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潭扑哧一笑,伸手掐了掐她的脸,“小小年纪老气横秋的,想什么呢,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毕竟你赚得越多,我拿的提成就越多不是?”
路寰冲她露出个略显狰狞的扭曲微笑。
合作是双方的事,自然不是路寰一个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所以即便纪清潭使出浑身解数,她们这边还是要冒相当大的风险的:
分红没有采取一竿子的模式,而是如愿采用了阶梯式:
一年为限,销售量不够五万册版税为售价的百分之七,毫无疑问,这是卡着分红的底线来的,谁让路寰非要坚持阶梯式呢,出版社自然不可能任她随便更改合同;
销售量在五万到十万之间,分红为百分之十一;
十万到十五万,百分之十五;
十五万到二十万,百分之十八;
二十万册以上,百分之二十!
不过几个档次的阶梯跨度相当之大,大的让纪清潭都替路寰捏把汗,因为根据最近几年市面上新出版小说的销量来看,对于一个之前没有任何基础的新作者来说,第一本小说的销量但凡能到三两万就已经是个相当了不起的成绩!
假设路寰这部名为《织锦》的小说销量不能突破五万册,那么她甚至还不如遵循当初出版社给出的合同,因为合同明文规定了,只有在销量达到十万册以上的情况下,由作者担任编剧和服装设计的条款才会生效。
作为路寰的代理人,纪清潭当然是全心全意为她考虑的,也正因为此,才担心。
因为作为一个新人作者,这样的销量设定的确是有些冒险了。
但是路寰爷俩儿反而十分淡定。
路铮本身就是个非常具有冒险精神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在年纪轻轻的时候放弃医生这个肯定前途无量的职业规划,顶着一干反对之声放弃掉两年的专业学习,毅然决然的重新报考了音乐学院……
徐曼在南半球拍戏,所以监护人签字这项光荣而神圣的使命自然而然的落到了路铮肩上。
可想而知,签约当日他和路寰一起出现在编辑面前的时候,给后者带来了何等惊天动地的震撼!
为了表示出自己给予对方的尊重,一进门路铮就把伪装给去了,然后就这么光明正大,坦荡荡的坐到了编辑面前。
他伸出手去,露出个颠倒众生的微笑,“你好,我是路铮,阿九路寰的,父亲。”
毕竟是闺女有生以来头一次签订合同,路铮的重视和紧张程度简直比自己第一次夺得金唱片大奖的时候还要严重。
除了连续两晚失眠之外,他还在今天打扮的尤其,呃,工整严谨。
老实说,出门之前,路寰数次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看在自家老爹紧张得都快同手同脚的份儿上默许了。
啊啊啊,爸爸啊,你造不造,这样西装三件套的打扮活脱脱的演示了什么叫做禁/欲的美感啊!时至今日还有无数人对你曾经无意中展现出的翘臀虎视眈眈你造么造么……
沉默,还是沉默。
几乎是过了足有半个世纪那么久,神情恍惚的编辑薛则声音干巴巴地问道,“所以说,阿九就是路寰?”
路寰点点头,露出个蛮羞涩的微笑,看上去纯洁的简直一塌糊涂。
薛则吞吞口水,视线游弋,“而你的监护人,自然就是路铮和徐曼了。”
桌子对面的父女两个齐齐点头,表情十分的诚恳,眼神也是无比清澈,一个赛一个的无辜。
眼前的这只修长、干燥,骨节分明的美手一直都被无数人白天黑夜的yy,不知多少人各种歇斯底里,就为了能冲上前来握上一握!
同是路粉的薛则呵呵几声,胸膛中突然涌起一股极其强烈的复杂情绪,尼玛,老子还没做好准备啊!
幸福降临的太过突然,一下子就有点手足无措了呢!
“请不要介意,如果因为这个对您造成了什么困扰,还请多担待。”路铮又笑了下,主动抓住薛则的指尖晃了下之后迅速放开,算是全了初次见面的礼节。
然后他缓缓开口,将路寰的顾忌和自己的看法娓娓道来,末了又问,“想来这样也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吧?”
正觉得自己的指尖火烧火燎一大片的薛则有气无力的嗯了声,然后挫败的抹把脸,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只能长叹一声。
人家当事人都已经考虑的这么详细了,他不过就是代表出版社而已,还能说什么呢?
诚然,就像阿九,啊不,路寰担心的那样,如果她在开始就爆出自己的身份,没的说!出版社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给出远比一线作者更优越的条件。
不不,哪怕倒贴也成啊,只要有了这块金字招牌,还怕出版社火不起来么?
但是这么一来,他们势必要借路铮和徐曼夫妻的势。
开玩笑么,这么好的一列顺风车放着不搭,真是老天爷都会嫌弃我们暴殄天物的。
“美少女天才”?
不不不,请相信我们,这远远比不上“国际巨星之女”的幌子来的有吸引力!
您是路铮路爷的粉丝吗?
请买这本书,因为这是他女儿写的呦~
您是徐曼的粉丝吗?
请买这本书,因为这是她女儿写的呦~
您是路寰的粉丝吗?
哦,那太好了,请一定要买这本书,因为这是她自己写的!
到时候不要说十万八万了,就是狂销几千万册也不是梦!
想到这里,薛则也忍不住对路寰生出一些由衷的敬佩来。
这样年轻的一个小姑娘,想的却这么远,难得,难得。
不过,任何人在面对路铮这样的国际超一流巨星,而且双方之间的直线距离还不足六十公分时,想来都是不会太冷静的。
薛则也是个正常人……
但是他还是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理智努力思考一番,并且郑重承诺,“既然已经谈拢,我们必然会尊重作者本人的选择,不过出版社也会在保密的前提下,动用一级宣传和预热方案的。”
路铮不说话,转头看路寰,意思是你的事情自己决定。
路寰也不矫情,当场点头表示同意。
这真的不算什么,因为政策的关系,各大出版社每年都会力捧几个作者,有固定读者群的老作者就不用说了,而只要是出版方认为大有前途的新作者,也是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的。
在理智尚存的最后几秒中,薛则无比坚强的说出了最后一番逻辑严谨的话:“不过等到后期确定改编影视剧的话,按照合同,阿九你是编剧和造型设计,在开机仪式上,是非露面不可的了。”
“这个自然,”路寰笑,“反正影视改编的前提是书卖得好,而只要作品销量上去了,就意味着已经被大众接受;而只要被大众接受了,想来我的身份就不会构成任何干扰。”
大不了就是部分人嫉妒我不必到处拉赞助什么的嘛!
所有疑问和不确定的地方都已经解决,薛则舒了口气,颤抖着双手接过飞舞着路铮亲笔签名的合同书,然后苦苦坚持的心理防线轰然倒塌:
“爷,能不能给签个名儿!”
“好啊,要合影吗?”笑眯眯,笑眯眯。
“……!”大喘气,大喘气。
咚!
“啊,救护车,有人昏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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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签完了,路寰顿时就觉得轻松起来,回去的路上就迫不及待的跟小伙伴们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太好啦!”通过全息显示,路寰清楚的看见高露当场蹦了起来,“阿玉你马上就是个名副其实的作家啦。”
相较之下,司远倒是沉稳的多,不过也是一副嘴角含笑的模样,显然十分的替她开心,“恭喜。”
“同喜同喜,哈哈!”路寰笑呵呵道,“回头我请客啊。”
“那必须的,”高露笑着问,“那什么时候能上市啊?我先去买上百八十本的。”
“可别介,万一以后给我查出来恶意刷销量就麻烦了,顺其自然吧,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路寰连忙拒绝了她的好意,又道,“出版社比较给面子嘛,而且政策很好呀,只要是出版社认为有前途的三观正直的小说,都可以给予开通绿色通道,编辑说现在就有可以用的书号呢,最晚两个月之后就能上市了,想想还挺激动呢。”
托高科技的福,不仅系统能无一遗漏的检测出任何不符合逻辑的言语以及错别字,甚至你还可以事先设定自己的写作习惯,比如某些看上去结构并不怎么严谨,但是读来确实别有一番风味的个人特色遣词造句,这样就不会两相冲突了。
而且路寰当初写书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出版,她对其中的各种细节和要求也都熟悉,排版就是按照出版习惯来的,也就省去了前后几次校稿的麻烦,时间自然大为缩短……
当然,最令她推崇的一点就是,这里语音录入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比起人工输入真是轻松极了!
不然,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四十多万字的小说整理完毕。
曾经但凡想要写点东西,要么就是趴在桌子上,要么就是两眼紧盯着电脑,脊背也得挺得直直的,不出三两个小时就腰酸背痛眼睛干;
多少作者因为腰背的疼痛含泪挥别自己心爱的事业啊,又有多少作者因为日益严重的腕管炎恨不得把爪子剁了一劳永逸……
现在好了,有了语音输入系统,走着路可以写,逛着街也可以写,甚至洗澡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灵感,亦或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躺在床/上!都可以随时随地的输入,你需要做的只是动动嘴皮子!
哦,科技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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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路寰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投入到了人物服装的设计中去,简直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几个主角的全部服装和大氅加起来怎么也得有近百套,路寰不愿假手于人,只好自己上阵。
尽管现在并不清楚届时参与拍摄的演员们的具体尺/寸,但她根本就闲不着:
要先打出版型和绣花样板,然后绣几次草稿之后不断修改,等到定稿、确认演员身份之后再重新输入数值,最后交由机器裁剪缝纫。
其实有了机器的帮助,只要是花纹和版型确定了,一套精美的衣服不过个把钟头就能成型。
所以说,难的就是前期工作。
早早的准备起来,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也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慌乱,她还是喜欢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路寰对民国期间的服装钟爱有加,这部《织锦》正是发生在民国年间的故事。
而民国戏的一大看点,就是融合古今的精美服装。
这时期的服装既有经过了数千年文化积淀的古香古色,也有接受了外来文化冲击过后的改革与创新,你既可以在上面看到传统的刺绣,也会发现属于舶来品的花边……
尤其这里因为经过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缘故,好多珍贵的文化遗产和史书资料都相当遗憾的淹没在历史洪流中,所以民国和古代背景的小说写起来非常不容易,想要拍出那种没有违和感的影视剧,更是难上加难,如非大手,普通人是轻易不敢涉足这个题材的。
而同样的,物以稀为贵,一旦有这类题材的书籍和影视作品问世,首先在关注度上就占尽了先机。
这也就是路寰选*国背景打出自己第一炮的理由了,因为她,非常擅长!
不过因为定位就是小成本,路寰肯定不可能采取手工裁剪和刺绣,一来成本太高,二来时间上也不允许,所以自然需要借助于机器。
好在刺绣机器已经十分完善和成熟,路寰打板的技术又相当高明,图案纹样十分复杂,只要拍摄的时候不是长时间凑近了看,完全足够以假乱真。
近百套服装,几乎就意味着近百个刺绣的样板,再加上后期制作,路寰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挥霍。
自从路寰表示了对裁剪的兴趣之后,路铮直接就把一楼三分之一的房间全部打通,然后整体划给她做工作室。
中间路铮轻手轻脚的进来一次,“阿玉,吃点水果吧。”
路寰飞快的抬起头冲他笑了下,胡乱抓了一块芒果塞入嘴巴,然后继续修改图样。
她不知道自己忙活了多久,也没有关心周围,然后等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抬起头来活动脖子的时候,她愕然发现,路铮竟一直都安静地站在旁边,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爸,你站了多久啦!”
路铮轻轻笑了下,过来摸摸她的头,答非所问,“我的阿玉,是个天才。”
路寰怔了下,有点不好意思,“还好啦。”
想要在文艺界和时装界混出点名头来,天赋绝对是必须的,路寰承认自己有不低的天分,但却从不敢自称天才。
然而世人总喜欢这样,当你取得耀眼的成就之后,他们就会选择性的忽视掉你的努力,然后将你所得到的一切都归功于你的天分……
于是大家纷纷夸赞,“啊,路寰,真是个天才!”
但是没人知道,曾经的她为了熟练使用绣花机彻夜不眠,在众人怀疑和鄙夷的眼光中,从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终于化身为娴熟工。
没有师傅教导,任何事情都是那么的困难,她几乎是在一种两眼一抹黑的状况下摸索着前进。
为了一个个在别人看来简单至极的问题困惑不堪,因为一点点的小毛病而爬上爬下,手脚上多得是被割破的皮肉,甚至也曾经因为操作不慎差点被断掉飞出来的针尖刺瞎眼睛……
曾经的路寰功成名就之时,已经是三十多岁了,然而现在的自己,尚未成年。
所以包括路铮和徐曼在内的所有人都坚定不移的认为,甚至是她自己也时常性的有这种错觉:
路寰是个天才!
无论曾经的过往究竟是真是假,现在的路寰只有十五岁,她所掌握的一切都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所以她是天才。
她也只能是天才。
路铮就这么安静的俯视着自己的女儿,双眼中闪烁着的是属于父亲的,温暖而柔和的光芒。
他忽然就叹了口气,“阿玉,不要太辛苦。”
自己的孩子有出息,他当然应该是开心的,也为她感到骄傲。
然而在骄傲之余,他和徐曼,都常常会感到害怕。
就像繁华过后总是彻骨的孤寂,就像枝头花簇落后空余的枯枝……
有句出处不明的话说的令人十分的心惊胆战: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他们的阿玉还这么小,有时候他和徐曼也时常会感到迷茫:让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就独当一面,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着想着他们甚至就会觉得非常愧疚,非常丢脸,因为常年忙于工作,夫妻二人竟根本就想不起女儿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成熟稳重。
又或者,这份超乎年龄的成熟和稳重是否是在一次次的失望和寂寞中磨练出来的?
而这全部的全部,他们都无从得知。
而且,当你亲眼看着那么小小的一团从牙牙学语长到能独当一面,从对你百般依赖长到独立自主,这种感觉可真是既欣慰又失落……
你的心里会有一种失落感,就好像身体里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忽然就硬生生的剥离开来,逐渐远去,而你却非但不能加以制止,反而要鼓励她,祝福她,亲手送她走得越来越远……
路铮的眼睛太深邃,里面浮动着太多路寰分不清辨不明的东西,不过她知道,爸爸是全心全意的爱护着自己的。
其实她或许隐约明白路铮和徐曼担忧的是什么,然而,她该如何解释呢?
说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活过一辈子,所以心灵早已沧桑,现有的技能也不过是重操旧业的熟练,过去或是未来也不过是黄粱一梦?
说我也许未必就是我,我根本就不是你们心目中的乖宝宝?
不,她不能。
不管路铮和徐曼会选择相信还是怀疑,只要她说了,都会变成沉重的负担……
因此路寰能做的只是扬起个灿烂的微笑,然后紧紧抱住爸爸的脖子,无比平静的说,“我很好,而且会一直这么好下去。”
另外,谢谢你们,爸爸妈妈。
鉴于本文总体而言是轻松愉快的氛围,作者也是个沉痛不来的货色,所以像前面这样的抒情片段不仅极少,而且极短……
周末的时候路寰和司远去市歌剧院给小伙伴高露捧场,因为今晚有她的个人独舞。
开场之前,两人先去后台送花,并且见到了一身演出服的高露。
她穿着一套水红色的古典长裙,两条长长的水袖随着走动不断摇晃,荡出波浪一般优美的弧度。
而她脚下踩的,也正是从bvc特别定制的舞鞋,独家设计,全球仅此一双。
鞋面上面绣满了精美的莲花,取步步生莲之意。
不管前台多么的光鲜亮丽,后台永远都是嘈杂和忙碌的代名词。
距离开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各路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的跑前跑后,一遍又一遍的对待会儿将要进行的步骤一一核对。
路寰都不禁被这气氛感染,忍不住捂住胸口道,“哎呀我突然好紧张啊。”
司远和高露都有点无语,后者更是笑出声,“是我上台哎,我都不紧张,你怕什么啊?”
路寰真是十分佩服她,“你真的一点也不紧张啊?可是你摸摸我的手心,都出汗了哎!”
高露当真摸了下,然后笑的东倒西歪,一把把她推给司远,“你快把人拖走吧,这不给我添乱呢么,哈哈哈!”
于是路寰只好羞愤难当的退场……
作为当世大舞蹈家的独生女,高露几乎从会走路就开始练习舞蹈,如无意外,以后的她必将成为青出于蓝的舞蹈家。
哪怕是现在,她也已经在世界各大舞台上频频亮相,出众的舞蹈天分和扎实的基本功让各大评论家称赞不已。
大家逐渐不再称呼她为林大师的女儿,而是少年舞者高露。
演出非常成功,因为就连路寰这个其实并没有多高的舞蹈鉴赏水平的人,都被深深地吸引。
舞台上那个姑娘魅力四射,光彩照人,她的每一次举手投足,都带着无与伦比的感染力,你几乎能看到有实质性的情绪从她的每一个动作中甩出!然后狠狠地砸到你的心底!
当你认真看表演的时候,你会情不自禁的将自己代入进去,跟着舞者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心痛如刀绞!
回去的路上,路寰听着耳边高露兴奋地笑闹,再看看旁边即便是坐车都不忘浏览《每日财经》的司远……
他们的未来,已经初具雏形。
第二十五章
嗯,他们的未来已经初具雏形,但是相应的,有些人的未来却还是一片迷茫。
更甚至,她正面临着极大的考验和挑战。
自从在高露的生日宴会上大无畏的挑战权威之后,逞一时之快的乌蒙就发现自己被迫陷入了一种十分困窘的境况中:
好像一夜之间,她就变成了全校公敌!
原本跟自己非常要好的几个同学也像是失忆了一样,完全无视她的打招呼,就这么直直的擦肩而过,然后却又在她看不见的位置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不仅如此,乌蒙还发现自己的课桌和储物柜经常被人画得乱七八糟,里面的东西也跟着遭了秧……
比如说这天。
半小时之后就是骑术课,大家都去更衣室换骑装,结果乌蒙刚一打开自己的衣橱,就被吓的失声尖叫、魂飞魄散。
里面竟然掉出来一条死蛇!
周围的女同学们非但没有过来安慰她,反而是退后几步之后哄堂大笑起来。
这还不算,紧接着乌蒙又发现自己洁白的骑装上被人泼了墨!
那大团大团的墨迹甚至还没有干透,正不断地白色的面料上徐徐蔓延,同时又有未能及时渗透进去的墨汁顺着衣服滴落。
她整个人都快被这连续不断的整蛊逼疯了,当即狠狠踹了柜门一脚,眼眶发红的喊道,“谁干的!谁干的!”
更衣室里先是一静,然后就响起来几道不满的嗓音,“喊什么喊呀,公共场合还这么没礼貌,都没有家教的么?”
“对啊,哎呦,还有蛇呢,原来乌蒙喜欢这样的宠物啊,好可怕哦!”
“切,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公主么?还敢穿白色的!真是笑死人了。”
乌蒙被气得眼前发黑,她愤怒的瞪过去,却见那几个说笑的女生非但不害怕,反而冷笑着瞪回来,“看什么看呀?神经病!”
已经换好衣服的高露拍拍手,“都快点,马上就要上课了,不要耽搁。”
见她开口,同学们虽然还有点意犹未尽,相互看了几眼之后还是抓紧时间换起了衣服。
高露当然不可能是专门为乌蒙说情的,只不过因为她是这个班的女生负责人,单纯的不能放任大家耽搁上课而已。
哪知乌蒙根本就不领情,反而凶巴巴的朝着高露喊道,“我才不要你假好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就是因为你看不惯我,所以大家才针对我,巴结你!你,还有那个路寰,都不是好人,你们都是一伙的!”
刚才第一个开口的刘雯雯大步走过去,用力推了她一把,冷笑道,“少拿着自己当盘儿菜了,人家高露知道你是谁啊?”
乌蒙踉跄了几下,后背撞到柜子之后才勉强站稳。
连日来的委屈和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就像沉甸甸的山石,重重的压在心头,她终于失控,带着哭腔的喊,“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欺负我?我不服,我要告诉老师!”
刘雯雯嗤笑一声,抱着胳膊看她,“去啊,去啊!有本事去啊!”
旁边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女生上去拖她,硬拉着她往门口走,“走啊走啊,是不是一个人不敢,我们陪你去好啦!”
“别闹了。”见更衣室里乱成一团,高露再次开口制止。
刘雯雯有点惊讶地看着她,“高露,不是吧?”
高露不理她,径直走到已经跌坐在地的乌蒙跟前,就这么俯视着她,“既然做了,为什么没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早在你挑衅我,挑衅原本秩序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有今天。”
“你自己也知道的吧,我其实并不想搭理你,可是你非要跑到我的生日宴会上给我难堪!你得罪我我可以原谅你,但你不能毁掉我爸妈的心意。”
“就算我喊停,你也未必好过得了,乌蒙,你还不知道么?你得罪的人太多太多了。”
乌蒙却始终梗着脖子看她,整个人都憋着一股气,红彤彤的眼睛里像是包着两汪流动的鲜血,妖冶而疯狂,似乎随时都会跳起来将高露掐死泄愤。
往日风光的一幕幕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闪现,跟此刻的情形像极了天堂和地狱的对比。
她从不认为自己的张扬有什么错,别人不都是这样的么?她又有什么不可以?
平凡的日子她过够了,籍籍无名的生活她再也不想重复。
她想要穿着最华贵的衣服,享受所有人的簇拥,就像那几个最顶级的小团体成员一样!
她想随时随地享受媒体的追逐,想无时无刻不沐浴着男孩子们火辣的目光……
刘雯雯上前,十分亲昵的拉着高露的胳膊往外走,“哎呀别理她了,该上课了,走啦走啦。”
然后就在她们转身的瞬间,背后的乌蒙突然哑着嗓子哭喊起来,“我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只许你们耀武扬威,我哪儿比你们差了?”
“呜呜,我,我不会认输的!我告诉你们,你们没什么了不起,我才不会认输!”
“你们会遭到报应的,会有报应的!”
高露终于皱了皱眉,回头看了她一眼,“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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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很快的,乌蒙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接下来的马术课上,尽管她重新换了一套干净的备用骑装,但是其他同学们看着她的眼神还是让她觉得只是个游离在人群外围的过客。
骑在马背上的乌蒙两眼无神,脑海中翻滚的始终都是这么多天以来自己的狼狈和刚才更衣室的耻辱。
她走神走的严重,两只手甚至没有握紧缰绳,没人限制的马匹也渐渐偏离了最初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