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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如意的女子紧张地道:“不,不是…我…我…”
秦少游叹口气,道:“你若是不喜在这里抽丝,便和我说,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做。”
如意再三道:“县公大恩大德…”
见如意紧张无比,秦少游只得道:“你先下去吧,往后有什么事,你让刘绣娘带个话就是。”
等送走了如意,秦少游眼眸一侧,正色道:“殿下可知道人活着,最惨的是什么吗?”
第179章 走着瞧
李令月看着秦少游,一头雾水。
却听秦少游道:“人最惨的,便是分明与人素无瓜葛,却是被人找上门来,寻了个莫须有的名目,杀你父母兄弟,破你的家门,侮辱你的姐妹,使你万劫不复,而你,却被充作奴婢,被人发卖,饱受人世间的苦楚,生不如死。”
说到这里,秦少游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这个人便是那如意,若不是恰好她是我这儿庄户的亲戚,又恰好得知她被贩卖,这才求告到我的头上,千恩万谢,请我将她买下,只怕现在的她,怕是连那枉死的一家七口都不如。”
李令月不禁动容:“可是…他们为何不状告?”
秦少游撇撇嘴,道:“若是状告有用,谁敢如此嚣张跋扈,方才殿下不是说,有些人怕是连你都未必得罪得起的吗?连殿下都得罪不起的人,这些人诉冤又有什么用?”
李令月猛地失声:“你是说…王洪…”
秦少游点头,淡淡地继续道:“其实嘛,我与他虽也有一些小瓜葛,可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就以这小小的孟津为例,如今这孟津的田地,若是一分为三,我和殿下有一份,团结营有一份,其余的,就是那姓王的敲诈所得的了,至于其他的田,几乎可以忽略。如今我秦家,自此之后,也算是在这孟津安了家,往后子孙后代都要在此繁衍,这靠的乃是陛下的恩泽,孟津的上下百姓仰仗我秦家的也是不少,君子行善积德于乡里,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偏生我得知了如意的处境,更是知道单单是这孟津就有不知多少个如意,殿下,朝廷任命王洪为钦差,这是谁的过错,我管不着,也不敢管,我不是那种大破大立之人,终究,我不过是个小小的都尉罢了,学不了比干,更不是什么枭雄。我不过是个有些自私的人,只求平安度日,有那么点儿荣华富贵给自己,给自己的儿孙,留那么一点东西也就满足了。”
“可是…我做不了比干,总该做一个无愧于心的人,人啊,总得自己成全自己才是,若是对此无动于衷,不免于心不安,成全不了自己的良心,寝食难安啊。”
李令月叹口气,她有点不太清楚秦少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兜了这么一大圈子,竟还是非要去撞那南墙不可,这人…真不知是糊涂呢,还是聪明呢!
李令月一脸认真地看着秦少游道:“那你想如何?”
秦少游抿了抿嘴,才道:“问题就在这里,本来呢,我也未必想和那姓王的为难,可是姓王的偏生却是自己找上了门,方才不是说了吗,我的食户种什么,他便在自己的庄子里也跟着种什么,去岁的时候,也有一批茶叶和茶籽,还有不少的蚕茧,他叫了人跑来庄子里兜售,我收了,这个事,殿下是晓得的吧,不过今年,我不打算收了!”
李令月久受秦少游的熏陶,早已成了经商小能手,一听秦少游的话,顿时明白了什么,她明眸一张,道:“本宫明白了。”
秦少游这厮,这分明是挖了坑在等那姓王的跳下去啊。
谁都知道,那些经济作物比稻米的收益要高得多,去年的时候,那王洪卖了一点茶叶和蚕茧,显然是一种试探,想要看看这条路是不是走得通,谁知秦少游全盘接受,尽皆收购下来,这时候,王洪会怎么做?
若是王洪,必定大喜过望,哪里还肯种麦,肯定是将自己的所有土地都种上那些能换来真金白银的东西,毕竟利润不菲,估计如今他的土地都种上了这东西了。
接下来会如何?
只怕傻子都明白,一旦秦少游拒收,将对王洪意味着什么?
这整整一年,不但颗粒无收,最紧要的是,他投入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庄丁们可不能白卖气力,毕竟不再种粮,这一年多的吃喝拉撒,总要他来负责,再者,移植山茶和桑树,还有命人采摘和养蚕,这也是人力,这已经不是没有收成的问题了,此前亏下的那个无底洞是要命的啊。
这还不算,一旦颗粒无收,就必须重新去种麦,而种麦就需重新翻土,重新灌溉,还要将这些山茶和桑树统统移平,这又要花费几何?
如此一来,怕是那王洪好不容易捞到的钦差,辛辛苦苦数月花费了无数心思敲诈勒索来的钱财,都要空空如也。
他完蛋了!
李令月猛地再看秦少游,见这个家伙脸色平静如水,心里却是嘀咕,还真是害人不浅啊!原来去岁的时候就已挖了坑,专等王洪来跳了。
李令月不由叹口气,道:“你和本宫说这么多,是想叫本宫帮忙吧?”
秦少游却是抿抿嘴,笑了:“谁说的?只不过我们是合作伙伴,这个买卖里也有你的一份,我不收那王洪的原料,只怕今年的生产会多少受一些影响,要耽误殿下发财了,这才告知一句而已,否则我一意孤行,却要殿下和我一起吃亏,秦某人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李令月握着粉拳,道:“你既已有了主意,何苦还来问我。不过…”她拖长了尾音,接着道:“既是你拿了主意,本宫还有什么说的,只是…自己要小心,那王洪绝不是个善类。”
秦少游心里一暖,其实李令月还是有一点人情味的,总算没有真的死要钱。
李令月沉吟了老半天,才扭捏地道:“话又说回来,这一次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庄子里,只怕也要亏不少吧,能不能多分我一点利,本宫心里总是好受一些。”
秦少游禁不住要学马锦涛一样咆哮:“殿下,我们是在做正义的事。”
…
秦少游的庄子,如今已经扩建了许多,除了主宅之外,还有一些规模较大的工坊在一条小河的对岸,与主宅相对的,则是太平学,河水的上游便是一出转运和囤积货物的货栈。
在这里,专门有人打理买卖,负责此事的便是陈杰,根据生产的需求,工坊那儿都会拟定出一个所需原料的数目,因而想要满足所需,就必须及早在此向食户们收购,一开始,许多人拿捏不准,倒是出了许多岔子,比如囤积的货物受潮,比如有时补充原料不及而耽误了工期。不过人就是如此,总是在错误中弥补不足,渐渐的,这里便开始有了章法。
而今日,这里却是吵嚷起来,彻底将庄子的平静打破。
来人是个圆领衣的矮胖中年,此时却是红着脸,握着拳头咆哮:“你说什么?去岁你们还收,为何今岁却是不要了?陈长史,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若是不要,我们的蚕茧和茶叶卖给谁去?洛阳城里,谁能吃下这么多货,咱们庄子里这么多人,花费了这么多功夫…还有我家的主人…”
陈杰却是面无表情地道:“杨主事,非是我不给你这个方便,实在是今年所需的茶叶和蚕茧已经足够,就算要收,那也该照顾自家庄子的庄户,是不是?大家都是讲道理、明是非的人,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所以,杨主事还是请回吧,此事绝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杨主事已吓得脸色蜡黄,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他可是为王洪打理庄子的主事,为了从秦少游这儿的丝绸和茶叶这里分一杯羹,这整整一年来,王洪不知投入了多少的人力和物力,如今一旦陈杰这儿不收,那可就真正是万贯家财一扫而空,他脑子里顿时转了无数个念头:“是不是嫌价格高了,若是价格高,陈长史大不了开一个价,只要合适,说得过去,杨某倒是可以和主人去商量一下…”
陈杰摇头道:“早就说了,不是价钱的事,实在是货栈里的原料已是堆积如山,不能再要了,杨主事还是去别家问吧。”
别家…
这真是把人当傻子了,这河南府,除了你们秦家有这么大的手笔,有这么大的需求,别家哪里需要这么多的茶叶和蚕茧,这不是开玩笑吗?
杨主事感觉很不妙,转眼之间,他的额上已冷汗直流,只得艰难地道:“我家主人在控鹤院里也是…”
陈杰叹口气,道:“杨主事,有些话还是不要挑明的好,你只晓得你家主人的厉害,可莫要忘了,我秦家的家主又是什么人,大家只是互通有无,买卖做不成,仁义还在,何必要拿这个来吓人。”
“你…”杨主事咬了咬牙,暴跳如雷地道:“好罢,咱们走着瞧!”
第180章 天有不测风云
一封书信,自此传到了控鹤院。
控鹤院乃是面首们的居住所在,许多著名的面首也大多在此下榻,平时在这里闲着,一旦武则天要吃酒作乐,便一呼百应,一同前去伺候。
只是近来却因为长公主有孕之事,让这儿的气氛变得凝重了许多。
陛下已经连续七八日没有召大家去作乐了,由此可见,陛下的心情很坏,糟糕透顶。
既是有闲暇,有的人索性便也清闲起来,一些已经为了官的,自是前去‘尽忠职守’,而没有官职的,便索性关在这里,学那寓公做派。
王洪在这控鹤院里,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别看到了外头呼风唤雨的,可是在这洛阳宫里,却是小人物一个。
他在宫里倒是老实得很,逢人就是三分笑,当然比不得薛怀义、张昌宗这些人。
一大清早,便有内宦送了个条子来,王洪的心情本是不错,可是接了条子,却是大惊失色,脸色蜡黄。
转眼之间,居然就要破产了。
其实这倒也罢了,不过就是一年收成而已,可是细细一思,却是发现此前的投入都打了水漂,更不必说,他这些地虽是强取豪夺,可是若是上头没有人为他撑腰,他是不敢如此蛮横无理的,这些收成,其中绝大多数可都是要孝敬给一些大人物的,假若这都没了,何止是囊中羞涩的问题,牵涉到的,可不只他一人,那主事无法跟自己交代,可自己又如何向上头的人去交代?
于是他枯坐于殿中,沉吟了老半天,最后才大起胆子前去拜谒张昌宗,而张昌宗被敕为中郎将,闲来无事,便前去视事了,倒是他的弟弟,虽被拜为少卿,却还在院里咿咿呀呀的吊着嗓子。
“六郎,六郎救我…”
张易之美得出奇,大家都说他的粉脸美若莲花。此时上了粉黛,更是美艳无比,不过大清早的便听到王洪这话,顿时就怫然不悦,于是便拉下脸来,翘着兰指道:“你呀,该死!”
王洪素来晓得张家兄弟行事乖张无比,忙是拜倒扣头,道:“是,是,奴是该死。”
他自称为奴,却并没有一丝惭愧之色。
张易之长身而起,便咳嗽一声,几个宦官上前,给他褪了霓棠羽衣,只穿着一件内衫,他忙道:“公主茶。”
有人送上一副公主茶来,张易之轻饮一口,妩媚地笑了:“王洪,你这一大清早的跑来求救,怎的,莫非是长公主的事发了,吓,真是瞧不出,本以为你是个敦厚的性子,谁晓得你居然还巴上了长公主,啧啧,咱拼了命也不敢巴望的事,你倒是好,竟有这样大的胆子。”
王洪哭笑不得地道:“六郎冤枉奴来着,奴…奴是为了庄子的事。”
张易之撇撇嘴,道:“庄子,庄子与我何干?”
王洪忙是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最后咬牙切齿地道:“那个秦少游本就不安分,去岁的时候,对奴是声色俱厉,奴不与他计较,此番,他又如此胆大妄为,这是断奴的生路啊,六郎,这庄子里的近半收成,本就是给五郎和六郎预备的,谁曾想…”
张易之不禁冷笑一声,道:“秦少游…此人倒是听圣人提起过,据说颇得圣心呢,噢,婉儿…婉儿似乎对他也颇有几分交情…”说到婉儿的时候,他眼眸眯起,带着几分垂涎之色,老半天,他又是冷冷地道:“可是这些和咱没关系,这是你和秦少游的事,却是为何叫我来做主?咱…不…本官如今为少卿,哪里有这闲工夫管你那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他已是将公主茶一口饮尽,薄唇一抿,那对勾魂的眼睛便撇到另一处,颇有送客的意思。
王洪急了,忙道:“不敢相瞒…此事关系重大,六郎,秦少游的庄子,一年岁入不下十万贯…”
张易之本还是含笑,听到十万贯三字的时候,表情却是凝滞起来,他目光一冷,死死盯住王洪道:“什么?”
“十万贯还不止,六郎现在吃的这茶就是那庄子出的,还有近来洛阳的许多刺绣和绸缎,也有不少与那庄子有干系,还有…还有冰…近来还有萨其马,这十万贯,只是粗略的估算,只怕还不止呢…我那庄子,本来今年年收还好,若是发卖给那秦家,今岁只怕也有万余贯的好处,谁晓得那秦少游却是突然不收了,现如今…不但一丁点收益都没了,还折了数千贯进去,六郎…这孟津县县公的庄子早不是当初那样了…”
张易之的眼眸眯了起来,他坐下,慢悠悠地道:“有这么多?这可是有点意思了,不过…不是说那庄子里,太平公主也搀了一脚吗?这事儿…”他伸出手指头,搭在案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眼眸里既有贪婪,又露出几分忌惮。
张易之这样的人,当然瞧不上那么一丁点的蝇头小利,所以王洪起先跑来哭诉的时候,他压根就不想理会,可是现在,他却是有点儿动心了。
张家乃是世家出身,父祖曾做过高官,不过他们兄弟二人素来奢侈,这天底下,有谁会嫌自己钱多的?本来以他们张家的家世,是断然不可能需要靠做面首来求取荣华富贵的,若不是心存着这一丝贪念,又何至如此。
王洪见状,忙道:“其实未必需要得罪太平公主,大不了将来,将那太平公主殿下那一份,原数奉还就是,现在这秦少游如此糟践了奴,六郎只需出面出一口恶气,再徐徐图之便好。”
张易之冷笑道:“你这是要将咱当枪使了?”
王洪连忙又道:“不,不敢,只不过要对付那秦少游,奴实在是分量差了一些,可是六郎不同,六郎捏捏手指头,那秦少游不就成粉末了?这天底下,圣人缺得了奴,缺得了秦少游,可是缺得了六郎吗?”
张易之不禁哂然笑了,这倒是句实在话,他打了个哈欠,才道:“他有个如春酒楼是不是?有空呢,咱们去尝一尝吧,据说那儿的菜色倒是不错。”
王洪大喜过望,笑容满脸地道:“是,是,奴来做东。”
…
哒哒哒…
秦少游自然不晓得王洪已经打算挣扎求生了,他倒是清闲自在得很,在这庄子里,每日与阿尼玛骑马闲逛,阿尼玛乃是突厥人,对这马术自有一番不同的理解,在她的调教下,秦少游的马术又有了精进。
用秦少游的话来说,他作为都尉,可以不必去学习格斗,不必去琢磨箭术,可是这马术却是胜则追击逃敌,败则调马跑路的绝技,人活着,总得有一技傍身,因而他倒是实打实地下了苦功夫。
这一对新婚的爱侣同乘着马四处闲逛的同时,偶尔也会拉着手跑去河边漫步,即便陷入这温柔乡中,秦少游还不忘自家的泰山大人。
看着那即将落下的斜阳,河水水面波光粼粼,将昏黄的日光反射出来,婉如游走的金鳞巨龙蜿蜒而过。
秦少游折了一支柳叶,含在口里,禁不住朝着河的对岸眺望,手牵着阿尼玛,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看着北方,就不禁想到了自家的泰山大人,泰山大人却不知身子可好,真是教人担心啊。”
“…”阿尼玛在这个时候,脑子总有点转不过弯,她固然也思念自己的父汗,可是也不至于有秦少游这般的热情奔放,那分明是我爹,你天天念个什么劲。
这一开始,阿尼玛心里不免还有几分感动,南人虽是多愁善感一些,可是终究是细心又重感情,嫁给这样的知我懂我的夫君,实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
可是念得久了,阿尼玛总觉得秦少游有另一层意思。
不过此刻,她也勾起了思乡之情,禁不住喃喃自语:“是呵,不知父汗如何了,他得知消息,一定会怪我罢,可是…我有什么法子呢…”她头倚着秦少游的肩上,一起和秦少游朝北眺望,最后禁不住握起粉拳,道:“那你要对我更好一些,你自己将我抢了来,让我成了族中的罪人,令我的父汗计划落空,你若是对不起我,我只得扎进这河水里了。”
秦少游忙是拍拍她的肩:“呵呵…”
阿尼玛抿抿嘴,又补上一句:“跳进这河水之前,一定要先杀了你,把你的心剖出来。”
秦少游脸色顿时一变,道:“乖,不要闹。”
第181章 偌大家业
夕阳如画一样美,秦少游踩着沿河的烂泥,牵着阿尼玛,就如孩子一样,偏要往水洼处去狠狠踩几脚。
没法子,有钱就是任性,既然穿上的是最好的鹿皮靴子,不多踩几脚,总觉得吃亏一样。
屌丝心态没法子啊,穷惯了的人,一招翻了身,总觉得身上如此名贵的穿戴,不折腾几下,显不出价格。
阿尼玛突然道:“近几日,你有心事?”
“没有啊。”
阿尼玛抚了抚额前的乱发,道:“总是觉得你有,你总是提我的父汗。”
“呵…”秦少游只能干笑:“泰山大人,我素来是敬仰的,心里对他有许多亲近,昨日我还梦到了他吃我的萨其马,喝我的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不但自己吃,还和许多人一起分享,都说我的萨其马和茶好吃,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当然要让自己的泰山大人觉得好吃,心里才痛快,殿下,从娶你过门的那一天,我们就是一家人,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的族人就是我的族人,我怎能不记挂在心上。你突然问起,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你们突厥,一般与人买卖,是用真金的吗,莫非用的也是我们的通宝?”
阿尼玛被他拉着,被他用柔情攻势所软化,喜滋滋地道:“啊…这可说不准啊,许多时候,是以物易物,自然也会有通宝和金银,总之有什么就拿什么,并没有太多的规矩。不过…金子多一些,你也晓得,高宗皇帝在时,曾征讨高句丽和百济,便让我们突厥人协助,我们破了高句丽数十座城池…拿了不少金银珠宝…”
拿…这分明是抢嘛,秦少游很是无语,妻子的娘家人真是野蛮,不过…他眯着眼呵呵傻笑,虽然是粗鲁了一些,不过秦少游还是很喜欢的。
“噢,高句丽真不是东西,活该他们如此。”秦少游顺着她的话大发了一阵议论,旋即道:“明日我打算去酒楼里一趟,有些事要办,你在这儿给为夫看着庄子,繁琐的事,就让陈长史去办,大事你得做主。”
阿尼玛道:“那什么是大事。”
秦少游挠挠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索性道:“总之,保护好我们的家产。”
…
如春酒楼的规模已经扩大了许多,如今单单厨子就已多达二十多个,以至于临街的许多门面都被它盘下来,可即便如此,每日依旧还是高朋满座。
这倒不是说这酒楼是物美价廉,实在是庄子里的货物都在隔壁的秦家商行周转,每日来提货,索要货物,谈买卖的人实在太多,邓健在那边当然忙不过来,这些商贾和一些高门的主事只得等着。
毕竟他们不是寻常人家,也不能眼巴巴的干等,比如一些商贾,打算拿一批公主茶到蜀中去,这买卖要谈下来,只怕没有两三个时辰是不成的,既然如此,当然需要找个地方坐坐,于是,这酒楼自然也就跟着吃香了。
因为酒楼和商行是一体,所以你只要愿意来洽商,和商行打个招呼,商行那边有专门的伙计给你排个号,你便可以来酒楼里闲坐,时间到了,自然会请你去闭门商洽,可是在这里空坐总是不成的,这如春酒楼终究是高端场所,平时来的非富即贵,怎可让你在这儿占着位置,因而少不得,你得吃点东西。
如此一来,卯时刚过,这儿便是人声鼎沸,许多人经常来这里与秦家的商行谈买卖,也就习惯性的会来这儿闲坐,渐渐的也喜欢上了这家店的酒食,无论如何,这里的菜色毕竟特别一些,久而久之,因为这儿来往的商贾和贵人多,大家便默认了来这儿吃饭,即便不是和秦家商行交涉,也有人呼朋唤友来此点上几个招牌的菜色,吃着米酒,也算是其乐融融。
再到后来,一些买卖就开始在这里谈了。
商贾多嘛,比如前几日,就有个商贾,只是在席间无意中说起自己有个门面,因为过几日要回乡去,所以打算租赁出去,结果就被隔壁邻座的一个商贾听了去,上前攀谈,后来二人一拍即合,就把买卖做成了。
这样的例子,可谓比比皆是,这个时代,毕竟只有商贾才会互通有无,可是呢,商贾做买卖,往往都是去东市和西市,你得寻个地方,牵了你的马或者骆驼,等到买家来验看,这才把买卖做下,这样做买卖也不是不好,不过大买卖却很难做,因为一般去东市西市看马的,往往不是大买家,你几百匹马,每日雇人站在那儿,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卖个干净。
反而这里聚集的都是商贾,有人需要马,有人需要租赁门面,甚至有的人压根什么都不要,只不过听人说有门面要租赁,只是刹那功夫,略一皱眉,想到自己租赁一个门脸恰好置点其他的产业也是不错,这买卖就来了。
如此一来,这如春酒楼已经不再是单纯满足于人的酒足饭饱了,对于许多人来说,机会才最重要的,有时候可能只是无意之间听到别人的攀谈,能够从中受益匪浅,有的时候呢,只因为别人要出什么货物,自己灵机一动,盘了下来,或许就能从中小赚一笔。
来的商贾日渐多了,这儿的气氛也就更加的带着市侩,可市侩也有市侩的好处,总之,现在的秦寿已经不再下厨,每日流水的客人就有数百上千,就这,还远远不够呢,一到了饭点,这儿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办?当然是继续扩充,临街的铺面要租赁要购买,便是对街的铺面也不客气,雇佣的人如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他只能领着二十多个厨子,带着三四十个徒弟,还有若干跑堂,忙前忙后。
隔壁的秦家商行,邓健也总是抽不开身,他是油嘴滑舌之人,可是这种从早到晚每日与人洽商买卖,也是头痛得很,好在秦少游给了他一些红利,如今他也算是洛阳小富,而且将来前途可期,也就更加卖力了。
有时忙里偷闲,他会来酒楼里坐一坐,在客人并不多的清晨,让秦寿炒几个小菜,哥两个喝一杯,自然免不得要唏嘘感叹一番,无非就是哪家的媳妇漂亮,可怜你秦寿都找了婆娘,我邓健还是光棍之类,不成了,明日非要让隔壁的刘寡妇帮忙物色一门亲事…
今日大抵也是如此。
因为昨夜开始,便下起了霏霏细雨,雨丝飘落,使得街面上人烟稀少起来,来这酒楼和商行的人也少了许多,哥两个自然也就凑在一起,免不了吃酒感慨一番。
偶尔,会有几个来吃饭的商贾过来,见了邓健,不免要打几声招呼,邓健如今认识的人多如牛毛,也自以为傲。
这个时代,寻常百姓是吃早晚两餐的,有钱人家则是吃三顿,当然…宫里和豪门是一日四顿,不过即便是一日三餐,真正的正餐却是早晚两顿,而正午,再富贵的人家也不过是就着茶吃些糕点罢了,因此,反而清早来吃饭的人多,渐渐的,客人开始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