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侯爷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也不想想那孩子一向的能耐在那么多人中得了头筹正常吗?”
这话到问住了秦侯爷,他沉默了片刻,起了身:“行了,我知道了,你早点睡吧。”
说着头也不回背着手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夏生从外面走了进来,在楼夫人身边低低的道:“去了薛姨娘的院子。”
楼夫人的神情看上去很冷漠,她摸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慢慢的道:“那孩子,可是留不得了。”
夏生垂下了眼,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第二日,楚筱悠起的很早,因为老太太还没有起来,她便翻出了刘曦送给她的字帖练练起来,才一会,秦佳悦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姜黄的对襟小袄,配着一条橘黄的裙子,一身的暖色看上去更显的她皮肤白皙,气质出众,以前没注意,现在才发觉秦佳悦到是个很会打扮的人。
楚筱悠笑着叫了丫头上茶:“姐姐来的到早。”
秦佳悦淡淡的点了点头:“睡不着就过来了,祖母睡着就先来你这里,怎么,在写字?”
楚筱悠点头:“是呀,早起无事就写一会字。”
秦佳悦把那宣纸拿来起来看了看,又低头去看字帖,到惊讶起来:“这是魏夫人的真迹?!”
难得她这么冷淡的人会这么的惊讶,到看上去可爱了不少。
楚筱悠漫不经心的道:“真迹有什么?姐姐若喜欢拿去也可以。”
秦佳悦的神情一下子晦涩起来,又好像是在赌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你到说的轻巧,你敢给我还未必敢要,这种东西听说也就皇家的翰林书院有,有的人想见一眼都难,我哪里敢拿,这样的好东西还是你自己享用吧。”
没想到一本魏夫人的真迹还有这么大的名头,刘曦随便的送礼都是大手笔。
她垂了眸淡淡的笑:“姐姐真有意思。”
外面传来了丫头的走动声,想来老夫人已经起来了,姐妹两个就收了玩闹的心思,起来整理衣裳去老夫人那边,秦佳悦却忽然低低的在楚筱悠耳边道:“早上你自己要小心了。”
小心?小心什么?又小心谁?
然而秦佳悦却不打算再说了,和守玉打了招呼当先进了老太太的屋子,楚筱悠在外面略顿了片刻,如果说她在这个宅子里有谁为难她,她要小心的话,那就只有楼夫人了。
一想到这一点她到释然了,从她重新踏进秦侯府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惧怕这里的任何人了,再说,楼夫人上面还有祖母,她的身后还有她的哥哥,真要想为难她,现在也已经不能了!
正文 32.第32章
屋子里渐渐的人多起来,坐在老夫人下首的面色很不好的世子夫人何颖,穿着宽大的高腰儒裙,只松松挽了堕马髻,头上闲散的簪着一朵绒花,因为早上吐了一次的缘故,显得精神很不好,没有脂粉的遮掩一张脸蜡黄蜡黄的,大家都关切的围着她询问。
老太太把楚筱悠搂在怀里,朝着何颖道:“既然不舒服,就不用过来了,折腾坏了自个可不是叫我心疼?”
何颖垂了眸似乎有些羞怯:“就这一次而已,不来看看祖母,我的心里到觉得不太舒服,总觉得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老太太满目的慈祥。
楼玉儿咯咯笑起来:“这样一瞧,我们这些人到都不孝顺了!”
虽然是个玩笑话,但听在心里总觉得不大舒服,何颖只淡淡的看了一眼楼玉儿。
楚筱悠微微一笑:“二嫂子说话总是这么爽快,你说的我们不孝顺,这话我可不答应,你要说便说自己别拉上我们,我可是大大的孝顺孩子,是不是外祖母?”
老太太自然满口答应:“我的悠悠当然是最孝顺的孩子,不和你二嫂子一样!”
笑的人捧场的笑了笑,却也多的是人神情淡漠,楼玉儿大为尴尬,毕竟她少有这么吃不开的时候。
秦轩宇笑着去拉老太太的手:“祖母,我也孝顺。”
老太太非常高兴,把秦轩宇也搂在怀里,这样子楚筱悠就好像和秦轩宇并肩而坐一般非常的亲密。
而秦轩宇那桃花眼里泛起蜜色的笑,就更叫罗秀逸觉得刺目,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一样叫她觉得坐立不安,因为如果老太太也想要把楚筱悠和秦轩宇凑在一起,那她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楼夫人放下了手里的青花瓷茶碗,淡淡的看向了楚筱悠:“听说你在定南侯的寿宴上得罪了梅玉梅小姐,还跑到了男客的地方?”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难怪秦佳悦会和她说那样的话。
楚筱悠坦荡的看向了楼夫人:“舅母想说什么?”
楚筱悠的神情似乎叫楼夫人很不悦,她皱起眉头声音也严厉起来:“你既然没了母亲到了咱们家里,那我这个做舅母的就该管管你,定南侯在朝中地位举重若轻,梅玉又深受定南侯的喜爱,你得罪她不是至家中的长辈与尴尬?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家里的时候你父亲母亲没有教导过你吗?一点规矩也不懂,跑去男客的地方,成何体统?还不跪下!”
真是一句比一句严厉,一句比一句发人深省,就好像楚筱悠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从前也总是这样,那时候她犹如惊弓之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这位舅母责问吓的连话也不敢说,生怕被赶出去露宿街头,楼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连辩解也不敢,就这么日积月累,坏了名声,堂堂二品大员的嫡女嫁不出去不说,叫那些下人也瞧不起她,把她往泥里踩。
可是现在不会了,现在她有哥哥,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哥哥在背后帮着她,大不了和这里的人闹掰了她去和哥哥住在一起,她有她自己的家,没有什么好怕的!
然而老太太似乎更生气,她的呼吸都有些不均匀了,楚筱悠握住了外祖母的手,朝她微微一笑,才看向了楼夫人。
她缓缓的站起来,自有一股蓬勃的气势从她幼小纤弱的身体里迸发出来,使得她像一轮太阳一般耀眼夺目。
秦轩宇看的有些痴了。
“舅母没有问清楚当时的情况就来责问我,我到想问问舅母是什么打算?昨天那么多人,随便谁都可以为我作证,我不过坐在那里别说得罪梅小姐,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是那位了不得的梅小姐频频发难,我不过是不愿奉陪起身离开,若是这在舅母的眼里也是罪过,那也就太可悲了!舅母觉得我一个二品大员的嫡女,堂堂侯府的外甥女在一个定南侯的幼女跟前就应该卑躬屈膝,曲意逢迎?这就是舅母的家教的话我可不敢苟同!至于走错地方确实有这种事,怎么舅母觉得我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走错了地方也是天大的过错吗?还有,请舅母不要动动不动把我死去的父母搬出来,死者为大,舅母不喜欢我,也别带累她们,舅母不想叫我在这里待下去,我自走就是了!”
她的声调不高不低不徐不疾,条理分明口齿清晰,一句句的说的,叫人没法辩驳。
楼夫人的面色也一点点难看起来,她所算计的并没有错,一个寄居在别人家里的小孩子她要是当众发难别说反击,怕是吓都吓坏了,即使老太太有心偏帮楚筱悠自己说不清楚那也是无用的。
可是她没有算错,楚筱悠却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任人揉捏的小丫头了。
庑廊下鸟雀的叫声在这个时候格外清楚,清晨的微风把院子里夕颜花的花香送了进来,又轻轻摇晃了晃姜黄的纱幔,从每个人的脸上拂过,又从那一边的窗户溜了出去。
秦佳怡永远是那个最先坐不住的人,她站了起来,气愤的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不但寄居在我家里,还敢在我母亲面前大呼小叫,你以为我们稀罕你在这里,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还把自己这么能耐,你想走就…”
秦佳人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捂住了秦佳怡的嘴,大抵是害怕一会叫人责难,慌忙叫后面的婆子把秦佳怡带了下去。
然而场面因为秦佳怡的这一句话基本上已经失控了,完全不在按照楼夫人的计算运行。
楚筱悠忍不住哭了起来,跪在地上朝着老太太磕头:“楚筱悠不孝,不能侍奉外祖母了!”。
说着转身就走。
老太太大也气坏了,搂住楚筱悠:“乖孩子,你别怕,有祖母在。”
又朝着楼夫人冷冷的道:“我老婆子现在是看明白了,你们是见不得我,在给我找事,既然这样那我带着我的悠悠去金陵的老家,这宅子自留给你们,我们不在这里碍眼!”
说着话就拉着楚筱悠走,又朝着守玉和守月吩咐:“收拾东西,叫人去外面雇马车,我们现在就走!”
楼夫人面色十分难看。
楼玉儿和秦佳人几个见老夫人动了真格,吓的一会拦这个一会拦那个,楼玉儿着急的直拍大腿:“守玉,守月你们怎么也跟着添乱?”
但楼玉儿的话在守玉和守月这里并不起作用,老夫人说什么她们就做什么。
屋子里一时间兵荒马乱。
到底是罗秀逸有见识拉着秦佳人一起跪在老太太的前面,也正好挡住了去路,秦佳悦和秦佳茹和楼玉儿连忙一起跪下:“祖母息怒!”
可老太太看也不看这几个孙女,还是要走,眼见着就要迈出这屋子里的门槛了。
楼夫人的面色青了红,红了白,仿佛是历经了艰难终于下定了决定,僵硬着身体提着裙角重重的的跪了下去:“母亲息怒,是儿媳鲁莽了!”
老夫人的脚步戛然而止,她的脊背虽然已经佝偻了起来,但自有她的傲骨,她虽然是个上了年纪的慈祥老人,但若有人踩到了她的底线,她照样多的是办法叫这个人跪下求她。
老夫人拉着楚筱悠的手缓缓的转过了身,淡淡的看着楼夫人:“悠悠既然跟了我老婆子那自然有我老婆子来教导,别人没有资格来说她,若是往后谁敢说叫她不在家里住,那就是赶着我一起走!”
楚筱悠是真的没有想到外祖母会如此的维护她,为了她不惜和二舅母撕破脸皮闹了出来,她也不得不佩服寻常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外祖母,原来这么有手段。
楼夫人垂下了眼:“儿媳记住了。”
老夫人便只淡淡的摆手:“都下去吧。”
罗秀逸和楼玉儿当先扶起楼夫人,楼夫人一双脸冷若冰霜缓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楚筱悠跪在外祖母的身边,把脸埋在她的腿上:“您待我真好。”
老夫人叹息着摸着她的脑袋:“傻孩子,便是为了你早逝的母亲,我也要护你周全,何况这些人嘴脸太难看了。”
楚筱悠微笑着扬起头:“悠悠不生气祖母也不要生气好不好,那些都是不相干的人,只要祖母好,祖母长命百岁,悠悠就心满意足了。”
老夫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不生气。”
可到底上了年岁经不得事情,早上动了气便没有什么精神坐了一会就休息下了,楚筱悠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守着祖母,便叫珊瑚拿了书本过来自己坐在外祖母床边的脚踏上看书。
薛姨娘坐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太阳,瞧见女儿秦佳悦进来,脸上立刻洋溢起欢快的笑,像个孩子一般,但这种笑总叫秦佳悦觉得刺目,她别过了眼看向了院子里的一株开花的石榴树,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薛姨娘对于秦佳悦的别扭浑然不觉,拉着她进了屋子,高兴的叫绿枝:“用新收的无根水给二小姐泡茶。”
秦佳悦进了屋子坐下来,看薛姨娘围着她忙碌的转悠,面上的神情渐渐的缓和了下来,低低的道:“姨娘这几日可好?”
“好,挺好了,姑娘不必操心我,只管去孝敬夫人和姐妹们玩耍就行。”
这话又叫秦佳悦烦躁起来,她有些不悦的道:“早上的时候,出了大事。”
薛姨娘立刻屏息凝神,认真的等着听秦佳悦说话。
秦佳悦淡淡的说了早上的事情。
薛姨娘怔了好半响:“这么多年,老夫人都没有为难过夫人了。”
绿枝从外面端了茶水进来,还给薛姨娘端了一碗银耳羹:“刚熬的汤,姨娘趁热喝。”
薛姨娘笑着对秦佳悦道:“知道你不喜欢甜的,姨娘也就不问你了。”
她把那雪白的官窑浅口的小碗端起来正要喝,守玉却忽然从外面进来:“姨娘快放下。”
薛姨娘吓了一跳,那碗就在地上摔了个稀烂,连同那碗里的银耳羹都撒在了地上,铺陈在猩红的地衣上,看上去格外惨烈。
楼夫人独自回了院子,下人们都不敢说话,也就夏生还能在前面侍候,她去佛堂里点了香,看楼夫人一个人坐在那半旧的蒲团上闭着眼庄严的念经诵佛,吓的大气也不敢出,等了一会才从里面逃了出来,却瞧见守玉从外面进来。
因为守玉即将要成为自家人,所以她十分亲切的迎了上去:“难得你来我们院子,走,去我屋子坐一坐。”
守玉淡淡的摆手:“姐姐快别说了,我是来传老太太的话的,夫人在哪里?”
夏生忽然就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佛堂里。”
楼夫人睁开了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守玉:“你说老夫人把薛姨娘接到了自己的身边?”
“是。”
正文 33.第32章
刚从外面采买回来的山茶花和千日红已经摆在了庑廊下,使得这弯曲环绕的游廊看上去也别致多姿起来,楼玉儿脸上微微带了笑和身边的陪嫁管事王玉田道:“你这次的事情办的不错,我现在不过是暂时管着家里的事情,总要办几件漂亮的事叫别人看看,我可一点都不比何氏差。”
王玉田连连点头:“少夫人说的是,小的心里清楚,一点都不敢马虎,账面上的银子…”
楼玉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王玉田连忙闭上了嘴。
“有些事情知道就行了,嘴太长就得不了好下场!”
王玉田紧紧的闭上嘴连连点头,楼玉儿烦躁的摆手叫他下去。
回了自己的院子,秦轩河也在,正隔着门和茹云说话。
楼玉儿冷笑着道:“你们两个站在这里说话是做给谁看呢?”
秦轩河笑着走了过来:“这丫头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茹云开了门从里面出来,笑着从秦轩河身边经过,眨眼就跑的无影无踪,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作势要往外走。
楼玉儿一脚蹬在门槛上,冷冷的看秦轩河:“怎么我一回来你到要走,难不成我会吃了你?”
秦轩河笑着看她:“瞧把你厉害的,我也是正巧回来取个东西,现在就要走。”
楼玉儿哼了一声,瞧见他手里拿着几把扇子,知道这是和他的狐朋狗友去显摆了,这才道:“回来的时候去锦绣阁买一套女儿家用的上好的胭脂水粉。”
“怎么?你的用完了?”
“哪里是我用,是给楚家的表妹用的,你放心,银子从公帐上走,不叫你吃亏。”
秦轩河到不走了,折回来站在楼玉儿耳边吹气:“怎么好端端的要给楚表妹买东西?”
楼玉儿斜睨了他一眼,说了早上的事情:“我可怕撞在了老太太的枪口上,给表小姐拿我立威。”
秦轩河思量了片刻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说着才出了院子。
罗秀逸一直沉默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前几年过来的时候冯老夫人一直慈眉善目的,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情,也从来没有给姨母给过脸色,她当时还想以后的婆婆要是能和老夫人这样就好了,谁知道今天早上为了楚筱悠,老夫人竟然不惜和姨母撕破脸脸皮。
这其中所包含的种种,都叫她觉得心惊胆颤的。
小甜心急的道:“这事情可怎么办,下人们最会踩低捧高,往后还不得把那个表小姐捧上了天,小姐可就要…”
罗秀逸淡淡的看了一眼小甜:“好了,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多赚一些银子,让哥哥无忧无虑的参加秋闱,只要哥哥能一举夺魁,那谁也不能小瞧了咱们!”
小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今天早上我从大小姐和三小姐跟前的姐姐那里寻来不少新布头,小姐瞧瞧,看能不能做出一些样子时新的头花。”
罗秀逸看着眼前这些细小的布块,只觉得脑子里涌现出了无限的灵感,她进了屋子拿出了笔,伏在案头疾笔作画,把心中的想法心无旁骛的画了出来。
楚靖瑜站在秦侯爷秦昊天的书房外,世子秦轩明从开了的窗户看出去,只觉得这位表弟身上有着难以言语的坚韧和气势,看上去俊秀却也不是寻常的那种绣花枕头般的娇公子。
他忍不住看他父亲:“真的不见么?”
秦昊天抬起了头威严的道:“本身不是可造之材,就没必要见了,你看着叫他不要在京城吃了亏,我就算对得起你姑妈了。”
“可是…”
“好了。”秦昊天打断了儿子的话:“你与其操这些心,不如想着把你自己的差事做好,我叫你去巡防营不是叫你去和人打架的,你可明白?”
秦轩明涨红了脸:“父亲,是他…”
秦昊天再一次打断了秦轩明:“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在告诉你一次,巡防营里多的是世家大族历练的公子,大家既图个经历也图的是结交,如果你把握不住这两点,那我就白白叫你进去了。”
秦轩明垂下了头:“父亲说的是,儿子都记下了。”
楚靖瑜听着秦昊天的小厮李家旺道:“侯爷现在有要事处理,暂时不方便见表公子,表公子下次来吧。”
到是个客气的小厮。
楚靖瑜淡淡的点了点头叫子骞把礼递给了李家旺,道了一声告辞,洒脱的转身离开。
这样到也好,本来作为楚靖瑜因为生母的原因他首先选择的是和秦家的人交好,所以他三番五次的来拜访这位舅舅,不是为了从中谋取什么,而为的是他为人子的一份责任,现在到好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位舅舅对他一直闭门不见,正好也帮他做了决定。
对于这个他完全没有好感的侯府,以后便是泾渭分明,他不过是顾及他妹妹的感情,对于那些对妹妹的好,只要妹妹愿意他都愿意以礼相待,比如外祖母冯老夫人,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愿意照顾冯老夫人的情绪。
楚靖瑜径直去了后院见了老夫人,老夫人正在休息,他就和妹妹坐下来说了一会话。
屋子里是崭新的纱幔,娇嫩的杜鹃花吐着芳香绽放在官窑的裂纹花盆里,这屋子的处处都透着精心,可见老夫人对妹妹确实不错。
楚筱悠只要一见到自己的哥哥就像欢快的鸟雀一样,弯着月牙般的眼,满眼都是灿烂的光,低低的和哥哥说了早上的事情,挽着哥哥的胳膊唏嘘:“祖母待我,我这辈子只怕都还不清了。”
楚靖瑜远山一般的眉目上蒙上一层厚重的霜,声音也冷淡起来:“那些人合起伙来欺负你?”
楚筱悠怕哥哥生气,故意安慰:“没什么呀,反正他们也没有沾到便宜,不是被祖母压下去了么,祖母还要把怀孕的薛姨娘接到身边,以后大舅母就更要小心了!”
这个细节楚靖瑜并不记得,不过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他向来谋定而后动,并不是喜欢说虚话的人,虽有一些法子,却也觉得并不适合说给妹妹听,只是心疼这么小的孩子,就要面对这样的事情:“如果你不高兴,哥哥接你回去,谁也不能欺负你。”
楚筱悠拒绝的很干脆:“不用,我在这里很好的,外祖母这么心疼我,我怎么会不高兴,至于别人,我一点都不在乎她们是怎么想怎么看的,反正要谁敢欺负我,我就和谁没完。”若是走了,那口憋在胸中的恶气何时才能吐出来?
她到瞧起来很威风的样子。
楚靖瑜的心就松了一大半,许诺道:“等过了秋闱,哥哥带你出去散散心。”
楚筱悠又问了问王仁远,然后才说起了自己的事情:“我想做个小生意,不知道哥哥帮不帮我?”
楚靖瑜笑着道:“只要你高兴,赔钱的生意哥哥也帮你。”
楚筱悠被逗笑了,灿烂的犹如窗台上明媚的太阳花:“闲的无聊,瞧见别人做了头花卖,我也想玩玩。”
这话叫楚靖瑜一下子想起了书中的情节,书中大概也是这个时候,罗秀逸因为家中银钱紧张而选择了做头花放在铺子里卖,因为她做的东西灵巧好看,十分的受欢迎,几乎每出一次东西都会被人哄抢一空,后来连太后也喜欢她的东西,还把她叫去了宫中夸赞她钟灵毓秀,因为太后的夸赞使得她一跃成为了京中贵女的领头人物,而能如愿以偿的嫁给秦轩河,这一点占了很大的比重。
虽然秦轩河在他看来就是个大大的渣男,但却因为这个渣男还有罗秀逸的成功而毁掉了他妹妹的一生却并应该发生。
是不是因为看见罗秀逸做,所以小孩子也起了攀比的心思?正好,他也不想叫罗秀逸在获得那样的成功,为什么不帮帮自己的妹妹。
楚靖瑜极力的表示了赞同:“正好我打算在京中开一家关于女子所用首饰头花荷包等东西的铺子,你若愿意做,这铺子就算你一半的股,到时候赚了钱,咱们一起分。”
楚筱悠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觉得新鲜又激动,而且她所想就是为了挡住罗秀逸的路,叫她在不能因为一朵不起眼的头花而一跃成为那高高在上的贵小姐。
楚靖瑜因为今天还要出去拜访几位文人,所以也就站了起来,同楚筱悠道:“过两天我接你回去,到时候我们详细的谈谈铺子具体的事项。”也为的是换个地方叫楚筱悠也松缓松缓。
楚筱悠高兴的应了是,送了楚靖瑜出去,风把花枝吹的摇曳生姿,却也不及这俊美面容眉眼之间的一点清冷。
送走了哥哥,楚筱悠转身回来,正好绮画从外面回来,还带了几只新折的花,笑着道:“这是从罗小姐院子里折的花,小姐瞧瞧,长的多好。”
现在就已经经常去那边跑了,若不是刻意支开了绮画,只怕同哥哥说的话就要传到罗秀逸的耳朵里,早早的叫罗秀逸想出了对策,想要为难她也不能了。
楚筱悠伸出纤细的手,把那花捡出来,给绮画别在了耳畔:“果然,什么样的花适合什么样的人。”
她眼里清冽冽的仿佛什么都有,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绮画想要笑却又有些笑不出来。
楚筱悠进了屋子,外祖母祖母已经醒来了,下面跪着红着眼眶的薛姨娘。
老太太朝着楚筱悠招手,叫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才看着薛姨娘道:“不必跪我了,我为的也不是你,你以后就住在我的院子,安心养胎,若是个儿子生下来我也会养在身边,若是你不同意就趁早走。”
薛姨娘有些焦急的道:“婢妾怎么会不同意,只要老夫人愿意搭救婢妾和婢妾肚子里的孩子,婢妾做牛做马都乐意!”
老太太摆了摆手,守玉上前把薛姨娘扶起来:“姨娘快别跪了,身子要紧。”
老太太也就交代了几句就打发了薛姨娘下去。
屋子里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老太太略有些粗糙的手抚摸着楚筱悠单薄的脊背,沉沉的道:“从前你大舅舅身边有好几个姨娘也有好几个怀孕生子的,后来都没有留下….”
她说着又沉默了下来。
所以外祖母因为薛姨娘的这件事情已经对大舅母起了防范之心,往后大舅母就算要做什么也没有那么容易了,或许这个侯府可以多撑一会,撑到祖母过世,可以叫祖母走的安心一些。
楚筱悠也沉默了下来,外面悠然的阳光落进了屋子里的一株红色的山茶花上,花瓣镀上了金色的光,忽然之间好像晶莹剔透了起来…
正文 34.第34章
太阳把楚靖瑜的影子在身后拉长,他的身上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丰神俊朗,神祗一般。
这间福顺楼的雅间雅致怡人,气氛却稍显压抑。
福顺楼的掌柜卫成周站了起来:“这位就是楚公子。”他说着看向了在坐的几位京城中做酒楼的四大掌柜,安康楼的王承天,有客来的吴高达,天下汇的郑和泰,淮阳楼的杨康平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