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幼年的时候在姥姥家里常常做这些活,这一会让他有了难得的亲切和温暖的感觉,朝阳落了一身,让他看上去有着孩童般灿烂的微笑。
丁怀礼坐在躺椅上喝着热茶,看着孩子一样的楚靖瑜也忍不住笑起来,他是没想到这小子会干这些事情的,毕竟他也是个实打实的富家少爷,眼前的少年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以及他身上的那种凛然正气和英气都让他忍不住喜爱。
当年的皇帝刘子文和安平王刘子胥他也没少为难,但对这孩子,太懂事了,他到舍不得。
他叫老仆人安怀把鸡蛋拿了过去,招手叫楚靖瑜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温和的道:“今天可是选师宴。”
楚靖瑜笑了笑道:“我的师父在香山上。”
丁怀礼也笑起来:“你这小子胆子到不小,你坏了这规矩,若是张白两家同时为难你,你该如何是好?”
“难道丁老先生的徒弟这名头是白给的?即使我要另立一派,那也有足够的底气,师父说,是不是这个理?”
丁怀礼开怀大笑。
手里提着一捆柴火的刘子文走了进来,阴阳怪气的道:“哟,这不是小师弟么?这么清闲?”
楚靖瑜又怔住了,他瞧着刘子文穿着粗布衣裳,头上也只一根木簪,挑着眉冷冷的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透着不爽,他想笑又怕惹恼了刘子文,瞧着刘子文弯腰放下了柴火,衣服不太合身,绷的紧紧的,身上的线条毕现,楚靖瑜乍然之间就又红了脸,从安怀的手里夺过鸡蛋飞似也的逃走了:“我去摊鸡蛋煎饼!”
丁怀礼去看刘子文:“这孩子认识你?”
刘子文咬牙切齿的道:“何止认识!”
南苑作为皇家的别院,虽然只对她们这一群小姐开放了小部分,但也足够叫人耳目一新。
漂亮的梅花鹿卧在树荫里悠闲的吃着青草,看到有人过来也不害怕,白容胆子很大,笑着还去摸了摸,吓的惠安郡主出了一身的冷汗,低声道:“你若是有个什么,我哥哥可不要吃了我!”
白容红着脸,不理会惠安郡主,拉着楚筱悠的手,又教着她喂梅花鹿:“它们最喜欢吃这种草。”
梅花鹿舔了一下楚筱悠的手,楚筱悠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惠安郡主便也崩不住也笑了起来。
又拿了鱼食去喂了水里的鱼,去看了水边的鸭子,楚筱悠也难得玩的高兴,一张笑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娇艳欲滴。
苏荷叫丫头抱来了一只鸭子,雪白的羽毛,乖巧可人,黑豆一样的眼睛看着众人,惹的好几个小姐都非常喜欢。
苏荷看向了楚筱悠:“这个送给楚妹妹。”
苏荷不会好心的送她东西,楚筱悠用帕子捂住了嘴,清清冷冷的道:“我向来不喜欢这些扁毛畜生。”
拒绝的很干脆。
人群里的萧灵雁又看了一眼楚筱悠。
苏荷看上去神情有些不好:“我好心好意,妹妹怎么能这样?”
楚筱悠淡淡一笑,幼小的年纪却也自有一种风骨从她稚嫩的身体里迸发出,让她看上去更加夺目:“好心好意就该投其所好。”
从前的她怕这怕那,这也不敢那也不敢,却也并没有因此叫别人多一份怜惜,她早想明白了,这世道与其委曲求全,倒不如横眉冷对如苏荷这样不怀好意的人和事。
正午的风里也饱含热气,从树梢上吹过也没有带来多少凉爽,只听的树叶沙沙作响。
不知道谁撞了那抱鸭的丫头一下,那丫头把鸭子向着楚筱悠的方向抛了出去,鸭子受了惊吓,扑棱棱的煽动翅膀,嘎嘎叫着朝着楚筱悠张开了嘴。
鸭子这种生物,有时候的凶猛是叫人叹为观止的,那大嘴巴拧上一下,大概会让人有一种减寿的错觉,若是对着脸,那肯定就更吓人。
眼见着就要咬着楚筱悠了,谁知道从树上掉下来一个人,这就更吓人了,小姐们大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连要上前的白芷都停了一下。
掉下来的人挡住了楚筱悠,叫鸭子朝着自己身上狠狠的啄了好几下,而那鸭子像是疯了一样,根本不愿意停。
惠安郡主惊呼了一声:“二皇子!快,快把鹅抱走!”
听到是二皇子,场面瞬间就乱了。
楚筱悠的眼里,刘起是个怪异的人,莫名其妙又不可理喻,但此刻,这个穿着一身华服的少年,站在她的身旁,明明疼的脸上有豆大的汗珠滚落,见她看,却又要装作无所谓,她有些想笑,却又莫名的有几分酸涩的感觉。
那鹅终于被人赶走了。
而刘起身上的伤不说,外表已经有些惨不忍睹发髻散乱,衣裳也皱成一团,更重要的事,他坐在地上起不来了,他朝着楚筱悠颐指气使的道:“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明明刚才才有了两分好感,这一会这嘴脸看上去又事如此可憎。
楚筱悠深吸了一口气行礼:“见过二皇子。”
刘起便又生气了,朝着楚筱悠道:“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楚筱悠几乎要忍不住转身离开。
苏荷早吓傻了,她虽然不是什么很有政治觉悟的人,但也知道弄伤了刘起是要惹出大麻烦的。
萧灵雁和惠安郡主蹲下来查看刘起的伤。
苏荷却指着楚筱悠尖锐的大喊起来:“怪你!都怪你!要是你早早接住那鹅就不会有这种事!”
楚筱悠鄙夷的看了一眼苏荷,既然没有胆子又何必到处惹事。
她的目光穿过这一片茂盛的树林,看向了穿着太子明黄的长袍走过来的刘曦,他的金冠在太阳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幽深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夏日炎热的光,一直落在了楚筱悠的眉宇上,她忍不住别过了头。
刘起朝着楚筱悠大喊:“你,过来,扶本皇子起来!”
苏荷便又去推楚筱悠,尖锐的道:“快!快去呀!”
楚筱悠看着刘起的眼,那眼里竟然莫名有几分哀求,她忍不住,弯腰想要扶起刘起。
正文 54.第54章
“我来扶你。”
光从刘曦的指缝间穿过, 闪烁着钻石一般的光芒,落在了他身上,使得他袍子上的金线闪烁起来, 晕染的他的面庞炫目的有些不真实, 他的声音质地清冷, 却更显出他的无上高贵。
楚筱悠怔了怔看着挡住了她的刘曦,站直了身子, 看着刘曦把刘起拉了起来。
刘起一把甩开了刘曦的手, 站在那里冷冷的道:“谁要你来假好心!”
刘曦淡淡的看他:“我不管,谁来抬你回去?”
太监们抬了软轿过来,刘起却并不愿意配合的上轿, 他越过众人又要来扯楚筱悠, 刘曦挡住了楚筱悠, 眉眼里都是清冷:“怎么?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要你管?我爱怎样就怎样!”
萧灵雁站了出来, 她柔声道:“表哥, 你还是先回宫叫太医看看,不然姑祖母和姑姑都要担心的。”
刘起看也不看萧灵雁,萧灵雁却还是神态自如。
刘曦向后面的太监招手,那两个太监根本不管刘起愿意不愿意, 就把刘起硬塞进了轿子里, 刘起从轿子里探出了头,歇斯底里的朝着楚筱悠喊:“楚筱悠, 你给我记住了!”
刘曦的眼里一冷。
大家都看向了楚筱悠, 不知道楚筱悠是什么时候得罪的刘起。
苏荷嘲讽的笑着道:“你可倒霉了!”
萧灵雁却郑重的朝着刘曦行礼道谢:“今日多亏了太子相助。”
刘曦的目光却只落在了楚筱悠的身上, 顿了顿道:“你先回吧。”
楚筱悠和萧灵雁同时都愣住了,相互看了一眼,之前还泰然自若的萧灵雁因为这个无视,终究红了脸,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楚筱悠抬头问刘曦:“太子的意思是?”
她瞪大的眼里落满了金色的光,认真的看着他,刘曦的眼里也落了笑意:“先回吧。”
楚筱悠似乎反应了过来,大抵是为了免得不按常理出牌的刘起又回来闹事,所以她立刻道了谢,向着惠安郡主和白容道别,白容依依不舍的拉着楚筱悠的手:“我得了空给你下帖子,你可一定要来!”
楚筱悠也答应了。
楚筱悠一走,刘曦收回了目光,向着苏荷吩咐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不少人的眼里都露出了失望,太子的丰神俊朗实在叫人过目难忘。
苏荷却想起了从前在船上的时候,这位太子表哥看上去冷清的很,却总是在楚筱悠的左右,楚筱悠一走,他也走,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会是什么情景。
但这种话她又不能和别人说,她心里到也清楚,若是这种传言传出去,不说别的,大抵先就促成了这件好事,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因此她也只是不高兴。
萧灵雁却同秦家的小姐说话,温温柔柔的,也不能叫人拒绝:“刚才的妹妹是谁?”
秦佳怡尖刻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是个寄居在我家里的亲戚!”
秦佳人看了秦佳怡一眼,秦佳怡就缩到了一旁,秦佳怡笑着朝着萧灵雁道:“我姑妈和姑父早逝,我这个妹妹春天的时候刚来我家里。”
萧灵雁笑着点头:“她认识太子么?”
秦佳人笑起来:“怎么可能,说笑了。”
萧灵雁这才说起了别的。
楚筱悠出了南苑的大门,外面的一个小太监道:“楚小姐上这辆马车回去,这是太子的吩咐。”
楚筱悠四下里看了看,宽阔的街道上却有对面的高楼上侍卫把手,她搭着白芷的手,提起裙角上了马车,果然就见刘曦坐在里面。
外面跟随的秦家人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
马车宽敞又舒适,铺着厚厚的坐蓐,小几上还摆着一攒盒的点心,楚筱悠坐在了刘曦的身边,笑看他:“多谢太子解围。”又去问刘曦的胳膊恢复的如何。
刘曦递给了楚筱悠一块糕点,顿了顿道:“多亏了刘起把你从鸭口中救下。”
明明是很凄惨的事情,却硬生生被面无表情的刘曦说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幽默感,楚筱悠笑起来,看着刘曦:“是呀,多亏了他从树上掉下来,不然就该我遭殃了。”
刘曦抿着嘴,挺直了脊背:“该要谢谢他。”
“不。”楚筱悠连连摆手:“他那种人不能按常理出牌,近而远之的好。”
刘曦的眼里忽的又有了笑,伸手替楚筱悠整理衣裳:“你说的话也有道理,他本是一时贪玩,误打误撞而已,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这话听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楚筱悠却并没有多想,她歪在刘曦身边,认真的看着他,问他道:“你瞧见萧灵雁了么?”
刘曦怔了怔:“她?好像是看见了吧。”
“你觉得她怎么样?”
刘曦愣住了,仔细看楚筱悠,忽然红了脸,摩挲着腰上的玉蝉,声音也低沉起来:“我,没有仔细看。”
楚筱悠觉得这好像不对,这话听起来好像两个人不是很熟一样,但据她所知,青梅竹马的两个人怎么也不该是这样的状态。
刘曦却岔开了这个话题,说起了别的:“你在秦家一切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有没有什么厌恶的人。”
楚筱悠笑着打趣他:“太子殿下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是想为我收拾那么几个人?”
刘曦严肃的看着楚筱悠:“那是自然的。”
他难得露出孩子气的认真,叫楚筱悠觉得温暖,她笑着戳了戳刘曦的肩膀:“你若想知道,那我就絮絮叨叨的和你说说吧。”
结果一路上真就都说了秦侯府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刘曦还听的非常认真,点评的也非常到位,对于罗秀逸罗云飞以及楼玉儿几个人都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楚筱悠很有一种遇到了闺中好友的感觉,忍不住什么都同他说了些:“我就很看不惯她们那种装腔作势的样子,明明心里想的是别的,偏要装作自己有多高尚,人么,太假了就招人厌。”
刘曦应和道:“就是这样,你若不喜欢就和他们少说一些,我还听说罗云飞逼死了一个丫头?”
没想到连刘曦都知道这个事了。
楚筱悠很有一种成就感,她抿了抿嘴,招手叫刘曦凑近她,低声道:“我的丫头偷偷听到的,话也是我叫人传出去的。”
她的眼里事狡黠的光,像一只小狐狸一样,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叫他知道她的狡诈和不为人知的黑暗。
刘曦的心跳的快的像要蹦出胸膛,看到她白玉般的耳垂上那珍珠坠子仿佛是这世上最名贵的东西,顿了顿干涩的道:“就该这样,只要你自己觉得高兴,该怎样就怎样,就是有什么事,你叫人来跟我说,我帮你。”
有个什么都真心实意向着你的听客,简直是件在畅快不过的事情,她就是向哥哥也没有说过这样的事情。
楚筱悠嘴角挑着几丝笑:“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她骨子里的清冷傲然和几分漠视和冷淡,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让她大大有别于平常的时候,连同那几分阴冷几分沧桑都露了出来。
刘曦突然就有了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
他忍不住拉住楚筱悠的手:“你当知道,我心里…”
马车停下来,白芷在外面道:“小姐,到了。”
楚筱悠又微微笑起来,那眼里仿佛是起了大雾下了细蒙蒙的雨只有无限的娇弱和苍白美丽,在什么也看不道:“多谢你送我。”
刘曦有些失望,点了点头,叮嘱道:“记得多同我说说长生的事。”
楚筱悠挑眉,转身下了马车。
老太太正在用新得的放大镜看经书,字大了很多,果然就看起来非常清楚,她笑着同丫头道:“还是靖瑜这个孩子细心体贴,拿来的东西都这么合用!”
秦昊天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老太太怔了怔,叫秦昊天坐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秦昊天凝重的道:“皇上要从天下采选美人,充实后宫!”
老太太皱起了眉头,把放大镜交给了身边的人:“这是又要有几家高兴几家愁喽,不过,这本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这么多年了,皇上后宫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是该选几个人进去热闹热闹了。”
“有些人已经预备要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去了。”
老太太冷了脸:“男人们不景气,指靠着女人也必定长久不了,他们要把好女儿往火坑里推,我们家里可不兴这些,就算是有天大的好事落在了头上,那也要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能耐吃下去,别到头来憋坏了自己!”
秦昊天点头:“母亲说的是,我也正是这个意思。”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听说,今日的选师宴,靖瑜去了香山。”
这到大大出乎了老太太所料,过了半响她才忍不住叹息:“丁怀礼是帝师,先帝在的时候都要尊称他为先生,若他出山想要和另外两派分庭抗礼,那也是完全可以的,就是靖瑜这孩子,魄力和胆量确实出乎意料,现在来看,他怕是要叫京城抖一抖的人物了!”
秦昊天深深的沉默了下来,所以,是他错过了么,他忍不住抬头问老太太:“母亲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老太太看了一眼儿子:“后悔了?”
秦昊天点了点头:“外面传言罗云飞逼死了一个丫头,有这种事情缠身,这一届他想出头就难了。”
老太太是深深的不悦:“你要知道外人谁都靠不住,只有自己靠的住,你若是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在那几个孩子身上,若教导好了,何至于总是思量这些问题!”
秦昊天惭愧的垂下了头:“母亲教训的是。”
丫头道楚筱悠回来了,老太太意外的道:“怎么这会回来了?”
“不知道,只知道是太子叫人派了马车送回来的。”
这样一说,那就是应该没有什么事,老太太这才放心了,叫秦昊天回去:“你把这些话会跟你媳妇也说说,省得到时候一个家里却是两样事。”
秦昊天应了一声缓缓的退了出来,叹息的站在院子里,好半响才离开。
山野间的茅草屋里,母鸡还在咕咕的叫着啄食,一张露着本色的原木桌子上摆着一盘大葱炒鸡蛋,一盘土豆丝一盘黄瓜丝,一碟酱菜一大盆的煎饼。
菜色简单却也十分美味,从后面跟过来的安平王刘子胥,提起煎饼就咬了一口,笑着朝楚靖瑜竖起大拇指:“师弟的手艺不错!”
可以想象一下么,一张桌子上四个人,一位皇帝一位王爷一位帝师,若是稍微心态不好些,别说吃饭,怕是坐都坐不住。
好在楚靖瑜是个从骨子里蔑视皇权的人,他泰然自若的受力安平王的夸赞,给每个人都卷了一张饼子。
刘子文的脸色就非常不好,好像别人都吃的是他家的。
刘子胥莫名其妙的:“二弟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不欢迎小师弟?我觉得小师弟挺好呀,懂事能干,最重要的是长的英俊,简直人见人爱的!”
“闭嘴!”刘子文冷冷的看了一眼刘子胥,刘子胥就只能识相的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又对楚靖瑜道:“听说你在外面还做生意?”
楚靖瑜点了点头,说了自己的一些产业,刘子胥惊讶的道:“最近京都力十分红火的自助烧烤和自助火锅原来都是你办的?!”
楚筱悠笑着道:“见笑了。”
刘子胥忍不住连连点头:“你这个后辈不错,不但有想法还很有魄力,更难得的是学问也这么好,这样的人要是不成为栋梁之才,简直天理难容。”
单从面容上看,惠安君主和刘子胥长的并不怎么像,而且刘子胥不知道是因为保养的好,还是因为天生坏了一条腿的原因,在这皇室里心态好,所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的多,他比皇上大了五岁,但看上去似乎比皇上还要年轻。
楚靖瑜只是笑笑。
刘子文却没好气的看着刘子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闭嘴!”
刘子胥不乐意了,对着丁怀礼道:“师父,你评评理,我哪里说的不对?”
丁怀礼卷了一张煎饼起了身,一面走,一面道:“老喽,年轻人的事情管不了喽!”
说着就出了院子,刘子胥回头见刘子文还冷冷的看他,深觉坐不住了,卷了两张饼,跛着一条腿,也很快离开了。
桌子上就剩下了楚靖瑜和刘子文,这叫楚靖瑜觉得尴尬万分,他刚想起来,刘子文就冷冷的看过来:“怎么?你也要走?”
这似乎就又走不得了,楚靖瑜干干的一笑道:“哪里,哪里。”
刘子文坐直了身子,垂了眼皮看楚靖瑜:“你躲什么?”
这么尴尬的问题何必现在问?
楚靖瑜深吸了一口气,抱拳硬着头皮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这话一下子激怒了刘子文,他猛的站起来,激动的看着楚靖瑜:“你把我当什么呢?”
“啊?”楚靖瑜往常超强的交际能力这一会似乎完全起不到作用,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刘子文到底为什么生气,他又哪里说错了,他看着暴走的刘子文,愣愣的想,皇上心,海底针,实在太难猜了!
正文 55.第55章
热闹非凡的白阁老宴席上, 白阁老白有光在仆人低语了几句后,面上的神情多少起了些变化,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罗云飞瞅准了时机走上前去, 弯腰下去行了大礼:“晚辈罗云飞见过白阁老。”
他虽然穿着朴素的长袍, 但看上去眉清目秀,气宇轩昂, 很得人的感好, 白有光看向罗云飞,稍微做了停顿,却并没有理会罗云飞, 而是向外走去, 把苏以乔叫到了身边, 朝着众人介绍:“这个就是浙江的案首, 才十五岁的年纪…”
因为那个叫做楚靖瑜的即没有来他的宴席也没有去那边的宴席, 所以今日的重头人物就成了苏以乔。
苏以乔不但一表人材,而且气度不凡,这叫白有光大为满意。
罗云飞阴沉的站在原地,听着身后几个仆人窃窃私语:“他就是那个逼死了妹妹贴身丫头的人吗?真是叫人没想到….”
罗云飞深吸了一口气把怒气都压了下去, 这种事情是怎么传出来的, 为什么会闹的人尽皆知,一提起他的名字谁都知道了?他越想越觉得冷汗森森, 深有一种陷入了泥潭无法自拔的感觉, 若是在不加以制止, 那么他大抵真就要完了!
白有光接下来说了什么他一句也听不进去,只觉得分外的煎熬又好像所有的人都在指着他说三道四一样,他在无往日的风流倜傥和应对自如,满脸都露着颓丧和不安。
白有光失望的收回了目光,原本看好的这个年轻人,现在看也太不经事。
罗秀逸强装镇定的和苏荷道了别,苏荷还邀请罗秀逸:“有空就来我府上玩。”
罗秀逸强打起精神应酬了几句,等上了马车整个人都瘫在了马车上,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小姐里面会有人说自己的哥哥逼死了她的贴身丫头,有的人还说的那么暧昧,就好像她和哥哥有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一样,天呐,要是已经人尽皆知,那往后她和哥哥可怎么办?!
她的富贵梦岂不是要破了?!
羊角宫灯上的美人在跳跃的烛火下看上去摇曳生姿,因为皇上要采选天下美人,这件震动了天下的事情大概此刻是每个世家贵族或者平民百姓都在讨论的话题。
连许久不曾出来的何颖也到场了。
说话的是楼玉儿:“…这才多大一会,好几大家都把自己家有些姿色的女儿名字报去了内务府,尤其那些落魄了的人家,原先显赫的卫国公家,归隐了的前阁老王家,还有清廉出名的曹御史家里竟然都有,他们从前是怎么说的,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为皇上朝廷效力,如今有了机会翻身全都巴巴的往上赶,生怕落下了自己,这世道,真是不知道叫人怎么说好!”
秦家适婚年纪的就只有秦佳人了,这些话听在她耳朵里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她紧张的盯着老太太。
老太太叹息着道:“别人家如何我也不说了,个家有个家的事,只一件,这事情和咱们没有关系!”
秦佳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楼夫人一直沉默着在喝茶,什么话也不说,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一样。
罗秀逸的心里一直在飞速的计较着,想着如何能解决了哥哥的事情,目光掠过了秦佳人眼里又深了深,她看向了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楚筱悠怀里小狗的秦轩宇,心里一痛,又别过了眼,坐的笔直。
等到众人散了,楼夫人却把罗秀逸和楼玉儿都叫了过去。
屋子里只点着一盏灯,光线十分的昏暗,彼此之间也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于是连那说的话好像都朦朦胧胧的蒙上了一层纱似的听不真切,却也正是如此的氛围使的人更愿意吐露真言。
楼夫人叹息着,听起来格外的悲悯:“佳人这婚事真是愁坏我了,高不成低不就,终归没有一个合心意的。”
楼玉儿和罗秀逸立刻就明白了楼夫人的心思。
楼玉儿心里一松,开口道:“眼下到是有个好机会。”
楼玉人沉沉的道:“你的意思我知道,只是怕你妹妹和老太太不答应。”
要是秦佳人能入宫并且得宠,那对于秦家乃至罗秀逸她自己而言都有莫大的好处,罗秀逸坐直了身子,义正言辞的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姐姐的婚事,自然是姨母说了算,至于老太太,上了年纪,总有思虑不周的时候,再说,姨母就是把大姐姐的名字报上去了,事后老太太还能把姨母如何?”
楼夫人的眉宇间终于见了一点笑,温和的对罗秀逸道:“还是你体贴懂事。”
楼玉儿也连忙帮腔:“就是,后辈的事情还要靠着后辈谋划,眼见着家里一日日的…..”她的话顿了顿,但楼夫人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要大妹妹争气一些,皇宫里赏赐下来的东西不知道要多值钱!”
罗秀逸补充道:“若是能在皇上跟前替表哥表弟们美言几句,封侯拜相不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么,要是在能生下一儿半女…..”
这话说的大家的心情都愉快起来,就好像真的秦佳人已经入宫受宠,秦家也成了皇亲国戚,富贵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