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里,进门后就把鞋子踢出去,陈芸坐在桌前端着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浓茶,狠狠的灌了下去,末了一抹下巴的水迹,一把捞过身后谢奕的爪子,在他手背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她很生气,需要发泄一下,最好的人选当然就是这个罪魁祸首啦。
都是他惹下的官司,都是他下半身那条祸根带来的债,不找他找谁。
谢奕也脱了鞋,对于明月毅然决然的死状还没有消化过来,换了谁突然看到那么血腥残忍的画面也承受不住的,现在手背上被陈芸咬的很痛,谢奕也不敢叫出声,只能嘶嘶的抽着冷气。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崩溃,另一只手抚着陈芸的后背不断地安抚着她的怒气。
一直到嘴里尝出了铁锈般的咸味,陈芸这才松了口,吐出嘴里边谢奕那快被咬掉一块肉的手背。
“都是我的错…”
谢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底依然一片阴郁,内心相当的无力。
他之前想了很多次这件事的处理办法,以为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是轮到真的开始了,却发现没有一条顺着他设想的方案进行,甚至他一点也不了解明月和浮嫣。
他的好意是白费的,他的良心发现带来的是明月决裂后撞死的恶果。
当然是你的错!
陈芸想再揍一顿谢奕的,他今天的优柔寡断让她很上火,加上明月到底是他之前的爱妾,更应该把火都冲着他发,但是想想明月扑过来时,谢奕毫不犹豫的扑上来。
虽然最终谢奕没发挥作用,但是让陈芸难免想到了之前他帮她挡箭时的那一瞬。
纵然谢奕有一千条不是,但是他对她的心意,也不是作假的。陈芸想到他那条再也不能恢复原样的胳膊,心一下子软了下去。
看着谢奕低头耷拉甲的模样,蔫巴巴的像只失水的干鱼,又像在外面被别的狗欺负了的宠物狗,陈芸都觉得对他下不去手欺负了。
“好了,明月的事算是意料之外了,她自己选择的就要自己去承受。我们也是,自己选择的路,什么结果都要接受。你先决定了要放她们出去的,后面无论发生什么事,出现什么结果,都要有勇气承担的。”
最后,陈芸拍了拍他的胳膊,只能补上这么一句。
到底白天明月寻思的场面有些刺激,夜里陈芸都睡的有点不安稳,更遑论是谢奕了,谢奕在各个绯色如血的噩梦里游走,惊醒又浑浑噩噩的入梦,最后整个将陈芸搂在怀里,抱的紧紧的。
“你哭了?”
天将要亮起时,陈芸在谢奕的怀里被热醒,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在耳边响起,陈芸随意的扭了下头,刚要推开谢奕拢在她身上的胳膊,就看到从他紧闭着的眼睛里渗出的一行眼泪。
抽了抽鼻子,谢奕把脸埋在陈芸的发间,嗅着她身上特别的甜香,收紧了环住她身子的胳膊。
是的,他从梦里惊醒过来后,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流泪了。
临近天亮的最后一个梦,是曾经的明月,那时她还不是他的房里人,下午时阳光正好从窗子里照进书房,谢奕在书案前站在明月的身后,双手环住她的身子,右手握在明月的手上,手把手教着她写着字。
饱沾了浓墨的羊毫,宣纸上落下了一个个字迹,“瘦影自临春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写完最后一个字时,他就从梦里醒过来,泪湿了眼角。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谢奕终于明白,他早就从旧时光中走出来,爱上了别人,可是他走的太快,当年的旧人,还依然留在当初的日子。
和明月在一起时,他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儿,眼里只能看到京都里的千丈软红,只顾鲜衣怒马,年少风流。他收集着名贵的珠宝,也收集着温室里最柔弱的娇花。
而遇到了陈芸后,他竟然慢慢厌倦之前的自己,不再甘心成为京都的滚滚红尘,满目繁华的一个点缀,被她锋利的棱角吸引着,也被她雕琢和打磨着,想要不断地变成更好的人。
他不无辜,却也没有罪,不过是喜欢着一个人。他的辜负是不能原谅,而内心的爱意却也无法阻挡。
第二天醒来后,谢奕的状态比昨天临睡前好了很多,隔壁的厢房打扫了一整晚,终于收拾干净了,墙面也粉刷过了,已经一丝痕迹都看不出来。
到底下人们处理明月尸体的时候实在遮掩不住,没过多久,谢夫人就听说了二房里明月没了,浮嫣疯了被送走的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昨天明月被人打死了?血流了一院子,活活把另一个侍妾吓疯过去!现在整个谢府都在传这件事,弄得人人把你们二房的主子当活阎王。”
谢夫人不太敢主动找陈芸的麻烦了,但是把陈芸和谢奕一起叫到面前,明着是问谢奕,实际上是拷问着陈芸。
“是儿子想把明月和浮嫣打发出去另嫁,明月一时想不开,就主动寻死。这事毕竟不好,府里其他的下人,麻烦娘亲多加约束,不另他们外传。”
谢奕轻描淡写的跟谢夫人解释,锅都背在自己身上。
很显然,谢夫人并不会满意谢奕的回答,因而更生气了,语气中充满了寒意。
“好好的通房,你为什么要打发走她们?便是伺候的不好了,少去几次也便是了。”
“儿子只是一片好意,想着如今身体未愈,便也用不上她们,以后为了保重身体,怕也要只守着陈氏一个人了,两个通房俱是青春年少,何必耽误她们。”
谢奕直接把话都说在了明处,谢夫人和一旁嫉妒的看着陈芸的谢大姐,都被哽住了。
“你…你身子没有恢复好,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快叫大夫来好好调养补身,我儿还年轻,怎么就如此心急。”
谢夫人剜了陈芸一眼,觉得她没有照顾好丈夫,又恼恨她捡了便宜,赶紧劝谢奕别放弃治疗。
“儿子心系政务,不愿意在其他不相干的事上耗费精力,而且清心寡欲,保养身体,怎么也是没错的,娘亲不用挂怀。”
谢奕拒绝了谢夫人的关心,一个劲儿的找借口,而陈芸则安心当壁花。
只是谢夫人还没等再开口,突然外面跑过来一个婆子,说大哥儿和周家大哥儿吵了起来,大哥儿把周家大哥推倒撞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周家大哥儿的头破了,流了血,现在两个小哥儿都哭起来。
“我的慎儿!”
谢家大姐惊呼了一下,脸顿时白起来,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又失了丈夫的宠爱,若是儿子再有个好歹,她下半辈子还怎么过。
谢大姐踉踉跄跄的跟着婆子奔出去,一边跑一边还埋怨着母亲。
“都是娘亲惯得,大哥儿一个庶子这么不知规矩,竟然欺负表弟!我儿子要是有什么好歹,那个奴才秧子拿什么赔!”

第59章 催生

等到谢家大姐和谢夫人等人去后院时,就看到周大哥儿被奶娘抱着,呜呜的哭着额头上被按上了一条帕子有鲜红的血迹从帕子里透出来。
而谢家的悟哥儿,也在一边抹着眼泪哭着一只精致的红色绣球,在他的脚下已经被踩脏了。
“娘的心肝肉啊慎儿快让娘看看!哎呦我儿受苦了!”
谢大姐上前一步把周大哥儿抱住,一边泪涟涟的抱住他安慰一边转头对着奶娘等人道。
“你们愣着干什么,赶紧找大夫过来啊!”
因为先前已经被谢奕的回复气到又被谢大姐抱怨着谢夫人的脸色很差心情也极郁闷果然儿女都是债。
看到周大哥儿周慎言只是被打破了头谢夫人也算松了口气,看向一边的悟哥儿口气颇有点严厉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祖母过来了悟哥儿泪珠子更是流个不停,乖乖巧巧的蹭过去,仰着脸抽噎着道,“我想看看表弟的球表弟不给还骂我,我就推了他,都是我的错祖母。”
前因后果,路上的婆子已经和谢夫人等人分说了,就是悟哥儿和周慎言为了一个绣球,不知如何闹将起来,悟哥儿便抢了球,又把要抢回来的周慎言推倒。
由于年纪相近,又都是男孩,悟哥儿和周慎言总是被奶娘安排到一处玩,但是周慎言是周家唯一的嫡子,又是谢大姐的心肝宝贝,从小被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
他性子自然是不太让人的,有什么好东西只能自己玩,连亲姐姐都不给的,更遑论是悟哥儿这个半生不熟的表哥。
而且无论是衣食还是玩具,在周家一直是众星拱月状态的周慎言,待遇都是比悟哥儿这个庶子来的好,这也让悟哥儿很嫉妒。
小小年纪的悟哥儿,爹娘又都不在身边,纵然谢夫人疼他几分,但是下人们总还是看人下菜碟的多,对于悟哥儿这个庶子,总是不如对周大哥儿尽心。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敏感的,也难免会因为自己和周大哥儿的待遇不同而有想法。
面上悟哥儿和周大哥儿玩在一起,实际上悟哥儿很讨厌周慎言,他有太多自己没有的东西了,有亲娘疼爱,有好看的玩具,有下人们精心的伺候。
于是这点心思,终于在周慎言又得到了一个漂亮的绣球,不仅在他面前炫耀,还只顾自己玩耍,丝毫不许悟哥儿去摸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趁着奶娘们分神看像别处的机会,悟哥儿把周慎言的球强行抢了过去,还把想要抢回来的周慎言推倒撞破了头。
发生这种事,特别是看到周慎言的额头撞破流血,悟哥儿自己也很吃惊,内心害怕,小小年纪的他也知道,他没有娘亲能抱着他安慰,只有祖母了,所以看到了祖母后,悟哥儿便立马主动过去认错。
谢夫人本来想骂他一顿的,但是看着悟哥儿抹着眼泪这个可怜的样子,又不忍心了。
周大哥儿有自己的娘亲安慰,而悟哥儿则只有她一个祖母,亲娘被卖,亲爹和嫡母又都去了老家,他一个孩子无依无靠的,若是祖母再不疼他,还怎么过日子。
“唉你这孩子想要什么和祖母说啊,不就一个绣球嘛,回头祖母让人给你做几个!现在大哥儿快和表弟道歉!”
也许谢夫人算不上一个好婆婆,也算不上一个好妻子,但是她对于子孙来说,却是最护短的长辈,怜惜悟哥儿身世可怜,谢夫人只是轻描淡写的让他道歉。
“表弟对不起。”
看着周慎言的伤口被赶过来的大夫包好,悟哥儿期期艾艾的蹭过去,又把地上被踩的绣球抱着递给周慎言,面上十分小心的道。
“你滚!”
周慎言长这么大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依然赖在谢大姐的怀里哭唧唧的,现在见了罪魁祸首的悟哥儿,更是愤怒至极,一只手打过去,一下子拍掉了悟哥儿手里的球,嚷嚷着。
他感觉自己受了委屈,悟哥儿抢了他的球还推倒他,简直不可原谅。但是周慎言不比悟哥儿有心眼,因而靠着娘亲怀里,并没有立马就想到告状。
只是因为伤口的缘故,哭哭啼啼的,现在悟哥儿过来道歉,也是满心怒意只知道发泄。
悟哥儿则流着眼泪,伤心的重新回到祖母身边。
卧槽,这孩子太有心眼啊。
陈芸全程围观后,对于悟哥儿的表现是服气的。
才五六岁的孩子,就这么有眼色,犯错后知道装可怜,紧跟着祖母这个大靠山,能屈能伸的,真的很让人惊讶。
当初她让人送给周慎言的那个球,就是为了让两人闹出点矛盾,她一个大人,不好直接对悟哥儿一个孩子下手,但是想让谢夫人或者谢大姐来惩罚一下他,以报之前他差点烫到她的仇。
但是悟哥儿的表现,还真的完美啊,谢夫人连惩罚一下都没有。
“以后离我家慎儿远些!一个奴才秧子生的下贱庶子,也好意思碘着脸倒来欺负人!”
谢大姐也完美遗传了谢夫人的护短作风,看着自家儿子被欺负的惨样,头上划破了两公分长的口子,若是将来留了疤怎么样,心里正急着呢。
因而此时看到流泪的悟哥儿,心气更加不顺的怒喝出声,言语间充满了恶意。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你自好好照顾大哥儿,悟哥儿也是无心的,何必和他一个小孩自己计较。”
亲外孙和亲孙子,在谢夫人心里位置大抵差不多,但是外祖是女儿肚皮里爬出来的,孙子却是侍妾养的,谢夫人自己倒是也知道分寸,虽然不满谢大姐说话太恶毒,但是看到外孙头上的伤口,也是理解女儿的心情。
“哼,都是娘亲惯的。一个庶出子都捧在手里,出了门别人家也要笑话。”
在谢夫人面前,谢大姐丝毫不用遮遮掩掩,率性的想说什么都行,因而表情十分刻薄的道。
自从自家的红玉将要产子,丈夫也要多个庶子,谢大姐对于天底下所有的庶子都心存鄙夷起来,便是悟哥儿没有欺负周慎言,谢大姐还要翻个白眼呢,更何况悟哥儿还敢动她宝贝儿子,更是横竖都看不顺眼。
谢夫人知道女儿的心结,也知道她对悟哥儿是迁怒了,也不和她争较什么,自己生的孩子,有什么办法呢。
被悟哥儿和周慎言的事一打岔,谢夫人对谢奕的怒气也缓和了,再回去时,她直接对着谢奕道。
“明月和浮嫣两人没福气伺候你也就算了,到底你一个爷们儿身边没有个侍妾伺候也不像样,既然厌倦了旧人,回头我再给你挑两个好的。你还年纪轻轻的,身子好好调养,应是无碍的。”
谢奕上次受伤后,谢夫人也是一直关注着大夫的诊断,就她判断,谢奕的身体该是并无大碍才对。
“娘亲不必了。儿子方才已经说了,不需要其他侍妾了,有陈氏一人在房里也就够了。”
看到陈芸似笑非笑的表情,谢奕感觉摆手,拒绝谢夫人的慷慨馈赠。谢奕心里有点急躁,他娘怎么就是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呢。
“只有一个人怎么能够!体面点的人家,哪个爷们儿身边不是妻妾成群的,便是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考虑一下陈氏的名声吧?做正妻的不够大度,没有主动给夫君纳妾,到时候一个妒妇传出去,她还做不做人了?”
谢夫人很生气,她这段时间也慢慢感觉到,原先贴心的二儿子竟然有和自己离心的趋势,一腔母爱被谢奕拒绝后,又气又急之下,谢夫人的语气有些生硬起来。
“这个母亲倒是不用为儿媳担忧,夫君主动不要侍妾,和儿媳的名声有什么关系呢,别人家怕是只有羡慕我们夫妻互敬互爱,举案齐眉的份呢。”
陈芸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温言软语的对着谢夫人道。
“是啊,母亲多虑了,此事儿子一力做主,和陈氏没有关系的,况且儿臣有夫人珠玉在前,哪能看上其他出身卑微,为奴为婢的女子。”
夫人说话了,谢奕赶紧出声迎合,因为陈芸话音一落,谢奕就赶紧接着说,这份谄媚和讨好,更让谢夫人心塞了。
“娘亲就不要再讨嫌了,人家二弟妹福气大着呢,有这么好的夫君,自然不用再寻思什么贤惠大度了。”
谢大姐在一边酸溜溜的说着,和自家弟弟主动拒绝纳妾比比,她那个宠爱狐媚子昏了头的夫君,更让谢大姐暗恼不已。
“你如今大了,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做娘的放在眼里了,以后我便什么都不管了。”
被儿子顶撞,比被陈芸顶撞更让谢夫人伤心,谢夫人眼圈泛红,对着谢奕扔下一句话,就转身背对着众人了。
谢奕摸着鼻子,对于屋里的气氛很不自在。他真的搞不懂,自己都不想纳妾了,娘亲干嘛还要硬塞给他。
“娘亲言重了,只是纳妾之事,儿子实在无心于此,母亲也不比为此忧虑了。”
谢奕继续试着劝自己娘亲,但是谢夫人听后更是掉起了眼泪,继续背对着众人,口里对他们道。
“你走吧,既然你眼里没有我这个娘,我还干嘛讨你们嫌。快走快走,别在我这个多余的老婆子面前了。”
“想不到母亲这般喜欢妾室,倒是儿媳不中用了,劝不动夫君纳妾呢,怕是不了您眼里的贤惠媳妇了。只是若是夫君不能让您满意,不如您让大姐努力做个贤惠媳妇,多给姐夫那几个妾室,目前姐夫身边只有一个妾室,也是寒酸了点呢。”
看不上谢夫人和谢大姐这种女人,陈芸话里也没有客气,笑盈盈的望着谢大姐,故意膈应她们道。
谢大姐被堵的脸色讪讪的,加上之前通过谢奕传话,想让陈芸帮她,也遭到了拒绝,谢大姐只能另寻他法,新仇旧恨的,让谢大姐更加恼恨陈芸。
等谢奕和陈芸离开后,谢夫人狠狠捶着胸口,感觉儿子和儿媳感情好成这样,自己简直像失去了一个儿子,捶着胸口对着谢大姐抱怨,“你二弟现在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我看是被陈氏那个狐狸精彻底迷昏了头!”
“就是!陈氏给了二弟吃什么药了,让他现在这么护着她。”
谢大姐跟着谢夫人一同抱怨起来,完全搞不懂弟弟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我真是后悔啊,后悔。当初你爹要二郎娶陈氏,我就不同意,若是二郎娶了我娘家侄女,你们的表妹秋菡,才不会有今日!”
儿子不听从自己的意见纳妾了,这是反抗自己的第一步啊,谢夫人后悔极了,更加埋怨陈氏,把一切都归在陈芸身上。
“我看就全是陈氏在二弟耳朵边吹枕头风,让他不要理会娘亲,所以二弟才这样对娘亲的。既然二弟说不喜欢身边伺候的侍妾是出身卑微的女人,不若娘亲从舅舅家选个表妹过来给二弟做一房贵妾,笼住二弟的心,免得他眼里连娘亲也看不到了。”
谢大姐从母亲话里得到了灵感,突然出声建议道。
在谢大姐看来,陈芸这样的女人,除了出身好一点以外,简直一无是处,长相虽然过得去,但是美女有的是,又不缺她这一个。
因而在看到自家弟弟被陈氏笼络的服服帖帖时,谢大姐是真的又嫉妒,又觉得弟弟真心品位低下。
“那怎么好,你舅舅家肯定不会答应。”
谢夫人犹豫了一下,心里有点心动,只是嘴上仍然犹疑。
她出身旬州普通的书香世家,祖父和父亲,都官职七品,只是个不入流的主簿,但是在小地方来说,也不算太差了,当初谢老爷的家境也就是世代耕读,书香世家,她配谢老爷绰绰有余。
如今拖了谢老爷的福,谢夫人的弟弟已经官至金曹,家里几代在旬州盘根错节,也是当地比较有名望的人家了。
之前谢夫人是想着让谢奕娶自己弟弟的女儿的,这样一来,对自己娘家来说是件大好事,能让谢家再拉拔一下宁家,她正好也有个贴心的媳妇,自家侄女和她有一半的血脉是一样的,总是亲近些,而且谢奕年轻有才,相貌俊秀,人家再没有不愿意的。
而现在谢奕想纳弟弟的女儿为妾,就有点不好打算了。若是纳嫡女,宁家肯定不许,若是纳庶女,又担心谢奕看不上。
“就试试看嘛!”
谢大姐鼓动着自己的娘亲,若二弟真的纳了表妹为妾,陈氏就不能和对明月,浮嫣般随意打骂凌虐了,也不是能轻易打发了的存在。
最终谢夫人也还是同意了,想着给弟弟写信回去问问,不管成不成,总要试试的。
陈芸和谢奕回房后,谢奕便迫不及待的揽住陈芸的肩膀,“夫人,我刚才表现的好不好?”
“差强人意吧。”
陈芸挥开他的胳膊,故意在谢奕期盼的目光中喝完了一整晚,直到看到他等的都失望了的表情,这才回答了。
不管怎么样,他今天的态度摆在那里,还是要表扬一下的。
谢奕的眼睛顿时锃亮了起来,一整晚磨磨蹭蹭的贴着陈芸打转,想要讨要好处,好几次试着要亲亲,都给陈芸拍了回去。
而过完年后没几天,谢大姐就带着儿女匆匆走了。
又过了半月,之前去南疆和安南人和谈的恭王一行人,圆满的完成任务,顺利回京都了。
安南古称交趾,几百年前还是大秦的领土,前代以后,方成国,但是国内政权更迭混乱,现任国王李黎曾是国师,谋杀了前任国王这才上位。
而恭王刘怿在南疆捉到了安南国内前任国王留下的王子沧寒心爱的女人,通过沧寒来救人时,刘怿成功的说服了即将要复仇的沧寒,帮助沧寒规划了复仇的方案,还派了几个高手过去协助。
而若是沧寒胜了,刘怿答应沧寒,大秦这边的皇帝会支持他继位,承认安南国的领土,并且与安南通商,而安南则每年朝贡。
刘怿回来复明后,朝中主战的大员们都难免有点失望,但是恭王这差事办的极为漂亮,不费一兵一卒就达到了边境和平的目的,一时之间,朝野内外,恭王的贤王名声达到了鼎盛。
从南疆回来,看起来沈穆清彻底的投靠了恭王,以和谈有功,再次被升为轻车都尉,领京都郊外的步兵营。
不久后,陈芸又带着谢奕回了陈家,参加琪姐儿的婚礼。
“恭喜沈兄再立大功!”
在席间,谢奕又看到了沈穆清,他与予深交好,因而特意来侯府参加婚礼,谢奕主动站起来与沈穆清碰杯。
他是真的佩服沈穆清,作为一个毫无官宦背景的江湖人士,短短几个月间,就升为轻车都尉一职,前途光明,更是炙手可热。虽然两次升官都有碰上了的缘故,但是沈穆清能够抓住每一个机会也是很不容易。
沈穆清对他点头致意,意味深长的看了谢奕一眼,举着杯子和谢奕干了一杯。
席间好几个人得知沈穆清尚无妻室,都要抢着为沈穆清介绍自家”贤惠淑雅“的女儿,而都被沈穆清四两拨千斤的把话题岔过去了,含蓄的表示自己这几年间都不会考虑婚事。
就连陈芸的二哥,都热情的表示对沈穆清的欣赏之意,作为一个有适龄女儿的父亲,陈家二爷也是十分看好沈穆清的,席间不住的和他攀谈着。
“什么?二哥想把璟姐儿嫁给沈穆清?”
在屋子里,陈芸和姜氏小声的谈论着家中的情况,陈芸听说她二哥想让璟姐儿嫁给沈穆清,难免心中惊讶。
“予深和沈大人交好,你二嫂那天和我透过这么个意思来着。”
蒋氏笑眯眯的,也觉得沈穆清是良才美婿,这样的好小伙子,若是被他们家捡到了,也是好事一桩。
“呵呵”
陈芸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只能生硬的笑着。
她能肯定,沈穆清肯定是不会接受的这个提议的,而且若是以他们之前的关系,沈穆清再娶她侄女,怎一个狗血了得。
“你如今嫁人已经一年了,怎么还没有怀上身子?”
蒋氏说完了府中的事,突然又转到了陈芸身上。
“随缘分嘛。”
陈芸再一次的被蒋氏提到了孩子的事,随口应付道。
“你也不小了,若是婚后一只无出,到时候腰杆子都要挺不直的。”
蒋氏是真的着急,这个朝代,任何关心女儿的而母亲,在女儿嫁人一年还没有怀孕的时候,都要急一下的。
陈芸的身子健康,从小到大精心调养,没道理成亲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啊,蒋氏很是纳闷。
“好好,我知道的。这事儿急不来嘛。”
陈芸试着劝解一下蒋氏,也不敢说自己根本就还没有和谢奕一起过夫妻生活,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能生出孩子才怪。
最后在蒋氏的压迫下,陈芸再三保证回谢家会好好请孙嬷嬷给自己调养,这才能从蒋氏身边顺利走脱。
无独有偶,等到他们从侯府回来以后,谢夫人也隔三差五的开始说起孩子的事,暗示陈芸为何还没有怀孕。
这要是换上一般心理素质不太过硬的小媳妇儿,都要压力爆棚,面对谢夫人时直不起腰了,没有孩子确实是大大的短处,但是陈芸还是照样该干嘛干嘛,坦坦然然的面对谢夫人。
没有孩子又不是罪,她不屑生难道不可以吗。
谢夫人催她的,可是陈芸一点也不入心。孩子什么的,是为自己生的,谢夫人敢借口无子整点什么事,她到时候一定让她后悔。
“哼,这个不下蛋的鸡,到时候婉如来了以后,在她面前生下儿子,看她还怎么嚣张。”
谢夫人看着陈芸离去的背影,如是想。
她给旬州老家的娘家寄了三封信,最终让弟弟答应,把他排行行三的庶女婉如,送到京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