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情小说大全上一章:医手遮天:小妾太难驯
- 言情小说大全下一章:八卦台前幕后
等到车驾到了龙门,有人递上了拜帖,不过龙门宫那里,却还是依旧把帖子收了,却有个宦官碎步而来,低声致歉:“临淄王,实在是抱歉的很,庐陵王殿下舟车劳顿,身子有所不适,本来临淄王殿下与庐陵王殿下关系非同一般,是无论如何也要见一面的,只是…”
坐在车里的李隆基却是抿嘴一笑,天真烂漫的道:“既是王叔不便相见,那么就改日来问安了。”
旋即叫人返程。
坐在车里的李隆基,似乎对‘皇太子’的冷漠不以为意,其实这一趟来,他早有准备,自然晓得,以王叔的谨慎是不会见自己的,这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作为侄子,无论李显见不见,他也非要每日来报道不可。
此时虽是正午,却是狂风大作,车外呜呜作响,他这身子却如猫一样蜷缩在车厢里,眼眸闪烁,却在思量着什么。
第223章 徒劳无益
却说苏静得了钦命,其实不需授意,他也明白怎么回事,兵部与昌平之间的往来公文,他俱都已经调出来,仔细一查,便晓得了一个关键人物——都尉秦少游。
当然…这个案子却是不必急于一时,得先从黑齿常之着手,而黑齿常之大家却都是晓得,此人心向李家,陛下早有收拾他的心思,那么…黑齿常之当然不能动,而矛头指向,只能说秦少游。
他一路至孟津,旋即渡河,轻松愉快的前往昌平。
只十几日功夫,便抵达了晋州。
晋州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因为李冲谋反,晋州府兵竟是从贼,这些贼兵在孟津为秦少宇所破,朝廷又任命了总管,带兵招讨晋州,杀了不少乱党,自此之后,这晋州的百业萧条,路上行人皆无。
苏静因为急着赶路,却不得不在这城中暂时歇下,谁晓得这里的防禁竟是森严了许多,叫人打听,才晓得那秦少游带着千余兵马南下,也是途径与此,不过这个家伙排场倒是不小,又带着千余兵马,秦少游又曾破了此处的贼军,生怕有人袭击,所以加强了防卫,便是本地刺史,虽然未必喜欢秦少游,却也知道原由,生怕再此出了什么乱子。
因而苏静的大驾,却是城门处被拦住。
门口的兵丁似乎非同一般,并不像是新募的府兵,一个个全副明光铠,目中带着警惕。
“站住,是什么人,轿中的人,落下检查。”
遇到这种情况,苏静坐在轿中,却如古井之波,面色不改。
轿外的随便大喝道:“轿中坐着的,乃是苏御史,尔等何人,竟也敢拦驾。”
带队的武官却是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低声议论了几句,便有人上前,道:“我等乃是秦都尉账下,奉命在此值守,以防宵小滋事,请御史大人下轿,也好让我等交付一下差使,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御史海涵。”
外头的随扈不禁笑了:“你既知道我家主人的身份,却还敢教他出来?堂堂御史,代天巡守四方,可是你们这些人能看的吗?快快滚开,休要在此挡道。”
这…
领队的人,乃是当年团结营的核心,便是那位曾经又懒又谗的王二,不过现在的王二,早已是脱胎换骨,人有了见识,经过了一次次的磨砺,总是能让人刮目相看,现在王二在营里任伍长,这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官,此时他面露出犹豫之色,因为上头给他的军令是无论何人,都要接受察验,显然下令的人,没有想到晋州这个山疙瘩地方,居然会来一个御史,他竟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只是团结营的军令,向来是没得商量的,王二只好硬着头皮,正色道:“某职责所在,却还是要得罪。”
听了这话,那些个随扈顿时勃然大怒,有人冷笑:“倒要看看,你们凭什么拦人。”
“慢着。”轿中的苏静终于有了动静,他咳嗽一声,立即有人乖乖掀开了轿帘,他慢腾腾的走出来,左右看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王二身上,紧接着他又咳嗽,不得不把拳头握紧,放下嘴下,走了几步之后,他慢悠悠的道:“不是说要检查吗?尽管来查吧,且来看看,老夫是不是乱党!”
那王二便上前,小心翼翼的打量了苏静,又有人钻进轿子里去,朝王二摇摇头,王二连忙躬身行礼,道:“苏御史,得罪了,请入城吧。”
苏静却突然冷笑:“慢着。”
王二只得道:“不知苏御史还有什么吩咐?”
苏静恶狠狠的看着他,道:“你们的公务既然完成了,可是本官的功夫却还悬而未决。本官带着圣命,是来巡视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官军,还有你们这些冥顽不化的武官,你们自称自己是团结营的,可是这里是晋州,这晋州之事,与你们何干?你们的都尉可是秦少游?可笑,他一介河南府的都尉,倒是在此擅自调动官兵起来了,今日…你们就给本官一个交代罢。”
苏静正想借题发挥呢,结果偏生这团结营却是给他送了个枕头来,现在趁着这个机会,先坐实了一个罪状再说。
要知道,虽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随意调动官兵,去做超出了自己职责的事,这种事可大可小,真要往大里说,说是图谋不轨,却也说的过去。
王二吓了一跳,忙道:“这只是为了保护秦都尉的安全,这个地方,毕竟非比寻常…”
说到这里,苏静却是笑了,道:“来人,将这些乱兵,给本官暂且拿下,我们就不必入城了,咱们这就转道去城外的十里驿站歇下,等老夫这便亲书奏疏,现弹劾了这河南府的都尉再作计较。”
那些个随扈听罢,精神一震,纷纷拔出刀来,个个穷凶极恶,便要拿人。
要知道,似王二这些人,毕竟是出身在底层,即便现在当了兵,跟着秦少游,有过不少见识,可是天性上,对这御史却是敬畏的。况且苏静说的如此严重,居然说自家的都尉擅自调兵,这种罪名是否牵强附会他也不知,可是唯一知道的,却是眼下绝不能给都尉大人惹麻烦,一见对方要动强,眼看几个乳臭未干的兵亦要拔出腰间的刀来,王二倒是冷静的很,忙道:“不可无礼,都把刀收起来,更不要给人口实。”
苏静的随扈们见状,更加猖獗,一个个将这些七八个团勇给制住,紧接着,这一行人,直接取道驿站去了。
…
方静心急火燎的寻到了刚刚从晋州刺史府上回来的秦少游。
秦少游寻那位刺史,不过是礼节上的拜会罢了,这里刚刚发生叛乱,所以朝廷对这里极为关注,既然任命了刺史来,此人必定是个能臣,不过到底能干不能干,显然却不是秦少游说了算。事实上,他对此人几乎没有什么印象,更像是庸庸碌碌之辈。
见方静脸色不好看,秦少游反而失笑,道:“方校尉,你这又是怎么了,怎的,莫非又是营里打架了?打就打吧,一群人年轻气盛,偶有一些矛盾,也是理所应当,等他们打累了,再把他们吊起来,每个人抽几鞭子也就是了,何必什么事都急急匆匆,似你这样的性子,兵倒是带出来了,人却是急死了。”
方静压低声音道:“不知是何故,城外突然来了个御史,伍长王二人等去例行检查,谁晓得却被这御史拿了,现在他们就在城外,又不肯进城,秦都尉,是不是下个公文,去把人索要回来?”
秦少游脸色微微一滞,他背着手,怫然不悦:“这个御史,可是姓苏。”
“听说是的。”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秦少游就收到了上官婉儿的书信,上官婉儿提及了京师之中发生的许多事,而且还特别提到,从洛阳那儿,出发了一个叫苏静的御史,是要昌平,核查黑齿常之擅自调兵的事。
本来秦少游倒也不以为意,因为朝廷的御史就是干这个的,这天下文武百官发生的事,他们都有资格去核实,问题就出在上官婉儿那儿,毕竟洛阳城里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上官婉儿给自己写信,当然会拣重要的说,一件和秦少游无干的事,怎可能特意在信中提及。
唯一的可能无非就是这个御史和秦少游有关系,而且查的是黑齿常之调动官兵,而黑齿常之调动官兵是为了声援秦少游,如此一来,事情也就很清楚了,上官婉儿这是告诉秦少游,有人似乎打算对自己动手,动手的人是苏静,他是要通过黑齿常之,把这件事延烧到秦少游的头上。至于这个苏静背后的人是谁,似乎也不难猜测。
秦少游脸色凝重的原因就在于,现在王二这些人,居然好巧不巧,落在了苏静的手上,苏静是御史,按道理来说,他确实有权利去抓几个官兵,也有资格,对这些官兵进行审问,这是天子给御史的特权,尤其是在这大周朝,御史的权威极大,否则也不可能涌现出来俊臣等一批酷吏了。
现在方静希望自己下一份公文,先把人捞出来,秦少游却是摇头,道:“我看这个姓苏的御史,是有备而来,绝非是无的放矢,他既然动手拿了人,就绝不会轻易放人,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做这等徒劳无益之事。”
第224章 狐假虎威
方静不由道:“若是不要人,那该怎么办?秦都尉,王二这些人都是奉命行事,并不曾有什么逾越之处,现在人突然被拿了,若是都尉不赶紧把人救出来,只怕将士们知道,不免寒心啊。”
秦少游想的却比方静要深一些,这种事,你递一个公文去,只是自取其辱。
这个御史分明是盯上了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把柄,怎会轻易放过。
秦少游沉吟片刻,才道:“此事要心平气和地办妥,只怕太难,你的意思,我也明白,这些团勇都是按着吩咐办事,若是因为他们遵命行事而吃了亏,你我二人,只怕谁也无法给他们一个交代,王二这个人,我是知道的,从前他是又懒又馋,现在呢,倒是改邪归正,平时操练很用命,平时处事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会招惹那御史,唯一的理由就是,那御史想要招惹是非。”
秦少游背着手,叹了口气,最后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可是这人非救不可,咱们千里迢迢从大漠中回来,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可这样被人糟践,受这样的委屈?我再说句真心实意的话吧,这姓苏的,就是冲着我秦少游来的,却是让王二遭了无妄之灾,他既然来了,就是不想让本都尉有好日子过,想要让本都尉受他的罪,若是从前,他是御史,我不过是一个都尉,多多少少还要礼让和隐忍,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这打落的门牙,我秦少游凭什么往肚子里咽,方静,你跟了我这么久,可相信我吗?”
方静猛地预感到有事要发生,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却还是作揖,正色道:“下官这两年都是跟着秦都尉,秦都尉不曾亏待过自家的兄弟,下官有什么不敢信的。”
秦少游嘴角微微勾起:“你既然相信,那就好极了,在咱们大周,还真没有人敢面对面地去给御史一点颜色看,你可知道为何?因为当今天子将这些御史当做是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将他们当做自己的走卒,当做是自己的心腹和羽翼,所以这些人才可以肆无忌惮,颠倒是非黑白,于是便有了公报私仇,有了结党营私,有人充作别人的门下走狗,充当别人的刀剑去杀人,去诛心。今日,就试试看吧,相信我,我这样做绝不是鲁莽,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人因此误了自己的性命,现在…召集人手,传令下去,去驿站!”
…
夜深。
晋州城外十里的驿站显得格外的幽静。
苏静在这里住下,他的心情谈不上好坏,那几个团勇,其实也没什么好审的,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一丁点都不重要,无外乎是给秦少游当头一棒而已,作为御史,尤其是出了京师巡视地方的御史,苏静拥有的特权比明面上的要多得多,这也是为何御史在大周如此吃香的原因,因为他某种程度上代表的就是天子,有权去查办任何不法之事,今日所发生的事对于他来说,无外乎就是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用不了多久,他还是要去昌平,因为他心里自知单凭这么个‘小冲突’是办不了秦少游的,他必须去昌平,顺藤摸瓜,将秦少游在漠北的丑事一件件地挖掘出来。
至于秦少游在漠北做的事是好是坏,其实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因为好坏本质上,得看人怎么说,同样的事,你可以说他丧权辱国,也可以说他忍辱负重,总之,这是御史的拿手好戏。
已到了子时。
河北之地的寒冬足以让人从外冷到心底,苏静足足裹了两床被子,却还是睡不下,倒是在这时,突然之间,整个大地竟是开始颤抖起来。
已有随扈提着灯笼起了夜,在外头痛斥更夫:“怎么回事,莫非是地崩了?”
“不…不知…”
“出去看看…”
后头的话还未说利索,声音便停顿下来。
紧接其后,有个随扈踉踉跄跄的撞门而入,大声道:“苏公…苏公…来了大队的人马,许许多多…一眼看不到尽头,都骑着马,浩浩荡荡,自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苏静显得恼怒,他只得从被窝中起来,那随扈胆战心惊的给他披上了衣衫,苏静断然大喝:“急个什么,天没塌下来呢,这里是晋州,不是大漠,既是来了这么多人马,怎可能是马贼!”
可是随即,那驿站的大门却是应声而倒。
却不知被外头不知多大的外力猛地撞开,随着一声轰隆隆的响动,这静寂之夜彻底地被打乱。
黑暗之中,无数明火执仗的团勇已是按着腰间的佩刀刀柄冲了进来,有人大喝:“哪个是御史苏静!”
苏静的脸色顿时垮下来,他自做了御史,确实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阵仗,他咬咬牙,禁不住冷笑…莫非没有王法了吗?
想到自己乃是御史,苏静定下了神,他缓缓走出自己的厢房,便看到外头一队队的官兵举着火把,火光森森,照着一张张冷漠的脸,这一张张的脸显是见惯了生死,久经杀伐,不必刻意去矫揉造作,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而事实上,苏静所带来的随扈俱都已经醒了,也都从房中出来,见到这个架势,哪里还有白日的跋扈,一个个目中流露出惶恐,带着不安。
“哪个是苏静!”
这一次,又有人在黑暗中大喝,没有人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可是这声音却仿佛划破了夜空的最后一丝静谧。
苏静只是淡淡一笑,因为他看到了这些官兵的服色,这种明光铠,他当然见过,在洛阳的时候,他有幸见过几次,大家都说,这天下的精兵或许不是出自孟津团结营,可是要论起天下的神兵利器,还有那盔铠,便是连飞骑,只怕都比不上这团结营了。
苏静慢悠悠地走出来,捋着颌下的长须,笑吟吟地道:“老夫不才,蒙天子不弃,忝为台院御史,苏静便是老夫,怎么,诸位可有什么指教?”
他毫不隐晦地将自己的身份报出来,尤其加重了语气,说明自己御史的身份,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既然你们是官兵,那就好办了,老夫乃是朝中御史,你们这些人气势汹汹的跑来,除非是想造反,却又能拿老夫如何?
这番话,自有他的底气在,想当年太宗皇帝的时候,出了个魏征,魏征作为御史,隔三差五羞辱太宗皇帝,以至于太宗皇帝将他恨得牙痒痒,却是奈何不得他。单凭这一点,就可知这御史的超然身份,更不必说,到了武则天登基,对御史更加看重,御史几乎成了武则天维持统治,制衡百官的神兵利器,作为台院御史的苏静,面对这样的状况,当然还是气定神闲,脸色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甚至嘴角之中带着几分嘲弄。
黑暗之中,团勇们分出了一条道路,便看到一个青年领着几个亲兵按刀上前,他上下打量苏静,随即含笑道:“鄙人秦少游,也是蒙陛下不弃,忝为河南府武骑团结营都尉,此外,还敕为了郡公和驸马都尉,今日有幸在此与苏御史偶遇,也算是缘分,不过…我有几个兵丁却不知是何故冲撞了苏御史,据说是被苏御史拿了,苏御史可否告知,现在他们人在哪里吗?”
苏静目光幽幽的看他,恬然一笑,心里道:“果然是如此,这家伙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是来吓唬本官的,只可惜,他还是失算了,竟是不知这天底下,谁都会害怕,唯独这御史却从来不知怕字怎么写。”
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才道:“原来秦都尉大老远的赶来是为了此事,不过抱歉得很,本官是在办理公务,无可奉告!”
一字半句,其实苏静都懒得去招呼,他压根不愿意和秦少游纠缠,因为现在的他要睡觉。
秦少游叹口气,道:“这几个兵丁随着我东征西讨,为咱们大周也立下过一些功劳,现在人却是被苏御史拿了,苏御史总该给个交代才是。”
苏静面露恼怒之色,冷冷地道:“夜深人静,无故扰人清梦,你还要本御史再说一遍嘛,不可奉…”
告字就要落下,猛然间,苏静却是发现,自己的衣襟被秦少游提了起来,苏静身子一轻,竟发现自己的双脚险要离地,他不得不踮着脚,怒气冲冲地看向秦少游。
第225章 天崩地裂
苏静已经勃然大怒,他看着秦少游,禁不住道:“放肆!”
秦少游像是小鸡一样提着他,对他只是露出不屑:“朝廷设言官言事,为的是讽议左右,以匡人君,监察不法,而使宫中能广开言路,天下能够海晏河清。可是你自称什么台院御史,却是自以为拥揽谏诤封驳之权,就可以胡作非为,你可知道,你抓到的人,都是曾为朝廷,为陛下出生入死的大功臣,他们在你们高枕无忧的时候,与逆贼冲杀,在你们夸夸其谈的时候,他们已离乡万里,行走于冰天雪地之中,严寒酷暑,流下了多少血泪,现在这些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却被你拿了,你这算什么狗屁御史,竟也敢沐猴而冠,自以为能,残害忠良。”
苏静怒斥:“我负有钦命,秦少游…你好大的胆子。”
秦少游抿嘴一笑:“其实我的胆子一向都很大。”
他手上的劲又加了几分,勒得苏静脸色涨红,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秦少游又道:“事到如今,你还敢多嘴,你不是御史吗?那么咱们走着瞧吧,来人,将这个老贼拿下,随我们一道去洛阳,本官倒是要试试他的拿手好戏,弹劾此贼横行不法。还有他的这些爪牙,也俱都拿下了,一并带走,在这驿站里好生搜一搜,把王二等人搭救出来,我看今日,我们就不必回城了,从现在开始,日夜不懈,赶回京师去。”
秦少游一声令下,那些随扈早已吓瘫了,这些人怎敢抵抗这乌压压的团勇,早失去了勇气,纷纷束手就擒。
至于苏静,此刻却是眯着眼,只是冷笑,道:“秦都尉想滋事还不容易,就怕你最后不知如何收场。老夫…老夫是负有钦命的,而且有职责在身…”
几个如狼似虎的团勇已是冲上去,直接将他拿下,他要挣扎,却被人用手死死钳住,顿时疼的他牙关要紧,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而恰在此时,他的冠帽却是脱落下来,再地上翻了几个滚,他目视着那梁冠,伸手想要去拣,一个靴子却是猛地踩了上去,靴子的主人脸色冷漠,在这幽幽火光之下,脸色显得有些骇人,他并不去看苏静,身躯以转变,带着几个亲卫,已是走入黑暗。
…
晋州刺史府。
刺史杨定已是连夜起来,面如土色的听着差役的禀告。
事情的起因,说来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无外乎只是几个兵丁与苏御史发生了冲突而已,至少这在杨定看来,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事毕竟并不鲜见,堂堂御史途径此地,本地的差役、兵丁不知好歹冲撞了大驾,人家收拾几下,也算是理所当然。偏偏秦少游居然连夜出城了,还带着本部人马,这已让杨定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这位秦都尉,分明和自己说要在此暂住几日,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而接下来传来的,对于杨定来说简直就是噩耗,他面如土色的听完,最后一屁股瘫坐在地,这件事实在太过严重了,自高祖皇帝改元建唐以来,也不曾听说过,有人擅自拿了御史的事,况且这位御史还是负有公务,算起来,这也是半个钦差了,那秦少游胆大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可问题就在于,事情出在了晋州这个地方,他这刺史才刚上任呢,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火烧了自己的屁股。
他不敢怠慢,忙是写了一封奏疏,将事情原原本本详细道来,随即立即命人火速送去洛阳。
单单如此,他还觉得不安,整整一宿,都吃着公主茶度过。
…
洛阳城照旧是大雪纷飞,完全没有春来的迹象。
这反常的天气里,临淄王李隆基依旧裹着裘衣到了龙门宫,和从前一样,让人送了拜帖。
照旧也还是那个宦官小跑着来,笑嘻嘻的道:“殿下,庐陵王至今还身体欠安着呢。”
这龙门宫里的人,居然到了现在,还没有人敢称呼庐陵王做皇太子的。不过说来也奇怪,虽然陛下将李显叫来了洛阳,又给了他太子的待遇,可是偏偏,这个太子却还是没有册封,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已是水到渠成的事,可是偏偏,就差了那么一小步。
临淄王掀开了车帘子,笑容可掬的对这宦官道:“是吗?王叔的病还没有好?哎…这已过去了半月,可实在让人担心啊,御医看了之后,怎么说?”
“说是体虚之症,需静养才好。”
李隆基叹口气:“过几日,我送一些大补的药膳来,你代为转告,就说侄儿近来心忧如焚,甚为挂念王叔的身子,请他静心调养。”
“奴一定转告。”
李隆基放下帘子,点了点头。
卫士们正要拥簇着李隆基回到王府,此时却有快马火速而来,这人李隆基却是认得的,乃是王府里的长史,长史手里拿着一个竹筒,道:“殿下,晋州有快报。”
李隆基不禁皱眉,晋州…晋州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再者说了,即便真有什么快报,难道不能等到自己回到王府之后再来观看吗?为何这样急急躁躁?
那内史已通过车窗将竹筒递了进去,李隆基抽出筒中的一封书信,信中只有寥寥几语,也不过刹那之间,他的眼眸突然一亮,他将手里的信撕了个粉碎,禁不住道:“想不到…想不到…看来…这是天助我也。来…火速回府吧。”
…
也就在同时,一同凑在尚书省里商议完了江南西路的盗贼之事的诸位宰相和副宰相们,也俱都得到了消息。
最先看奏报的乃是崔詧,崔詧看了之后,不由皱眉,即便老成如他,此时竟也脸色骤变,他阴沉着脸,道:“御史苏静,是何时放出洛阳的?”
他话音落下,那杨再思倒是一心想要讨好崔詧,忙道:“门下是一月十三拟的旨,大致也就在那几日。崔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崔詧楞了一下,似乎是在计算着日子,最后他幽幽叹口气,道:“看来晋州刺史所报不假了,御史方静,已被秦少游拿住了…”
“…”
殿中立即陷入了一阵沉默。这个消息在他们听来,实在是太过古怪,以至于大家的脑子都没有转过弯来。
杨再思不由道:“可是那个孟津都尉秦少游?拿住的,确实是台院御史苏静?”
崔詧苦笑:“这莫非还有假吗?晋州刺史杨定这个人,老夫是知道的,虽然才能差了一些,却素来是忠厚老实,他的奏报,应当不会出错,总而言之,不知是何故,苏御史已被秦少游带兵挟持,至今是生死未卜,诸公,此事可真是骇人听闻啊。”
“啪!”有人将手里的一份奏本直接丢下,众人看过去,却见狄仁杰脸上染了一层黑气,满是铁青,他长身而起,大怒道:“这像什么话?历朝历代,这样的事也是闻所未闻,老夫说再难听一些,便是那张家兄弟最猖獗时,也不敢做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