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一疑惑道:“这么容易就两清了?”
秋萤笑道:“不然还能怎么样啊?不管那时候怎样了,可我总要记得啊,长青哥曾经对我那么地好,从小就是。”
何少一默然,秋萤继续道:“谁对我好,我都牢牢地记着。少一哥,你也是。你对我这么好,我一直想为你做点什么。如果你愿意,我特别想听听你和赵莹莹姐姐的故事。”
何少一怔然,搓搓手,最终问道:“是谁跟你说的?”
秋萤吐吐舌头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能找人家算账。当然是我长青哥,我曾经跟他提起过你的事情,我问他少一哥为何总是不肯娶亲?他回答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然后这事情前后一串,仔细想想也就都明白了。”
何少一还是有点愣怔,不知如何反应。秋萤再次嘱咐道:“少一哥,你不行去找长青哥麻烦啊!嘿嘿,你刚才才跟我出卖了他呢,就是八步床那个。你们扯平了。”
何少一忽然问道:“你为什么想知道?你试探我两次了吧?”
秋萤撩撩刘海,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才回道:“少一哥,美好的感情不能总用来一个人回忆,那样时间越久记忆越模糊,人也走不出去。应该啊用来传说,像梁祝的传说啊,牛郎织女的传说啊,流传下去的那些感情,才是最永久的。”
趁着何少一恍神的时候,秋萤又道:“少一哥,你什么时候想说,我都愿意听。”
作者有话要说:紧赶慢赶,还是更晚了一些,虎摸等更的美人儿们。发现京中置业还差个(下),所以少一的故事略往后排。————菜掉了还吃,的确是恶心了些,改掉!谢谢等亲爱的。
59.浮光掠影(前)
县学后面有一片很深的树林。当年的学子们除去要修文治之外,还要修习“武功”,其实也就是骑猎。那片树林,便是想当然的竞技场。
那年,学子们分做了两队,一队由赵成煦带领,一队由何少一带领,在林子里展开了骑猎大赛。赵迎就在赵成煦的队伍里,按辔缓行,听着两人唇枪舌剑。
何少一执着缰绳,豪气干云地道:“成煦,今年这骑猎大赛,我们已经比过了三次,你是次次都输了给我,这次可想好了再输我点什么?”
赵成煦笑道:“休逞口舌之勇,记得上次输你不过毫厘之差,这次定赢你个心服口服。”
何少一哼上一声,转向赵迎道:“赵迎弟弟,到我这队里来。输了的那队要负责烤肉备餐的。”
赵迎看赵成煦一眼,笑着回道:“打猎亲兄弟,我自然是要留在哥哥的队伍里。而且我们也不会输,这次一定赢你。”
何少一撇过头哼道:“打猎亲兄弟?我看是打架亲兄弟吧?啊,不,是亲兄弟打架。我可招呼过你了,一会儿输惨了还要干活,千万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赵迎拱手道:“多谢少一兄美意。待会儿还望你全力以赴,免得输掉的时候诸多说辞。”
何少一气道:“你!真是的,那你等着输吧!”
说完招呼队伍,一声唿哨,抢先入了林子。
赵成煦侧头问道:“迎弟,你有何妙计?快说来听听,这次定要大挫他的威风。”
赵迎点头道:“嗯,我已经知道前三次大哥为什么会输了,这次只要这般这般便可。”
赵成煦笑道:“这个不难,当能做到。只是只凭这些,就能赢得了他么?”
赵迎摇摇手指道:“当然不行,还需要大哥到那儿去,如此行事,方能让他心服口服。”

晌午之前,两队人马齐集,开始点算战果。
何少一那边共得了山鸡七只,野兔五只,鹿两头,果子狸七只。
赵成煦这边却热闹得很,山鸡五只,鹧鸪五只,野鸭七只,斑鸠、野兔各五只。最显眼的是地上还倒着一头野猪。
胜负立分。
何少一垂头丧气地在林间的小河畔,垒石埋锅添柴生火,他的同伴们则有些砍了树枝,削利一端,搭烤肉的支架,有些在一旁去毛清洗野味。
赵迎笑吟吟地走到何少一身边道:“少一兄,知道为何输掉么?”
何少一叹气道:“成煦何时变聪明了?以前不是只照着一种打么?”
赵迎道:“这是他当年学骑猎时候的手病,因为爷爷吩咐他向来都是今天去后山打山鸡,多打几只我做鸡毛掸子。要不就是今天去后山打野兔,多打几只,我要宴请老友。如今他是领队,一个队伍全跟着他满林子地找山鸡,还能不输么?”
何少一横他一眼道:“是你给他出谋划策?怪不得他如此胸有成竹。”说完他大量赵迎一眼道:“亏我还一直惦记你,告诉他你身量还小,马术不精,林中太乱,让他好生看顾着。结果,还是你们亲兄弟亲,将我摆了一道。”
赵迎低头一笑道:“多谢少一兄。”
何少一不满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摸到赵迎下巴,往上一抬道:“跟你说好几次了,笑的时候不要低头,男子汉要这样笑!”说完收回手气运丹田扬起头哈哈哈,哈哈哈地大笑给他看。
林侧赵成煦有同伴问道:“何少今天输了,是不是有点怨气啊?看这笑的!”
赵成煦道:“不用理他,他啊有疯魔症,时不时地发作。”
那边何少一继续叹气道:“迎弟啊,你不要动不动就脸红,你没听到有人背地里叫你娘娘腔么?男人要大气,要大气。”
赵迎回嘴道:“我很大气啊,都没跟他们计较。是谁脸红脖子粗的非过去揪住人家衣领,要人给我道歉来着?”
何少一赧然道:“我那次发脾气,主要是夜里头还听到他们嚼舌头,白日里又见人那么说,才气不过的。男子汉也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赵迎帮他添柴,边道:“谁爱说谁说,我才不在乎。你以后也不要跟他们治气了。”
何少一断然道:“不行!你不知道他们说你什么才这么风轻云淡!要是给我再听到我还非管不可!他们说你,说你…身量娇小面皮嫩,都能做娈童…”
何少一说漏了嘴,立时止住,一边偷眼去瞧赵迎的神色。
只见她神色如常,正拿过收拾好的野山鸡往火上架,心中不由得佩服他的气量。
却见她架好了,才回头笑问道:“少一兄,那个…娈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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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秋风瑟瑟,何少一邀赵迎一起上山赏红叶。
赵迎出府门,抬头见到一辆华丽至极的马车,笑道:“少一兄,你这排场可真大。”
何少一当即回道:“既然是携美同游,自然当华车盛服。”
赵迎脸上泛红,一时愣住。
何少一回过味来,当即伸手打脸道:“呸!我说的是携成美同游,漏了一个字。”
赵迎略略尴尬一笑,这才举步等车。
山上有座何家的别院,说是别院,也就是一处风姿秀丽的居所。面积并不大,也是招待上山踏春踏秋的友人所设。
两人玩得个尽兴,不知不觉已夕阳西斜了。
赵迎这才省得时辰不早了,便欲急急下山。何少一挽留不住,只得驾车相送。
不料天意留人,一阵秋雨急急而下,何少一便驾车将之带去了山上的别院。
云收雨散,月出东方,夜已深沉。
赵迎裹着厚斗篷到后院来透气,发现后院竟是一片七色花海,中间两棵繁茂的梧桐树,中间还挂着一架秋千。
这别院后院的花园,本就是汇聚了山上四季的各色花种,也是别院最大的特色。用过晚饭,何少一推窗见月色甚好,便欲请了赵迎出来,月下赏花。不料他房间门却是开着的,信步走到后院廊下,只见廊下栏杆上搭着他的斗篷,他人却站在了秋千上,面带微笑,荡得很高,还调皮地单脚站在秋千板上,变换着各种姿势,一点儿也不见害怕。
何少一缓缓走过去,只一个感慨:“原来男人也可以荡秋千,且可以如此花样百出,仪态万千,让人眼花缭乱。”
话虽如此,走近之后,想到刚落了一场雨,他还是出声提醒道:“板子湿滑,你可注意…”
谁料这一开口,却惊吓了他,一个愣怔间便站不稳了,忍不住惊叫出声,眼见着就摔了下来。
何少一眼疾手快往前一蹿接住了他,冲力却将两人都掼倒在地了。
花丛里枝叶滴露,登时将两人衣衫湿个半透。秋风正凉,何少一连忙将斗篷裹到赵迎身上。
赵迎裹好斗篷,面色才渐渐缓了过来,恢复正常。
他抬脸责道:“少一哥,你干嘛突然出声啊?吓死我了!”
何少一却不答话,他想起来正是人家救了自己,也不好再说,刚想说句软化,肩膀却被何少一抓住了,他眼睛亮晶晶地问:“迎弟,你刚才叫我什么?”
“少一…兄…”
“不是!”
“少一…哥…”
“再叫一个!”
“少一哥!”
“嗯,以后都这么叫了!知道没?”
“啊?好…好吧。”
何少一将他从花丛里拉起来,月色如水,倾泻了一个院落的银光。
赵迎笑道:“少一哥,你看,这才是真的花前月下!花之前,月之下。”
何少一拍手道:“对啊,花间一壶酒,对酌两相亲。你快回房换上一套我的干净衣衫,我去叫人备酒,我们廊下赏月观月,吟诗作对,岂不快活?”
说完也不待赵迎答应,急急去准备了。
一张矮几,两个蒲团,斗篷更加厚重,伸手一摸,才知道里面缀着皮毛。
矮几在长廊下放着,上面一碟炒蚕豆,一碟酱牛肉,一碟五香豆腐干,一碟盐卤蛋。一只银耳玉色白瓷酒壶,两个小盅。
何少一笑道:“这是我自厨间寻来的,迎弟将就则个。一会儿还有热姜汤送过来,这山上不比山下,更深露重夜风凉,一个不注意伤寒了就坏了。”
赵迎笑道:“已很好了。只是我酒量不好,只能浅饮,否则定要失态。还请少一兄勿怪。”
何少一斟酒的手略停,问道:“你叫我什么?”
“少一…哥。少一哥。”赵迎连忙更正。
何少一笑道:“能饮多少便多少,哥哥不灌你。”
热姜汤送过来的时候,还上来厨子做的山鸡炖野菇,满满的一砂锅,冒着热气。下人们还抬来了三扇屏风,将左右与后方都挡好,抵御夜里的凉风。赵迎这边起了一个炭香炉,下面是精炭,上面是檀香。另有两个小暖手炉递到了他们手上。
何少一没叫人伺候,下人们下去后,赵迎也放松了下来,尤其是这个圈起的小空间里,似乎温暖得很,热姜汤下肚,从里到外的透着暖意。两人一边饮酒,一边小声交谈,凑到一块去啃山鸡肉,喝野菇汤,好不惬意来哉。
不多时,赵迎已醉意朦胧,支持不住,趴到了桌子上。
何少一却不愿回去,将皮毛斗篷给他裹了个严实,最后想了想,又让他靠在了自己怀里,凑近炭火,将自己身上披的斗篷往前拉拉,又给他覆上一层。
赵迎换上的是何少一的衣衫,略有些大,领口微开,一线锁骨若隐若现,在月光下闪着迷人的光泽。袖子略长,他的手伸直了也只能露出个指肚,喝酒的时候略挽了上去,露出了一节皓腕。
何少一将他袖子撸下来,将胳膊也盖到斗篷中去,碰到他手时,只觉得修长细软,若不是掌中有练习弓箭留下的薄茧,他简直觉得那诚然就是一双女人才有的纤纤素手。
何少一原本喝得不多,却只觉腹中一阵燥热,热意渐渐上涌,不多时额上就见了微汗。怀里的赵迎醉意朦胧,似睡非睡,将醒未醒,何少一问话,他偶尔还能断断续续的作答。
又聊了一会人,何少一也觉得睡意朦胧了。忽然听到赵迎轻声问道:“少…少一哥,那天我…问你的…娈童…你为何不告诉我…是什么…”
何少一一震,立时又觉得醒了酒,遮掩道:“不是什么好话,你老记着做什么?”
赵迎道:“我…我好奇,哥哥他…也不告诉我,还问,问我,从哪儿听来的…”
何少一连忙道:“你没说是我说出来的吧?”
赵迎立时答:“没…没有。我总,总觉得…好似不是什么好词…”
何少一低头,想了想还是凑到他耳边道:“娈童…就是一些达官贵人身边豢养的…男宠…”
说完这句,何少一只觉得心跳加快,手上发麻。低头想借着月色,好好看看赵迎细瓷般滑嫩的小脸儿,月儿却不知时地钻到了一片薄云里,院子里暗下了许多。
何少一看不真切,头就越垂越低,发觉怀里的赵迎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解释。
唇要碰到他脸时,何少一按捺住心头的乱跳,将头微侧在他耳边低声道:“迎弟,你说,男人会喜欢上男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何少一故事之前篇。
60.南巷菜园(上)
南小巷的新宅通风晾置了一段日子,订做的各种家什儿也陆陆续续地送了来。铜锣湾徐氏瞅了个空儿也来了京里,带着雇来的婆子又帮着里里外外拾掇了一番,挑了个响晴的好日子,噼里啪啦地放了几挂鞭炮,就搬进了新家。这宅子的第一进是柳公、长青、根子住着,后一进是宛如、秋萤、青丛等女眷。
搬完了家,徐氏又匆匆地赶了回去,家里也离不了人。听说,徐小环和林子的亲事已经定下了日子,秋后不忙了就立刻办事。柳长青已经正式入了北雍太学,只有旬休的时候才能回来看看。菜种上之后,暂时活儿不多,秋萤就有些闲不住了。何少一适时地送了一条大黄狗过来,一是给她解闷,二也是用来看家护院。
这大黄狗长得甚是高壮,尖牙利爪,威风凛凛,秋萤见了就很喜欢,立马去厨房里找了一大块猪骨讨好它。大黄狗一高兴,两个爪子往她肩膀一按,就人立了起来,竟然看上去比秋萤还高,而秋萤则吓得脸色苍白腿都软了。这大黄狗从此得了个雅号,叫将军。
正是夏末光阴,这南小巷紧挨着御河,河畔绿柳低垂,清风拂面,甚是让人心旷神怡。柳公这几日一直忙着栽树种花,叠石垒山,继续往细里弄些景致。因为菜地里头活不多,秋萤就成了挖掘池塘的监工,带着草帽拿着图纸,看着雇来的工匠们干活。
这时候刚过了农忙,人手闲了下来,雇工最合适,花钱也不多,挖池塘的活儿虽然重了点儿,但这里吃得好,都是停云楼送饭菜来,虽说不是什么珍馐佳肴,但白面大饽饽和肉菜管饱,一时间在这处生意在工匠们中间就传了开来,市场上大半力工都来了这里帮忙。
人多力量大,四亩地界的大池塘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完完整整完了工。
这边动土动工的动静不小,也曾有邻人路人借问是在做什么,秋萤按照长青的交代,一律回道:“挖池子,种水菜。”
一番忙碌之后,秋天很快到来。南小巷的菜蔬长势非常得好,水灵鲜嫩,很受欢迎。每日早晚两次停云楼派车来拉,秋萤照旧跟车送菜,不过因为到了京城里,不在自家地面上走动的时候,就扣上一顶帏帽。
这天一大早,菜车照旧从四时鲜菜市场门口碌碌而过,根子和秋萤压车,前面赶车的正是停云楼里的李小二。现如今他已经不跑堂了,专门负责运菜,一天两次就没什么事儿了,轻松得很。而且他和秋萤也是旧识,干起活来倒也配合凑手。
这李小二忽然放缓了车行的速度,鞭子一指前面,小声道:“三小姐,你看,前头那个大胖子就是四时鲜菜市场的大老板。”说完他又疑惑道,“这大清早的,他堵门口做什么呢这是?他是不是冲咱们笑呢?”
秋萤道:“没什么,人家门口还不行人家自己站站么?崩管他,咱走咱们的。”
李小二吆喝一声:“好来!”就继续赶车往前走,到了菜市场门口的时候,却被那大老板身旁跟着的小伙计将车给拦了下来。
根子立刻出声道:“小兄弟让让道,这赶着送菜呢!”
那小伙计却不让开,只带点横蛮地道:“这是给停云楼送的菜吧?”
秋萤透过帏帽挂的轻纱望过去,只见那大老板不动声色地在那儿看着,也不出声理会。当即就扬声道:“是给停云楼送的菜。劳烦小哥让让,赶着开门迎客呢!”
那小伙计便道:“用得着这么赶吗?不到晌午头也不是饭时啊,酒楼里暂时用不上菜。”
秋萤听了不高兴,他们拦路便拦了,还迟迟不说理由。她笑笑道:“这位小哥莫不是之前开过酒楼?说得倒像是很了解似的。不过这小哥的酒楼想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开黄了,改成劫道了。”
那小伙计便道:“你这小丫头牙尖嘴利的啊,谁说我是劫道的了?我是要给你介绍生意!”
秋萤跳下车来道:“什么生意?说来听听。”
那小伙计往身后一指道:“看了没?那是我们四时鲜菜市场的石老板,你们是南小巷新来的那户种菜的吧?姓张?我们老板说你们菜种得还不错,愿意高价收购了,以后你们送菜就直接送到四时鲜来就成了。这是好买卖吧?”
秋萤哼哼两声道:“如何高价?你可做得了主?”
那小伙计看看老板见没反应,立即道:“做得了,停云楼给你们什么价,我们一律给你长这些。”
说完晃起了两根手指。
秋萤故意道:“二百两?”
那小伙计骇了一跳,嚷嚷道:“二百两,你抢银子呢?二两银子!”
秋萤笑笑道:“买卖大家做,我们既然是卖菜的,肯定不会往外推生意,你跟你老板说,要是觉得我家菜好,就签个合约,我们来年多种,也供应四时鲜。不过,我们今年已经跟停云楼签了合约的,不能不供应人家的菜蔬。买卖呢,也不是一句两句谈得成的,今儿个小哥先借个道儿,我们把菜送去了,改日欢迎上门详谈。”
那小伙计却不让开,只拿眼去瞧身后的老板。
石老板这才晃悠悠地走了过来,笑呵呵地道:“这位是张家三小姐吧?”
秋萤道:“不敢不敢,石老板叫我秋萤就是。”
说完不等他开口,又接着道:“石老板的意思,刚才这位小哥已经跟秋萤说了。这菜呢,石老板让让道儿,先让我们送了过去。石老板要谈生意的话,我留下就可以了。”
石老板闻言笑笑挥了挥手,几个小伙计让开了道儿,根子跟着跳下了车,李小二却不肯赶着车走,担心道:“三小姐…这…”
秋萤笑道:“这什么这?快去吧,别误了酒楼开门的时辰。石老板一大早在门口等着,是有诚意关照我们生意,你啰嗦什么!是不是忘记了,今儿个少一哥可要宴请顺天府尹柳大人呢!菜送晚了坏了事儿,看他怎么罚你?”
李小二立刻道:“哎呀,怨我,把这茬口给忘了!”然后连忙上了车,挥鞭子之前又道,“三小姐,开宴的时候我来接你啊!”
李小二赶着走远之后,石老板笑笑道:“那么三小姐,我们进市场里,谈谈生意吧。”
秋萤却摆了摆手道:“不急,不急。”然后撮唇吹了一声口哨,这里离南小巷并不远,大清早四周又比较静,大黄狗将军不多时就自后头蹿了出来,围着秋萤左蹿右跳起来。
秋萤摸摸大黄狗的头,像模像样地问了两句道:“将军,柳爷爷起了没?姐姐起了没?”
然后点点头,抬头跟石老板道:“石老板,要谈生意的话,请跟我到寒舍一叙吧!这生意上的事情,我一个人做不得主,要问过我柳爷爷,还要问过我姐姐。”
石老板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道:“今儿个天也太早了,本来是到市场来转转,看到秋萤小姐的菜蔬很是新鲜,想随便聊聊做成个好生意的。不过既然要谈长期合作的话,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完的了。这样吧,改日我备些薄礼,再上门到访,不如那时我们再谈。”
秋萤立时笑道:“这样也好,那么今儿个回去我就先跟爷爷和姐姐透个话儿去!”
石老板拱了拱手,带着几个小伙计进了菜市场里。
此时东方的天才蒙蒙亮了起来。
根子心有余悸,拉着秋萤返身跑了十几米才停,问道:“秋萤,这老胖狗想干什么?”
秋萤啐了一口道:“呸!这京城真不是人混的地方!他是瞅准了我们送菜的时辰,来劫着我们强买强卖呢!”
大黄狗用脑袋蹭着秋萤的裙摆,似乎是安慰她那般。秋萤哼哼两声道:“哪有他们那样谈买卖的?那几个人穿的虽然是伙计的衣服,可看着倒像是打手。之前少一哥说,这附近的菜农很受压迫,菜卖给他们还得随便他们给价儿,看来还真是这样的!”
根子道:“那他,这是盯上咱家的菜了?”
秋萤点点头,还没说话,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宛如的声音略带焦急地响了起来:“三儿?三儿?秋萤?秋萤?”
秋萤连忙应道:“二姐,我在这儿呢!”
宛如松了一口气的声音道:“柳爷爷,别急了,她没事儿。”然后才又扬声说,“好好的送菜,你招呼将军干什么?它呜嗷一声跑出门去,给我和柳爷爷都吓坏了,还以为你出事儿了呢!”
秋萤连忙跑前两步,模糊的晨光中,面前宛如扶着柳公披着斗篷站在那里,看了她果断地张口就道:“三儿!以后早晨这趟菜你别跟车了!有根子和小二出不了事儿!你跟着才叫人担心呢!”
根子上前扶住柳公道:“爷爷,宛如姐,今儿个送菜就出事儿了!”
宛如骇了一跳道:“怎么了?”然后环顾左右,又道,“菜车呢?李小二呢?怎么就你们俩?”
作者有话要说:京城菜蔬之战,拉开帷幕…
61.南巷菜园(下)
根子扶着柳公,宛如扯着秋萤几个人快步回了家,等大黄狗也跳进门后,根子回身将门闩好,几人一起进了堂屋厅里坐下。
天色还没亮堂起来,宛如又掌上了灯。秋萤就着灯光看了宛如一眼,就笑了起来:“二姐,二姐,你看你那头发,比咱家鸡窝草还乱呢!”
宛如剜了她一眼,伸手略抿了下鬓边的乱发,却也不回房梳理,只继续问道:“我这着急呢,哪儿顾得上?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说。”
根子给柳公上了杯热茶,秋萤就简略地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宛如听完了,脸立刻就绷紧起来了,冲着秋萤道:“你怎么还嘻嘻哈哈的,心里头就不知道怕啊?”
秋萤愣然道:“皇城根底,天子脚下,青天白日的,我好好的卖我的菜,怕什么?”
宛如气愤道:“现在天还没青日还没白呢!那石老板带着人拦截你的菜车,你真当他是想跟你做生意啊?”
秋萤勉强笑道:“我也觉得没这么简单,不过他也不至于为了一车菜杀人越货吧?”
宛如冷哼道:“虽不致于这样,但是带人打你一顿,菜给你砸了,总是行的吧?”
秋萤争辩道:“他都露了脸了,李小二都认识,他不会这么干吧?”
宛如急赤白脸地道:“我跟你说不清楚。总之,以后早晨这趟菜你别跟车了。我跟何大哥说,让他多派两个人压车。”
秋萤转向柳公道:“柳爷爷,你看我二姐…”
柳公喝口茶道:“秋萤,你二姐说的对。这凡在京城里立得住脚跟的,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茬口。听少一那孩子说,这个石老板包揽了皇城和大半个四九城的菜篮子,你说他有多大的本事?今天没事儿是万幸,多半是知道咱们跟柳大人有些交情,这才没动真格的。无论如何,这麻亮天的带着人劫道,要干的总不是好事。这南小巷虽是皇城,也算不得什么根底了,那四时鲜又是他家门口,就是明抢了你的菜,你能怎么样呢?你的菜跟别人家的不一样,你一颗颗都能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