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像也恰恰是因为这个缘故,她们两个相处起来反而没了顾忌,一点不用虚张声势装模作样,竟有种旁人所不及的痛快。
这种诡异的和谐也是没谁了。
“你一年赚几个亿,”顾陌城理直气壮道,“我没跟你要分成就算可以了,别不知足啊!当初一个病号我可是直接要了他一半财产,就这样,人家还对我感激涕零的。”
宛然被这副理所应当的面孔气得差点晕过去,可等慢慢冷静下来,却又觉得竟然无法反驳!
自己本来就是靠这张脸吃饭的,顾陌城把它调养到了最佳状态,可不就跟造了一个聚宝盆似的吗?一年100来万,还真不贵!
这么想着,宛然心里多少平衡了些,可再转念一想刘美云的情况,终究觉得意难平。
“但是刘美云那个也太绝了吧?”宛然试探着说,“简直就是一劳永逸啊!我能不能也那样?”
这样能行的话,长痛不如短痛,钝刀子割肉太难受了。而且她现在对玉容丹已经形成了依赖,一天不吃都不行,除了状态越来越好,没有副作用之外,这跟吸、毒有什么区别?
每当想到这里,宛然总有种被人牢牢捏住命脉的束缚感。
顾陌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当即似笑非笑的斜着眼瞧过去,幽幽道:“也可以啊!不过代价可是很大的,你出的起吗?”
宛然一怔,继而狂喜道:“出的起出的起啊!你要多少钱我都出的起!”
“谈钱就俗了,你这人真是白瞎了一张清纯的脸。”
宛然今天都不知道第几次差点被噎死!心道,你倒是不俗,你真不俗的话,别跟我要钱呀!
顾陌城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盘子里一块芒果布丁,眼睛却好像透过盘子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一切都是等价交换,付出的越多,得到的回报就越丰厚。金钱只是最基础的,再往前……”
她没说完,只是微微抬起眼睛,看了宛然一眼。
“你真想换?”
天气分明已经很热了,可宛然却还是觉得有股凉意顺着尾椎骨往上扒。
她本能的打了个寒颤,然后疯狂摇头,“不,不想换了,不想换了,现在这样就挺好。”
她承认自己怂,目前的状态她就挺满意,暂时还是别去冒险了。
顾陌城笑了笑,紧接着又幽幽叹了口气,“真可惜呀。”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其实她心里对宛然还真有几分改观,毕竟这世上没有多少人能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宛然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好像误入了一个很了不得的领域。
“对了,”顾陌城又带点好奇的问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回事,刘太太最近怎么样?”
“你不知道吗?”宛然很是惊讶道,“本来大家都很奇怪她怎么一天比一天美,看着又不像整容,连她那个最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老公都改了态度,去各种场合也都愿意带着她了。有段时间两个人真是蜜里调油似的,羡煞旁人。说来她那个老公真不是个东西,两人好也就好了一个月吧!然后就故态重生,开始在外面跟几个嫩~模暧昧不清,刘美云一开始跟他闹他还敷衍几句,后来就变得跟以前一样了……”
“两个人闹得比以前还厉害,圈里圈外都传遍了,听说现在要离婚呢!刘美云倒是也挺厉害的,一边请律师打官司,一边在重新创业了,我也没亲眼见过,不过大家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感觉挺靠谱。”
说完这些,宛然又问顾陌城,“听说你们不是走的挺近的嘛?怎么,她没跟你说?”
顾陌城点点头,道:“我早就劝过她,只是她不听,恐怕这会儿也是没脸见我。”
刘美云确实是没脸见她,也早就悔的肠子都青了,可天下没有后悔药,可吃走到这一步全是自己一意孤行,谁也怪不得。
她忽然就明白了之前顾陌城说过的话:
原来有些事,真的不是只要努力就能做得到的。
原来有些人,真的不是只要真心就能够挽回的。
你付出自己的真心,对他掏心挖肺,可他却弃之如敝履,毫不在意的丢到脚下狠狠的踩,把你踩到泥沟里,把你扁低到尘埃里……
可是这个道理她明白的太晚了,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从今以后她再也没有了爱人的能力。
顾陌城一时有点出神,却忽然听宛然低声提醒说:“哎哎哎,你是不是得罪那位小公主了?看上去对方想扑过来把你生吃了,可真吓人。”
顾陌城斜了她一眼,“你话里话外的幸灾乐祸可真明显。”
宛然挺夸张的做了个鬼脸,干脆破罐子破摔的说:“这个能怪我吗?就你这大咧咧的性子,遇上个人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点不会来客套,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我师兄就能!”顾陌城这话说的可溜了,依旧带着婴儿肥的下巴高高仰了起来,得意的不要不要的。
宛然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哼哼唧唧道:“嗯,就你有师兄,你厉害。”
顾陌城竟然很不要脸的点了头!
没办法,有师兄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你们羡慕都羡慕不来,嫉妒也没办法!
得瑟了一阵之后,顾陌城才大大方方的回了秦媛一个挑衅的眼神,毫不意外的,那姑娘看着要被气晕了。
眼见着秦媛怒气冲冲的往这边走,宛然自觉不妙,忙道:“你们神仙打架,我先溜为敬,回见!”
说着,真就脚底抹油溜了。
秦媛今天穿了一身香槟色的抹胸小礼服,画了精细的妆,乌黑的头发上还小心的戴了一顶镶满钻石和珠宝的王冠。
看上去,她真的像一位公主。
秦媛满意的沐浴着周围人们或惊艳或羡慕的视线,拿腔捏调的走过来,努力挺直脊背,又借着高跟鞋的优势,拼命俯视着顾陌城,“胆子不小啊,竟然敢到这里来!你现在跪地求饶的话,我还可能考虑放你一马。”
青天白日掉到湖里那件事已经成了她这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他现在还隔三差五会梦到当时的情景:
铺天盖地的污浊肮脏的湖水,岸上围观群众讥笑的目光,朋友们藏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活了这么大,她还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愁去什么地方找她呢,这傻子竟然自己送上门!
顾陌城好心好意的提醒道:“是你爸爸再三再四再五再六,恭恭敬敬请我们来的,你以为谁稀罕吗?”
这人在自己家竟然还敢这么嚣张,秦媛简直要气死了。
一股热血直直冲上脑袋,新仇加旧恨得多重作用之下,秦媛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她甚至忘了今天是对自己而言无比重要的公司年庆,容不得一丝不和谐的音符!
秦媛猛地上前一步,同时高高的举起了手。
已经提前躲开,可仍在暗中观察情形的宛然见此情形不禁大吃一惊,本能的想要上前阻拦。
秦家人虽然不好得罪,但毕竟影响范围有限,自己又不是一定要老死在苏子市,而眼下更不容有失的却还是顾陌城!
一旦她出了什么岔子,自己的玉容丹可就完了!没有玉容丹她的脸怎么办?没有脸她还混什么娱乐圈?不混娱乐圈的话,完全没有一技之长的她以后可怎么办?
这些念头看着多,可实际上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然而不等宛然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跑出去两步,另一个人已经抢先一步,死死抓住了秦媛的手腕。
“媛媛住手!”
秦岳现在真是觉得这对儿女就是生来讨债的,不,这样说还算客气了,简直就是来催命的。
上一回自己没牵上线的,两个人就提前把人得罪了;这一回自己好不容易低声下气努力了这么久才把场面圆过来,结果这一转头他看到了什么?
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要去打人家的宝贝师妹?!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怒火中烧的秦媛只觉得手腕一阵巨痛,扭头一看就对上了一双堪称这辈子噩梦的眼。
井溶这会儿哪还有刚才跟秦岳敷衍的笑意,整个人锐利的好似一柄出鞘的宝剑,端的杀气腾腾。他的眼睛里好像不停的往外喷着冰渣子,恨不得直接就把秦媛冻死在现场。
他黑着一张脸,说一个字,手上就加一分力气。
“你敢打她?”
我把她从小带到大都不舍得碰一根汗毛,而你,竟然敢打她?!
作者有话要说:顾陌城:“那个,崇义也被潜规则过?”
宛然:“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偶像!”
顾陌城:“……可是”
宛然:“憋说了,决斗吧!”
一切为偶像的贞,操!!
PS:看出刘美云当初付出的是什么代价了吗?笑嘻嘻。
PPS,有师兄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嘻嘻(?˙︶˙?)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井溶这话刚一出口, 现场就是一片死寂,秦岳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小跑过去之后干巴巴的赔笑道:“息怒息怒,没打上没打上啊!闹着玩的,闹着玩的。”
顿了下,又说:“年轻女孩儿都这样, 事儿多,三天两头闹一闹,习惯了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说还好, 一说,井溶那目光就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钉死在现场。
想也不行!我都是只舍得掐脸的!
他直接一句话顶回去, “别人家的女孩儿被卖了我也不管, 我家的姑娘就是不能受一丁点儿委屈!”
我管你什么年轻女孩不年轻女孩的, 哪怕你们自己的人打破头呢, 又与我何干?
在他杀人视线的注视下,饶是秦岳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几个人正在僵持中, 正跟几个朋友说笑的秦姚一抬头就看见那边自家妹妹好像被谁刁难了, 脸色登时大变, 紧赶几步走过来, 指着井溶的鼻子说:“把你爪子拿开!敢动我妹一根汗毛,你试试!”
“你才是把你的爪子拿开!”最护短的顾陌城一看到这副模样先就毛了,二话不说啪的一下糊在他手腕上,粉面含霜。
她这一下颇得井溶真传, 还没回过神来的秦姚再次被当日的那种疼痛支配,脸都有些扭曲了。
“你!”
他火冒三丈的扭过头去,可一对上那张美女明星都毫不逊色的漂亮脸蛋……就觉得心里的火苗噗嗤被什么浇灭了。
秦姚自诩护花使者,甭管平时多浑也没有对女孩子出过手,这时还真是有点进退两难。
怎么又是这俩人啊?真是冤家路窄。
他在心中哀嚎一声,甚至生出了一点荒谬的想法:难道当时没打够,后面没报复够,干脆跑来当面砸场子了?
“你什么你,你们还有理啦?”顾陌城气道。
秦姚本来今天打扮的特别溜光水滑人模狗样的,黑西装白衬衣,高级手工定制的皮鞋也擦得铮亮,可现在却把一张脸涨得通红,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尴尬极了。
最怕自己要装逼如风的时候碰上对头,这个逼可怎么装下去?
当初井溶“以一当百”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隔三差五就要梦到一回,几乎成了他的心理阴影,哪儿敢再正面对上?
正进退两难间,冯珍终于姗姗来迟。
她疼一双儿女疼到了心坎上,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把人放到眼皮底下,这会儿几分钟见不着就满场的找,然后就发现自家女儿给人抓住了,儿子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怼的说不出话来,当即火冒三丈。
“你们是什么人?真是没教养!”冯珍的高跟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砖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又随手抓了一个服务生问道,“谁让他们进来的?”
服务生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先想这样会都是凭请柬入场,可邀请人员名单不是秦先生亲自敲定的吗?当然也是他让人进来的。
一听没有教养几个字,井溶竟然笑出了声。
平心而论,他长得本就好看,又有种温润如玉的气质,笑起来更加出彩,可秦媛非但没觉得庆幸,反而本能的恐惧起来。
眼前这个人跟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人都不同,既不欣赏自己的美貌,也不惧怕自家的背景……
井溶面无表情的斜了她一眼,好像看一块垃圾一样冷漠,随即就把手一扬,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情的把人推到一边去了。
毫无准备的秦媛被他推了个趔趄,险些站立不稳,好歹被秦姚拉住了。
新仇加旧恨,又羞又气的秦媛看着那师兄妹两个的眼神真是恨不能当场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我!我亲自请他们来的,”眼见一家搅事儿精都凑到一起,秦岳就觉得头大如斗,当即把脸一拉,“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冯珍怒极反笑,指着旁边四个人道,“你还有脸问我来干什么?我要不来的话,你是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孩子在咱们家被人欺负死?”
在她心里,秦姚和秦媛那都是纯洁无瑕的小天使!虽然隔三差五就闯祸,但总是有情可原:还是孩子嘛,调皮一点儿也没什么,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但凡有谁跟儿女发生摩擦了,冯珍想都不必想,就觉得一定是别人的问题。
尤其是现在孩子们到了这个年纪,说不定外面就冒出些别有用心的人,变着法儿的勾搭。
想到这里,冯珍看向顾陌城和井溶的眼神就更不客气了:
瞧这一个两个的,长得都是一款儿的妖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胡说八道,他们都是我的贵客!”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秦岳一看她的眼神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当即喝道,“你放尊重些!”
说着,又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冯珍的视线。
“这算哪门子的贵客?我看是不速之客才对!”一看他这个维护的举动,冯珍登时火冒三丈,气的胸膛剧烈起伏。
“妈,你看爸呀!”眼见着来了救星,秦媛哭唧唧的叫喊起来,“他竟然帮着个外人!妈,妈,你快给我出气,就是他们害我掉到湖里去的!”
说着,又向她展示自己已经明显红肿起来的手腕,可怜巴巴道:“妈,你看他们都欺负到门上来了。”
冯珍对这两个孩子是真溺爱,不要说打了,真是从小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这会儿见自家女儿的手腕都肿了,简直要心疼死。
眼见着要当众闹起来,秦岳就觉得自己胸口突突直跳,连忙示意自己的助理疏散围观人群,又试图让这伙人先到旁边大厅里私下解决。
宴会好赴,热闹难得,许多人刚抱怨无聊就赶上这出好戏,只是磨磨蹭蹭不肯走。
顾陌城却听不得秦媛这样光明正大的倒打一耙,立刻跨出一步,绕过横在双方中间的秦岳,冷笑出声道:“亏你还有脸颠倒黑白,分明是你要打我,我师兄看不下去才阻止的。”
秦媛呸了一声,柳眉倒竖的指着她说:“要不是当初你们害我掉到湖里,我能对你这样吗?”
顾陌城就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道:“你敢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讲一遍吗?就告诉大家我们当初是怎么害你掉到湖里去的?”
秦媛一愣,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口。
顾陌城嗤笑一声,“怎么失忆了?是不好意思说吧,那我替你说!你先是不顾公共秩序,在景区随便糟蹋花卉,我看不过去出言制止,你和你的同伴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又说了很多污言秽语。我和师兄不想跟你们正面冲突,就先回了岸上,哪知你不依不饶,非逼着工作人员追,又在小船上乱蹦乱跳,骂骂咧咧,可不就掉到湖里去了吗?”
因为当时苏子湖边就有不少游客,秦媛坠入湖中的过程被好多人用手机拍下并传到网上,转发量很高,今天宴会上的绝大部分来宾都看过那段视频,知道顾陌话里即便有水分也差不到哪儿去。
此刻见秦媛自取其辱,就有低低的笑声此起彼伏。
果然不愧是秦家人,养孩子的方式还是那么简单粗暴。
好多宾客都在心中暗自吐槽,要是自家的孩子这么不省心,早给他们打死了!
多丢人的事儿啊,他们不说低调行事避避风头,反而张牙舞爪的,好像生怕人家忘了他们的黑历史一样!
这会儿秦姚哪儿还顾得上替自己的妹妹出头,又见许多来宾一边看着他,一边窃窃私语,就知道必然是在议论自己堵人不成反被打的那段视频,丢都丢死了,恨不得摘下脑袋夹到裤裆里。
偏秦媛还不知道厉害,只是一味的拉着冯珍胡闹,鼓动她替自己出头。
井溶忽然轻笑一声,满眼玩味的看着秦岳,说:“秦先生,看上去您的家人似乎并不欢迎我们,我们还是不打扰了。”
活了大半辈子了,秦岳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当众行刑,觉得自己一张老脸都要丢光了。若这会儿真的让井溶他们离开了。他哪还有脸活着?
秦岳马上赔笑道:“瞧您说的哪的话,都是误会一场,误会!大家都少安毋躁,咱们去里面慢慢说,我务必给您一个交待!”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脑筋活泛的人猜出井溶和顾陌城的身份,眼见现场闹得不可开交,都在心中暗自划算,现在听了这话简直如闻天籁。
于是立刻就有几个人上前,貌似非常仗义地说道:“嗨,想必秦老板贵人事忙,不如先回去安慰一下嫂夫人吧!这位井先生和小师妹我就帮忙招呼了。”
“哈哈哈,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秦老弟瞧着可还差点火候。”
公司年庆来的未必都是公司的员工,为了扩大影响力,秦岳着实下了血本,几乎将苏子市的名人都请了过来,所以现场还真不差看热闹的。
旁边的宛然看了之后就只想翻白眼,心道这对师兄妹绝对是跟宴会犯冲,怎么每回自己看见他们……反正就没一次省心的!
上次在林家,跟井溶一块来的王胖子转头就当着东道主的面挖墙脚,那叫一个不亦乐乎,结果不久就中风瘫痪了!
现在?
宛然突然就打了个激灵,心想要是同理可证的话,这秦家是不是也快倒霉了?
因为秦岳起死回生的方式不够爷们儿,这些年风言风语也没少听,所以忍功一流,竟还是面不改色,置若罔闻,只是软磨硬泡的把几位当事人都拉到了隔壁大厅内。
见他们已经离开现场,宛然嗤笑一声之后也就不多想了。她转身往目标人物那儿看了看,发现对方竟然也在盯着自己看,眼中明晃晃的流露出惊艳。
宛然瞬间扬起一个最拿手的微笑,跟服务生要了一杯香槟,摇曳生姿的往那边去了,“呦,这不是方老板吗……”
刚一关上门,秦岳就彻底拉下脸来,冲着秦姚和秦媛低声喝道:“还不快给井先生和顾小姐赔礼道歉!”
没人围观之后,冯珍更是没了忌讳,先就尖叫一声,“老秦,你疯啦!”
被宠了二十多年的秦媛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爸,你开什么玩笑呢?让我给他们道歉,做梦去吧!”
唯独一个秦姚稍微平静一些,虽然难免排斥,可到底没有像这对母女一样失态。
别看他平时不务正业的,可对自家父亲爱面子和无利不起早的脾性十分了解,这会儿已经隐约猜到点什么。
这对年纪轻轻的师兄妹好像突然出现在了苏子市,并且在明知他们身份的前提下还大打出手,然后自家父亲一见对方留下的名片就变了脸色,之后更前后多次亲自上门邀请……
种种事实都表明这二人的身份绝对不同一般。
秦姚越想越灰心,觉得这一次他们可能真的没那么容易过关了。
秦岳这会儿都快急死了!
他是必然要交好井溶他们的,所以哪怕不是自己儿女的错呢,也必须把台阶递过去。
可现在自家人却跟自己对着干,场面就给僵住了。再这么下去,不要说交好了,恐怕自己连日来做的努力都要付诸东流!
他在心中翻来覆去的将冯珍骂了个遍,只是不好说出口,不得不干咳一声,然后向妻子递了个眼色。
可是他显然低估了冯珍的任性程度。
这么多年说一不二的过来了,今天伤害自己一双儿女的罪魁祸首主动送上门来,她不找他们麻烦就算了,丈夫竟然还想让他们道歉?!痴心妄想!
关键时刻,冯珍一点都不把这个丈夫放在眼里,也不怕他,直接仰着下巴道:“我告诉你,秦岳,不管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今儿必须让他们给媛媛和姚姚道歉,不然别怪我跟你翻脸!”
爱面子的人最忌讳家人当众不给自己面子,她这话就好像一条□□,点燃了秦岳心中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怨恨,将他的所有理智都烧成了灰。
偏秦媛还在旁边火上浇油,冲着顾陌城冷哼连连、狂翻白眼,一副马上就要大仇得报的嚣张模样。
秦岳被气的眼前发黑,瞬间决定跟妻子翻脸。
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忍气吞声不断后退,哪知她反而是得寸进尺,在家风扬跋扈,在外横行霸道,不给自己这个一家之主留丝毫颜面,他真是忍无可忍了!
然而就在秦岳濒临爆发的边缘,刚还针尖对麦芒的井溶却语出惊人。
“秦老板,算了。”
不光秦岳,就连顾陌城也惊讶至极,完全弄不清自家师兄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最沉不住气的秦媛更是接着嗓子喊:“你少假惺惺了!”
“你给我闭嘴!”秦岳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她一句,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对女儿这样,秦媛满脸难以置信,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冯珍也懵了许久,然后又要说话,然而此刻的秦岳哪里还能再容许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自己的权威,当即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冯珍,你抖自己大小姐的款也给老子分清场合,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这事就算你回家找你爸哭也没有用!”
结婚这么多年,眼见着儿子女儿都要成家立业了,冯珍哪里听过这么不客气的话?整个人都如遭雷击,面色惨白。
秦媛一看妈妈都这样,也知道秦岳怕是动了真火,立刻瑟缩的像个鹌鹑,不过依旧隐晦的向顾陌城这边投来憎恨的目光。
都是你,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我成了这个样子!
“秦先生,”井溶似乎不愿意再看这出家庭伦理剧,很是云淡风轻的说,“既然尊夫人和令郎令爱都不愿意,你又何必为难?不瞒你说,我觉得与你颇有些相见恨晚,很是有缘,本也没想斤斤计较。你若再强迫,岂不是显得我锱铢必较?”
顾陌城瞪大了眼睛,心想自家师兄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日益精进了!如今脸不红气不喘的,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他还不锱铢必较?他其实最小心眼,最记仇了,当初自己喜欢吃饭刷手机的事儿就被他拿着说了一个多月呢!
饶是秦岳隐约觉得对方前后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恐怕其中有诈,可此时此刻听了这话也觉得十分受用,竟隐隐有些感动,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己的儿子女儿一眼。
瞧瞧瞧瞧,这还是外人呢,就这么替我着想,你们恐怕不气死我不甘心呐。
他是生意场上混惯了的人,借坡下驴的本事最熟练不过,当下也顾不上去细想井溶此举背后可能蕴藏的含义,只是觉得有人配合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井先生,您这话说的,当真叫我秦某人无地自容了!”秦岳感慨万千的说道,“这可叫我怎么好?”
井溶就笑,“君子之交淡如水,也不必非走那些过场,令郎令爱年纪还小,不懂事也是常有的,以后您多管教也就是了,何必急在一时?”
这样说起来,他这话说的也不算太客气了,但因为恰恰戳中了秦岳的心事,反而让对方觉得他实在又体贴。
秦岳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要不是之前知道他不爱跟人握手,这会儿只怕要执手相看泪眼。
顾陌城犹豫了下,也主动表态。“既然师兄都不计较了,那我也就此揭过。”
秦岳长长地叹了口气,冲他们一抱拳,百感交集道:“今儿让二位不痛快了,我替这些不省心的给二位赔不是,还请千万看我的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