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伊尔根觉罗氏也笑了,拉了敏珠在自己跟前坐下道:“京城里谁人不夸一句四贝勒家的西侧福晋嘴巧,偏偏你要上赶着去讨脸红,这下可是吃亏了?”
众人又是一笑,李氏在一旁插不上嘴,就只低着头喝茶,偶尔撇一眼殊兰,殊兰却觉得她沉默的有些异常。
又说笑了一会,就起了身,殊兰好心的留了钮钴禄跟伊尔根觉罗氏几个说话,依旧还是去了花厅了。
花厅里多了几位夫人,殊兰诧异的多看了几眼那极其明媚艳丽的姑娘,觉得那眉眼实在跟上一世的年氏像,但又实在不像,年氏是身子真的不好,是娇娇弱弱的风一吹就到的样子,有些敏感多疑,若几句话说的不合心意,帕子将眼角一沾,眼泪立时滚滚的就落了下来,何曾有过这样神采飞扬的样子,而且就殊兰目测,这姑娘身子极其好,就是很会调理身子又注重养身的殊兰,最多也只和她打个平手,但殊兰调养身子的本事又鲜少有人能真正的比上。
对面的自然就是年氏婉雯,殊兰如此夺目出彩她自然一眼就看见,她自己确实貌美又一直受人吹捧,一直觉得这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真正的比上她,便是样貌上打了平手,又怎么能和才学见识极其不凡又很有来历的她相比?
殊兰的出现让她立刻像遇到天地的动物一般戒备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手上的动作,越发到位标准,她一面想,这样的人便是图有外表不能真和自己比,不过是个好看的花瓶而已,又想这一看就是个身子不好不能长命的人,就更不能和她比,她有井水庇佑,出生贵重…
她并不知道她眼里的嫉妒和傲慢纳兰氏都收在了眼里,让纳兰氏心里轻笑了一声,井底之蛙…
到是殊兰先笑着问安达拉氏:“这位姑娘是?”
安达拉氏笑着介绍:“这位是湖北巡抚年大人的幼女。”又介绍纳兰氏:“这位是翰林院侍讲年大人的夫人纳兰夫人。”
殊兰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怎的连年氏都有了这样大的变化?
安达拉氏又对纳兰氏和年婉雯道:“这位是四贝勒府上的西林觉罗侧福晋,这位是李侧福晋。”
纳穆的满月宴上纳兰氏见过殊兰,殊兰却并不知道她,纳兰氏笑着携着年婉雯给殊兰和李氏行礼,先不说年婉雯在听到殊兰是四贝勒的侧福晋时眼神如何复杂,就是李氏一看到如此有姿色的人很有可能会入后院和自己争那原本就不怎么多的宠爱,她的眼神立时就不友善了。
只殊兰笑的温和亲切,亲自扶起了纳兰氏和年婉雯:“时常听我们爷提起小年大人,说是个难得的人才,将来必定是国之栋梁,又听人说纳兰夫人知书达理是小年大人的贤内助,今日见了果真就是如此,连年家的妹妹都如此光彩照人,礼仪规矩更是没有一点错处,在看着气度必定也是个有才学见识的,看着就觉得亲切。”
她一席话说得淡薄的纳兰氏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就是年婉雯虽然还看着傲然,但毕竟愿意让殊兰牵着她的手了。
安达拉氏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随即笑着道:“快坐下说,省的外人看见了,只当咱们亏待了客人,连个椅子都没有。”
众人又是一笑,气氛就松快了很多。
殊兰的语调不疾不徐,盈盈笑着连眼里都含着融融的暖意,专注的看着纳兰氏就让纳兰氏觉得被人捧着被人爱护着舒服又真诚,她说话的语气就越来越松快,绷紧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脸上的笑意都真实了几分。
年婉雯看殊兰的行动做派,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好像跟她想象的有很大得差异,或温和明媚或忧伤,或是笑,或是抿嘴,一颦一笑间总会流露出摄人心魄的美,在看那脸上的皮肤和肤色,就是有灵泉水滋养的她也不过如此,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舒服,就好像有个小人一直在拿针戳她的心,戳一下她就缩一下疼一下,越看就越觉得殊兰是个奸诈可憎,内里藏奸的。
大格格的贴身丫头瑞儿,想找五格的长子库鲁,又不敢直接问院子里的人,更不敢让别人看见,她走了半个园子也没见着人,又躲躲藏藏的实在累,又怕自己办不好,回去被大格格的训斥,站在假山后面四下里张望了一下,一转身直接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她一抬头见这人脸上神情严肃眼前一亮:“大表少爷,奴婢可算找到你了!”
星德德眼睛一深,一本正经的道:“不再你们格格跟前侍候着,乱跑什么?”
瑞儿心想果真还是大表少爷心里有主子的,什么事都想着主子,她又四下里看了看见着并没有人,压低了声音:“主子让奴婢过来给少爷说一声,如今要不嫁到蒙古只有一样法子,今日宾客又多,她若失足掉进水里,恰巧被少爷救起来,闹得众人皆知,格格就只能嫁给少爷,少爷和我们家主子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岂不是美事?”
星德听得一惊,心里冷笑,没想到道貌岸然的大哥也会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来,若是家里的人知道了会怎么想?他的心又冷了几分,怕是也不会怎么样,会一心替他开脱,怎么也要辩出他还是这府里最能担当众人的长子才行。
大格格?若做了自己的正妻,大哥会怎么样?
他眼里升起渗人的笑意,瑞儿却只当他高兴,低声道:“奴婢先过去了,大少爷快一些,就往园子里的碧波湖边走,可不能真让我们格格有个事。”又多叮嘱了好几遍,才转身偷偷走了。
五格这两个儿子长子库鲁严肃谨慎又上进,二子星德嬉笑顽皮,虽是聪明却有些不务正业,十五岁的年纪房里已经放了两个通房丫头。
大格格带着静香在园子里看似漫无目的走,但来来回回总是围着碧波湖走,她看似淡然,心里却万分焦急,也不知道瑞儿有没有将话带到,她等闲并不能出门,也不会像今日一样大表哥可以在后宅行走,这样的机会真的不多,若这一次不成,也不知道还要多久的时间。
脚步匆匆的瑞儿拂开垂下的柳条终于笑盈盈的出现在了大格格面前,大格格眼前一亮心就咚咚的剧烈跳动了起来,她强作淡定的吩咐静香:“我有些饿,你去帮我拿些点心来,让瑞儿在我跟前说侍候就行。”
静香应了是又道:“格格切莫在往前面走了,这一处修的陡峭一些,前几天还有个小丫头贪玩掉了进去。”
大格格正是因为这里陡峭才特特的站在这里的,到时候就算掉进去也好有个说辞,她笑着点了点头,直到静香走远了,瑞儿才迫不及待的在大格格耳边低声道:“奴婢找到大少爷了,他很快就答应了!”
大格格眼里满是娇羞,紧张害怕羞涩和担忧混杂在一起让她手脚都发软,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紧紧的攥着帕子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小道。
殊兰和李氏跟纳兰氏年婉雯说了一会的话,李氏见得外头有个探头探脑的小丫头,眼睛一亮又是一深,笑着道:“坐了好一会了,有些闷,不如咱们去外面的院子走走。”
安达拉氏道:“总是坐着确实没意思,去园子里走走也好。”
殊兰看李氏脸上带笑,身子却绷的紧紧的,眉头一皱,笑着去看纳兰氏:“纳兰夫人觉得怎么样?”
纳兰氏骨子里有文人的清高,跟殊兰说了一会话觉得她是个有见识又难得的女子,更兼要和四贝勒打好关系,就对着殊兰多了亲切:“即是要去,咱们便起来去走走。”
殊兰垂眸笑了笑,又拉了年婉雯和安达拉氏一起:“舅夫人还要给咱们带路,省的咱们在园子里迷了路。”
一行人一起身又跟着丫头婆子便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钮钴禄坐在伊尔根觉罗氏身边听着她说话:“如今你姐姐又生了阿哥,在府上就越有地位,四福晋只会越看重你,咱们两家如今不分你我,你要好好的侍候四福晋,四福晋好,是你好,是咱们家里好,也是你姐姐好。”
钮钴禄恭顺的应了一声是:“额娘说的话女儿都记下了,福晋又待女儿确实亲切又好,往常里总是会特特给女儿熬了补身子的药,一心要女儿为我们爷开枝散叶。”
伊尔根觉罗氏的眼神闪烁,垂眸笑着道:“这样听着四福晋就确实对你好,你要记着四福晋的恩情。”
钮钴禄低低的应了一声,抬眼看她看向敏珠的时候眼里难以掩饰的慈爱,眼眸暗了暗,起身逗了逗敏珠怀里的孩子:“姐姐真是好福气,第一胎就得了个阿哥,也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才能得一个。”
她说的失落,敏珠看她可怜,心一软安慰道:“你年纪还小,这种事情是迟早的。”
小家伙攥住了钮钴禄的葱管一样的手指头,她勉强笑了笑,挣脱了开来:“这孩子壮实。”
敏珠还以为她心里是不舒服,也不在意,这个妹妹自小在她跟前要强,什么都要跟她比,这会心里不舒服也情有可原,她这样想,心里又有些得意洋洋,丈夫虽有两个通房,但自她进府根本就不闻不问,他们夫妻恩爱,寻常人确实应该羡慕。
57
天气又好景色也不错,园子里蔷薇花樱花都开了,又因为透着喜气就显的繁盛喜人,殊兰携着纳兰氏的手慢慢说话,因为说的投机,走的就越发慢了,年婉雯心里不高兴,也不大说话,安达拉氏也放慢了脚步跟着两人,李氏却因为众人的脚步慢了,越加焦躁,她似乎一直在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根本就无暇顾及殊兰这几个人,殊兰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安达拉氏眉头一皱,转而笑着对殊兰几人道:“让你们见笑了,小门小户的不懂规矩。”
正说着跌跌撞撞的跑来个小丫头,惊慌失措的道:“不好了,大格格落水了。”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李氏腿一软差点跌倒,幸亏殊兰扶了一把,她白着一张脸循着声音就往前走,众人只好都跟上。
没有人知道李氏这一刻多么害怕,置之死地而后生,当时想的好,但真的到了这一步才知道后怕,万一没有及时救上来怎么办?
瑞儿也吓坏了,她跪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着星德跳下水才放心了一点点,湿漉漉的星德抱着湿漉漉的大格格上了岸,闻讯赶来的李氏一行人恰巧守在眼里,安达拉氏眉头一皱,脸色就变得很不好:“还不快去请太医!”
才有婆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去请太医,李氏吓的几乎走不动哭着道:“大格格怎么样了?”
星德疲惫的一笑:“幸亏救得及时,大表妹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殊兰这个时候才品出来这件事的味道,她眼眸一深对一旁的嬷嬷道:“没颜色的东西,还不赶紧用衣裳遮住大格格,抱大格格回房!”
她很少严厉,但严厉起来旁人也极其惧怕,自有有眼色的人赶紧接过了大格格,解了衣裳包住,安达拉氏又安排人安顿,殊兰看了一眼眼前那脸庞尚且有几分幼稚的星德,又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今日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漏出去!”
她满身威压,众人都不敢看她,都忙称是,星德面皮一紧,心里也跟着一紧,眼前的这个人仿佛直直的看进了自己的心,让他不敢对视。
李氏听着这样的话眼神闪烁却不敢在多说,殊兰缓和了神情对着星德道:“不知道是大表少爷还是二表少爷?今儿多亏了表少爷,我在这带我们大格格谢过表少爷的救命之恩了。”
星德忙避开:“侧福晋太见外了,我是星德排行二。”
李氏心神巨震,在说不出一句话。
殊兰看她的样子都明白了几分,她面上笑着:“快下去换衣裳吧,也让太医给你看看,当心着凉了。”
星德抱了抱拳,看了一眼安达拉氏退了下去。
殊兰垂了垂眼,笑着对安达拉氏道:“刚刚到是我喧宾夺主了。”
安达拉氏笑的有些勉强:“还是侧福晋反应快。”
殊兰点了点头。刚刚不得已避在一旁的纳兰氏和年婉雯见众人都散了才出来,几人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也不好多说,都只去了安达拉氏的院子看大格格。
大格格只是呛了几口水,或者她私下里还懂几分水性,太医扎了一针就醒来了,太医说是无碍,给开了药就走了。
她并不敢看众人,只是虚弱的靠在床头赔罪:“都是我不好,一时贪玩要看水里的鱼,没想到脚下打滑掉进了水里,幸而遇上了表哥,要不然只怕这会…”
她说着又哭着用帕子擦眼泪,安达拉氏扯了扯嘴角:“你没事就好。”
殊兰淡淡的看了大格格一眼:“别怪我说你,你以往都是懂事的孩子,怎么今儿到毛糙了,因你一件事情,今儿的喜气都要淡几分,等身子好了,过来给舅舅舅妈们专门赔罪。”
大格格不敢看她,只是哭着点了点头。
李氏看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又听见殊兰说话就不喜,刚要说话,得了消息的额尔瑾也赶了过来,众人又见了礼,额尔瑾走至床前,亲昵的弯腰摸了摸大格格的额头,温和的道:“好了,没事了,不怕,好好歇着就行。”
额尔瑾的态度就耐人寻味了。
李氏听着她的口气眼神又闪烁了起来,大格格到底比刚才心里安稳了几分。
上一世这个时候胤禛对李氏还多有宠爱,大格格的事是李氏自己求了胤禛,最后大格格下嫁给了星德。胤禛不管面上怎样,私心里其实对每一个孩子都很好。这一世李氏没了宠爱不敢去求胤禛跟大格格算计了这一招,真是不知道她是爱孩子还是害孩子,大格格小一些的时候还有几分聪明,后来跟了李氏不想就成了现在这样。
这事情这浅薄的算计,有几个人识破不了?这种事情传出去是哪一家的体面?胤禛怎么能高兴?皇上的跟前这话要怎么说?难道康熙是个傻子?怕说不定多疑的性子还要多想一层,是不是胤禛有什么想法?
又安顿了大格格歇下,众人才出了屋子。
额尔瑾跟纳兰氏和年婉雯亲切的说了几句话,纳兰氏毕竟是成了亲的妇人,做事有分寸,年婉雯一看见额尔瑾这圆脸富态又浓妆艳抹的样子,心底就不把她怎么当回事,她又顺风顺水惯了,不怎么会掩藏情绪,眼里就露出了高高在上的神情,看的额尔瑾心里冷笑了一声。
原来是个不知深浅的黄毛丫头。
到了晌午宾客们又用了饭食,殊兰因为惦记着纳穆就早早的先回了,李氏因为大格格的原因也迟迟没有回去,额尔瑾自然还要多留一会。
殊兰回去先从头到脚洗了一遍,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头发才抱起了儿子,小家伙如今也愿意吃奶娘的奶,但终归委委屈屈的,殊兰一抱在怀里,就在殊兰的胸前蹭了蹭,吭吭哧哧的表示不满,殊兰爱怜的将儿子亲了又亲。
吉文也忍的辛苦,终于回了自己的地盘,跟前又没有外人她才低声道:“大格格今儿的事情可真是…”
殊兰抱着纳穆在炕上坐下,舒了一口气:“这话咱们这谁都不能说,只当没看见,记下了没?”
吉文应了一声:“这事情奴婢心里清楚,传出去谁都不好,只是怕不是意外吧,大格格一听见蒙古这两个字就变脸色。”
连吉文都觉得不是巧合。
殊兰笑瞪了她一眼:“就你聪明,要是让听见别人也说,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吉文笑着道:“这样可不公平,这么想的必定不是我一个。”
她们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外头的小丫头道:“主子爷来了。”
殊兰将纳穆给了奶嬷嬷,自己里了里衣裳才起身,胤禛就已经进来了,他中午的时候也去了费扬古家坐了坐,想来是刚回来,身上还穿着见客的衣裳,蓝宁绸长袍,外面罩着倭缎领棉袖红青缎面的小羊皮褂子,脚上穿着青缎凉里皂靴,虽是打扮的精神,脸色却有些黑,看样子多半是知道大格格的事情了。
殊兰福了福身子,翻出了他家常的衣裳侍候他换了,又侍候他洗了手脸,才在外间的炕上坐下,又捧了茶给他放在跟前,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殊兰就抱了儿子在怀里,坐在他对面,逗着小纳穆依依呀呀的说话。
胤禛听见儿子稚嫩的声音,转头看了她们母子几眼,脸色到底缓和了几分,殊兰才道:“爷,气消了点?”
胤禛端起茶抿了一口:“你那会处理的好。”
殊兰就只低应了一声。
他默了半响才说话:“难道爷平时对孩子们都苛责的很?竟要她舍命去往水里跳来换自己的婚事?”
他是四爷,但还是父亲,孩子命都可以不要,却没想到先来求求他,他这个父亲得要多失败?
殊兰起了身将纳穆塞到他怀里:“孩子总有大的一天,乘着小的时候多收拾收拾,以后就是真的不听话,也还算够本。”
胤禛下意识的托住了孩子的头,小家伙柔嫩的脸蛋刚好贴在他还有几分冰凉的脸上,不满的依依呀呀的说着话,扭了扭小身板,他心里到底好受了几分,又抛开这些儿女情长想起了别的事情。
“皇上前些日子还盘算了一下皇室里适婚的格格们,特意问了一句大格格的事情…”
“这事情瞒不住的,瞒谁也不敢瞒皇上,该怎么说还怎么说,皇上要真在意,那大格格就只能嫁星德,要是不在意,那还是得去蒙古。”
纳穆似乎不满意胤禛的怀抱,小嘴一瘪,大有一哭的架势,殊兰看见了忙将儿子抱了回来,看胤禛的手指在茶杯口来回摩挲,半响才听得他道:“她既然这么不愿意去蒙古,总要帮她一回…”
殊兰一顿,脸上的笑意柔和了很多,在他身旁坐下,握着他的手,她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就是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很不容易…
胤禛的眼里也渐渐有了暖意,肩膀放松了下来,向后靠在靠枕上闭目养神,听殊兰说遇上了纳兰氏和年婉雯,口气里满是揶揄:“…那个年家的妹妹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
年婉雯才十四和大格格一样的年纪,但这一世的她发育的很好,可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
胤禛的语气里就多了笑意:“她还能美过你?”
殊兰轻捶了他一下,胤禛握着她的手连纳穆一起圈在怀里:“就只凭你救了爷两次,后院里也没谁能比的过你在爷的心里地位重。”
殊兰抿嘴笑:“难道就只这一样?”
胤禛一偏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自然还有很多,只是得要你自己慢慢猜。”
纳穆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殊兰吓了一跳,忙摸摸儿子的小屁股见是尿了才松了一口气,在一旁翻出尿布给他换上,一抬头见胤禛正满眼笑意的看她,不禁瞪了他一眼,胤禛闭了眼道:“一旦有了儿子果真爷就靠后了。”
殊兰到乐了,给他盖了一床薄被:“还吃儿子的醋,果真是少有,爷好歹闭会眼。”
胤禛点了点头,就在不言语,安静的屋子里只有纳穆时不时的说话声和殊兰的低笑声,胤禛就觉得心里满满的又舒服又轻松,刚刚得知女儿事情时候的失望和气愤才渐渐淡去…
晚膳的时候是众人一起在花厅用的,鄂祈虽然也在府上但他如今一般都是陪着邬思道并不跟他们一起,上首坐着胤禛,左右依次是额尔瑾殊兰和李氏还有二阿哥和三阿哥二格格。
据说大格格身子实在是虚弱不宜挪动,觉罗氏做主先暂时在府上养着。
胤禛沉默不言周身的低气压极低,年纪小一些的三阿哥吃了几口饭,就不敢在吃挺着小身板坐得直直的,这会不吃等去了前院就只有饿肚子的份,殊兰只得亲自给他夹了几筷子的菜,低声道:“你正长身子,多吃一些。”
三阿哥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阿玛,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才小声谢了殊兰,又低头吃了起来。
李氏松了一口气,只是撇了一眼殊兰,未见什么感激的神色。
用完膳,几个孩子都下去,胤禛不走,额尔瑾和殊兰几个就必须候着,大家都知道他大约是要说大格格的事情了,就都安静的候着,最终还是额尔瑾先开口道:“好在孩子没什么事,这是万幸,那个带着大格格出去的丫头被妾身的大嫂给处置了,明明知道那个地方陡峭还带了大格格过去,实在是不该。”
李氏忙道:“是啊,是啊好在大格格没事,是丫头该死。”
胤禛冷笑了一声:“以为就自己聪明,别人都是傻子?”
额尔瑾面色一僵,李氏面色一白。
额尔瑾勉强的笑着道:“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然这样了,总该为孩子多想想。”
看来额尔瑾是很赞成大格格嫁给星德的,就好像当时敏珠嫁给祝敦一样。
胤禛幽深的看了额尔瑾一眼,又看着李氏:“把孩子放在你手里是糟蹋了,这么肤浅的事情也做得出。”
他语气极淡,出口的话却极重,李氏又窘迫又难过跪下道:“妾身就是在不好,却是一心一意的为了孩子,爷这样说妾身,妾身实在受不起。”
胤禛冷冷的看着她:“你教着大格格不要命的往水里跳的时候就受得起了!”
李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妾身,妾身哪里就愿意这样,嫁去蒙古的公主格格哪一个不是英年早逝,妾身狠不下心把自己的孩子往火坑里推,为了孩子就是要了妾身的命都在所不惜!”
她到确实是对孩子上心,但总是用的法子不在地方上,就好像她这个人一样,总是哪里差了一点点,结局就总会是满盘皆输。
胤禛被她气的笑了一声:“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就只有你这个额娘是个没有阿玛没有兄弟姐妹的?”
地上跪着的李氏脸上涨的通红,泪水冲刷着脂粉留下凄惨的痕迹,样子很是狼狈,但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双手握拳脊背挺直,大有跟胤禛一争高下的样子,也不知道她这一时是哪里来的勇气。
殊兰和额尔瑾都在跟前,闹的太过了说不过去,见李氏还要开口,殊兰开口打岔:“李姐姐,这事情你也有做的不对的,这样大的事情不来求爷到是闹出这么一遭,爷心里怎么想?别人怎么想爷?”
她本是想着李氏顺着她的话认个错,她在劝劝胤禛个退一步大家坐下好好说话,却没想到李氏一听见她说话,猛的转着看向了她,尖利的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在这府上侍候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这个地方到让你开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不是,一整日的装着狐媚样,就知道卖弄风骚专门迷惑爷…”
“啪”的一声把掌声清脆的响彻花厅,李氏被胤禛一巴掌打的伏在地上,发髻散乱嘴角都渗出血,众人看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外面都说四贝勒脾气如何不好,但他却从来没有动过后院的女人一巴掌,这是第一次见他动手,多半却是为了站在他身侧的那个女子…
殊兰脸上的笑意散去,垂了眼站在一旁。
胤禛冷漠的看着李氏:“你又以为你是谁,贝勒府轮的上你在这里大放厥词?要是在让爷听到你满嘴胡言乱语,定饶不了你!”
他拽着殊兰转身出了花厅。
地上跪着的李氏还在颤抖,额尔瑾就和她一起跪下,扶着她起来,看着她青肿的半边脸颊心里带着笑意,脸上却是怜惜:“你真是个傻子,怎么能得罪她,只怕她在爷跟前多说几句,大格格就是在跳几次湖都要嫁到蒙古去,蒙古跟咱们这里可不一样,他们不讲究这些的。”
李氏心里又怕又怒大哭了起来,只求着额尔瑾道:“求福晋了,求福晋了,救救大格格吧!”
额尔瑾缓缓的站起了身,嘴角勾出个笑意,声音却是淡淡的:“罢了,我怎么能不疼那孩子,必定是要帮她一把的。”
胤禛走的急快,殊兰要小跑着才能跟上,看他的样子自己到先笑了:“明明最生气的该是妾身,怎的到是爷最生气?”
胤禛听见她的笑声不知怎的泄了气一般,慢了下来,吐出一口气:“你是好意,只是她却是个蠢的,看不来。”
殊兰垂了眼道:“妾身做事都跟着自己的心走,说是为她好,到不如说为爷好,后宅总归是和和睦睦的才是体面,为爷好爷还谢我,为了别人说不定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