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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乃是飞骑的发源地,也是飞骑军最为光辉的记忆,百年之前,他们的先辈就是用这样的口音,自太原出发,追随着高祖横扫天下。今日…固然飞骑已被分化瓦解,改变了官兵的成分,可是…但凡入营的人,无论你原先出自哪里,你所面对的,都是太原土语。
而这短短的诛贼二字,似乎是在这黑暗之中唤醒了什么。
犹如沉睡的巨龙,猛地张开了眸子,那无以匹敌的威压,也随之开始弥漫。
飞骑们用最热烈的声音回应王正阳:“诛贼!”
这声音,冲破了云霄,盘绕于九天之上。
而紧随其后,便是如离弦箭矢一般,双方朝着相反的方向,发起了冲刺。
更多的马蹄轰鸣起来。
无以数计的马蹄叩击着大地,一柄柄同样的长刀,一个个同样弥漫着杀机的人,一匹匹矫健的战马,一具具相同的明光铠,在这如钩月色,在这惨淡的火光之下,形成了两道洪流,朝着一个位置,此刻已舍弃了生命,为他们各自的荣辱,放手一搏。
谁也没有退路了。
秦少游亦是如此。
烈风刮在他的脸上,他已没有了害怕,已经不再计较荣辱,他无意去杀人,可是他手里却紧紧的握住了刀,他只想活下去,活下去,也仅此而已。
第258章 一鼓而定
轰…
双方终于交撞在了一起。
随后一柄柄的长刀狠狠地砍下。
黑暗之中,已经没有人能够分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了。
血雨如烟花一般的自半空洒落。
这大周最强的两支骑兵,在没有任何花哨的情况之下,自这夜幕之中,只依靠着远处大火传来的微弱光线,相互撞击,冲杀。
秦少游冲在第二波,当他的战马飞跃而起,旋即不知与谁相撞一起的时候,坐在马上的秦少游,几乎要震下马来。他从未遇过这样凶险地状况,幸好他的双腿紧紧地扣在马鞍上,在马背上打了个趔趄,早已忘了挥刀,却总算是稳住了身形。
人在马上,激起了战马的凶性,那么接下来就不再是由人来控制,战马在黑暗中疯狂的窜动,秦少游的心不禁提了起来,一种恐惧弥漫了他的全身。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原来也只是凡人,在这血肉面对钢刀的疆场上,自己的两世为人,自己身上的一切光环,其实也不过如此。
他咬着牙,在这黑暗中疯狂的奔走,冷风刮面,竟是不觉得冷了,甚至有钢刀自他的脸颊边呼呼的挥过,直让他汗毛竖起。
这样的战斗,是秦少游从未经历过的,正因为知道这样的凶险,他才生出了恐惧,他才突然意识到生命的可贵。
秦少游最后咬了咬牙,终于挥舞了长刀,向着迎面冲杀来的人斩去。
则天门外的鏖战,其实不过是一瞬之间。
双方相互撞击一起,迎战略有仓促的飞骑自初期遭受了一丝挫折,阵型冲散了一些,他们正待要补救,却是发现自己的敌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大了许多。
方静带着精骑,就好似一柄利刃一般直接在飞骑军阵中撕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而接下来,不可思议的事却是发生了。
飞骑军大乱,他们甚至不懂得该如何稳住阵脚,如何在被分割的情况下,疯狂地进行反扑,这些人立即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而他们这个疏漏,立即被精锐无比的天策军不断的利用来回的冲击进行敲打,就仿佛和尚撞钟,用的却并非是圆木,而是一柄带着尖刺的精铁,一次又一次之后,撞开了裂痕,最后将其彻底的粉碎。
这个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怎么可能如此。
飞骑居然如此的孱弱…
便是秦少游,也是大吃一惊,他本以为这是一场有死无生的而战,谁曾想飞骑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便是飞骑自己,只怕也想象不出。
大唐定鼎天下之后,飞骑作为大唐精锐中的精锐,负有盛名,已经成为了人人称羡的对象,他们享受着丰厚的俸禄,而且绝大多数的官兵都是名门子弟,他们固然有骄傲的一面,可是也渐渐开始骄奢起来。
至于武官,对他们来说,在飞骑里做官,看上去是光线照人,而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深厚的背景,甚至是凌烟阁的功臣子弟,往往都会在飞骑镀金,如此一来,以往的严苛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消亡殆尽,取而代之的,更多的却只是一些花架子的操演和飞鹰斗狗。
等到武则天登基,武则天为了分化飞骑,便开始招募军中其他子弟,将这千骑的飞骑扩充到了近万人的规模,一时之间,军中震动,不知有多少人对自己的子弟入飞骑的事热衷无比,只是从前,飞骑还只是招募太原人,而如今,终于给了大家机会,这几年来,招募来的人往往良莠不齐,而操练又是松懈,以至于营中上下,甚至连寻常的禁军都不如。
虽然朝廷整饬了几次,不过飞骑毕竟是天下精兵中的精兵,即便有许多不堪入目之事,朝廷绝大多数也是尽力遮掩,武家的人不敢揭这个伤疤,是因为这些年领飞骑军的人大多是武则天信任的武家子弟,而李氏不肯抨击飞骑,是因为飞骑乃是李氏的脸面,若是连飞骑都不堪一用,岂不是天亡大唐吗?
这个地方,竟成了整个大周朝,无论是酷吏还是御史都不去触碰的地方,这种放任,直接导致了一个后果。
飞骑在外人看来,是虎狼之师,而实际却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他们在飞骑之中,固然感受到了荣耀,也愿意为之一战,可是长久没有操练过战法,遇到战事,根本就不知道在各种情况之下做出如何的反应。
比如冲锋之时,一味的只向前冲刺,却不懂得与身边的人配合,不知道队形越是密集,就越是能所向披靡,一旦被人分割,各部之间,绝不能各行其是,而是理应朝准一个方向,分割的各部默契的进行突击,不知道一味的冲杀,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哪些地方,力量薄弱,就必须有人自发的前去增强,哪些地方,是生门,是死门,这些东西,既要经历过一次次的鏖战的军队才能明白,更需要在校场上进行反复的操演。
任何情况都会有一个预案,这是最基本的常识,比如谁来负责做冲刺的主力,而你的位置在哪里,你所负责的是什么,你要做的,并不是需要杀戮多少敌人,而是担负起自己的职责,负责冲阵的,提刀乱斩不是你的职责,你只需要辨明位置,同时寻觅到对方薄弱之处,猛地扎进去,并且尽力在马力衰竭之前,尽力冲至对方军阵的心脏。而对这样的人来说,你不需要考虑扩大战果的问题,撕开了一道,并且不断的扩大这个伤口,这是你身后的人要负责的事,而再之后的人,则是在两翼或者是后队,清理掉被冲开的散兵游勇。一旦对方被分割,自然又有人迅速的进行合围,另外有专门的人,对分割的敌人进行不断的敲打和冲杀,每一个人,都会根据眼下发生的情况,自觉地承担起自己的义务,一开始,这种义务,是靠着严苛的军令以及一次次反复的操演来进行约束,等到这些人真正到了久经沙场的地步,就已经有了自己敏锐的判断力,这种经验,就烙印进了骨子里。
飞骑不可谓不勇悍,他们所爆发出来的勇气,绝对配得上飞骑二字,可是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战术和官兵的素质,简直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在短时间内,他们就被分割,随即就如没头苍蝇一般,各自为战,最后他们被来回冲杀的天策军反复的冲杀。
…
最后…
王正阳显然没有料到数倍于天策军的飞骑,居然会输得如此彻底,他固然是老将,可是他确实老了,作为飞骑的都尉,他总是迎接着各种各样的吹捧和抬举,以至于他开始自满,以至于他看不清飞骑中的许多现实,而如今…当大潮退去,他终于知道谁在裸泳。
一柄长刀,已经扎进了他的心头。
他摔下了马去,扑哧扑哧的喘着气,他感到天地在旋转,最后被一匹慌乱的无主战马直接撞开,倒在地上,再没有了声息。
而他的敌人,秦少游却是膛目结舌,他浑身的气力像是被抽空,却不肯下马。
胜利来得太快,快得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原来…这就是飞骑。
秦少游突然有一种胜之不武的感觉,因为他清楚,就在方才,被自己一举击溃的飞骑军,甚至连寻常的府兵都不如,他只是苦笑一声,旋即飞马冲入了则天门的门洞。
秦少游确实是幸运的,叛军不敢贸然关了城门,因为他们必须得为自己留一个退路,入城的叛军,谁也无法预料到进入宫城之后会面对什么,叛乱者,本身就带着不安,所以他们没有选择关闭城门,毕竟一旦城内没有叛乱的禁军一旦杀至,将这宫城围起来,宫中之中可没有粮草,到时就可能陷入瓮中之鳖的局面了。
自然,这样做,更多的却是对入宫城的人一点心理上的慰藉罢了。
而飞骑驻扎于此,负责的就是城门的作用,而如今,飞骑溃败的实在太快,以至于负责城门的叛军还未反应,一队天策军便已杀至了城门门洞,这时再要关门,也已来不及了,更多的人选择了抱头鼠窜。
第259章 摊牌
幽深的门洞里,乌黑一片。
飞骑军已经彻底土崩瓦解,无论是任何人,都料想不到,原来久负盛名的飞骑,居然只剩下了花架子,这不但秦少游没有预料到,便是这些飞骑,怕也不知道自己的深浅。
若是遇到寻常的军马,或许这样的花架子,凭着热血和勇气,尚可一战,可是遭遇天策军这样的强兵,则顿时不堪一击。
则天门外,已是一片狼藉。
可是秦少游已经等不及了。他翻身下了马,宫中甬道、阶梯、楼宇甚多,骑马不便,必须步战。
秦少游大手一挥:“入宫,救驾!”
一声号令,如潮水一般的天策军便涌入了城中。
惨淡的火影之下,许多人的脸上布满了血污,他们的面目有些狰狞,也有人显得狼狈,不少人身上带伤,有人血冒如注。
只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也绝不是休整的时候。
秦少游与方静为首,这些人里,只有秦少游才分辨的清紫微宫的方向,他轻车熟路,沿途遇到了叛军,不需他动手,立即有人冲上前,动手斩杀。
宫中的叛军万万没有预料到,会遇到这样的变数,有的人没头苍蝇一样,上前盘问,迎接他的便是手起刀落,有人发现了异样,大喝一声,正待要冲杀过来,很快被反杀。
这一路上,可谓所向披靡。
而此时的叛军,却已经急红眼了。
当李隆基得知天策军赶来救驾的时候,他的心已提了起来,疯狂的下令叛军对紫微宫进行狂攻,紫微宫地方狭小,阁楼和殿宇又多,亭台楼榭不计其数,这就让守卫这里的近卫提供了方便,他们与叛军杀在一起,叛军虽是一路畅行无阻,所遭遇的近卫往往不敌,可是近卫的伤亡虽是不断在增加,可是时间却是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李隆基眼睛已经红了。
他亲自带着亲卫,直接朝着紫微宫的正殿杀去。
“殿下,那妖妇,只怕未必在正殿,你看正殿的防卫并不严密,可见妖妇已经躲去他处了。”
说话的乃是武懿宗,眼看天色就要亮了,这个时候每拖延一分,或者浪费一点时间,结局都可能是致命的。
李隆基狞笑:“本王知道她就在那里,本王要赌一赌,所有人,随我狂攻!”
潮水一般的叛军立即疯狂的杀出了一条血路,终于,这正殿已经出现在了李隆基的眼前。
李隆基深吸了一口气,已有一队人马抢了进去,与殿中的近卫进行搏杀。
李隆基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被一群人拥簇,进入了正殿。
而在这里,他终于松了口气。
殿中…许多人厮杀作一团,可是在哪御阶之上,武则天却高高在上的端坐在那里,玉阶下,则是数十个武士死守于此。叛军似乎对他们心有忌惮,所有不敢杀上前,只好与殿中的近卫捉对厮杀,因而在这大殿之中,虽然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可是此时此刻,却有两方净土。
一个是被武士们拱卫的武则天。
另一个,则是被一群亲兵和武懿宗保护的李隆基。
祖孙二人,遥遥相望,李隆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废了这么多的气力,现在看来,似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大局已定。
虽然殿内和殿外的厮杀还在继续,可是李隆基明白,现在的自己,终于成为了胜利者。
他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大喝一声:“都住手,在陛下面前,谁敢造次!”
这一声猛喝,没有人敢无视他的存在,一部分叛军已经停手,而许多的近卫,此时也已经有些失措。
武则天则是咳嗽了一声,身后的上官婉儿,便冷声道:“保护陛下!”
那些近卫听罢,则纷纷后撤,围着玉阶,密密麻麻的将武则天所在的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隆基这是面带微笑,上前一步,拜倒在地,道:“陛下,孙臣李隆基,见过陛下,不知陛下是否安好。”
很显然,他胜利了,面对武则天,李隆基从未用过这样的姿态,虽然从前和今日一样,也是卑躬屈膝,可是时局调转,今日的陛下安好,更多的却带有某种讽刺的意味。
李隆基的脸上尽力的伪装成‘诚惶诚恐’之色,可是那喜出望外之色,却依旧还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他的声音,甚至都带着一些颤抖。
武则天没有回答。
李隆基则是继续道:“孙臣李隆基,问陛下安好。”
这一次他提高了音量,以至于他的声音落下之后,大殿之中依旧还回荡着他的声音。
…
所有人,都在等待,在这殿中悄然的等待,高高坐在这里的武则天,脸上并不曾有义愤填膺,更多的,却是一种冷漠和孤傲。
最可笑的是,这殿中的人每一个都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可是偏偏,没有人敢去正眼看她一眼,每一个人的眼眸都在躲闪。
武则天突然笑了,笑的有些冷。
她此时心里所想的是,自己算了一辈子的人心,结果今日,竟还是疏忽了。她的目光,落在武懿宗身上,那眼眸里没有不屑,更多的却像是自省,只是可惜…这一次自省,还会有机会吗?
她当然清楚,自她还俗的那一刻,她的任何微小错误,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的结果,所以她如履薄冰,所以他不敢留下一丝的破绽,所以她心狠手辣,绝不给人留有一丝的机会,因而她使人惧怕,让人恐惧,教人胆战心惊,可是这一次…
她眼眸眯了起来,突而笑了:“临淄王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李隆基正色道:“臣听说,陛下身边出了奸贼,祸乱国家,居心叵测,甚至意图谋反,身在君侧,陛下的生死,危在旦夕,孙臣心有如焚,不得已之下,而深夜入宫,护卫陛下,也恳请陛下能够分辨忠奸,惩处奸邪,端正朝纲,如此,则天下海晏河清,实乃国家之幸,黎民之幸。”
武则天冷笑。
很明显,这一番说辞,是李隆基早就准备了许久的,她不禁顺着李隆基的话,道:“噢,谁是奸贼。”
李隆基道:“礼部尚书武三思,户部尚书武承嗣,御史来俊臣…千牛卫将军武…”
李隆基如数家珍,而这些人,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武家的重要骨干,也有一些,根本就是武则天最亲信的党羽,李隆基舔舔嘴,似乎说的有些口干舌燥,却还是添上了一个名字:“天策府天策上尉秦少游。”
李隆基继续道:“这些人,无一例外不是作恶多端,无一不是恶贯满盈,朝野内外,怨声载道,恳请陛下降下甘旨,诛杀这些恶贼,还天下一个清平。”
李隆基这一手,实在歹毒,他并没有直接请求让陛下禅位,而是先控制住武则天,挟天子而诛杀武党,一旦这些人被斩杀殆尽,那么武则天即便还是天子,却已是再无作为了,况且,文武百官之中,不少人对武家抱有仇视,自己做下了这么大的事,既可剪除掉心腹大患,又可从中赚取巨大的名望。
至于接下来,自然是立自己的父王为太子,此后独断朝纲,至于武则天,到时随便找个由头废黜,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武则天看着他,心里只是冷笑,甚至于嘲讽之色,直接写在了脸上,这个孙儿…贪婪无度,且性子怕没有这样稳健,在这巨大的诱惑面前,却还能步步为营,深思熟虑,想必在这背后,一定有人暗中授意才是,武则天突然道:“你的父王还好吗?”
李隆基微微愣了一下,他在微微晃神之后,终于还是明白了武则天的意思,他别有深意的道:“父王一切都好,有劳陛下挂心。”
武则天慢悠悠的道:“朕的第四个儿子,不像他的父皇,倒是更像太宗皇帝。”
这句话,看上去似乎是褒义,实则却是深深的讽刺,太宗皇帝固然英明神武,可是她所说的像,怕和英明神武没有关系,而是那种野心勃勃,为了权位而弑杀兄弟也在所不惜的狠辣才是。
李隆基并不以为意,依旧含笑,道:“是啊,陛下,不过臣倒是觉得,父王未必有太宗皇帝之能,真要说起来,倒是和陛下更像一些!”
第260章 天命在我不在你
李隆基的反唇相讥,并没有惹来武则天的不快。
武则天只是冷笑,她似乎开始权衡起来。显然,这种嘴仗对于殿中的所有人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她冷冷地看着李隆基,这个人固然是自己的血脉,可是时至今日,已经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于是她冷若寒霜地抚案,道:“朕要是不允你的请求呢?”
李隆基此时已从最初的激动中渐渐镇定下来,显然,今日的剧本都是已经谋划好了的,所以他开口道:“陛下若是不肯,则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短小精悍的八个字已经十分明白了,虽然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字眼,可是言外之意却是,你若是敢不从,那么他李隆基就要血洗洛阳宫,即便你武则天,也不能幸免。
武则天厉声道:“那么朕就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胆子!”
李隆基却是笑了,道:“刘凯,还愣着做什么,动手!”
刘凯,乃是临淄王府的侍卫长,能进殿的叛军,当然不是什么人都允许进来的,绝大多数是李隆基亲信中的亲信,他一声号令,身侧立即走出一员悍将,孔武有力,手提一柄长长的陌刀,宛如天神下凡。
李隆基已是站起了身,他背着手,遥遥地与武则天对望,最后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杀机,断然大喝:“杀!”
他一个杀字起时,却听武则天亦是大喝:“杀!”
两个杀字出口,那刘凯举起长长的陌刀,一个飞旋,便朝着李隆基斩去。
“…”
突如其来的变故,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位临淄王府的侍卫长居然在此时直接朝李隆基砍去。
李隆基大惊失色,忙是向后连退数步,转瞬之间,他的衣襟依旧湿透了。
只是这一斩余势尚在,却是直接将李隆基的身侧一个侍卫直接砍倒在地。
李隆基大喝:“刘凯,你…”
刘凯一击不中,并不恋战,忙是朝后退了一步,大喝一声:“杀!”
一个杀字,李隆基所带来的小半侍卫纷纷拔刀而起,朝着身边的伙伴动了手。一时之间,殿中刀光剑影,李隆基万万想不到自己的身边居然也有武则天安排的细作,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自己的父亲留给自己的亲信,已经跟随自己七八年之久,他已吓得面如土色,身边的人眼看越来越少,紫微宫的侍卫见状,也纷纷上前,一群亲近的亲卫只得护着李隆基且战且朝殿门后撤,至于其他人,也就顾不上了,武懿宗一时来不及逃开,被人直接斩杀,另一个王府的长史,亦是身首异处,几个李隆基亲信的武官也是瘫倒在了血泊之中。
外头的叛军听到动静,有人冲了进来,只是根本分不清敌友,一时晃神之间,便被斩杀在地。
高高坐在金殿上的武则天,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看着李隆基狼狈不堪的样子,却是冷斥:“李隆基谋反,罪无可恕,其余从贼者,若敢负隅顽抗,立杀无赦,此时若降,既往不咎!”
叛军士气大泄。
李隆基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忙是大喊:“休要听这妖妇胡言乱语,杀,杀!”
一群人已经蜂拥杀了进来。
李隆基大喜,虽然在殿中,他没有占到优势,可是整个洛阳宫里,却全部都是他的人,他虽然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这个祖母还有杀手锏,也万万想不到那刘凯居然是武则天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枚棋子,可是无论如何,自己还是胜了。
他大呼一口气,对着冲进来的武士大吼:“快,快,杀了这妖妇…快给本王护…”
话音戛然而止。
李隆基面如土色,他这兴奋的劲头也就此到头了,就在瞬息之前,他尚且是喜出望外,可是这一刻,他却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因为冲进来的人,他再熟稔不过,甚至是这个人烧成灰他也认得——秦少游。
秦少游的身边是一队天策军,在他的身后,门洞之外,则是乌压压的军马,无以数计。
秦少游一步步走了进来,所有人此刻都停止了动作。
李隆基禁不住道:“你…你…”
秦少游没有理他,就仿佛是透明人一般,他徐徐上前,在他面前的叛军竟是一下子失去了勇气,哐啷一声,武器落地,自动退到了一边。
固然有人想要负隅顽抗,可是天策军突然杀了进来,可以想象殿外的叛军已清除,而殿内,他们也已不再占有任何的优势,顽抗即死,绝无生机。
秦少游走到了殿中,在这鸦雀无声的大殿里,他的目光落向武则天。
武则天显然也诧异于秦少游的到来,她凝望着秦少游,在错愕之后,旋即露出了微笑。
方才她虽然用出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可是武则天自知这个杀手锏至多也就是拖延时间而已,本来以为今夜祸福难料,而秦少游的出现,则是彻底地改变了局面。
秦少游的声音响起:“臣秦少游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武则天已是喜出望外,却是不知从何说起,于是笑吟吟地道:“好,很好。”
秦少游意味深长地看了武则天一眼,旋即道:“臣斗胆,恳请陛下暂且去寝殿休息,这里的事,就交给臣来处置吧。”
武则天听罢,顿时明白了什么。这一来呢,自己也确实是乏了,可是这其二呢,也是最重要的,眼下在这里即将要发生的,到底是一场平叛的戏码,还是一场祖孙相残的戏码呢?武则天在这里,自己的孙儿如何处置?若是直接杀了,便显得武则天不仁,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固然这孙儿已经触犯了天条,可是说杀就杀,还是让人诟病,毕竟当今天子早就让人怀疑杀子,若是现在来个杀孙,外头又会有多少样的流言?
可是秦少游请武则天离开,让自己来处置,那么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秦少游是臣子,臣子平定叛乱,诛杀首犯,不会引来这么多的非议。
武则天并没有说话,她沉吟了很久,突然抬起眸来,那眸光里,出奇的镇定,她沉声道:“朕不乏,精神着呢,休憩,朕大可不必,这件事你来处置,朕看着。”
金口一开,武则天已经做了决定,此时,她不想回避什么,她要眼睁睁地看着接下来这个叛乱如何平定。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那些各种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她不在乎。
秦少游瞬间读懂了武则天的意思,千秋功过,自是后人评说的事,而眼下,武则天必须要杀人,杀人是为了立威,也是以儆效尤。
明白了这一切,秦少游也只是淡淡一笑,经历了一夜紧张之后,秦少游现在的神情很是从容,而现在,他终于把目光落在了李隆基的身上。
“殿下…似乎一直都在想,为何秦某人却是带兵入宫了,是吗?”
李隆基在颤抖,他瘫在地上,竟是无法起身,眼睛怨毒地看着秦少游,却是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