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去瞧见妹妹红了脸,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还不快把帖子给太子!”
惠安郡主红着脸,愤愤的把帖子塞给了刘曦,不满的道:“我可不会叫上白容!”
刘去这才着急了,一面作揖,一面道:“那你说,你怎么才肯把白容也叫上?”
惠安郡主笑的得意:“把你昨日新得的那把据说是王羲之用过的扇子给我我就帮你!”
那可是他花了大价钱才得来的东西,可要是不能叫上白容,那他又宁愿不要那把扇子,刘去咬牙狠心道:“行!给你给你!”
谁知道丫头又送来了回帖,正是白容的,隔着那飘着香味的帖子都能感觉到她的高兴,光是拿着帖子,刘去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站在那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傻笑。
惠安郡主和刘曦也自有各自要思念的人,艳阳高照的夏日的亭子里在这一刻只听得到沙沙的风声,带着青葱岁月独特的清香,美好了整个夏季。
楚筱悠下午的时候去看了一次何颖,那个前一些时候还处处透着生机和活力的地方,现在看上去只有沉沉的暮色和没有边际的悲伤,何颖身边颇有气度的张妈妈才几天时间就有了白发,而何颖,楚筱悠乍然看见甚至沉默了下来。
那时候何颖生病她也体弱多病,老太太不叫她去看,她也便不知道何颖如何。
之前还粉白粉白的人,好像是被什么妖魔鬼怪吸干了精气,只剩下零星的一点东西以及那干瘪的皮囊支撑起一个似人般的东西坐在那里,那一双眼大的似乎只能看到黑色,又沉又静,大的吓人,等看见来了人,黑沉沉的眼里多了一些涟漪,抓住了楚筱悠的手嘤嘤的哭着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流了多少血,那么多,要流干了一样,我以为我要死了,要死了,结果,结果肚子里掉出个看不清模样的肉疙瘩,是个男孩!男孩!就这样没了!我叫罗秀逸偿命!他们不让!不让的!”
她的歇斯底里以及语无伦次,使的这一切都透出了几分阴森。
何颖身边的张妈妈有些紧张的看向楚筱悠,楚筱悠却自始至终都淡然宁静,轻轻的握住了何颖的手,柔声细语:“我知道,我都知道,嫂子心里难受,嫂子觉得是罗秀逸做错了,可你想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说也不应该呀?瞧她现在,吓的连院子也不敢出,整日的都在生病!”
她不过是想提醒何颖想想到底谁更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何颖又哭了起来,楚筱悠为难的站了起来,张妈妈送了出来,叹息的道:“叫表小姐看了笑话了。”
楚筱悠同情的摇头:“嫂子也怪不容易的,妈妈就别送了,我过几日再来看。”
她说着转身离开,张妈妈忍不住夸赞:“还是楚小姐这通身气派和这作派更大气。”
楚筱悠回去的时候,又是刘御史的夫人派了贴身的妈妈过来送点心,说是北边的东西,京城不得见,叫秦侯府的人尝尝鲜。
秦佳人后来就嫁给了刘承永,据说过的挺恩爱的,刘家这个时候来送东西,也不过表达的是一种愿意交好的态度,所以老太太很高兴,热情的招待了这位妈妈,还叫人告诉楼夫人叫给了不少回礼。
如果不出意外,这两个人的婚事应该很快就能定下了。
楚筱悠坐在那里略听了听就回了自己的屋子,珊瑚竟然没有出去乱跑,像是在等楚筱悠一样,见楚筱悠进来,立刻站起来行礼,殷勤的叫着小姐,楚筱悠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了她的身上:“怎么?你还记得回来?”
珊瑚的脸色一僵,复又笑起来:“奴婢一天到晚都是为小姐忙碌。”
楚筱悠不大想搭理她,从书架上翻出了一本书,珊瑚连忙凑到跟前把一旁的书都摆好,笑看着楚筱悠:“小姐的头花打算什么时候卖呀?”
藏起来的罗秀逸原来也这么不安定,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这事情,不过自己既然找死,那她到不介意成全了她。
楚筱悠坐在了椅子上,头也不抬的道:“你整日的不在我跟前,自然也就不会知道我的事情。”
珊瑚眼前一亮,站在楚筱悠身边卖力的磨墨:“奴婢一直记着小姐的事情呢,就是想着看小姐需不需要奴婢来帮忙,所以才特地过来问一问的!”
果然跟来什么人就像什么人,这种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假话说的如此顺口。
“五日后。”
楚筱悠终于说了出来,珊瑚的脊背奇迹般的挺的笔直:“奴婢去给小姐烫茶!”
说着就转身出了屋子。
楚筱悠抬起了头,刘妈妈也走了进来,忍不住道:“她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呢?”
因为没有投入感情,所以这一次看见这样的珊瑚,她似乎有一种在看别人的错觉,好像和她也没有多少关系。
罗云飞的事情亏的秦轩宇解决,罗秀逸关于何颖的事情也是秦轩宇去和楼夫人纠缠的,不知道是怎么说的,反正事后没人来找罗秀逸的麻烦,但罗秀逸也很有自知之明,这一段时间都没敢在去秦家走动,一直待在自己的宅子里。
珊瑚说明了来意,罗秀逸终于精神一振,赞赏的拍着珊瑚的肩膀:“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珊瑚就高兴的仿佛得了多大的好处一般,羞涩的道:“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罗秀逸打发了珊瑚,立刻就起身去了一趟铺子,虽然生意没有做大但是还是比较可观,之前从珊瑚那里拿到的关于绝版的头花,她提前做了不少,她认真的通知了掌柜四天后开卖,又道:“必须要说全城独此一家!”
到时候楚筱悠的出来那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正文 58.第58章
茂密高大的槐树投下大片的阴凉, 却越显出这盛夏的热浪滚滚,秦轩河穿着纱衫,摇着折扇仰头看着对面马上的楚靖瑜:“天气这么热, 骑马去哪?”
楚靖瑜沐浴在炽热的太阳下, 却从他身上透出一股如太阳般的蓬勃的生气, 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犹如一座坚硬的雕像,说不出的坚不可摧, 他如炬的目光落在了秦轩河身上, 越显得秦轩河的瘦弱不堪:“听说侯府最近缺一批丫头,我这里刚好有些便宜实惠的,表哥要不要去看看?”
若是真能得了便宜的货色, 那他到是可以省出一笔钱去给柳儿花用, 虽然觉得楼玉儿也不错, 可毕竟柳儿要给他生孩子, 楼玉儿嘴上说的好听, 愈发把他的钱财管的紧,叫他连一点花用的都没有。
一听楚靖瑜的话,秦轩河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你可真是我的活菩萨,走, 去看看!”
他说着钻进了轿子里, 轿子里还放着一盆冰他却还嫌热,撩起帘子向外看, 正好看见马背上笔直的楚靖瑜, 天气热他脖子上都流了汗, 但他却好似浑然不觉,马背上的岿然不动的背影所散发出的强大的气息看的人一怔。
还是去了人肉街,找的刘大金,刘大金热情的招待了秦轩河和楚靖瑜,拍着胸脯道:“既然是楚兄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自然是要优惠的!”
开始的时候说了要十个丫头,只便宜两成,后来经过交涉,又嘴上许了无数的好处,便宜了五成,这可把秦轩河高兴坏了,抓着楚靖瑜的手:“好兄弟!亲兄弟!”
一个好一点的丫头也就五两的银子,十个丫头五十两,不过少收了二十五两就叫秦轩河高兴成了这样,把他当作亲兄弟,有些人的贱是贱到骨子里的。
楚靖瑜淡淡的笑:“我妹妹还在府上,以后要表兄多多照顾!”
意外得了二十五两的银子,秦轩河满嘴的答应:“好说!好说!”
秦侯府的人送了银子过来,马车把丫头们全部拉走,秦轩河甚至都没怎么看看丫头。
刘大金和楚靖瑜站在一起,刘大金憋着大嘴,连连摇头:“真没想到,侯府的公子爷原来是这样!”
到底是楚靖瑜的表哥,刘大金也不好多说什么,又热情的邀请了楚靖瑜进去坐坐:“刚从山上打回来的两只鹿,还没开膛破肚,楚兄进来喝一杯吃上些鹿肉再走!”
楚靖瑜还要回香山上读书,他现在该有的名声也都有了,剩下的时间就打算扎扎实实的做学问,状元的这个名号他是一定要拿下的。
便道:“我还要早点回香山,就暂时不去了,不过你的鹿我买一只。”
刘大金哈哈笑着道:“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之间还谈什么钱不钱的,亏的楚兄介绍,最近不少人都来我这里要人,这鹿就当是我送给楚兄的!”
这就是人情来往有来才有往,楚靖瑜也就受了刘大金的好意。
楚靖瑜向来不是那种走哪都喜欢在身边带好几个人的公子哥,刘大金还叫人给楚靖瑜把鹿送去了香山上。
楚靖瑜上了马,一路上都盘算着该怎么吃这鹿肉,毕竟以前的时候还是很少吃过鹿肉,因为知道楚筱悠去了安平王府香山上的别院小住,所以他打算分一半给那边,剩下的一半自然就是他师门享用,但是刘子文不喜欢烟火味,他师父又爱吃辣味,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做的大家都喜欢。
惠安郡主大清早的就和白容来接楚筱悠了,惠安郡主穿着淡蓝色的束腰长裙梳着惊鸿髻,白容穿着鹅黄色的高腰裙梳着灵蛇髻,惊动的整个秦侯府的人都来迎,老太太的屋子里站了不少人。
惠安郡主微笑的和老太太和楼夫人周夫人说话,那种大方和气派和平日里大家所以为的罗秀逸的大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白容就随性的多,笑着说了几句就站起来拉着楚筱悠去收拾东西,她笑吟吟的在楚筱悠的屋子里转,看着楚筱悠道:“你外祖母到是心疼你,把你一直放在身边。”楚筱悠笑着叫人上了茶:“姐姐在家不也是人人都爱么。”白容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又瞧见了楚筱悠床上的猫咪抱枕,立刻抱在了怀里:“怎么这么可爱!这么舒服!”
女孩子大都喜欢这个,楚筱悠就递给了白容:“姐姐喜欢就送给姐姐了!”
又叫丫头给惠安郡主也拿了一个:“丫头们闲着的时候做了好几个,姐姐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么?”
白容眯眼笑着:“一个就好了!”
楚筱悠换了一身楚靖瑜特别给她设计的一套专为外出准备的衣裳,衣服上用了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十分华美的盘扣,长度只到了小腿肚的位置,腰上特别系了一条二指宽的皮质腰带,腰带上挂着好几个小袋子,里面装着打火石,罗盘和小弯刀,脚上是一双羊皮做的小尖头鞋,这一身装扮简洁明快让人耳目一新。
白容大为惊讶:“这衣服好,我也叫人给我做一套!”
“这是我哥哥送我的!”
白容羡慕的不行:“你说,你的哥哥怎么对你那么好?!”
楚筱悠只是抿嘴笑,过了半响道:“命好呀。”
白容忍不住笑着推了她一把:“瞧把你得意的!”
楚筱悠也笑起来,笑容明朗。
两个人虽然相差了三岁的年纪,但白容却觉得和楚筱悠在一起并没有那种和小孩子在一起的感觉,相反还觉得很投机,不自觉地就忽略掉了楚筱悠的真实年纪。
楚筱悠终于收拾妥当,其他的东西从前一天的时候老太太就亲自看着在收拾,跟着去的人也已经特别多点了好几个,四个丫头里面,珊瑚留下来,其他几个人包括刘妈妈都是一起跟着去的。
惠安郡主见楚筱悠出来就站了起来和众人道别,那种有条不紊的雍容大气看的人大为赞叹。
惠安郡主和白容一人一边牵着楚筱悠的手出了门。
楼夫人脸上的笑立刻就淡了下去,楼玉儿在旁边感慨:“楚妹妹平时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和惠安郡主还有白家的大小姐处的这么好。”
老太太笑了笑:“只要品性端正,多的是人愿意结交。”
这又是在说谁品行不端?
周夫人拧着秦佳茹的耳朵:“好好跟你楚姐姐学学!”
秦佳茹却只疼的大叫:“耳朵要掉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白容要和楚筱悠坐一个马车,惠安郡主那么稳重的人竟然也要一起,还绝不松口,最后楚筱悠没有办法,只好选了惠安郡主的大马车,三个人坐在了一起,因为挤了三个人,就没有地方放冰盆,丫头们只好挪出去,却一定要把两个玩偶抱枕放上,惠安郡主一听这东西是楚靖瑜设计的,抱在怀里就不愿意撒手。
天气那么热,她也丝毫不觉得。
白容向着惠安郡主道:“瞧见她这身衣裳了么?也是她哥哥给做的,你说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为什么我哥哥就只会和我抢东西?”
惠安郡主瞪大眼看着楚筱悠:“真是你哥哥做的?”
“是呀,平常的时候很多衣裳都是我哥哥提前给我做好了送过来的,即使看着寻常,但衣裳基本上都有玄机的。”因为关系亲厚她就自然随性的多,把衣裳上的盘口扯着往两个人跟前凑了凑:“瞧见了么,这个叫做盘扣,也是哥哥做的,上面钉的是南海那边的粉珍珠。”
仔细看,这盘扣的样子似一朵牡丹花一般层层叠叠华美绽放,这样一件看似简单的衣裳,实质上也费了大心思。
白容羡慕的不行,惠安郡主就完全陷入了另外一种的境地,那眼里的向往使得她看上去痴痴的:“你把衣裳样子给我,我也做一件。”
楚筱悠却道:“我这里没什么样子,姐姐若要,就同我哥哥去要吧。”
惠安郡主红了脸,咳嗽了一声又问楚筱悠:“你哥哥在香山上么?”
“是,在香山上,我听子骞说,我哥哥劈柴喂鸡什么活都做。”
惠安郡主愣愣的道:“这么幸苦?”
“哥哥说这叫修行。”
亏的白容打断了关于楚靖瑜的话题,否则惠安郡主和楚筱悠这两个对楚靖瑜无限崇敬的人只怕能一直聊下去。
“你说,你请我们去你们的别院都打算叫我们玩什么?”
惠安郡主这才回过了神,恢复了以往的气度:“我们的别院为的就是天热的时候避暑,山上水多,到时候我们去划船捉鱼捉虾,怎么都好呀!”她顿了顿道:“不过我哥哥也请了太子殿下过去,所以,到时候除过我们还有我哥哥和太子。”
白容一怔,一把推开惠安郡主,红着脸转过了头:“你果然没安好心!”
惠安郡主和楚筱悠都笑起来,楚筱悠笑着道:“白姐姐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就回去了。”
白容扭头瞪了楚筱悠一眼:“你也跟着学坏了!”
说着三个人都笑了起来,连楚筱悠都被这属于少男少女们的纯粹美好的东西感染了,心里又酥又软,到忍不住想起了刘曦。
白容缓了过来又问惠安郡主:“太子也来吗?啊呀,他那个冷冰冰的臭孩子!”
惠安郡主笑看了一眼楚筱悠,楚筱悠想起她和刘曦通信都是通过惠安郡主,虽然自己心里并没有什么,但是被这意味深长的一眼看的竟然不好意思起来。
“太子哪里冷冰冰了,你问问筱悠妹妹。”
白容夸张的张大了嘴巴,那眼里简直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热切的问楚筱悠:“筱悠妹妹,嗯,你说说,到底冷不冷?”
楚筱悠被气笑了,推了一把白容:“姐姐这是做什么?”
白容却不想放过楚筱悠,凑近了和楚筱悠道:“你不知道吧,太子见不得女子靠近他,他和所有的女子都保持着至少三步的距离。”
为什么她和刘曦之间并没有这么问题,平时打打闹闹也不觉得,她竟然想的有些远,觉得是不是自己叫刘曦为难了?是不是以后要注意保持距离?
外面响起了一个欢快的声音。
白容利索的掀起了帘子,三个人看向外面,正看见两匹骏马上的两个少年,鲜衣怒马,风华正茂,于是,连这炎热的风也透出醉人的气息。
这夏日的早晨,唇红齿白的少女坐在马车里回了眸看,那一双大眼里清澈的泉水仿佛倾倒了出来,清凉了整个夏季。
刘曦微微笑起来。
正文 59.第59章
安平王府的别院清幽山庄几乎是坐落在了香山顶上, 和天一道观虽然都在香山上,但一个在半山腰,一个在山顶, 上去的路一个在山的这一侧一个在山的另外一侧, 所以, 相距甚远。
马车到了山下就停下了,楚筱悠和惠安郡主还有白容从马车上下来, 刘去和刘曦也一同下来, 刘去是第一次见楚筱悠,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个少见的漂亮孩子,乌发肤白唇红, 难得的是身上那种沉静如水的柔美宁静气息, 但若叫他看又觉得过于纤细孱弱了些, 还是他的白容看起来更好更顺眼, 高挑健美充满了活力!
刘去向白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白容还了他一个大白眼。
刘去摸了摸鼻子,笑朝着惠安郡主道:“打算怎么上去?”
实质上他们兄妹是常常走着上去的,但又怕楚筱悠身子弱受不住,所以才这么问。
惠安郡主会意的看向了楚筱悠:“妹妹有什么意见?”
楚筱悠微微笑着道:“天还不是太热, 我们先走着上吧。”
白容欢呼了起来:“太好啦, 我还没有爬过山的!”
刘去故意对她道:“一会要是上不起了可别哭鼻子!”白容笑着追着他要打,颀长的刘去跳起来像个猴子一样, 立刻跑远了, 白容也欢脱的追了过去。
楚筱悠目瞪口呆, 看看惠安郡主和刘曦,见两人习以为常的样子,就知道刘去和白容寻常就是这么相处的。
刘曦淡淡的道:“他们两个,一个未来的安平王,一个未来的安平王妃。”
所以安平王府的未来很令人担忧么?
惠安郡主不知者不觉得走到了前面去,刘曦和楚筱悠落后一些跟在后面,刘曦应该是照顾楚筱悠,故意走的慢一些,楚筱悠因为着装轻便寻常的时候一直跟着白芷在练习功夫,步伐到也不算慢,人也觉得很轻巧。
她笑着扭头问着刘曦:“你这几日功课不忙么?怎么有功夫来香山上?”
刘曦不徐不疾的道:“司马有容热的中暑了,请了三日的病假,功课我也做完了,所以才有功夫过来。
楚筱悠有些惊讶:“太子太傅是怎么中暑的?”
刘曦沉默了片刻,好像在思考及其复杂又繁缛的东西,过了片刻,他弯腰在石阶旁的草丛里采了一朵淡蓝色的小花,转身递给了楚筱悠,垂了眸看着楚筱悠手里的花道:“他上了年纪,身体不如之前好,太阳底下多走动一会就容易中暑。”
楚筱悠恍然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楚筱悠的目光掠过石阶两旁繁茂高大的树木,觉得这边比香山那边的树更高大更茂密:“为什么这边的树长的好?”
“南边的树向阳因此比另一边的树长的好一些。”
楚筱悠从来不向刘曦打问宫里的事情,即使很多人十分想要知道宫内动向好更好的猜测出天子的内心想法以趋利避害,她还是从来不问。
刘曦却忍不住道:“萧太后想给我放两个贴身的宫女,但都被德妃娘娘挡了回去。”
楚筱悠眨了眨眼,看着刘曦,皱眉道:“太后娘娘是怎么想的,你才多大点岁数这就迫不及待的给你塞人?”
刘曦抬眸看了一眼楚筱悠,那漆黑的眼里仿佛是闪耀着什么又忍耐着什么,他忽的转头快走了起来,楚筱悠很快就被落在了后面。
楚筱悠觉得很莫名其妙,又想着应该是自己哪里说的不好得罪了刘曦,毕竟其实刘曦这个年岁的孩子还是很敏感的,她便快走了几步追了上去,拉住了刘曦的袖子,诚恳的道:“要是我哪里说错了,你别生气可好?”
刘曦怔了怔,转头看向楚筱悠,看她的大眼漆黑明亮,认真的看着他,他心里的一点怨气立刻就烟消云散,又莫名觉得愧疚了起来,他慢慢的道:“我没生气,你不要多想。”
楚筱悠抿嘴笑起来,不生气就好。
胡小六不知道从哪里飞奔着端了凉茶过来,刘曦接了过去递给了楚筱悠,看楚筱悠喝了一些不喝了就接了过去,用帕子给她沾了沾嘴角,然后把楚筱悠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有人惊呼了一声。
楚筱悠转头去看,见上头有个凉亭,惠安郡主,白容和刘去站在上面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和刘曦,刚才的声音应该是白容发出的。
楚筱悠还没有反应过来,刘曦已经自然而然的牵起了楚筱悠的手,完全无视了那几个站在上面的人道:“走吧,我们去前面休息。”
楚筱悠大概是害怕又一次惹的刘曦不高兴,就歉疚的朝着惠安郡主几个点了点头,跟着刘曦去了前面。
刘曦的嘴角露出小孩子般得逞的笑容,但又很快归于平静。
白容觉得自己激动的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她奋力的掐住刘去的胳膊,压抑着自己汹涌澎湃的情绪道:“是太子吗?真的是太子吗?我是不是看错了?!”
刘去被掐的脸都皱在了一起,惠安郡主也咂舌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白容和刘去本就是欢脱的性子一路跟在刘曦和楚筱悠的后面,连惠安郡主这样的也起了好奇心,三个人组了团跟在后面。
又走了一会,又到了一个亭子里,他们见着刘曦细心的叫下人放了垫子叫楚筱悠坐下,他自己坐在一旁拿着楚筱悠鲛纱的团扇在一旁给楚筱悠扇风。
白容皱眉道:“太子殿下不是要和女子保持三步远的距离吗?为什么刚才,这么热的天,他还故意往我们筱悠跟前挪了挪?”
刘去笑了一声。
惠安郡主直摇头。
白容忍不住道:“我们筱悠还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被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就这样毒害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娶筱悠?!”
太子殿下喜欢的人,谁敢要?
刘去道:“你也太小看太子了,太子是那种能叫到手的鸭子都飞走的人吗?”
惠安郡主和白容都不答应了:“说谁是鸭子呢?”
到后面,天越来越热,那个最先走不动的就是刘去的白容,连惠安郡主也觉得热的不行,不想走了,楚筱悠还是神色自然的在走,只是微微红了面颊,那一双宁静的眼看过众人也只是微微一笑,如一缕清风一般惬意。
她纤细瘦弱的身姿后是高大挺拔遮天蔽日的大树,但这一会她看起来似乎如这参天的大树一般有着让人仰望的灵魂。
刘曦眼里的笑意几乎溢出来,就好像那个出人意料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刘去忍不住道:“果然,人不可貌相。”
白容和惠安郡主想起惠安郡主刚刚说的那个人不可貌相的话的意思,都忍不住笑起来。
最终是坐了滑杆被抬进了山庄,到了山顶上,虽然还是艳阳高照,但确实凉快了很多,站在树荫下觉得十分的清爽。
整个山庄依着山势而建,站在门外就可以看见顺着山势爬上去的游廊,在绿树的掩映下若影若现。
想一想炎炎夏日置身其中的感觉就叫人觉得美妙,楚筱悠这个没来过的人忍不住期待起来。
山水环绕,亭台楼阁,处处是景,美不胜收。
嶙峋的石头柔美的花朵以及挺拔的大树和朱红的门廊所构成了一个别致又舒畅的天地,刘去在前面带路,他们从一侧的游廊上到了二层处的游廊,外面繁茂的花枝一直探了进来,不怕人的鸟儿立在栏杆上看见人啾啾叫了两声才展开翅膀扑棱棱的飞走,有一种空中阁楼的惊艳美,又从游廊上下去,忽然又进了昏暗又逼仄的山洞里,好像是到了另外一片天地。
刘曦抓住了楚筱悠的手:“跟着我走,别怕。”
前面的刘去和白容不知道闹了什么事,听起来鸡飞狗跳,不过几步路就出了山洞,定眼看的时候刘去的额头红了一大片。
楚筱悠忍不住想笑,她所以为的严苛冷酷的皇室原来根本也不是如此。
又到了一处水边,曲折的石桥像是漂浮在水面上,茂盛的荷叶遮天蔽日,点缀着满满的荷花苞,过不了多久就又会是另一派繁荣的景象。
穿过一个水榭,地势渐渐拔高,往上走山坡上长种满了各种果树,一处茅草屋在这些繁茂的果树下别有一番趣味,刘去介绍道:“我父王和母妃一般来就是住在这个桃花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