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出了事,消息很快传了过来。
“是又诺格格和九阿哥在上面。”
大家都吸了一口气,柔佳却忽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然而还是装作淡漠并不怎么关心。
“只是掉下去了一些太监和宫女,又诺格格和九阿哥都无事。”
柔佳攥着帕子的手渐渐松开,心里难免遗憾,若是真掉了下去那就好了,到省去了她不少麻烦。
又诺跟随着太后出了彩棚,扶着太后上去,她自上了自己专门的马车,胤禛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扯了她一把,上下打量:“有没有事?”
又诺笑着摇了摇头,就着胤禛的手上了马车:“别叫人看见了,我无事,你快走吧。”
胤禛有些留恋的在又诺脸上多看了几眼,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刚刚回去宜妃就专门来了慈宁宫,太后已经歇下,宜妃是专门来找又诺道谢:“小九已经跟我说了,这次多亏了你!”
又诺淡淡一笑,给宜妃斟了一碗茶:“您太客气了,九阿哥往常待我不错。”
这个宜妃一直知道,也知道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钟表作坊就是又诺的主意开的,小九跟着一起,幸而两个人差的年纪大,又都没那种心思。
宜妃笑拉着又诺的手:“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的,难得的是心思纯善,没有坏心思,又待人真诚,说起来我就一直很喜欢你,要是你能和我更亲近一些,我到心里乐意,只是,你知道老五是在太后身边养大的,他的事情一直都是太后做主,早早的就给他定下了…”
又诺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宜妃到底是听说了什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可不能在说下去了:“我冒昧打断娘娘一下,这事情跟五阿哥有什么关系?太后为五阿哥做主是五阿哥的荣幸也是理所应当,这种事情即便我这样的外人也知道,并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宜妃一怔,仔细打量又诺的表情,果然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意外和不解,宜妃深吸了一口气,尴尬的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过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对了,这是我特地送给你的几样小物件,千万不要推脱。”
又闲话了两句,就匆忙离开,青玉不解的道:“宜妃娘娘这是怎么呢?”
又诺冷笑了一声:“九阿哥看来是皮痒痒了!”
宜妃出了慈宁宫,在也压制不住火气:“去把小九这个混蛋给我找过来!今天我要是不打的他脱层皮,他就不是我亲生的!”
竟然敢在她跟前胡说八道,害她丢了这么大一个脸!
九阿哥原本还嬉皮笑脸,等看见宜妃冷冷的拿着个鸡毛掸子看着他的时候,转身就要跑,门口早有两个太监挡住了九阿哥,宜妃可着劲的收拾了一顿。
“听说被打的到处乱窜,脸上都挂了彩,一阵的叫唤。”
又诺笑了一阵:“该!谁叫他自作聪明,犯贱!”

反击

“…虽说这场战事是为了大清,但若一旦得胜,那又是不一样的功劳,皇上想要亲征,太子必定要监国 ,照皇上这几年扶持大阿哥的迹象,大阿哥必定是个前锋,之后将风头无两,连太子都会被压住风头,在往后会怎样又诺就不好在多说了。”
太子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连往日看美女的心思都没有了。
胤禛在太子耳边道:“又诺说的不无道理,您还是要早作打算,等到皇上下了旨意,那可就不大好了。”
太子在看坐在一旁淡淡的喝茶的又诺,忽然十分郑重:“那你说孤该怎么办?”
又诺放下茶碗沾了沾嘴角,才缓缓的道:“其实也不难,即使您去不了,也要扶持着自己人上去,分掉大阿哥的一半功劳,到时候就算大阿哥有军功,您毕竟坐镇京城,做的也不差,他并不比您好到哪里去的。”
“那你觉得谁好?”
又诺挑起嘴角,露出个十分淡然的笑:“那拉费扬古。”
胤禛惊诧的看向了又诺,她白皙的面颊上一双漆黑的眼沉静又淡然,看不出是什么心绪,但却叫他无端的觉得心里发慌,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道:“只怕皇阿玛未必会同意!”
太子诧异的看了一眼难得情绪外露的胤禛:“皇阿玛为什么不同意,那拉费扬古年轻的时候立下过不少功劳,即使现在在兵部但分管着蒙古这一块,对蒙古的情形比谁都清楚,他们家的格格不是要嫁给你吗,这又是自己人,亏得又诺提醒,不然孤都忘了!”
又诺垂下了眸:“所以太子才是太子,胤禛只是您的臣子,有些事情他未必看得到!”
太子明明得意,却偏偏要谦逊:“这是哪里的话,四弟虽不及孤,却还是很不错的。”
又诺笑了笑起了身:“又诺该告退了,只怕太后等急了。”
太子这下子对又诺十分敬重,忙道:“那你就快回去,往后要是有空,多来毓秀宫和太子妃说说话,她往常总是夸赞你的。”
又诺跟太子妃平常少有交往的。
又诺笑着应是,为了表示郑重,太子特地叫胤禛送了又诺出去,等看着两人走,就急忙叫了一众的谋士商议对策。
将近六月的天气,已经炎热起来,高大的树木投下浓密的树荫,行走在其中就好像穿梭在一个又一个隐秘的空间中,从阴暗到光明。
胤禛终究是忍不住,定定的看向了又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又诺只是淡淡的笑:“有一日你会感激我的。”
胤禛的目光阴沉起来,周身好像都是阴冷的气息,与这夏日格格不入:“我是在说你的想法!”
又诺也看向了胤禛:“我的想法你不明白?”
“不明白。”
又诺笑着向前走去:“只要你明白自己的想法就好。”
胤禛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如风如云,飘忽不定捉摸不透的女子,觉得莫名不安又莫名的挫败,真想将她拴住,好好看看她的心她的眼,那里面到底装着什么,让他也过上一两日的安稳日子,不必总是琢磨着她的心思,猜测着她的喜怒!
“本来说的好好的是叫我当先锋,现在却突然窜出来个费扬古!太子这次怎么忽然这么灵光,不直冲着我来,却突然举荐出来个人!”
惠妃有些紧张的道:“皇上同意了?”
大阿哥恨恨的道:“当然是同意了,还夸赞太子思虑周全!”
惠妃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好像又看见了夕阳里渡了一层金光的身影,看不清神情,只听得见飘渺又摸不透的声调:“我想请惠妃娘娘看一场好戏。”
她原来还不知道这好戏是什么意思,原来是等在这里。
惠妃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呐呐自语:“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一出手就正中要害,完全同她以往所知的后宫女子不同,明明是个女子,却比男子的手腕还要铁血,让她不由自主的生出怯意。
大阿哥不解的看向了惠妃:“额娘这是怎么了?”
惠妃垂了眸,若是叫大阿哥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因为她而起,并不是件好事,她只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就满目算计:“就算是有个费扬古那又怎么样,战场上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只要小小使些手段就叫功劳变罪过,叫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阿哥眼睛一亮:“额娘说的是!是我钻了牛角尖!”
杏花不解的询问又诺:“您为什么要帮柔佳格格的阿玛?”
又诺垂眸看着手中的棋子:“我在下一盘棋,而结果很快就将出现。”
费扬古爽朗的笑声直惊的廊下的鸟雀扑棱棱飞起,整个那拉府上都洋溢着喜气,柔佳笑着捧上了酒:“恭喜阿玛,贺喜阿玛,阿玛高升指日可待!”
费扬古接了过去,一饮而尽,又笑着打量柔佳,竟然是越看越觉得满意:“说起来阿玛这一次也是沾了你的福气!”
柔佳自然知道费扬古是什么意思,娇羞一笑:“若是阿玛没有真本事,皇上又怎么会同意?”
佟佳氏笑着道:“如今你心里也该有个底了,照太子举荐你阿玛的情形看,四阿哥是默认你跟他将来的关系的!”
柔佳羞红了脸,却也同样满眼喜气,洋溢着少女的情怀:“我知道。”那些背地里使坏心勾引胤禛的人就算机关算尽又如何,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徒劳而已!
大家见她难得露出小女儿情态,忍不住都笑了起来,气氛和谐又喜庆。
太后显然还是很喜欢胤祺在身边陪伴的,好似有说不完的话。胤祺的目光却若有似无的在又诺身上扫过,她娴静的坐在一旁,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像是在认真的倾听他和太后说话,胤祺垂了垂眸,太后仿若什么都没看到,笑吟吟的道:“你这是在思量什么?怎么哀家说的话你都不吭气?”
胤祺这才发觉自己走了神,他歉疚的一笑:“大抵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
太后慈爱的摸了摸胤祺的脑门,看他眼里确实布满血丝:“这么大人了还这样不爱惜自己,去吧,回去先好好歇一歇,你皇阿玛这几日也是政事繁忙,你若有空闲就多在你皇阿玛跟前走动。”
胤祺答应着站了起来。
“又诺去送送老五。”太后笑吟吟的看着又诺,仿若并不知道自己所说的有什么不妥。
直看着两人走出了偏殿,般若才在太后跟前道:“瞧着五阿哥这日子挺不好过的。”
太后叹息了一声:“老五太过于单纯温和又没什么算计,跟又诺不是良配,他也不该掺合到那些事情里面去,这孩子,太干净了。而且又诺是哀家留给太子的。”
般若一怔:“太子?”
太后看了一眼般若:“我就知道你这老东西想歪了,又诺不是前几日给太子出了个主意么,太子为此大大的赢了一局,这可一下子提醒了哀家,又诺这么聪慧的姑娘,嫁给别人都可惜了,不过要真给太子哀家也觉得可惜,太子虽好,就是,就是…”就是在女色上过于乱了些。
般若笑着道:“还是您疼又诺格格。”
太后微微闭起了眼:“就像费扬古愿意收浦羽为徒一样,这都是人跟人的缘分,哀家在心里就总觉得跟又诺亲近,就好像有那么一丝一缕的牵绊一样…”
火红的石榴花即将开落,却很快要上演另外一场繁华。
胤祺看向了又诺:“我想为胤禟的事情向你道歉…”
又诺转头看向胤祺,刚好可以看见他清澈温和的眼里清晰倒映的这夏日的景致:“胤禟做了什么要你向我道歉?”
胤祺张了张嘴,竟然一时不知道想说什么,不知道是希望她生气还是不生气,聪明如她怎么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选择了装作完全不知,有时候捅破了窗户纸,就会从此成为陌路。
少年的眼里霎时充满了哀伤,如这缤纷的落英哀婉又凄美,可他最终还是微笑起来:“不知道也好,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被我额娘打了一顿,脸上也挂了彩,这几日一直钻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生怕被人笑话!”
又诺轻笑起来,这个善良的男孩子,总会叫人心软,她也就随着说随意的说笑,仿佛是经年的老友:“我是最知道他的,爱闯祸,又总是爱面子的很,这几日只怕也憋闷的厉害。”
就叫这份感情深藏在心底,同她这样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反常

六月的北京城已经十分炎热,而康熙就在这一日率大军出征,大阿哥和柔佳的阿玛为前锋,福全和费扬古为大将军,科尔沁已经探明了葛尔丹的具体位置,并且会一同对付葛尔丹,太子坐镇京城,索额图等大臣辅佐,并留有胤禛和五阿哥等阿哥们协同理事。
走了皇上的后宫,好像一下子就清闲起来,太后又自来怕热,带着又诺和几个太妃搬去了畅春园避暑,于是连又诺的日子也一下子十分随意起来,每日里早上陪陪太后,下晌午就带着竹编的帽子去湖边钓鱼,若能钓到新鲜的鱼就拿来炖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自己钓到的,所以格外可口好吃。
太后每日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询问皇上到了哪里,战事如何,到了这一刻太后才越发体会到皇帝的重要性,若是皇上真有什么不好,清朝有所动荡,她的日子将会变成什么样,简直显而易见。
难得早晨的时候落了雨,天气十分清爽,太后想吃些外头的榛子糕,就叫又诺去:“刚好去外面转转,哀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整日的在草原上骑马,一刻也不想在家里待,今天也不怎么热,出去散散心。”
说起来太后实在是个十分开明,又为晚辈着想的长辈,总怕闷着又诺,又诺就领了太后的好意。
从畅春园进城需要点时间,又诺眯眼坐在马车上小憩,耳畔是来自田野的各种鸟类的鸣叫,原野上都是辛苦劳作的民众,麦子已经基本上都收割完了,露出粗狂的土地,今年的收成不错,是个丰收年,大抵到了冬日挨饿受冻的人就可以少一些。
又诺先去买了太后要的榛子糕,又加了其他几样小吃食,并给其他几位太妃也带了些小玩意,然后才去了钟表作坊,远远的就能看见进进出出的人,十分火爆的样子,等到又诺进去并没有小二认识,只当做是客人,十分的热情周到:“女客请到这边来,一会自有我们的师傅同您交涉,要什么样子喜欢什么材质,您只管说就是。”
言语流利清楚,又诺随意同他闲谈了几句:“每日里客人都像今日这样多吗?”
“若赶上节日,大多比今日还要多,以前有五个和客人谈话的师傅,如今又加了两个,若要是赶上重要的日子,掌柜也要亲自帮忙,不然忙不过来。”
又诺专门写的员工守则,叫教导的师傅交给这些平常待客的小二和师傅,不管事有钱人还是没钱的人都喜欢这种被人捧的高高在上的感觉,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种最初的交流和建立起来的信任都十分重要,对于常客她还要求建有详细的档案,以便于提供更好的服务。
她便又同刚进门的一位大抵是某家有脸面的嬷嬷说了两句:“您常来这里吗,感觉如何?”
嬷嬷打量了一眼又诺,当她是第一次来,所以就耐心的多说了两句:“这里的老板和小二是全京城最好的,待人真诚,做的细致,我自己提过的要求都忘了,他们却记得一字不差,叫我瞧,这里的生意好,那可不是无缘无故的,有别人比不了优势。”
又诺笑着点头,看着小儿迎了客人进去。
从后堂出来的赵云还正在跟下头的人交代些什么,一转头看见又诺,怔了怔就撇下人大步赶了过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又诺笑着道:“打招呼做什么,刚好悄悄来看看你做的怎么样。”
赵云也笑了起来:“那不知道格格可满意?”
“非常满意,只是你凡是亲力亲为,实在太辛苦了些,他们两个也不管,都撇给你,只知道每个月拿钱。”
赵云带着又诺向后面的院子走去:“这也是四爷和九爷信任我看的起我,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在说,我是你的人,他们看中我离不开我,才会待格格更好一些。”
这些道理她又何尝不明白,又诺叹息了一声:“难道你真打算一辈子都在我手底下打工?你这么有能力完全可以干一番大事的。”
赵云忽然笑了起来:“难得格格这样聪明也有说这些糊涂话的时候,同我共事的是四皇子和九皇子,见了我的面也要叫我一声赵掌柜,便是我去干什么大事,又能比现在的事大到哪里去,有一日,或者你嫁给了四阿哥,成为了四福晋,而我又做了四阿哥得力的助手,总能帮你一些,那样我也心甘情愿。”
他就这样坦荡的说出这样话,干净清澈如阳光一般明亮,目光里满是包容和疼爱,却如兄长一般,坦荡的注视着她:“要你过的好,是我最大的夙愿。”
没想到赵云竟然是最懂她心思的那个人,而他说出的这些话,他的表现,叫她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可我也希望你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不然我会…”
“你不必为此感到愧疚或者不安,这本来就是自己的选择,就是我自愿的生活。”
赵云认真又执着。
又诺看着他真诚的目光,随即也释然一笑:“我何德何能,得遇赵云。”
赵云一笑:“彼此,彼此。”
赵云一直将又诺送上了马车,并一份他无意中搜得的东西:“我瞧你对这些感兴趣,从个外来的商人那里买到的。”
又诺打开看,竟然是把传统的火铜,这确实叫她眼前一亮,赵云对她的了解完全超出她的想象,她笑着道谢。
赵云看着又诺的马车走远,忽然觉得这夏日的午后也别样的明快,藏在心底的话一旦说出来,整个人都舒畅起来,即使不能时时刻刻的看见,但因为所做的事情是为了她,所以一切都显得格外美好,充满希望。
跟随的小二询问赵云:“不知道刚刚是谁家的格格,竟然劳动掌柜亲自接待。”
赵云淡淡的看了一眼小二:“以后叫店里的小二都记住,这才是真正的老板,以后但凡格格来,必须立刻通知我!”
蒙古的战事并没有怎么影响京城的繁华,因为嫌正街上人多,又诺选了癖背一些的地方,不知道马车走了多久,又诺陡然睁开了眼:“皇上出征在外,太子叫特地加强了巡防,即使这条街并不繁华,可我们一路走来竟然没见过一队巡防的士兵。”
杏花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格格若是不说,奴婢都没反应过来,可不就是没见着巡防的人。”
听说当初在京城暗藏的一伙蒙古人到现在也没有抓住,毫无踪影,皇上即使没有带走大半的京城人马,可毕竟跟着皇上走了不少,这个时候若是下手即使没有得手,只是制造了一些混乱,那也会对前线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又诺一下子想到了那个叫做蒙丹的青年。
她坐直了身子吩咐跟随的侍卫:“去同四阿哥说,叫他务必加强巡逻,只怕有人想在京城兴风作浪。”
下人忙应了一声,不敢马虎,匆忙朝宫里赶去。
胤禛才刚刚出了衙门就看见了等在树下的柔佳,这叫他异常烦躁,原本他就已经计划好,他跟柔佳的事情会利用太子对费扬古的敌意解决,可又诺偏偏给了他个措手不及,这种事情就是他在跟柔佳发脾气也解决不了,可只要看见柔佳他便会觉得无端的生气,好像他目前的困境都是柔佳所造成的。
柔佳看见他立刻欢欢喜喜的赶了上来,然而等看见胤禛的脸还是觉得羞怯,便又垂眸一笑:“我在这里等你有一会了。”
但她也只说了一句,就有人从旁赶了过来,匆忙在胤禛耳边说了两句话,胤禛霎时变了脸色,别的她并没有听见却分明听见了又诺格格这个名字,见胤禛转身就要走,一把抓住了胤禛的胳膊:“四爷这么着急是要去做什么?”
又诺的观察力有多敏锐,他早有体会,若是又诺说不对,那必定会有问题,要是不及时解决,只怕今日京城会有大问题。
胤禛阴沉的看了一眼柔佳:“放手。”
柔佳却分外固执,觉得自己受了伤害:“那你同我说一说到底是什么事?”
这种事情柔佳这种只知道内宅事务的女子,根本不配知道,就算知道也没有一丝益处。
胤禛只是冷冷的看着柔佳,柔佳忽的十分委屈:“我们已经到了如今,你必定心里也是承认我的,即使你往后有别人那也是应该的,我不会为此有什么不满,但你总不能一直将我当外人…”
柔佳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软倒在了地上,胤禛收起了手,看了一眼惊慌的晓竹:“带你们格格回去,改日我自会登门致歉!”
出了京城,接下来的路程平淡了很多,天色渐渐暗了,路上的行人也并不多,大抵等赶到畅春园天刚好黑下来,太后其实对这些点心也不怎么感兴趣,不过是找借口叫她转转,说起来她也一直对太后颇有好感,这种感觉非常微妙,说不清楚。
就好像是猛然从光明中跌落到了黑暗,即使是微小的涟漪也会让人察觉,又诺缓缓的睁开了眼:“停下。”
马车嘎吱一声停下,夏日的傍晚还散发着灼灼的热意,林间的归鸟向家飞去,连知了也歇了下来,又诺掀开帘子站在了车辕上,晚风温柔的抚摸过她的衣袍,带来丝丝的凉意,又诺叫了身边的侍卫在耳边低语了几句,侍卫看上去犹豫不决,又诺淡漠的看着他,如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将军,但同样也让人不敢反抗:“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不得违抗!”
侍卫应了一声,翻身上马,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马车又重新动了起来,这一次又诺坐到了外面,仿佛是在欣赏景致,好像也并没有过去多久,有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仿佛是经年的老友:“我们又见面了。”
又诺淡淡的看着蒙丹:“可我并不想见你。”
蒙丹一笑,但并不跟又诺多说:“你是聪明人,要么按照我说的来,要么叫你的这些人全部都死,你选哪一样。”
又诺的身边本就只跟了三个侍卫,而一个被又诺派去找胤禛,一个被派去了畅春园,所以她跟前只有一个侍卫一个车夫,两个丫头,加上她也就五个人,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又诺垂了垂眸:“你觉得我可有选择?”
蒙丹笑了起来:“你还是很不错的,不过终究只是女子,带我进畅春园,其他的事情你就装作不知。”
“你进畅春园做什么?”
蒙丹已经上了马车,进了车厢:“走吧,我不会害你的,或许之后你会感激我。”
等我的事成了,就带着你走,到时候只怕你不想走也必须走,因为大清已经败落,而你为大清所不容。
马车里的蒙丹仿佛十分清闲,并不觉得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危险,而是跟又诺闲聊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祖父的小妾是个蒙古人?”
这个又诺到确实不知道,她顿了顿:“你又从哪里得知?”
“这个你就不必问了,说起来你也算的上流着蒙古人的血,你阿玛的生母其实大有来头,只可惜,看上的人不大行,而你那个嫡祖母又太厉害了些…”
又诺从来没有想过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她正听得认真,蒙丹却戛然而止,恶劣的道:“一时想不起来了,等想起来我在讲给你。”
又诺便冷哼了一声,闭上了眼。

初吻

畅春园看起来还是原来的样子,平静又戒备森严,蒙丹的一只手掐着又诺的命门,只要她稍微有些异动就能将人辖制住,盘问的侍卫照例走到了跟前,蒙丹身体立刻紧绷起来,又诺却忽然笑着看向蒙丹:“其实你刚刚说的故事我挺感兴趣的,不过我会用我自己的手段知道详细的内容。”
蒙丹只是稍微一怔,就发现那刚刚还掐在他手里的纤细的手腕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巧妙的挣脱了出去,帘子掀起露出外面昏暗的天光,又诺朝着蒙丹露出个美好如罂粟的笑,闪到了顷刻之间就涌上来的侍卫组成的人墙之后。
那些跟在他身后暗地里的弟兄们见他被控制立刻都涌了出来,双方立时陷入了一场混战。
这些事情其实也不过片刻之间就发生。
蒙丹的目光扫过人群后的又诺,见她站在台阶上淡淡的看着,仿佛是执掌生杀大权的女王,早就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身旁站着另外一个男子。
利剑划破了他的衣裳,皮肉外翻,随从们立刻又簇拥向他,护着他终究杀出了一条血路。
胤禛看着遁走的蒙丹,朝着兵马司的士兵一挥手,就有一部分人又追了上去,另外京城的城门也早早的落下,防止贼人窜入。
胤禛看向了又诺:“你既然知道会有人劫持你,怎么不早作打算,到把身边的侍卫都派走了?”
胤禛面色铁青,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又诺却看上去满不在乎:“我若不以身犯险,怎么把这群人全部引出来,叫他们一直藏在暗处还不知道要闹起多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