱们说说话吧,13。”
见13没反对,池迟开了头:“13,你说现在这么巧就下了大雨,那些玛雅谷的人还会跟咱们为难么?”
13想起刚才池迟两次行礼之后的巧合,心里再次滑过一丝诧异,想了想说了句:“随便怎样吧。我们小心些就是了。”
池迟听到13说我们,心里一阵温暖。然后脑海中就泛起了一阵阵的前尘往事。她叹口气说:“不知道扣扣怎么样了。还有我的随身小包,里面还有对我很重要的东西。父亲铁盒子里的资料我也放进了那里面,不知道那些玛雅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13打断了:“嗯?铁盒子里的资料?难道不是在凤尾那吗?”
池迟这才想起来13并不知道这回事。于是就将自己偷梁换柱的事情说了一遍。
13听完了之后,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了句:“嗯。你倒不是十分呆。只是,凤尾怕是要烦恼了。”
池迟心中再次空虚了一下,泛起一种怪怪的感觉来。
13添了根柴,又说道:“我下水晶池的时候发现水挺深的,估计下面的会凉一些,池壁上还有岩洞,或许扣扣可以适应新环境。总之,我们现在烦恼也没有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池迟说:“总之,我一定要想办法拿回那些东西,说不定,我父亲也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这个地方,我要看看他给我留下了什么线索,好找到他。”
13也点了点头说:“嗯。我也要拿回我的东西,那里面也有我珍惜的东西。”
池迟忍住了想要问他是什么东西的冲动,沉默了半晌,又说了句:“对了,13,你叫什么名字啊?”
13扭头看她:“那时候你没听到吗?”
池迟沮丧地点了点头说:“嗯。就在要听到的时候,眼前一片浓白,视线和声音全部被切断了,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莫名其妙地到了这里,然后衣服啊随身包包啊,都没了,还看到几个野人往自己身上刷油漆。”
13忽然说:“或许,我们到这里来,是有原因的。某种目前我们还不知道的因果联系。”
池迟表示赞同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还觉得那个光影奇迹啊,就是一个时空之门。我们掉进了时空之门里,被送到了玛雅文明时期。”
13静静地在想着什么,池迟就又添了点干柴。熊熊的火光映照着神秘而空荡的神殿,殿外的雨一直簌簌地下得很急。
紧密的雨声伴随着干柴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就好似催眠曲一般,一天里的奔逃、紧张和疲惫,齐齐地涌了上来,池迟只觉得脑袋渐渐发沉,眼皮越来越重,慢慢地终于合上了眼睛。
13扭头,看着睡梦中身子滑落,将头不知不觉靠到自己肩上的池迟,眼里一片温柔。他轻轻地放平了左腿,一只手托着池迟的头,一只手扶着她的身子,让她躺平了枕在自己腿上,然后伸手拉过那大桌布,给她轻轻盖好。
低头看着她安然熟睡的样子,13的嘴角微微上扬,左手不知不觉地就落到了池迟盖着亚麻桌布的肩膀上,轻轻地拍起来。
伴着雨声,夜色越发的显得寂静。
13看着窗外的雨幕,心里想着一个扑朔迷离的推断:
池迟,看来你会来到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偶然。
不过别怕,不管那原因是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睡梦中的池迟并没有听到13这番动人的话,但是她似乎也做了什么好梦,嘴角弯弯的,脸上一片柔和安然。
锦凰·神客使
池迟睡醒一觉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外面的大雨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时不时地,会有些雨滴有节奏地从神庙顶上坠落下来,敲打在神殿门口的石台上。
应该还是夜里,只是什么计时的工具都没有,分辨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时间。
池迟轻轻动了动,窘迫地发现自己不只枕着13的腿当枕头,两只手还从人家的膝盖处上下合抱着,跟以前抱着枕头睡的姿势一模一样,怪不得梦里觉得那么酣畅。
13本来就是在浅眠,池迟一动,他就醒了,说了一句:“再睡会儿吧,还夜着呢。”
池迟坐起来,歉然地说:“我给你捶捶吧,腿肯定被我压麻了。”
可能也是刚醒的原因,13的嗓子有点沙哑:“嗯,缓一会就行了。麻着捶的话,肯定…”
池迟一听,立刻动了坏心眼,不等13说完,就伸手上去又捶又抖,然后满意地看着13笑不笑哭不哭、又难受又麻痒又强自忍耐的表情,笑了个酣畅淋漓。
13忍无可忍地抬手赏了她一个脑瓜崩儿,池迟这才止住笑,捂着额头哎吆了起来。
她一哎吆,13又有点吃不准了,拉下她的手说:“给我看看。我这人手劲大,是不是没掌握好力度敲疼你了?嗯?”
池迟的额头是起了浅浅一片红晕,但是并不怎么疼。13并不知道,只是看到果真红了一片,心下自责懊恼,歉疚地用拇指给轻轻蹭了蹭,不知道怎么办好。
池迟看着13的目光,脑子一热,鬼使神差就说了句:“吹吹就不疼了。”
然后眼瞅着13真的俯身过来的时候,池迟又没出息地心脏狂跳,身子僵硬起来,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又有那么一丝说不清楚的心慌害怕。
前面的火堆已经燃烧得差不多了,火苗渐渐微弱,池迟却觉得十分烤人,脸上烫烫的。13俯身的角度越来越大,头也越来越低。
忽然——
“13叔!”
一声犹如“自在娇莺恰恰啼”的清脆的喊声忽然在神殿中响了起来,13和池迟诧异地坐直了身子,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一团碧绿色的影子就扑进了13怀里,嘴里犹自带着惊诧、欣喜和激动地再次喊了一声:“13叔!”
池迟简直是震惊到呆掉了,13也一头雾水的样子,将眼前的小家伙扶开,才看清是一个眉清目秀长相十分讨喜的小女孩,圆圆的脸盘,眼睛大而明亮,穿着一身质料很好的湖水碧的软缎裙子,头发盘成了两个小髻,小髻中心各自垂下来一缕碎发,长度竟然有一尺多,后腰上别着一根半米左右长度、通体漆黑镶着宝石的蛇头法杖。
13似乎不太习惯别人这么亲近他,眉头皱得能拧出水来了,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粉雕玉琢似的、管自己叫13叔的小娃娃。
池迟倒是觉得这个小女娃长得好生讨喜可爱,看着13不耐,就将她轻轻拉了拉,面向自己,问了一句:“你是谁家的小娃娃啊?”本来还有一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没问出来,那小女娃就眼睛一亮,眉毛一挑,脸上再次显现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喊了一句:“啊!神——”
“柒柒!”一声呵斥打断了小姑娘快要出口的话。
小姑娘身子一抖,似乎很是害怕,从池迟手中挣开垂首站到一旁,向着殿门那边喊了一声:“灵女师傅~”
池迟和13向店门口望过去,只见一个面容娇美却满头银发的年轻女子缓步走进了神殿。接着池迟和13都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只见这个年轻女子的后背上,竟然生着一对翅膀!
那女子神色恭谨,不卑不亢地对着池迟说了一句:“玛雅族灵女兰樱月偕同圣女柒柒,奉本族王子之命,前来迎接两位贵宾。”
那灵女兰樱月见池迟和13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背后,想起什么似的,微笑了一下,又若有若无地看了池迟一眼,解释道:“这对翅膀不是生在我身上的,我只是可以用灵力操控它。吓着你们了?”
池迟和13此时都已经从篝火旁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俱是疑惑,提醒对方小心。
池迟戒备地说:“我们不认识什么玛雅王子,倒是差点被你的族人当成活祭品献给雨神。我也不认识你们,你们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要接我们去哪里?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
说完之后,池迟先是看向了13,13点点头,意思是:嗯,就这么问。
那灵女并不着急,缓缓地开口念了一句:“夕阳笼罩的麦克默多,黄沙漫卷着枯萎干涸…”
说了这两句之后,池迟和13就已经面色大变了,池迟紧盯着她惊诧地问了一句:“那预言歌是你唱出来的?怪不得,刚才听着你的声音好熟悉!”
灵女看着他们,点了点头。
一直垂首站在一旁的圣女柒柒忽然开口小声说:“我们不是坏人,13叔!还有…”然后歪着脑袋看着池迟,似乎觉得很难称呼的样子。
灵女开口提示道:“喊池姨。”
于是圣女柒柒接着重申了一遍:“13叔,池姨,我们不是坏人。”
池迟眉毛一挑,忽然转头问了圣女一句:“柒柒,你认识13叔吗?”
柒柒抬头热切地看了13一眼,却又瞅着灵女不敢搭话。13见此情形,心里也是一惊,似乎谜团是越来越大了。他暗自想着,难道连我到这里,也并非偶然?
灵女代为回答道:“她见过你们的照片。”
“照片?”池迟疑惑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间啊?哦,我问的是什么年代?她又怎么会见过我们的照片呢?”
灵女再次耐心地回答说:“经过光影漩涡到达这里的族外人员,我们都是有记录可查的。两位不必诸多疑心,我们王子的确是一番好意,诚心相邀,还请两位跟我回去见上一见,有什么疑问,到时候再详谈不迟。我相信王子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池迟和13再次对视了一眼,心中犹自游移不定。
此时殿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愉悦的大笑声,一个浑厚又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樱月,我一猜你就搞不定。”
接着光束一闪,一个身穿西装英俊得一塌糊涂的男子走进了神殿,他将一种“万千人中终于再次与你相见”的目光投向了池迟,眼睛因为愉悦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嗓音因为激动而略略颤抖,他忽然放轻了声音喊了一声:“池迟…”
池迟脑中嗡的一响,刹那间晕头转向起来,她瞪大了眼睛,微张开嘴,一声惊呼像哽在了嗓子中一般,想说什么,竟然因为激动和震惊而发不出声音来。
那男人静静地站在火光的另一侧,等着她慢慢反应过来。
直到13过来扶住了池迟的肩膀,池迟才逐渐缓过那个劲来,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可思议到极点的瞪着那男人说了一句:“天啊!竟然是你!我竟然,见到了你!你是,你就是…”
就是茅山坤元观后院竹林里那个喊我的声音,就是那个在我父亲刚失踪的时候安慰我的声音,就是那个在去南极的路途中提点我的声音,就是那个在梦里跟我说“你不要怕,我在你身边”的那个声音…
这前因后果,千头万绪,池迟也不知如何表达才好。但那男人显然已经充分地理解了她的意思,也知道她已经想起了他。
他再次克制着自己,淡雅地笑了一笑,问了一句:“现在还怕么?可以跟我走了吧?”
池迟只好拉着13,先是摇了摇头表示不怕了,接着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跟着走,然后对着13说:“嗯。他,我是认识的;啊不,我是知道的;啊不,那个,”池迟挠挠头说,“我是了解的;啊不,啊对了,是可以信任的。”
然后池迟再次重申了一遍说:“嗯。13,他是可以信任的。”
那男人听到池迟郑重其事地说着他是可以信任的,他是可以信任的,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中澎湃而起,刹那间冲向了四肢百骸,他暗自握紧了拳头,为曾经的一切和未来的一切,觉得无比的值。
13抬头看向那个男人没有说话,眼睛里闪烁着一丝不明意义的神采。
圣女柒柒懊恼地喊了一声:“王子殿下,你怎么还是来了啊?”
灵女兰樱月的声音则更森然一点,她冷冷地说:“王子殿下,来之前,你答应了我什么?”
池迟再次机械状地扭过了头去,看着那个英俊的、熟悉的、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问道:“刚才,她们口中说的那个玛雅王子,就是你?”
那玛雅王子再次冲池迟点点头,然后回头对着兰樱月歉然一笑说:“下不为例啊,下不为例。”
池迟上前一步,眼睛亮闪闪地说道:“那太好了!那是不是说我就不用冒充什么雨神使者了?那群玛雅谷的人也不会找我们麻烦了?我们的随身物品也可以拿出来了?而且,对了,我是不是还可以给扣扣换个良好点的环境?啊,是了,还有,我可以通过查阅你们光影漩涡的入境记录来找我父亲的行踪…”
池迟滔滔不绝的说着,最后总结了一句:“哇塞,太棒了,这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多个朋友多条路啊!”
13翻了翻眼睛,这两句诗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好不好。不过,他可没说出来。
圣女柒柒忽然说了句:“什么冒充使者啊?你不——”
灵女兰樱月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你说的那些,恐怕,恐怕还要从长计议。”
池迟愕然,看向玛雅王子说:“为什么啊?难道,难道你是个受控于大祭司的傀儡王子?”
玛雅王子笑着摇摇头说:“总之,此事说来话长,而此地则不宜久留。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然后他念了句什么,又一挥手,叫了一声:“神客使!”
神殿内一团明亮的火光闪过,出现了一只身披五彩羽毛、威风凛凛的大鸟。池迟正觉得这大鸟眼熟呢,就听到身边的13喃喃说了一句:“这难道是凤凰?传说中的凤凰竟然真的存在?”
玛雅王子伸出胳膊,凤凰鸟缩小了身形站在上面,神情倨傲地看过了13,再将目光投向池迟。
忽然,一阵风迎面而来,池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臂遮挡,平静下来的时候,却见那只凤凰鸟竟然停落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还不停地用脑袋摩挲着池迟的手背和脸颊,似乎很是喜欢她的样子。
池迟小心翼翼地看向这只神鸟,耳中听到那玛雅王子介绍道:“它叫锦凰,玛雅称呼是神客使,是雨神庙震殿的上古神兽。”
震撼·玛雅城
当池迟和13乘上神客使锦凰,飞过一望无际的丛林的时候,池迟兴奋得简直是眼冒红光哇!要不是考虑到凤凰没有飞机保险,估计还要手舞足蹈一番。
锦凰此时已然变化成了最大状态,身子的躯干部分大约有一米六七的长度,还有甚至比躯干更要长的、漂亮的像孔雀翎一样的彩色尾巴。每当要转弯的时候,翅膀和尾巴就同时做出反应,一翼降低缓震,一翼振翅急拍,脊背却凛然不动,尾巴在身侧摇摆,姿势优美得就像是舞蹈一般。
在锦凰的左右两侧,蛇头法杖上乘着玛雅王子,灵女怀中抱着柒柒,催动银色的长翼,飞行自如。
渐渐地,池迟适应了在锦凰背上飞行,胆子大起来,开始左瞧右看。她先是瞅瞅在左边御杖飞行的玛雅王子说了句:“这太神奇了!这不就是御剑术吗?传闻中修真修仙的借助法器飞行的境界啊!”
玛雅王子却笑了笑说:“这法杖只是看起来很具备神秘色彩,其实后来我们研究过的,可以称它是一个微型飞行器,不过它的动力系统很是奇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池迟诧异,想了半天不太明白,就转头看向“振翅而飞”的灵女兰樱月,赞叹道:“现在假如是满月的夜晚,丛林里有人仰望天空,发现一个天使怀抱着小天使,振翅从月亮旁边飞过,天啊,这又是一场神迹。”
兰樱月笑笑不说话,倒是怀里的柒柒接了一句:“嗯。这对翅膀,比锦凰还要来得古老神秘,也是研究过的,不过目前的水平,还没有弄清楚原理是什么。我们是依靠历代的神女传下来的口诀来使用它。的确,它的存在跟锦凰一样,是玛雅的神迹。”
池迟笑了,难掩心中的艳羡,赞了句:“锦凰真是威风哇,没想到我还能乘在锦凰背上狐假虎威一番,唉,此生无憾啊!”
柒柒脆生生地接过话头,笑着说:“这算什么啊?你现在真没见识!锦凰以前是双头凤,一个脑袋喷火,一个脑袋吹风,风助火势,火扬风威,那才叫威风凛凛啊!”
池迟愣了,低头仔细瞅瞅,果然看到锦凰的脖子右侧有个暗灰色的伤疤,本来不是很显眼,羽毛也遮住了一部分,但是在体形最大化,兼之柒柒的提醒下,仔细一看,还是看了出来。
这神威凛凛的上古神兽双头凤锦凰,居然掉了一个脑袋,那得是怎样腥风血雨、战况惨烈的情形啊!池迟想象不出来,但是却由衷地感到心痛。
待到侧过头想要问问柒柒再多一些的情形的时候,却发现,柒柒委屈地撅着嘴,不再朝她这边看了。而背后的13,环着她作为保护的双臂稍稍紧了一紧,同时微低了下头,在她的耳边说了声:“池迟,看前面。”
池迟抬头。
此刻他们已经到了丛林的边缘地带,锦凰善解人意地飞高了些,前面映入眼帘赫然是一座后现代感觉非常强烈的梦幻都市。
环状半圆形巨大的激光灯一层层递进着闪烁在宁静的夜幕中,蓝褐色梦幻的天空中浮动着淡淡的云彩,各式各样的尖顶古堡状的发光建筑体…
身后原始丛林和玛雅谷野人的印象还没有消退,眼前居然迎来了一个梦幻般的高度文明,池迟在锦凰背上揉了揉眼睛,强烈怀疑自己再一次穿越了时空。
玛雅王子打了个手势,整队人缓缓降落在了市边缘的一座高楼的顶层。等到13将池迟从锦凰背上抱下来,锦凰才歪歪脑袋抖抖翅膀,低吟了一声缩小到小鹰大小,扑棱着翅膀站到了池迟肩膀上,缓缓将头靠在池迟颈窝里,似乎是有些疲累,闭上了眼睛。
玛雅王子笑笑说:“锦凰有许久不曾带人飞行了,看样子是有些累了。”
池迟赶紧伸手去轻轻摸了摸锦凰的羽毛,心疼地说:“辛苦你了,小家伙。睡会儿吧,乖啊。”
灵女收起了翅膀,闻言接了一句:“锦凰是上古神兽,可不是小家伙。”
13忽然抬眼飞快地看了灵女兰樱月一眼,但很快又垂下了眼帘,抱着双臂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圣女柒柒从玛雅王子那里拿过自己的法杖别在腰后,接着走到13跟前,仰着脸万分不舍地说了一句:“13叔!我跟灵女师傅就只能送你们到这里,要回去了。一会儿巡城护卫队就会过来了,会带你们去宫殿那边。”
灵女兰樱月重新抖开了翅膀,说了句:“柒柒,走了!”
柒柒看13没说什么,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池迟看着不忍心,就开口说:“柒柒,你们不跟着去宫殿么?要回哪里?”
柒柒看灵女一眼,见她没什么表示,就回话说:“我们回巫女部落。我们不经国王传召是不能去宫殿的。”
她扭过身子,再次将希翼的目光投向13,不死心地说了一句:“13叔!你能抱抱我吗?就是两只手这样子…”她比划着自己的腋下,然后说,“从这里抓好,伸直手臂,高举过头的那种…”
说完眼巴巴地瞅着13再次问了句:“可以么?13叔?”
13的眼中有疑惑和不耐,看看柒柒,又瞅瞅兰樱月,淡淡说了声:“在神殿里的时候,你不是扑过来了么!我不计较就不错了,快跟着你师傅走吧。”
柒柒强笑了笑,低头说:“那下次好了。”
然后默默地走到她的灵女师傅身边,最后又回头看了眼13,两个人一起消失在夜幕中。
池迟看着13抱着双臂冷着脸的样子,觉得他真是残忍哇,那么可爱的小女娃一口一个13叔的叫着,让他抱抱他都不肯…
池迟回头看着玛雅王子,问了句:“王子殿下,我们怎么去宫殿啊?”
王子笑笑,神色分外的柔和迷人:“嗯,一会乘着护卫队的飞行器回去就行了。池迟,不要叫我王子殿下,我的名字是阿诗玛。”
“那好,阿诗玛,”池迟指指他的身后说,“这位就是巡城护卫队的吗?”
阿诗玛回头。
一个黑色劲装,长发如瀑的女子,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冷冷地看着他。
“萨琪拉,你怎么出来了?”阿诗玛吃惊地问了一句,然后转头给池迟介绍说,“啊,她是我的妹妹,我们可以乘她的飞行器回去。”
萨琪拉将目光投向了池迟,不带感情和含义地看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回头看了阿诗玛一眼说:“我来接应我那死心眼的哥哥,一点也不负责任的王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