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问讯力度虽然大,但是并没有重点针对的人,所以吴易怕给自己惹事,就撑着没有说出这件事。
根据吴易的形容,撞他的那个黄门大眼圆脸,眼底有颗黑痣,后宫各个宫殿排查过一些人后,最终查出了那个人是在西福宫当差的冯启才。
本来想让人把冯启才押过去审问的,但是想到这件事背后的操纵者,刘恒突然改变了主意。
“使暗卫跟着冯启才,并且着力调查西福宫,并两个才人,还有最近与西福宫走得近的妃嫔,有情况速来汇报。”
3.22晋|江独家发表
查出吕良娣的死因是中毒后,刘恒继续命人暗查,并没有把消息公布出去,连皇后也不知道。
因此,在后宫其他人看来,此案依旧是没有丝毫进展。
更让刘恒意外的是,关于吕良娣屋里发现的蚂蚁谶言,几天后,突然间在民间广为流传起来。
不知道宫内发生的事是如何传出去的,但是在民间,这句装神弄鬼的谶言,又经过悠悠众口的加工,变成了以“三皇子具有真龙之气,出生时满室红光”这种引人注目的传说做开头。
甚至一时之间,京洛之地的孩童间,还兴起了一句民谣,叫做“山松有子得天下,广隶人家不复存。”
没人知道这句民谣最先是谁起头的,但是很快,似乎每个孩子都知道了,并且游戏时多有所用。
在从侍童口中得知这句民谚后,想了片刻,林喻城即脸色突变,立即让人准备车马,去宫中请见陛下。
先是关于三皇子的谣言满天乱飞,再加上莫名兴起的民谣,一直关注此事的林喻城敏锐的觉出了其中的关联。
刘恒在书房听林喻城说起民谣时,也是眼中寒气逼人。
“陛下,看来此事意在宫外啊。”
林喻城心中忧虑,原先听说宫内传出了蚂蚁谶言和吕良娣遇害的事,他就担心林喻乔和三皇子会受到牵连。如今果不其然,事态还愈演愈烈,并且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走向。
看来布局的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对于林喻城的猜测,刘恒也心中赞同。那句莫名流传的民谣,其中暗示的东西,在有心人眼里根本就是半遮半掩。
山松为乔,广隶为康。这么一合起来,那句民谣正好印证了“乔之子当立”的谶言,并且还牵扯上了太子刘康。特别是最后“不复存”三个字,隐隐的带着不详的凶意。
“你猜,他们这是为什么?”
刘恒对于林喻城十分信任,从他尚在微末之时就与其相交,除去君臣间的肝胆之谊,更兼有兄舅之情。林喻城本身也是朝中肱骨之臣,故而尽管此事牵扯到了林氏和三皇子,刘恒与他也并不避嫌。
“恕臣不敬之罪,陛下半年之后将有登泰山的封禅大典。”
林喻城一向触觉敏锐,他并不认为这是单纯的后宫之事,反而由小见大,跳出了思维局限,从其他的出发点考虑到关键问题。
听了他的话,刘恒的帝王警觉性一触即发。原先他就不理解,这件事到底有谁能从中获利。如今想来,莫不是他的那些兄弟,又有人不老实了。
要是他们想借封禅大典这个机会动手,一旦他和太子都出现意外,他们就可以借着这个三皇子的流言,拥立幼主,从而把控朝廷,以图后续。
想通了这一点后,刘恒心中猛的一震。
关于封禅的事,他是势在必行的,订好的日期不能更改。此行山长路远,若是有什么意外,必然是来不及动作的。兹事体大,若是有万中之一的可能,也不该放过,他必然要先行有所行动。
“此间必要以静制动,先看看后面的情况吧。”
对于可能对他的皇位产生威胁之人,刘恒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警戒,他已登大宝,一分一毫的风险都不能冒。是以,在各个王府中,他也都有安插的暗棋。
在没有接到命令时,这些人可能是灶下烧火的丫头,或者是二门每日闲扯的婆子,也可能是后院里某个貌美的通房。
但是一旦接到了明确地命令,这些人就能够迅速依靠之前联通的消息网,为他而用,专门打探和传递消息。
犹豫了一下,林喻城还是咽下了接下来的话。他心中其实还有一项不小的隐忧,关于三皇子的事,不仅是他们在关注。太子一系的人,只怕也都是在盯着。
那句民谣,还涉及到了太子刘康,不知道太子的母家王家和东宫诸人,会作何反应。
恶人者恶,善人者善,这是人的天性。对于林贵妃和三皇子,太子一系的人只怕本身就没有几分善意的。要是再受谣言所累,难免会另生事端。
而实际上,也确如林喻城所料。东宫里有人分析出那句民谣的含义后,就赶紧呈报给太子知晓。
刘康听后果真怒不可即,在他看来,贵妃的野心已经其心昭昭了。她才有了儿子,就想方设法的惦记自己的太子之位。
虽然林喻乔封为贵妃后,父亲陈良侯没有获得敕封,但是兄长林喻城已经从参政知事升为了承宣布政使。这是大秦朝廷十分重要的官职,工作内容包括承宣政令,管理属官,掌控财赋,可以说,领了承宣布政使后,林喻城已经一只脚迈入内阁。
并且借着改革的影响,林喻城在朝中颇有威望,是大秦多年来年纪最轻的从二品大臣,未来前途仍然不可限量。
而太子的外祖父尽管被封为承恩公,但是并没有实权,王氏之兄也只是四品太仆寺卿。
这样的差距让太子也心中有所忧患,担心自己的太子之位将来会被三皇子觊觎,所以他在东宫也开始广为招纳人才,培养自己的势力。
东宫有仿制朝廷的署僚,也有不少人愿意为了未来多一份保证而投在东宫门下。
由于缺少有力的筛选,东宫又官僚众多,一时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因此民谣事后,就有门下热心权术想要出头的署僚向太子建议,联合起他们这一系的人,一起率先上书,向贵妃问罪。
与舅父王合庆商量后,太子也就采纳了建议。
第二天,王和庆私下连同私交甚密的同僚,与东宫官员一起上书,请求给贵妃治罪。
那些人网罗的罪名很多,有谄媚君主,祸乱后宫,妄图颠覆社稷,染指太子之位等,个个罪名都听起来响亮。不仅将她在后宫独宠的事扯上,还把吕良娣的死都归结在她身上,还有谶言的事也一同算在她头上。
看着他们上书的奏章,刘恒在朝堂上震怒,直接对着上书的平章知事何岩,把奏章扔了回去。
“贵妃一向贤淑有德,尔等欲加之罪,有何依据。朝堂奏表,本来是为卿等以全家国社稷之意,而后宫之事乃朕家事,此番上奏全是信口开河,抹黑贵妃的昧心之言,最是其心可诛!”
被刘恒怒骂了一顿,朝堂上众人都知道陛下是护着贵妃的了,也没人再敢继续找不痛快。况且,也真的没有明显的指向性证据,证明贵妃确实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退朝后,林喻城在宫门口遇见了国舅王和庆,被他忍不住含沙射影的嘲讽了一通。
“林兄如今可是一等一的得意人啊,有个好妹妹真是羡煞旁人,以后林府一众儿郎可还愁什么出路。”
王和庆因为在朝上众人费心思谋划的上书没得到实效,也害怕将来三皇子会对他的外甥太子产生威胁,故而对着林喻城的话里都是酸意,讽刺林喻城是靠着妹妹上位的。
林喻城淡淡一笑,十里春光随之乍起。
“不敢当不敢当,要说起妹妹,娘娘母仪天下,谁人有国舅这般福气。”
他风度翩然,话里听起来也是真心恭维,但是知情的人都在一边听着,会心一笑。
王家诗礼传家,也是大秦百年来屹立不倒的世家,但是这些年来家族的年轻人并不出挑,连续两代都是吃老本了。就算皇后这一支的府上被封为承恩公府,也没有实质性的改变现状。
要说起靠妹妹出头,朝中第一个可就属王和庆了。他一向碌碌,太仆寺卿也是看在皇后的面上才能升上去的,竟然还有脸说别人。
“哼!”
王和庆矮胖,肚子滚圆,而林喻城长身玉立,即使已是而立,依旧面如冠玉,气质卓然。
两厢一对比,王和庆自己也觉得和他这么一起堵在门口受人目光,十分不妥。就剜了林喻城一眼,兀自爬上了自家的马车。
前朝打击贵妃没有成功,太子害怕贵妃的阴谋会得逞,特意进宫请见了皇后。
皇后尚且不知道,外界还有那样一句民谣。听说后,心里也是一惊。贵妃竟然胆子这么大了,只差明着展示野心,同时也为那句民谣的后半句堵心。
“越是这个关头,太子越要冷静以对。三皇子年龄幼小,贵妃的谋划一时半刻也成不了,等查明后宫的案情,自然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强作淡定的点拨了太子后,皇后也难免有些坐立不安。
现在刘恒已经把整个事件全权负责了,她也不知道他都查出些什么来。
虽然贞儿和百里氏的事,她并没有直接参与其中,但是也到底心中没底,生怕到时候真的带累上自己。
尤其是没过多久,就听说贞儿和吉儿已经被扣押,吉儿自尽,百里氏也被关了起来,等侯发落,皇后心头更是充满不好的预感。
刘恒从冯启才这个突破口一路查下去,牵扯出贞才人,吉才人,百里昭仪一串人后,整个事件的始末逐渐清晰起来。在拿到庭讯的口供后,刘恒晚上就去了坤宁宫。
“这个吉才人是从你王家出来的,你把朕的后宫当做什么地方了?什么人都随意放进来!”
刘恒的口气颇重,皇后的眼圈也红起来,心里十分委屈。
“臣妾一心向着陛下,其心可见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臣妾尚且一无所知,便是陛下责难臣妾,也要给臣妾个明白认罪的机会,怎能又忽然带累承恩公府。”
皇后虽然跪下认罪,可是脖子依旧梗着,全然不知道这跟自己的母家能扯上什么关系。
吉儿已经自尽,她是有什么不妥么?
扣押起来的全部涉案人等,庭讯口供已经都整理好了,刘恒示意李思来将整理的记录拿给皇后看。
最初的怒气过后,刘恒依旧对皇后不满。都是她想方设法的为了后宫争宠,才把贞儿和吉儿带过来的,结果被人利用,惹出了这么多事端。
看着手里的审讯笔录,皇后表情越来越震惊,脸色也发白。
“你先起来吧。”
知道皇后也是被人蒙在鼓里,钻了空子,刘恒叹了口气,让皇后起身,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这吉儿真的是…”
看完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皇后不安起来。贞儿和吉儿几个人当初都是王府一起采买来的下人,由于面目姣好,所以特意培养起来,精心进行各种调*教,以作他用。
后来林氏入府,王家老夫人怕皇后失宠,就从中选出了贞儿和吉儿两个最出挑的人,让她抬为通房,给自己固宠。
她真的没想到,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还在王家时,就背叛他们了。
原来,自从刘恒下令让暗卫私下调查冯启才,整个西福宫的一举一动就被监视着。
吕良娣的死,对于西福宫里伺候的下人,特别是黄三等人来说,不过是往河塘里投下了一颗石子,转眼就风过无痕。
觉察到贞才人惶惑不安,黄三以为是自己的逼迫见效,他已经等了一段时间,耐心也早就用光了,于是就准备乘机收网。
当晚,黄三使人在贞才人晚饭的汤里下了合欢散。
贞才人这段日子心中恐慌,害怕吕良娣的事东窗事发,夜里即使困顿,也噩梦连连,睡不成一个囫囵觉,日久之下,神情憔悴。
她的胃口也不甚好,晚饭的汤不过饮了两口就放了碗。
夜里,贞才人浑身燥热,半梦半醒间,被黄三摸进了门。守在门外的润禾,也被他用迷香药倒。
“小美人,是想男人了吧!”
撩开帐子,黄三借着月光,看到贞儿曲线玲珑,腰肢纤细,白嫩的脸上一片潮红,心头麻痒起来。
伸手解开贞儿的中衣,露出纤薄的寝衣,里面鸳鸯戏水的兜衣鲜亮的刺眼。黄三贴近她的身子,嗅着软玉温香,他的手也顺着贞儿衣角的一侧伸进兜衣里面,在细腻的肌肤上游走,抓上了一侧的椒乳揉捏起来。
感觉到了不适,费劲的睁开眼,贞儿吃了一惊,一把将黄三推开,尖叫起来。
按照黄三的设计,合欢散的药力发散出来后,中招的女人都会身体有反应,但是整个人会沉迷在梦里醒不过来。贞才人却清醒过来,打断了他的兴致,这让他十分不快。
“装什么烈女,早晚都要被人骑烂的贱货!”
黄三骂骂咧咧的瞪着贞儿,顺手将床帐扯下来,扑向贞儿,不顾她的挣扎厮打,忙碌了一番后,绑住她的手脚。
期间他的脸也被贞儿抓上几道,眼下肿胀起来。把人绑好后,黄三先狠狠揪着头发扇了贞儿几耳光,啐了一口后,才一把将她的衣服撕裂,没几下就扯光,露出了她光裸匀称的胴体。
“不要啊!不要过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啊!”
贞儿心头极端恐惧,摇着头不断地往床里缩,泪水不断地落到枕边。特别是看着黄三脱下衣服,在两腿间垂下无力的那处绑上银质的托器,更是又恶心又畏惧。
“吵死了!乖乖受着吧!”
恶劣的一笑,黄三拿起扯下的亵裤,塞进了她的嘴里。
就在贞儿绝望的闭眼,以为一切全都完了时,却突然听到一声闷哼,接着有重物落在自己旁边。
睁开眼睛一看,贞儿又是吓得一缩。黄三面朝被褥躺在自己身边,背上倒插着一个铜烛台。
“别怕,我来救你了。”
吉儿费力将黄三扯下床榻,为贞儿拿下嘴里的东西,又帮她松开手脚。
自从黄三睡过贞儿的床后,贞儿就到了西殿和吉儿一起睡。但是两人并不同寝,而是一人睡一间屋子。
在隔壁屋里听到贞儿的尖叫后,吉儿立即惊醒。犹豫了一会儿后,她起先是想假装没听见的。
但是想到多年来与贞儿相互扶持的情谊,到底是使不下心去,于是披衣下床。
她在屋里端详了一阵,将烛台里的拉住拿下来,用尖端的一头向人,用以自卫。
吉儿到了贞儿屋里时,看到黄三背对着自己,正欲强行逼着贞儿那事,心里一激怒,就用力拿着烛台刺向黄三。
贞儿被床帐绑住的手脚解开后,就哆嗦着崩溃了,围着被子大哭起来。
“先别哭了,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相比于贞儿,刚才将黄三戳死的吉儿倒是异常的冷静,但是也手脚冰冷僵硬,一时无主。
床褥上沾了血迹,而地上黄三的身下,鲜血也不断漫溢出来。
贞儿依旧哽咽着,泪眼朦胧的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黄三,绝处逢生的乍然生机压过一切。
“不能让人发现,我们,我们要把黄三处理了。”
现在贞儿本身已经处境堪忧了,生怕西福宫再落入人眼里招祸,一心想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想了一下,吉儿也觉得眼下只能如此了,想起自己拿进宫里的药粉中,还有一瓶化骨粉没有用过。
“你赶紧穿好衣服,把屋子收拾一下,我去拿药粉,再把润禾叫进来,一起把黄三的尸*体处理掉。”
吉儿一走,贞儿强忍着情绪,哆哆嗦嗦的随便捡了件衣服穿上,起身下床。
黄三的背后依旧插着烛台,贞儿用力一拔,没有东西堵住,伤口处的血液喷溅出来,溅了她一头一脸。
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再也忍受不住了,扑到一边,边哭边吐。
那一边,吉儿叫不醒倒在地上被迷香药晕的润禾,从屋里找出化骨粉后,吉儿索性找出一壶凉茶,全浇在她头上。
被凉茶浇醒后,吉儿就带着润禾进了贞儿的屋里,锁上门。
一进屋里,润禾就被满屋浓重的血腥味和流的到处都是鲜血惊呆了,看着缩在床下呕吐的贞儿,迟疑着不敢靠近。
“你去把茶壶拿过来。”
指使润禾去为自己拿茶水,吉儿就把化骨粉均匀的洒在黄三身上,撒好后再用茶水一浇,就听见黄三的身体发出兹拉兹拉的声音。
润禾看着黄三的身体渐渐被化的不成人形,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快点收拾!”
一边等着尸体化完,吉儿扯起贞儿和润禾,一起清理血迹,将染血的被褥拆出来扔在一旁。
收集在一起后,将这些布料放入铜盆里,吉儿拿过烛台用蜡烛点燃了衣料。
被呛得受不了,贞儿想开窗,也被吉儿一把拦下。
“不许开窗,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幸好西福宫的宫女黄门一向懒散,大多数都在东殿歇息,时值半夜半夜,各人都谁死了,便是有人听到声音,也只以为是黄三得逞了,在奸*淫贞才人。
主仆三人忍着呛人的烟雾,化骨粉融化的尸水也到处流淌,被吉儿用一床被子盖住。
“差不多了。”
过了一阵,染血的布料烧完了,黄三的尸骨也化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残留下大块的碎骨和血肉。
将衣箱里的衣服拿出来,吉儿带着贞儿将烧焦的布料,黄三的尸体碎块,以及擦地的被子,都放进了大木箱中。
箱子又大又沉,两个人都搬不动。
“你去把冯启才叫起来,一同过来帮忙搬。千万别弄出其他动静来。”
忙碌了一场后,贞儿也顾不得伤心害怕了,知道冯启才也睡在西殿偏房里,就让润禾去把唯一能信得过的黄门冯启才也叫过来帮忙了。
待冯启才过来,他到底是男人力气大些,能和润禾一起抬起箱子。
“殿外有个池塘,你们把箱子抬过去,沉到塘里。西福宫一向偏僻,巡夜也宽松,应该没人会看见,你们快去快回。”
吩咐了润禾和冯启才搬走箱子,贞儿咽了口唾沫,继续和吉儿一起打扫屋子。
“差不多了,明天问起来就说你夜间不小心把被子烧了。黄三的去处若有人问起,只管说不知道便是,横竖他们找不到人,还能怀疑是我们把他藏起来了么。”
清理完屋子,吉儿就把贞儿拉到自己的屋里去了。
刚一进屋里,贞儿就站不住了,扑到榻上,把脸埋在被子里痛哭,声音呜咽凄凉。
吉儿一抹脸上,也早已经泪痕斑斑了。经过这一晚上的惊心动魄,两人心中都各自清楚,她们没有一点退路了。
踱过去揽住贞儿的肩膀,两人想起即将面临的种种祸事,还有暗无光明的未来,一齐抱头痛哭起来。
却说冯启才和润禾一路把箱子抬到池塘边推进去,正好被监视他的暗卫看在眼里。他们一回宫去,沉到塘里的箱子就重新打捞出来了。
打开箱子,暗卫中的首领看到里面七零八落的人肉,脏器和大大小小的碎骨,也是几欲作呕。天刚亮,就把消息一层层汇报上去。
下了早朝,刘恒知道消息后,就遣人将贞才人和吉才人连同整个西福宫的下人,都扣押起来审问。
宫里有专门的庭讯处,庭讯室一应刑具俱全,专门负责的黄门也都是受过训练的。
在庭讯的人查出死者是黄三后,就着力逼问她们用什么方法才把人弄成那样。由于审讯是分开的,润禾最先熬不住受刑,交代了吉才人使用了神秘的药粉,才化掉黄三的尸骨。
两个才人这边待遇稍好些,到底是顾忌到后妃的体面,没有直接用刑,但是也把重点都放在了吉才人身上。
想起自己曾经被交代的,吉才人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生机,念着远在老家被控制起来的家人,也不敢透出什么,一狠心就咬舌自尽了。
负责审问的黄门没料到,吉才人一介女流又是娇怯的后妃,竟然这么果决狠利,等他扑上去卸掉她的下颌骨时,吉才人一截舌头已经吐了出来,血水不断地滴落,不到一息人就没气了。
吉儿死后,贞儿那里的防范就严实了,吃不住拷问,贞儿和冯启才都相继招认了做过的事。
原先在王家时,负责调*教她们的嬷嬷曾经是楼子里出来的,除了传授给她们各种房中媚术,还有过奇遇,被高人传授了一本草本药经,尤善制毒。
其中吉儿最是得嬷嬷喜爱,因此这位嬷嬷在她们临走前,给了吉儿各种密而不传的神奇毒*药。
当初吉儿进宫时为躲过搜查,隐瞒藏匿这些药粉,还是找了贞儿帮忙的,所以她身揣神秘毒*药的事,差不多贞儿全都知道。
听说吕良娣有经年咳疾,每月都需要去太医院领药时,贞儿就起了心思。吉儿半推半劝了一阵,无果后,就把能用到的毒*药给了她。
冯启才撞倒拿药的吴易,借机帮忙捡药,将一味西域传过来的叫勾魂的毒*药一同装进了袋子里。勾魂外表小巧,与杜仲类似,混在一堆中药里不容易分辨出来。
况且熬药的黄门也不辨药性,因此,计划顺利的进行了,吕良娣很快开始咳血。
勾魂又叫七日见血,也就是说服了此药七日间咳血不停,像痨病,哪怕是资深老大夫也诊不出区别。七日后,症状渐渐消失,但是毒*性依旧在骨子里。
毒性很快的由肺腑浸染到脑部,七日后表面恢复健康,可是摧毁了人的精神。因为毒发后的人会表现的浑浑噩噩,所以此毒叫做勾魂。
让人没料到的是,吕良娣身子太过虚弱,中毒后反映强烈,原先的咳疾更加严重了,因此才撑不住多久就丧命。
表面上此毒没有其他明显的副作用,勾魂又是西域奇药,所以太医院的几位太医正常检验时,都没有发现过异常。直到刘恒吩咐给吕良娣验尸,经过解剖,才发现中毒的痕迹。
贞才人交给百里氏的荷包里,装着的药粉是相思子研磨的,含有剧毒,加上沙*林一起混合研磨过,撒到地上就能很快的被吸收,一丝痕迹都无。
相思子的气味对蚂蚁来说有巨大的吸引力,也是致命的,所以用相思子粉洒在地上的字迹被吸收后,又吸引了一圈蚂蚁的尸体。
接下来的事,贞儿就不能解释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原定的是“贞妃”两个字,会变成别的。
她原先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营造出神秘的氛围,乘机吸引刘恒的视线。若是刘恒有三分信了,宠幸了她,她也就达到目的,并不一定要封妃。
听完庭讯的结果后,刘恒又将百里氏扣了起来。使人去六安宫里问讯,百里氏吃不住吓,问的人还没使几分手段,她就全部都招出来了,只是没敢提皇后的事。她的话和贞才人的全能对上,并且百里氏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异常。
想到蚂蚁谶言的事这么快就传到了宫外,刘恒觉得宫内必然有吉才人的内应。果然,经过调查,确实正如他想的那样。调查发现,尚衣局的宫女白茉曾经去过西福宫,与吉才人有过接触。
并且追查的过程中,暗卫还意外的发现,白茉和吕良娣宫中的宫女香儿私交甚密,两人经常接触不说,还以姐妹相称。
随后,香儿也招认了,是白茉给了自己药粉,并且拜托她在百里氏走后,用清水把原先百里氏用药粉写的字擦掉,换成后来的谶言。
而她在重新用药粉写字时,被甜儿撞见过。当时蒙混过去后,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香儿夜里把甜儿骗出去,推进了井里。
随后调查发现,白茉私交甚广,还认了宫禁外门巡守的黄门小路子做弟弟。而小路子经常会领差事去宫外走动,这样也就解释了宫内的消息,怎么会那么快传到宫外去。
得知这些,最初的怒气过后,刘恒开始寻思,宫内被安插的人必然不止发现的这两个。就目前局势而言,白茉和吉儿一定是同一个主子操控的。
背后的人,必然要对宫闱有一定的熟悉度,白茉在后宫近十年,能够把她收为己用的人也肯定曾经在后宫生活过,还要有一定的权利。
这么一猜测,背后操控局面的人简直呼之欲出了。除了信阳王有掌控后宫十余年的贵妃之母作为助力,几乎再没人能做到在后宫拥有如此缜密又隐蔽的信息网。
宫女白茉是信阳王早已安插的人,而皇后带进宫的吉才人,却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为他所用的。
不管怎么说,没有发现吉才人的不妥,还荐到自己身边,总是皇后的失误。
刘恒现在对于皇后越来越失望了,她不仅不贤惠大度,还整日处心积虑的想找贵妃的不是。她之所以将两个才人推出来,就是存了要给贵妃分宠的目的,始终对贵妃心存龃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