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莲花红酥绽放,少不得得把里面的豆沙馅露出点来,但又不能露多了,不然就该漏了。
谷毅按响门铃时,炸制的那批莲花酥刚刚出锅,正不遗余力的释放着热气,偶尔还会听见它们那一层层酥皮在空气中爆炸的细微声响。
一路小跑着去开了门,元鸥马不停蹄的再跑回来,小心的在一个个圆球上面切上十字口。
谷毅跟着她进来,一路走一路吸着鼻子闻,“好香呀,做的什么?”
不等元鸥回答,他的注意力就先被吧台上的成品吸引过去,“真漂亮,跟荷花似的!这叫什么啊?”
元鸥头也不抬的回答,“就叫荷花酥么,当然你也可以叫莲花酥,反正没什么差。”
谷毅在她对面坐下,瞅瞅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点心,再看看她,厚着脸皮问,“给吃一个不?”
“等会儿着,才从油锅里捞出来呢!外面锅里的油还在那儿打滚呢你就吃,看烫不死你!”
谷毅嗯了声,欠起身,胳膊撑在台子上,盯着前面看啊看。
元鸥让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可对方又丝毫没有自觉,只得抬眼道,“你干嘛呀!”
结果话音刚落,谷毅就猛地往前一凑,蜻蜓点水一样在她唇边碰了下,然后又坐回去,一个人笑的像极了偷腥的猫。
元鸥整个人都呆住了好么,手里的豆沙球被切成两半也不知道,最后还是谷毅怕她割着手一把夺过来。
全世界都安静了,大脑停止运转,耳边嗡嗡作响,只有前面笑的双眼发亮的大男孩儿。
良久,元鸥似乎听到自己脑海中“轰”一声有什么炸开,血液流淌的声音是如此清晰的回荡在耳畔,紧接着世界终于又恢复了运作。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谁能告诉她,这种情况下应该说点儿什么呀!
生气?可是似乎自己也挺开心的,还有点儿小甜蜜。
高兴?不大好吧,是不是有点儿太不矜持了?
……
见她久久不说话,一开始还挺得意的谷毅也有点儿忐忑了,把自己的脸往对面一凑,大方道,“小鸥你别生气,大不了我让你亲回来啊!”
元鸥:“……”
小心翼翼的观察下她的神色,见她并没有要暴起伤人的意思,谷毅微微悬着的心也慢慢放回肚子里,同时暗暗地为自己叫了个好:干得不错啊,谷先生!
男人么,就得死皮赖脸点儿,不然难道还要一个薄脸皮儿的小姑娘反过来倒追你吗?
琢磨着有门儿,谷毅的脸皮无疑就更厚了,这厮当即从凳子上蹭下来,吭哧吭哧转到对面,腆着脸在距离元鸥大约半米的地方站住,伸着脖子试探,“真不亲回来啊?”
元鸥那刚开始退去热度的耳朵尖又腾的红透了,并且这份艳丽还有往其余部位蔓延的趋势。
她有点儿恼羞成怒,抓起手边的餐刀虚张声势,“再耍流氓小心我阉了你啊!”
谷毅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脑袋甩的跟拨浪鼓似的。
元鸥这才满意了,挺傲娇的哼了声,然后故作镇定的继续工作。
谷毅一看这不行啊,这丫头是打着装傻的主意,打算蒙混过关啦!
他怎么可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不然前面的活儿不都白干了么!
迅速在心中斟酌下对方操刀砍过来的可能性,谷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再次上前,拿手指头戳戳元鸥的胳膊,“感觉咋样啊?”
元鸥继续脸红,继续装傻,“什么咋样啊,你赶紧走,别打扰我!”
谷毅偷笑,哎小鸥不好意思的时候可真可爱呀。
“就是我刚才亲你么,感觉咋样?”
元鸥还真是没想到他脸皮竟然这么厚,还真就明晃晃的把这事儿摊开来讲了,登时面如火烧,小心脏跳的砰砰的,“闭嘴!”
“哎呀别害羞嘛,到底咋样么?”
“闭嘴啊!”
“那你告诉我我就闭嘴。”
“……”
“说说吧,说吧说吧~嗷!”
在他脚面子上狠狠地碾了几下,元鸥这才心满意足的别开身,最后实在受不了背后核射线一般火热的目光,只好蚊子哼哼似的憋了句,“就那样吧。”
谷毅知道她不好意思,然后还心特别宽的自己脑补: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呗!
另外,他用切身行动演示了什么叫做得了便宜卖乖。
“就这样啊,要不我再实战练习下?”
“……滚!”
两人在厨房里现场上演了一段追逐战,等到安静下来,谷毅特别认真的告诉她,“我知道你心里肯定特别多顾虑,但是给我们俩个机会成么?我不想一辈子留遗憾。”
“行吗?”
谷毅的话就像是沉甸甸的一把锤子,一字一句都那么深刻的砸到元鸥心里,让她找不出任何拒绝和不认同。
但是他说的没错,自己真的有特别多特别多的顾虑:
背景不同且不说,谷毅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谈恋爱已经不能完全算是自己的私事了。他的公司会怎么想?粉丝会怎么想?媒体和大众又会怎么认为?
元鸥相信,如果自己答应了,肯定会流言四起,因为人类这种生物从来就不乏恶意!
攀附,心机女,拜金女……
只要一想这样的形容词极有可能会落到自己身上,元鸥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她只是个穷人家的孩子,当初身无分文来到这座城市,可现如今却有车有房还有事业,别人会怎么想?
……
暴露在大众眼皮子底下的危机感和不安前所未有的强烈,让元鸥不自觉的开始打退堂鼓。
走到今天,过上这样安稳宁静又富足的生活,真的太不容易了。她不想,也不敢承担任何风险,因为一旦失败,她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亲眼看着元鸥的眼睛从满含快乐,到痛苦纠结,再化为现在的失落颓败,谷毅浑身的弦都绷紧了。
“小鸥,别拒绝好不好?我一定会保护你的,真的!”
“你有自己的事业,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亲手赚来的,你比任何人都厉害,比任何人都值得感到骄傲!你聪明、漂亮、自强自立,可是你看看我,我除了唱歌就什么都不会了,连刷个碗都笨手笨脚的给打碎了,平时都是你养我的!该怕的人是我,不是你!”
说不惊讶那是假的,因为从认识到现在,在元鸥印象中,谷毅一直都是个特别阳光特别快乐的人,好像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什么困难都不放在眼里。
而现在,他满脸通红,额头上都渗出汗来,紧张的嘴唇都在哆嗦,甚至连眼眶都给憋红了。
就好像,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看见了唯一的一块浮板,想要抓取,却又生怕被拒绝。
听他到最后都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元鸥终于别别扭扭的打断他,“你还有张好看的脸!”
还会写歌,还会照顾人,还会逗我开心……
你会的多着呢,干嘛这么贬低自己?
谷毅愣了下,随即破罐子破摔的接话,“啊对,我还有张挺好看的脸,要不你包养我吧!”
元鸥实在忍不住,笑的既甜蜜又无奈,“胡说什么啊!”
谷毅也跟着傻笑,脸上的表情终于轻松点了,“以后没准儿我就落魄了呢,而你肯定会流弊闪闪……”
“瞎说什么!”多不吉利啊,你肯定会一直红下去,红到发紫,红到全世界都是你的粉丝!
是啊,未来尚未可知,究竟会是什么样还不一定。与其一辈子都因为恐惧而缩手缩脚的留下遗憾,还不如放手一试!
“嗯。”
这个字眼的音量不大,如果不仔细听的话绝对会被忽略过去,但是谷毅已经十分满足。
“耶!”
他像个孩子似的高高跃起,握着拳头用力往空气中挥舞一下,浑身上下都是洋溢的快乐。
被他的情绪感染的元鸥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然后,然后谷先生蹦着跳着就不见了人……
咳咳,当然稍后他就又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纸盒子。
他把盒子啪一声放在流理台上,表情无比认真的数着里面每一样东西:
“这是跃涧居的密码,这是房卡,等会儿你跟我去录入下指纹,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这是我其余几套房子的钥匙,我经常不在家,你帮我看着,地址都在这里写着,你要是愿意换个地方住调节心情的话随时可以去!这是我的车钥匙,都给你一把……”
越听越心惊胆战的,这是要干嘛呀!
元鸥赶紧制止,“我像是缺房子住缺车开的人吗?!都给我拿走!”
然而谷毅却很平静的看着她,“不给你,还给谁?”
人都说谷小天王长了一双比演员还有魅力的眼睛,以前元鸥没注意过,今天算是见识了。
说的俗气点,他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就好像一波深深的湖水,温暖而柔软。
不过,再怎么柔软元鸥也是不会收的!
收了的话跟被包养有什么区别!
所以说,整体上元小姐还是个很理智的人。
“指纹我可以去录,跃涧居的房卡也留个备份,万一有个什么突发状况也好照应,至于其他的就不用了,没必要。”
表忠心被无情打击的谷先生不免有点遗憾,不过还是选择尊重自己小女朋友的意愿,但是最后还是不忘反复强调,“那我都把东西放在客厅右手边第二个柜子从上面数第三个抽屉的里面了啊,柜子的密码跟跃涧居的密码是一样的……”
嗯,最后元小姐十分冷酷无情的把他赶出去了。
平心而论,她觉得谷先生需要冷静一下。
嗯,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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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莲花酥冷却的差不多了,元鸥把两种都装了盒,准备先送一份给方城他们。
一出门,元鸥就看见了正蜷着身子蹲在假山边的谷毅,顿时就无奈了,“你怎么不回家呀,这儿多热呀!”
谷毅扭头,任汗水肆意流淌,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在午后热烈依旧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不热!”
元鸥一阵无力,“你先进来洗洗脸吧。”
得偿所愿的谷先生嗖的站起来,一边熟门熟路的往里走一边由衷赞美道,“小鸥你的山茶长的可真好啊……”
刀枪不入的元鸥则继续一脸冷酷,“我要去晨曦阁送点心了,你自己在这里慢慢洗吧。”
“哎哎哎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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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的次数一多,方城和曾茹两口子业务也就熟练了,刚开始的时候还千般推辞万般不受,这会儿也已经是百毒不侵,送上门的就拿着,连客套话也不必多说。
当然人家也不是白拿东西,上次的演奏会门票也就算了,毕竟他们两口子的朋友遍及全球,彼此间也经常会互赠点礼品啥的,每当这时俩口子就会分出一份来给元鸥,后者也就毫不推辞的收下……
对此,方城和曾茹曾多次私下表示:哎呦终于交际终于步入正轨了呢,感觉略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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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关系之后,谷先生自然更加大方的来夕照苑蹭饭,席间还给元鸥打了个预防针。
“过两天听唐的歌手选拔就要开始了,到时候会出现连续几天的人群聚集,我不方便出面,你提前留点儿心,也可以把店里的商品增加下。”
元鸥挺疑惑,“什么歌手选拔?”
谷毅解释道,“大约三个月前听唐官网发布了面向全国选拔歌手的消息,年龄限制在18到22岁,这不是马上就到海选了嘛!足有一千多人呢!”
元鸥点点头,又问,“你是评委?”
“是也不是吧,”谷毅换了个包子继续吃,挺霸气的说,“我腕儿大么,海选什么的用不着我出马,有其他人盯着,我等到一百强的时候再出现。”
元鸥笑,“大腕儿~”
她知道谷毅没夸张。
之前对这个不大了解,元鸥曾经问过小八卦赵莹,结果那姑娘当场就激动了,一脸的愤然看上去完全有可能以下犯上:
“小老板咱可不好这样啊,你怎么敢让谷萌萌跟那些人比?!他这种档次的全国才几个?他的才华、潜力,一直是被业内人士拿来跟那些大他多少岁的前辈大咖们比较的,他缺的也就是时间的历练和经验,同年龄段的人开布加迪都撵不上!嗨我说你还真别不信,咱就举个明显点的例子吧,他发行过专辑你知道吧?就他一个人的专辑销量差不多就能抗衡整个听唐同期所有其他歌手的专辑销量总和了!官网上都有记录的,当时连几大电视台都被惊动了,几家主流报社连续报道了多少天呢,消息都传到国外去了,现在这个记录都无人能破!”
艾玛,现在想来,还真是与有荣焉啊!
谷毅挺得意的仰仰下巴,“那是,帅吧?不过这几天我也闲不着,之前答应了好几个人替他们写歌呢。”
元鸥特别从善如流的夸奖了他几句,不免对从未见过的选拔有些好奇,“要选很多人吗?”
谷毅点点头,“总体来说中国这块的需求都比较大,资源又不足,公司的打算是组两个团,之前手头已经有几个人选了,剩下的名额准备给这次选拔出来的人。”
见元鸥好像挺有兴趣的样子,谷毅就笑,“想来的话到时候我领你进去玩儿啊,随便弄个工作证就行,爱看多久看多久。”
小心思被戳破的元鸥挺不好意思,低头吃饭,含糊道,“再说吧。”
☆、第三十三章
晚上睡觉之前,元鸥习惯性的检查了下自己的空间,发现前天爆出来的那两颗种子已经长成了小苗,不过还是无法得知它们的信息。
也许是最近使用频繁,所以这次一下子就爆出来两颗种子,把元鸥高兴的不行。一般这种只能随即出现却不能兑换的植物都不是大众货色,于是她当场就给种下了。
为了不两眼一抹黑,之前元鸥曾经特地研究过植物,现在别墅的书房里还有一大排关于植物,尤其是可食用植物的专业书籍呢。
可任她怎么看,里面的这两株小苗都是没见过的。
算了,世界何其之大,植物学家都不敢说自己能认全所有,更何况自己?
等等吧,过几天再长的大点了她就知道了。
许是元鸥今年真的撞大运,先是揽下了听唐这个大客户,昨天又被小男神告白,今天一大早又从
陈沐那里接到了一份大单,这会儿又有贵客上门了。
来的是个将近六十岁的小老头儿,一头的银丝,穿的特别骚包,浅口布鞋,一身月白绸子衣裤,双排扣,只在领口、袖口和裤脚的位置用银灰色的丝线锁了边,然后又围着绣了圈挺闷骚的同色花纹。
嗯,就差提溜个鸟笼子了。
说真的,他这打扮搁在一家处处洋溢着青春时尚气息的糕点屋,那是真不搭!
得亏的他来得早,今天又刚好是周二,人少,不然一准儿让人当大熊猫参观了。
这人叫尹仲源,正是元鸥曾经两次处理人参的那家中药店的大老板,实际掌权人。
他平时很少出面,也就是遇到大事儿,底下的人拿不定主意了才会露头,前后两次的人参都是他老人家亲自给掌得眼,不然一没产地二没品名的,元鸥还真卖不出去。
对他的出现,元鸥真是喜忧参半,心中忐忑尤盛。
卖人参这事儿可是个秘密来着,除了她自己和中药店的三两个人,谁都不知道。可这会儿老头儿亲自过来了,到底是为什么啊?
不过人都上门了,甭管是祸是福,她都得好好接待了。
进了门,尹仲源煞有其事的四下打量一圈,对元鸥夸赞道,“相当不错呀。”
元鸥连忙谦虚,“比不上您家大业大,不过是小打小闹,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要不咱上二楼?”
看样子老头儿也不大享受被人围观的感觉,马上就答应下来。
俩人上了二楼坐下,元鸥挺客气的问他喝点什么,老头儿当即笑呵呵的问,“有茶没?”
元鸥点头又摇摇头,语气挺无奈,“只有一种红茶,您也喝不惯不是?”
跑糕点屋来喝茶也是蛮拼的不是?
她本人不爱喝茶,店里更是只为了做奶茶备了点红茶,而两次打交道的经历让元鸥知道眼前的老头儿只喝一种龙井,所以才这么回答。
听元鸥说完,老头儿点点头,不急不忙的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纸包,“我估摸着这儿也没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的玩意儿,所以自己带了。”
元鸥:“……呵呵。”您这准备够充分的啊。
论起喝茶,尹仲源是既讲究也不讲究:喝茶只喝雨前龙井,别的什么都不成;但只要茶叶对了,他对茶具啊泡茶的水什么的也就不怎么挑剔了。
慢慢悠悠的喝了茶,老头儿这才继续保持着这样的语速开口道,“小朋友,我今天来呢,是想谈点生意,”见元鸥有开口的意思,他抢先一步道,“我想订点月饼。”
元鸥那个不信啊,您家大业大的,为了点月饼亲自跑一趟,可能吗?!
可尹仲源还真就又从刚才那个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片,“哝,手底下有几个不省心的看见你们家的宣传页,非吵吵着要这个当福利,正好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还能动弹,就顺道过来溜溜。”
他这么说么,元鸥才勉强信了。
可也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了,她总觉得吧,今天这老头儿过来应该不会就这么完了。
谁顺道出来的时候兜里还揣着包茶叶啊!
果不其然,等尹仲源又喝下去半杯茶水,这厮又慢悠悠的开口了,“听说小朋友要开一家药膳食铺?”
元鸥刷的抬起头看他,皮笑肉不笑的,“您消息挺灵通啊。”
“哎呦当不得当不得,”尹老头儿装傻,又笑眯眯的看着她,“我手下一个小丫头可是你们家的忠实那叫什么来着,哦,粉丝!是她天天在店里嘟囔什么怎么还不开业,我这才知道的。”
知道了就知道吧,反正元鸥也没打算瞒着,不过?
“您的意思是?”
尹老头儿也不绕弯子,“不知小朋友的药材打算从哪儿进呐?”
哦,上门推销药材的!
哎也不对,她一个两层的铺面顶了天才能用多少药材啊,根本就不值得让他亲自过来。
于是元鸥看他的眼神中难免就带了点儿狐疑。
但是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什么西洋景儿来,元鸥也只好放弃,“实不相瞒,药材的来源是早就定好了的。”
老头儿也没失望,只是点点头,唔了声又问,“恕我多句嘴,是跟小朋友那两次参一样的来头?”
“对。”
“这样啊,”老头儿沉吟片刻,然后又像是确认一样的说道,“也就是说,小朋友你有一个稳定的药材来源?”
“……对。”
“质量都信得过吧?”
“……当然。”
尼玛貌似越来越不对劲了啊,话说这算不算窃取商业机密啊?
然而不等元鸥下送客的决心,尹老头儿已经十分愉快的笑起来,“有你这个保证我就放心了呀!”
等等,我保证什么了?!
瞅见元鸥眼中明晃晃的质疑和否认,尹老头儿道,“小朋友,咱们再谈笔生意可好?”
说着,他又从刚才那个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牛皮纸!
元鸥死死地盯着那个位置,心道有本事你再掏啊掏啊,我就看今儿能不能弄头大象出来!然后我再分三步把丫塞冰箱里去!
“来来来小朋友,你先看看这个。”说着,他就把那张牛皮纸推到元鸥面前,示意她打开。
估计下毒的可能性不大,元鸥也就依言照做。
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些诸如人参、雪莲、藏红花这类名贵的中药材,每一种后面又分了详细的等级,而每个等级后面又都跟着详细的价格。
“这是?”
“实不相瞒,”老头儿清了下嗓子道,“我是想拜托小朋友你帮个忙,帮忙问问你的那些朋友们,看谁手里有好东西。”
元鸥刚想说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朋友啊,可还没开口的就被自己给蠢死了:刚斩钉截铁的告诉人家她有稳定可靠的药材来源啊……
好啊,原来之前的那些都是在这儿等着呢!
先真的下个单子让自己生不起气来,然后拐弯抹角的让自己承认有路子,最后再道出来意……老狐狸!
见元鸥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尹老头儿呵呵一笑,掰着指头开始数,“我从七岁上就开始跟着家里的老人侍弄药材了,入这个行当也差不多五十年,行里的规矩自然是懂的,该问的问,不该问的,那就连一点边儿都不会沾。”
他也是个老奸巨猾的,打从一开始就没轻视过元鸥,更没因为她的年纪而敷衍,而是把她放在一个相当的位置,当做一个合作伙伴来公平对待的。
老实说,光这态度就难得,但凡有点度量的人就恼不起来。
“既然小朋友你有路子弄这个,想必也知道,这好东西啊,是越来越少了,可市场呢,却是越来越大。”
“个人有个人的门路,咱们这个大圈子也算是错综复杂了,你放心,对寻宝人的身份和底细咱们都不会过问,多少年来的老规矩了,想来他们也知道,小友你就帮着递个话,有自然是好的,没有也不能强求不是?”
“这不转眼就是中秋节,多少大家子的都挖空心思挤破了头的寻么好东西,我也愁呢,一来不能愧对祖宗家业,二来不能负了底下人的信任,三来不能污了行里人的名声,这四么,真找着天才地宝了,也胜造七级浮屠不是?”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那就是全中国做中药生意的不止他一家,每到年节的时候竞争那也是相当的激烈,为了在众多同行中保持领先,人人都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逆水行舟,你不进就只能被人戳翻了,然后永远的沉在海底,等着腐烂。
现在那些天然的好东西也是越来越难得,他们这行的买卖也不似从前容易,竞争的时候难免就多了点腥风血雨,一个个拼了老命的网络人才。
他们网络的人才不是咱们普通人常说的那种高学历的,而是所谓的寻宝人。
寻宝人,顾名思义,寻宝之人。他们很少有固定的大型组织,往往都是单身成行,最多也不过三两个人。寻宝人往往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本事,擅长在严酷环境中往来,搜寻那些已经日渐减少的野生的名贵药品,然后再或者自己或者通过中间人转手。
尹仲源的产业手下就有不少寻宝人,不过拿来的货也是按照三六九分了等级的,像元鸥出手的人参,那就是一等品。
它们的样子也许并不出奇,但效用可是真真儿的,药店也只会卖给那些真正识货的行家。
寻药这种事情也讲究个缘分和天时地利,没这些的时候哪怕你送了命都白搭,没准儿连根鸡毛都弄不回来,可要是顺手了,也许一锤子买卖就够挥霍一辈子的。
也不知真是年景不好还是同行的什么人犯了忌讳,今年的生意尤其不好做,国内几家大型中药铺子收获都不怎么地。
可越是这样的情况就越容易出头,试想下,就在别人都没有好货的时候你突然出了珍品,那风头不就大了嘛!
之前元鸥去尹仲源那儿卖过两次参,这老头儿就把她记下了,赶在眼下的关键时候,可不就亲自上门了。
论道理,老头儿亲自上门委实有点儿不合规矩,不过眼下都市场经济了不是?那些个陈年的旧规矩也就暂且放放吧!
是要跟着同行一起沉默下去,还是想法儿的一枝独秀,答案不言而喻。
元鸥想了会儿,反问,“老爷子你肯定也不只找了我一个人吧?”
“对,”尹老头儿也不隐瞒,当即点头,随即又竖起大拇指,“不过小朋友你两次给咱们的东西都是这个,所以我也就亲自过来了,看你能不能卖个面儿给我。”
两次接触下来,尹老头儿也觉察出元鸥对这行的交易其实并不怎么上心,估计也就是顺带着的事儿。他就怕底下的人说不动她,考虑再三才亲自上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