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看着纸上诗句不凡,但是字体却有女子的娟秀,心中就一动,很快就找出了隐在角落的张小姐。
虽然看起来张小姐的书生打扮挺成功的,她长的也就是堪堪清秀,所以看起来也不过就是荏弱娘娘腔的公子,但是仔细看,却也能从举止中看出异常来。
刘彦的眼力极好,发现了张小姐女扮男装后也没点破,只是觉得有些意思。因此最后宣布结果时,他极力推荐了张小姐的诗句。
张小姐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十分出头,可知道自己的诗句被二皇子欣赏,心中也是充满喜意。文会散场时,三皇子还邀请她一起喝茶,犹豫再三后,张小姐还是鬼使神差的接受了。
两人相谈甚欢,张小姐也是个极端爱才的,发现了刘彦刻意展现的才华后,一时引为知己,一直到她偷偷从后门回府,也在得意于自己女扮男装的成功,只是她却不知,刘彦早就暗中派人跟着她了。
听了手下的人汇报,方才的小书生进了张学士府里时,刘彦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他就知道,对方虽然女扮男装,可是确实有几分才华,必然是自小受过良好的教养,出自世家贵爵的门第,果然,她竟然是张大人的女儿。
很快,刘彦就想到了主意。父皇不是不想给他指一个出身高贵的妻子么,那他就自己找。他相信,张小姐的出现,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刘彦本就相貌出众,气质温润,有种浑然天成的才气在周身萦绕。他为了拿下张小姐,想方设法,又让人承办了一个文会,织好了密集的情网,只守株待兔,等张小姐落网。
却说这张小姐,张慧洁,到底是大家闺秀,从小不见外男,对于突然横空出世的才子又兼三皇子,一丝抵抗力都没有,被刘彦刻意勾搭了几次,就拜倒在他身下。
宁妃知道刘彦的做法后,也是暗中支持的,她还帮儿子出了主意,借着给陈家女送教导规矩的嬷嬷这个机会,让嬷嬷给陈家姑娘下了药,在婚前一个月,陈姑娘在一次风寒中没熬住,缠绵床榻半个月,就去世了。
在陈家姑娘去世后,刘彦的婚事自然也告吹了。
由于刘彦先和张小姐勾搭了,张小姐为了嫁给心上人,将两人私情告诉了父母,最终被张学士摔了两个耳光后,关了起来。
但是做父母的,总是熬不过儿女的心意,张小姐也是张学士的掌上明珠,她这么闹着也是心疼。最后张学士也看着刘彦多次亲自上门,颇有诚意,也就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并且关键刘彦做的也隐蔽,基本上只有陈家知道这事,一点也没传到外面去,等张小姐嫁过去,也就把婚前私情的事掩过去了,不算特别的离经叛道。
岳父答应后,就是亲爹这关了。刘彦这属于自由恋爱,加上宁妃向刘恒哭求,她半辈子安分,从来不难为刘恒,好不容易有个要求,刘恒也要给个体面的。
虽然可惜没有福气的陈姑娘,加上对陈学士的女儿私德有些不喜,刘恒本想拒绝的,也最终还是看在宁妃和儿子的心意上,答应了刘彦娶陈学士的女儿。
半年后,刘彦终于娶到了张小姐,收获了一个文官中很有分量的岳父。宁妃和刘彦满意了,太子这边却暗恨不已。
加上为了刘彦开府好看,刘恒封了他东海公,封地二十八个县,更让刘康心有芥蒂,于是他使人将刘彦和张小姐婚前就有私情的消息流传了出去。
不管怎么说,婚前就有私情,在德行上就有了一丝诟病,尽管刘彦马上挽回,使人澄清表示这是谣言,还是不怎么有效。
被大哥坑了一把,刘彦新婚的日子也过得不高兴,于是他又使人揭发了东宫有官员曾经强抢民女的旧案底。
谣言总是越传越乱,不知不觉,传言就变成了东宫强抢民女的消息。路边的茶楼酒坊,都有人私下隐晦的谈及,并且这个流言,也让有的百姓想到了几年前的废太子。
“估摸着这一个,也是和上一个被废的差不留的货色了。”
两个太子的丑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起,于是,不少人也暗中唱衰刘康。
皇后虽然在宫中,消息也挺灵通的,知道了这个流言后,对刘彦和宁妃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对刘恒来说,这两个儿子斗的乌眼鸡一样,更是让他心烦不已。
等刘康将犯案的东宫署僚绳之以法,他的名声也挽不回多少了,而刘彦,虽然最终才子佳人也算一段佳话,但总是名声上有瑕。
两个儿子都没得好,刘恒也没多做什么继续雪上加霜了,只是将两人都叫来训斥一番,各自压了一把,但依然心中有隐隐的失望。
恐怕,这两人,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啊。
不管是对刘恒来说,还是对整个朝廷来说,奉元五年,是非常值得纪念的一年。
在这一年,因度田而起的,蔓延近十年的颍川和弘农之乱,彻底被平息了。
建武帝时,为了限制地方豪强的势力,廓清他们兼并土地和奴役人口的数量,便于国家征收赋税和征发徭役,发布了全国州县度田的命令。
此举因为损害了地方豪强的利益,这些豪强都拥有武装,号称“大姓兵长”,他们隐瞒的田地和依附于他们的人口很多,是反对清查的主力。
地方官吏惧怕他们,有的贪于贿赂,就互相勾结,任凭地主谎报;而对农民,不仅丈量田地,还把房舍、里落都作为田地进行丈量,以上报充数,这就给广大农民制造了极大的痛苦。
更加上风雨不调,天灾之下很多地方的百姓靠种地养活不了自己,便卖儿卖女或者举家逃荒,成为人数众多的流民。
地方官吏在执行“度田”诏令时,“多不平均,或优饶豪右,侵刻羸弱”,也完全失去了“度田”的初始目的,所以为这些地方多年的混乱局面埋下了隐患。
各方叛乱中,以颍川和弘农最厉害。甚至其他地方的豪强为了保存实力,与这两处的豪强互相依傍,形成了力量更大的势力。
颍川和弘农的豪强各自形成了势力后,又吸纳征收了部分流民作为私兵,更加雄踞一方,朝廷多次围剿也奈何不得。加上国库吃紧,兵力不足,竟多年没发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为了革除国家积弱的时弊,建武四十年时,建武帝采纳了林喻城的建议,实行了方田均税法。并且刘恒登基后,又巩固加强了这项重要的改革。
最终此法实行了近七年后,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几年下来,民心安稳,国力也稳步增强,最终刘恒决心彻底铲除作乱的地方豪强。
对于颍川和弘农的几方势力,刘恒采取了镇压与分化相结合的政策,规定反抗者们“自相纠擿(tí惕,揭发),五人共斩一人者,除其罪。”
对于地方长吏逗留、回避、故纵等罪进行赦免,调动他们平乱的积极性。而一旦捕获了大姓兵长,则按照刑律给予严惩。
这些措施都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奉元五年时,彻底结束了度田之乱,颍川和弘农地区平定。
随后,刘恒又对吏治加以整顿,增加了对地方官员的考实,一大批其他州县曾经“度田”不实的官员被揭露出来,刘恒也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打击。
整顿完地方的吏治,刘恒又将目光放在了京都尸位素餐的官员,这些人多为贵族和名门之后,依靠父辈荫蔽得了官职,也没有多大才干,重要关头顶不上用处不说,还时常添乱,为祸一方。
针对这些官员,刘恒制定了严格的吏治考核过程,一旦达不到标准,全部撤下换新的,并且取消了世家子恩荫为官的渠道。并且为了补充这些被撤职官员的位置,刘恒还把秋闱从三年一次改为一年一次。
很显然,他的这项政策遭到了贵族和世家的全力抵制,被撤职的官员都是他们的子侄辈,此举严重削弱了他们的利益传承纽带。
后继乏人是每个豪门的软肋,尽管刘恒政事上作风强硬,他们仍然设法反抗,在朝上不断地和刘恒扯皮。
甚至刘彦的岳父,文华殿大学士张冲,也是反对声音的主力之一。
张冲也是名门张家之后,此次因此吏治考核没过,被罢免的官员中,也有他的儿子。
本来刘彦并没有想参与到这场争端中,但是由于岳家的关系,接到了不少世家的垂青,想请他站在世家这边,向刘恒求情。
原先刘彦的名声一向不错,为人又以圆滑处世,争取哪一方都不得罪。这次到了必须选择阵地的时候,也是犹豫了很久。
到底为了获得世家的支持,刘彦选择了铤而走险,公开在朝上向刘恒陈词,为世家求情,请求父皇收回取消恩荫的政令。
刘彦的选择,也让刘恒心中无限失望。世家做大,就难免使皇权不稳,世家子恩荫得高官,也压制了其他真正有才华的仕子,使他们晋升机会减少,长久来看,不利于国家发展,政治长久。
这些问题刘彦都选择性的视而不见,只顾眼前获得世家的支持,增强自己这一方的力量。
吏治问题一直是刘恒的心病,在他还是淮阳王时,就十分关注。他筹划多年的事岂能因为这些保守势力的反抗而停手,不管阻力多大,都继续严格的推行。
对于在朝上求情的刘彦,也被刘恒痛斥了一顿。
刘恒坚持己见,引得几个反抗最激烈的重臣,包括内阁阁老李西来,都一齐面朝南跪在御书房,以辞官相威胁。
却被刘恒全都毫不留情的恩准了,迅速提拔了几个自己人安插过去,林喻城也顺势被他提拔进了内阁,成为大秦建国以来最年的阁老。
因为刘恒的手段强硬又直截了当,让威胁辞官的几人全都傻了眼,赔了夫人又折兵。故而其他人也都审时度势,缩了回去,原先朝中的一片反对浪潮,暂时也都消了下去。
而林喻城这些年光速升迁,深为刘恒信任倚重,仕途得意之余,也引来了很多人的眼红不满。关于他借着贵妃的裙带才能进内阁的流言,迅速的在坊间流传。
甚至民间还有“林家有好女,光彩生门户”这样堂而皇之的说辞,来影射贵妃得宠和林喻城入内阁。
为了彰显自己的爱才之心,巩固新制定的官员任用,晋升制度,秋闱后,刘恒特意在太清池设宴,称为”状元宴“,招待此次科举中状元探花榜眼者,以及最终榜上有名的进士和同进士等人。
太清池的“状元宴”受邀官员众多,还有宗室诸人,以及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也在列。
席上诸人喝的热闹,尤其是此届状元也是青年才俊,更是春风得意,备受瞩目。
喝到一半后,刘恒还关照着第一次参与到这种场合的萌萌,叫他到身边来倒酒。
看着萌萌被刘恒如此关照,刘康冲着刘彦一笑,“三弟小小年纪就聪慧不凡,听说在上书房太傅也是赞不绝口的,没想到二弟也被比下去了。”
因为刘彦最近才因为当众为世家求情的事被刘恒痛斥,所以刘康心情相当不错。他一向把刘彦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更有之前东宫署僚犯罪,被他坑了一把的新仇旧恨,刘康找到机会,就乐得给刘彦下脸。
刘彦表情沉了沉,虽然心底对于三皇子受宠也很不快,但是打嘴仗他也从来没输过。
“是啊,被比下去了,做哥哥的,总要给后面的弟弟让路的。”
听着刘彦话中有话,似有含沙射影的意味,让刘康手中的酒杯也差点捏碎。
这两人暗中你来我往的,互不相让,倒是把三皇子给忘在脑后了。潜意识里,两人都没有太在意他,毕竟年纪摆在那里,怎么说三皇子也是小上十几岁的。
刘恒捏着酒杯,站起身来,打眼看着热闹的宴会,在座的都是朝中大臣以及未来的社稷俊才,江山秀丽,在他的治下国力不断强盛,人才各尽其用,想到这些,不禁让他心中豪情纵横。
太清池的睡莲正是花期,优雅安闲的枕在水面上,黄中带粉的闪着娇艳之色。
刘恒又饮下一杯酒,站在他身侧的萌萌执壶而笑。
“我知道父皇现在在想什么。”
将酒杯阁下,刘恒看着他狡黠灵动的笑容,不觉想起了林喻乔来。
那人总是说萌萌十成十的像了他,可是,他也能在萌萌身上看到她的影子。
很有兴趣的低下头,刘恒拿下腰侧的印章冲他晃了晃。
“哦?你知道朕在想什么?说说看,说对了这个印象就给了你。”
这父子二人的举动,场下的人不觉都十分关注着。看到刘恒把私印拿下来,很多人的眼神骤然变深了。
纵然被场上这么多人围观,萌萌也没有怯场,看着眼前的太清池一笑。
“父皇在想,碧池已有新莲子。”
这答案完全出乎刘恒的意料,他愣了片刻后,随即放声而笑。
没想到萌萌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真的能体会到他的深意。碧池已有新莲子,朝中新人代旧人。既和眼前莲池之题,又寓意深远。
“郭太傅最近教你诗句了?”
“是的。”
郭太傅就是当初林喻城的恩师郭洪,也是一代大儒,萌萌进了上书房后,刘恒特意征召他入宫为萌萌讲课。
“郭洪该赏啊!”
夸完师傅后,刘恒依诺将印章给了萌萌,看着他小心的将印章也收入荷包,面色格外柔和的摸了摸他的头。
这句诗原本是象尺熏炉未觉秋,碧池已有新莲子。刘恒知道,即使郭洪讲过这首诗,也并没有延伸出别的含义。
而萌萌将诗句重新化用,从而表达了新的意思,既猜对了他的心思,又并不张扬,小小年纪就有这等能力,确实足见天资聪慧。
场下人听着刘恒和萌萌的话,也都各有深意。林喻城坐在靠近刘恒的下首处,也是全程围观了刚才的一幕,对于萌萌的早慧,也是心中惊讶。
将杯中的松醪酒一口饮下,林喻城暗叹,三皇子孺子可教啊。
宴会将散时,萌萌才提着壶过去,给林喻城倒了一杯酒。
“舅舅,请。”
虽然和林喻城并不常接触,但是由于林喻乔的关系,萌萌对于林喻城,也有天然的亲近感。
“谢谢三皇子啦。”
外甥清脆的嗓音,让林喻城听在耳中无比舒心,两手接过被倒满的酒杯,一口饮尽了。
萌萌的眼睛圆圆的,像极了林喻乔小时候的样子。
林喻城看着看着,不觉透过萌萌,想起了记忆深处那个脸颊胖嘟嘟,身材圆滚滚的小女孩,同样早慧,一袭红衣站在雪里,像颗雪里红似的。
远远的看着他就会伸出手来让自己抱,会在他耳边得意又笃定的说着,“我哥哥最厉害了,谁也比不过。”
那时候他还是处境压抑的少年,手里没有一丝力量,挣扎着向前走。她虽然只是孩子气的稚语,但那无端的信赖和笃定,曾经也给了他穿过漆黑夜色的信心。
当初的妹妹已经长大,成为了两个皇子的母亲,不再是他能够抱在怀里,受他庇佑的孩子了。
用力眨去眼角些微的湿意,林喻城轻轻拉着萌萌的手,轻道,“郭太傅当为良师,望三皇子日后跟着太傅用心学习。”
萌萌乖巧的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他早就听母妃说起来过,郭太傅也是舅舅的恩师,当年舅舅还在陈良侯府时处境艰难,仍然努力不懈,自己拼出了一条路,付出良多才换得如今的地位。
天道酬勤,努力向上的人,永远不会过的太差。
自己比起舅舅当年的条件,是好很多的,也要不输时人啊。
状元宴后,三皇子得了陛下私印这件事在宫里宫外传得火热,也为他赢了早慧的名头,这让宁妃心里不太痛快。
毕竟当初刘彦也是以早慧闻名的,三皇子眼见着天资过人,不由得将她儿子的风头压下去了,抢了刘彦的路。
刘彦已经成亲封了东海公,也因为年轻,暂时没什么出色亮眼的成绩受到众人瞩目,也再也不能靠着聪慧在刘恒眼前刷存在感了。
有个更加聪慧的弟弟,这对于本身资本就不太够的刘彦来说,不能不算是劣势了。
并且自从刘彦开府成婚后,宁妃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每日见到儿子了。很快,她就像之前的皇后一样,从儿子终于独立,可以发展势力的喜悦中,发现了不利因素,那就是对儿子的影响力在降低,对他在外面的作为有些鞭长莫及。
事实上,没有了宁妃帮着时时商议筹划,刘彦也自作主张的出了一次昏招。
他太急于求成,想要获得世家的助力了,在朝上公然为世家求情,却反被刘恒骂了一顿,这事过后传到了宁妃耳中,把一向八风不动,最是沉得住气的宁妃气的也摔了手里的杯子。
回头自然刘彦又被宁妃训斥了一顿,刘彦也从这次失利中得到了教训,一直在王府缩着,不再冒进了。
告诫了儿子忍耐后,宁妃心中却一直在为刘彦的未来悬着心。虽然他有个世家出身,也身在高位的岳父,可是如今刘恒一系列措施都在打击世家,目前并不能帮他什么。
而三皇子却有个年纪尚轻就进入内阁,前途无限的舅舅,并且三皇子的母妃还是宠冠后宫的贵妃,陛下自然会对他更加的另眼相看。三皇子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让宁妃很是不安。
幸而三皇子年纪不大,暂时还没有给刘彦造成特别大的压力,并且以后他长成的这十几年还有无限可能。
也许,该做点什么了。
宁妃捧着手中的茶杯,看着杯中热水呈现细小的烟雾。
她知道陛下对自己并无多少情分,早已失去后宫争宠的心思,原先陛下宠谁她都不甚关注,哪怕贵妃独宠,觉得刺眼的也只有皇后一人。可是按照如今的局势来看,贵妃继续独宠下去,对他们这边而言,并不是好事。
刘彦前面有早早获封太子的大哥,母亲是皇后,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子,有宗法礼制做后台。后面又有聪慧更甚自己的弟弟,并且三皇子还有得力的舅家撑腰,母妃又独宠,在陛下心里自然情分非同寻常。
这样一来,刘彦夹在中间,就是最不显眼,被忽略比下去的那一个。
对于宁妃来说,她半辈子隐忍,在皇后面前伏低做小,为的就是赌儿子将来会有出息,胜过其他兄弟,既为她争一口气,自己也能够出人投地。
刘彦确实也是从小乖巧听话,学习上下了大力气,没有让她失望。眼见着他娶了高门妻子,终于能够在宫外一展才华时,竟然宫里又蹦出了一个样样优秀的三皇子。
若是刘康继续稳坐太子,挡着刘彦前面的路不说,日后刘彦就是做出再优秀的成绩,怕是也及不上贵妃的枕头风,改变不了陛下对三皇子的看重。
有三皇子在,更是增加了刘彦出头的困难性。那样她这些年自己连同刘彦的努力,更加看不到成果。
不,她不能让自己和刘彦的付出白费,一切心机付诸流水。
宁妃打定了主意,将已经凉了的茶水让人端下去。
她深深地记得曾经祖父告诉她的话,“这世上俗情薄凉,凡是出了头的人,都是踩在其他人的头顶上。”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才是世间事的常态。没有恒久,只有更替。
衍庆宫里,林喻乔并没有受外界的任何干扰,依旧过自己的日子。
她趴在榻上揉搓着乖乖,正欣喜的听着儿子叫第一声“娘”。
乖乖说话比起当年萌萌快了很多,还差一个月到周岁,就会叫娘了。
“小乖乖,来啊,再喊一声!”
尽管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听着儿子清晰地吐字,林喻乔心里仍然十分感动。不仅仅是这次儿子先会喊娘,不像萌萌当年那样先会喊爹。
儿子喊了娘,对她来说,更是一份坚定地责任感。她既然带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不论要付出多少努力和心血,也要保护这个小生命,让他健康的长大。
“娘。”
由于吃饱了心情很靓丽,乖乖也乐得给母亲个面子,大声的喊了他一句,用力到喷出了唾沫星子。
“乖小胖,娘亲好爱你啊!”
抱着肉呼呼的胖孩子,林喻乔用脸贴着他的小肚子,母爱又泛滥成灾。将乖乖逗弄的不住的咯咯笑着,露出胖的平时还少能见着的小脖子。
虽然喝母乳的孩子小时候都有些奶胖,但是乖乖比萌萌小时候还要胖的多,已经给喂了各种肉粥和蒸好的蔬菜土豆泥做辅食,他每顿都能吃一小碗,连刘恒都要感叹乖乖胃口好。
特别是有一次,乖乖因为撕了萌萌的书,被好脾气的哥哥以“不敬惜字纸”为理由凶了一顿,正发脾气的哭闹着,乳母端过来一碗香气四溢的鱼肉粥来。
刘恒以为乖乖肯定不会理的,谁知道乳母迟迟没有把碗端过来,正哭着的乖乖一边继续嚎,一边冲乳母不断地招手示意。开始乳母并没有反应过来,乖乖看着她迟迟没有端来饭,更是急的捶床大哭。
看着乖乖掉着泪还不忘了吃,刘恒笑着打趣林喻乔,“可见乖乖这是像了你的。”
萌萌在一边听了,也是赞同的点头。可不是嘛,母妃每天好几顿点心,才下午就点好晚上要吃的菜,嘴里总说着胖了胖了,却宁可下午抱着乖乖满宫殿的打转当做运动,也不肯晚饭少吃几口。
“哼,乖乖像我才好呢。”
对于老公和儿子一起暗亏她是吃货,林喻乔表示才不在意呢。事实上,她十分庆幸乖乖不和萌萌似的,全都随了刘恒。
刘恒一向勤政,每日思虑甚多,身形精瘦精瘦的,那小腰简直堪比她的了。
再加上他食物从来没有什么欲求,再美味的菜也不会挟第三筷子,林喻乔怎么费心给他补,他都不胖不了,要不是太医说没毛病,她都要开始担心他健康了。
而萌萌自从脱离婴儿时期后,也就从来没胖过。这孩子吃东西很让她操心,和刘恒一样,对什么都胃口缺缺的样子。
虽然给什么都吃,看起来像是很好养,但是什么都吃的很少。点心不管她怎么劝,一天都不会吃超过三块。
“没事,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林喻乔担心萌萌太瘦了,刘恒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对着上蹿下跳,非要给萌萌找到爱吃的东西的林喻乔安慰道。
他这一解释,林喻乔算是明白了萌萌这长不胖的身材,原来纯属是他的不良遗传啊。
她一向喜欢圆润有肉的人,特别是胖乎乎的小孩子,最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了。身边有个瘦的衣带当风的老公就很煎熬了,谁知又要再加上个小竹竿一样的儿子,更是觉得无奈。
“萌萌还小呢,这么弱不经风的,要是打架岂不是一推就倒。”
除了太瘦没手感外,林喻乔还是担心萌萌会抵抗力弱,容易生病。而且男孩子嘛,打打闹闹的,要是他以后继续这么个身材,就太弱了。真要那样的话,就是萌萌是个学霸,她也不会开森啊。
“怎么会呢,再大些,萌萌的课里就有师傅教骑射了。”
因为过早起码会影响小孩子的腿部发育,所以等到萌萌□□岁时,刘恒就会给他安排骑射。这也是宫里皇子的必修课,当年他的骑射就是苦练过的,陪着先帝去秋狄时,从来不输给其他兄弟。
“哦,那我就放心了。”
原来萌萌不只是要学文化,还会请人教点功夫啊。林喻乔听了刘恒的介绍,瞬间放下心来。
瞅着刘恒劲瘦平坦的小腹,林喻乔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厮虽然那么瘦,却还有点肌肉呢,原来也是练过的。
“乖宝宝,晚上咱们喝鸡肉粥好不好?”
虽然才是下午,但是玩了一会儿后,林喻乔就拉着乖乖说道。
听到晚上的菜谱,乖乖的口水也流了下去,冲她猛点头,小手还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样子可爱透了。
轻轻咬了下儿子的小手,林喻乔给他擦掉口水,拿了一个自己缝制的布偶兔子给他玩。
为了消磨时间,林喻乔现在有了新的爱好,缝制玩偶。
在玩腻了华服美食和珠宝首饰后,她又重新有了劳动带来的满足感。
尽管她的针线很一般,可是她会画图啊,有一堆萌物玩偶的图样可以画下来,裁剪什么的精细活计有清明她们帮忙,她负责拼接缝制。
她做的最多的玩偶,就是泰迪熊了,简单又经典,甚至她专门给自己做了两三个玩。只是乖乖不是特别喜欢,让她想看着儿子抱着小熊睡觉的想法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