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到了之后,自是众星捧月,许多人纷纷拥簇上来巴结,而秦少游,反而被这些人挤到了一边,哎…似乎只有玩泥巴的份了。
他倒也不恼,只是笑吟吟的到角落去,突然来了尿意,便去小解,问了个宦官,那宦官引了路,到了茅房方便之后,刚要出来,在一处长廊折角处,有人冒失的差点与秦少游撞了个满怀。
来人,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穿着一身锦衣,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相称的气度。
他不由恼火的抬眸看了秦少游一眼,背着手,似笑非笑。
秦少游道:“抱歉…”
“你是秦少游?”这孩子很不客气的看着秦少游,大声道。
秦少游道:“不错。”
这孩子道:“本王知道你,你是个厨子。”说罢,带着轻蔑的表情撇撇嘴,又是一字一句道:“这乃我家的宫室,你一个臣子,出身轻贱,不懂礼数吗?哼!”
不等秦少游捋起袖子要揍他,他已是迈着八字步,带着一群侍卫和宫娥,扬长而去。
卧槽…
秦少游有点傻眼,自己…似乎是被一个小孩子欺负了,这尼玛的该有多伤自尊心。
这个人,好拽。
秦少游猛地想起一个人来…临淄王…李隆基。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个家伙很有皇子地威仪,可是在秦少游来看,这个小子,很欠揍!


第159章 殿下,没你什么事了
回到了万象神宫,人已大致来齐了。
只是…秦少游刚刚进殿,身后便有人自他的身侧走过去。
来的人穿着一件左衽胡服,披着一件薄皮的小袄,高鼻深目,踩着小鹿皮靴子,四顾无人,身后几个胡人尾随她,其中一个胡人更是和秦少游擦肩而过,这…尼玛的一股浓浓的狐臭味,差点没把秦少游熏死。
他定睛一看,便不由微微呆了一下。
几个胡人的随从倒是没什么看头,可是那胡女却是风姿绰人,生得美艳到了极点,束身的薄皮小袄压根就掩饰不住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只是一出现,足以让人惊为天人。
我去…
李令月不是说,突厥来的公主…生得很丑吗?
怎么竟是美艳如此!
如此一想,秦少游大脑飞快地转动,顿时明白了什么。
要知道,那突厥汗肯定不是只有一个女儿,而他指明了这个公主非要嫁李氏皇子不可,那么说来,必定是对这个女儿抱有很大的期望,甚至希望她的儿子能够成为大唐的天子。既然如此,这就说明,这个公主必定很受突厥汗的喜爱,可是为什么突厥汗会喜爱呢?
难道长得像某凤、某芙蓉,人家还喜爱得起来吗?
人都是有爱美之心的,即便是不服王化的突厥人大抵也是如此吧。
那公主的出现,立即震慑住了全场,她却不以为意,仿佛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腰肢一摆,便寻了一个位置盘膝坐下,这让主持宴会的内官倒是为难了,显然,突厥公主作为贵宾,是不能随便坐的,可是现在去请她换个位置坐下,很不礼貌不说,还可能惹来不快,可是置之不理…似乎又不符合礼仪。
却见那公主殿下坐下之后,便有人凑了上去。
凑上去的,却是秦少游的‘熟人’,正是那个七八岁,很是欠揍的小子。
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大殿,然后就挨着公主坐下,方才对秦少游还颐指气使,可是在公主面前却又换了一副嘴脸。
突厥公主阿尼玛似乎对这位皇太孙很有兴趣,低声与他攀谈。
秦少游看着李隆基,真是怎么瞧,怎么不顺眼,眼睛若是能杀人,他早就将这李隆基杀了一百遍一千遍。
倒是这时,秦少游却发现自己的腰间被人捏了一下,不由吃痛,他忙是回过神来,却见李令月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他的身侧,李令月冷笑道:“秦都尉似乎瞧上了哪家的娘子,来,给本宫认一认。”
秦少游道:“没有。”
李令月咬牙切齿地露出鄙夷表情:“若是没有,你在看什么?”
秦少游道:“我在看临淄王殿下。”
李令月咬唇,道:“你当本宫是猪吗?你分明是在看…”
秦少游心里说,殿下,你确实是猪啊,本来看的就是李隆基那小子,不过他不想辩驳,只是抿抿嘴,微微一笑。
李令月有些不依不挠:“你一个小小都尉,瞧了人家有什么用,瞧瞧你的出息,真是给我大周丢脸,如此失态,难道没有见过女人吗?我怎的看那阿尼玛,越瞧越丑,偏生你的眼光不同,这个女人真是讨厌,你瞧他惺惺作态的样子…”
“呵…”秦少游淡笑道:“殿下,要注意影响,被人听到了不好,我大周与突厥的友谊,源远流长…”
“呸!不是东西。”李令月脸色阴沉,身子挪开了一些。
好像…又得罪了这位太平公主殿下。
秦少游发现自己和这女人有点八字不合,怎么永远都凑不到一起去,算了,不管她。

随着几声钟响,武则天总算是到了,天子一到,众人纷纷出案行礼,武则天虽是装出来的,不过脸上依旧焕发春光,压了压手道:“诸卿不必多礼,今日朕设宴款待的乃是突厥的客人,阿尼玛公主远道而来,实在辛苦,这一次宴会,只为其接风洗尘,朕的酒量不好,浅尝几杯。”她拿起案牍上的酒水,一杯酒下肚,脸色微红,接着道:“这宾主尽欢之事,却还要托付众卿了。”
临淄王李隆基对于祖母的话恍若未觉,他的心思都扑在了这位突厥公主的身上。
这倒并非是他早熟,而事实上,他是个极为精明之人,虽是年幼,可是历经了太多的事,所以虽然有时跋扈,可是许多时候却也极明白事理。
更何况,在他的幕后,不乏一些高明之人为他出谋划策。
而这些人告诉他的是,此次突厥公主来洛阳,对于临淄王殿下来说,实乃天赐良机,这不但能壮大李氏的声势,还可以巩固住临淄王的地位,而最重要的是,在这残酷的政治环境之下,一旦能娶了突厥公主,李隆基就立于不败之地,即便有一日,武则天要大肆屠戮李氏,李隆基也可以仗着突厥驸马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因此,李隆基年纪虽小,却绝不敢大意,他虽是个孩子,却十分懂得讨阿尼玛公主的欢心,他紧紧挨着阿尼玛,说着一些笑话,逗得她不由咯咯直笑。
这让李隆基的心里大为痛快,他虽知阿尼玛是冲着自己的身份来的,可是一个良好的开始总算是不错的开端。
正当他眉飞色舞之际,猛地,他抬眼,却见秦少游居然一步步走来了。
看到秦少游,李隆基的眉头一皱,显得很是不悦。
却见秦少游慢慢走来,看着同案而坐的阿尼玛公主和李隆基,却是笑吟吟地作揖行礼道:“下官见过临淄王殿下,见过公主殿下。”
阿尼玛抬眸,显然对秦少游的‘冒失’并不以为意,突厥人比唐人更开放一些,因而她嘻嘻笑道:“噢,敢问尊下何人?”她说的汉话口音虽然怪,可是咬字却很清楚。
秦少游微微一笑,道:“殿下远道而来,下官岂可不竭力招待,因而有一些有趣的东西要献上,不知殿下肯接受吗?”
李隆基很想大叫一声,你这该死的厨子,快快走开。偏偏他在阿尼玛公主面前却要顾忌自己‘形象’,于是只得冷冷瞪了一眼秦少游,作声不得。
阿尼玛公主道:“噢,却不知是何物?”
秦少游笑了笑,便向早已打好了招呼的宦官使了个眼色。
那宦官会意,立即端了一托盘东西来。
秦少游道:“早知突厥人豪爽,最是好酒,而我大周亦是喜欢以酒待客,若是客人不能醉酒而归,便是做主人的怠慢,如今我大周天子设宴,秦某既是天子之臣,理当要使宾主尽欢才好,这里有一些特别的酒,却不知殿下是否喜欢。”
说着,他接过了宦官手里的托盘,将其放在了放阿尼玛面前,自己也很不客气地直接在对案跪坐下来。
李隆基想不到秦少游来了,居然还不肯走了,这尼玛的搞什么鬼。他气得想要发狂,总感觉秦少游抢了他的风头。
而阿尼玛公主殿下呢,虽然来了洛阳是指明了让李隆基成婚,不过这李隆基毕竟年少,哪能有什么吸引力,不过是出于简单的利益考量罢了。
她自来了这洛阳,虽然这儿是花花世界,可是作为突厥公主,却是无人敢轻易近身,即便遇到其他的周人,对她大多也是唯唯诺诺,倒是秦少游这样不卑不亢、大大方方的人却是不多见。
而且秦少游的语气之中又带着些许神秘,似乎是在暗示会有一种特别的东西,阿尼玛公主早已将李隆基抛之九霄云外,满是期待。
却见秦少游好整以暇先是拿出了一杯葡萄酒,这葡萄酒自是用夜光杯装着的,秦少游抬眼,朝阿尼玛公主浅笑:“殿下酒量如何?”
阿尼玛见了酒,就不免有些失望,葡萄酒在突厥也不是没有,虽然寻常人吃不着,可是作为突厥汗的掌上明珠,自然也不会觉得稀罕。
不过她看出眼前这个同龄人所带着的笑容中的干净和纯粹,不禁颌首,本想说,让你们汉人开开眼,可是鬼使神差,想到汉人的谦虚之道,便不由莞尔,眨眨眼,那长长的睫毛跟着眼帘闪动,道:“尚可。”
秦少游笑了:“若是尚可,那可就不好办了,下官奉旨迎宾,若是殿下不醉,岂不是有失礼数?”
阿尼玛咯咯笑起来,终于放开了:“你喝一杯,我喝两杯!”
我去…果然够豪迈!
秦少游的手有些打抖,这位异域来的美女公主是艺高人胆大啊。
李隆基就这么…被彻底的晾到了一边,他竟一下子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第160章 疾风知劲草
阿尼玛公主倒是豪爽,直接取了葡萄酒,就要一口饮尽。
秦少游却是连忙制止,道:“殿下,且慢,这酒不能这样喝。”
阿尼玛公主不由愕然,道:“怎么?你们汉人喝酒,莫非还有什么玄虚?这倒是怪了,我在大漠时,并未曾听说过。”
她能熟知汉话,必定身边有汉人悉心教导她,况且此时的突厥,许多习俗也早已与汉人靠拢,更不必说突厥和唐人之间相互通婚,尤其是在贵族和皇室之间,更是习以为常,可以完全不客气地说,这突厥皇族的血统中,只怕汉人的分量不轻。
当然…后世经常诟病,说是唐朝的皇族有异族的血统,甚至直接推论出,李家宗室就是异族,这种所谓激进的大汉主义,其实最是经不起推敲,须知越是开放的王朝,其皇室与异族的通婚就最是普遍,李家固然有异族的血统,毕竟在李家的后妃之中,高句丽、百济、新罗、突厥血统的女人绝对不是少数,可是这些所谓异族皇族,难道汉人的血统还少了?当年最兴盛时期的联合王国,王族就有德意志的血统,该国与欧罗巴各国的王室的通婚更是普遍,几乎整个欧洲大陆,别看他们平时打生打死,其实上到国王、下到公卿,几乎都可以算是亲戚,可是后世又有谁敢说,联合王国并非英国正统?
秦少游甚至暗暗猜测,这位公主殿下,只怕至少有半成的汉人血统,突厥的汗庭里,多半也早已汉化,否则这阿尼玛公主虽是豪迈,可是许多举止,隐隐之间亦可看到一些痕迹,就是这种味道,豪爽之中带着几分细腻,比太平公主更加豪迈,却又少了一丝李令月的刁蛮,虽不如上官婉儿那样谨慎,可是却又不失大体。
秦少游发现和她喝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尤其是在这临淄王李隆基的怒目之下,就更显得有趣了。
他慢悠悠地道:“殿下,我们汉人当然也是端起酒来吃,不过下官的规矩却又不同,下官的规矩要多一些。”
阿尼玛柳眉一挑,她非但不以为意,反而兴趣更浓,她不由抿着樱桃小嘴,高高的鼻梁也随之微微一动,嘴角微微勾起,道:“好,那就客随主便。”
秦少游说罢,朝身边的宦官使了个眼色,那宦官过不多时便端了一盏冰沙来。
秦少游将冰沙放下,阿尼玛不由啧啧称奇,道:“这样的天气,冰雪早已融化,不曾想到洛阳竟还有冰?”
秦少游却只是微微一笑,用了勺子,舀了一勺冰沙放入葡萄酒中,这才举起夜光杯,道:“殿下,不妨一试。”
阿尼玛忙是端起夜光杯,在李隆基和秦少游的目光之下,将这葡萄酒一饮而尽。
这酒水一入口,顿时感觉完全不同。
阿尼玛并非没有吃过葡萄酒,甚至可以说,她饮的葡萄酒比秦少游还多一些,不过寻常的葡萄酒,大多入口虽是不同,可是和其他的烈酒,未必更让人喜欢,只因为,习惯了喝烈酒的人,再吃这葡萄酒就显得有些淡了。
可是这酒水放入了冰沙之后,却有一种强烈的冲击,一下子灌入阿尼玛的喉头,虽没有那烈酒熊熊烈火般的冲击,却有一种冰凉的痛快,起初,阿尼玛有些吃不消,只恨不得立即将酒水吐出,可恰在这时候,只是一瞬之间,一种浑身舒畅的感觉强烈的袭来。
寻常的葡萄酒常温之下,口感是醇和,隐隐带着一丝丝的酸甜。可是冰镇之后,这味道却不知怎的,竟是浓烈了许多,这种强烈的刺激口感,猛地让阿尼玛俏脸通红起来,她强忍着这种冲击,将酒水一饮而尽。
而后,她身子不由打了个冷颤,口齿之间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酸甜气息。
味道…说不清。
可是既有葡萄酒的那种酸甜味道,又有烧酒带来的冲击。
感觉…良好!
当然,作为突厥人的阿尼玛,在仔细的回味着余韵之后,细细思量下来,猛然发现自己对这种吃法,实在是喜爱到了极点。
一旁的李隆基见阿尼玛一脸憋红,感觉极为难受的样子,禁不住怒斥秦少游,道:“秦少游,你给公主吃了什么?”
秦少游没有分辨,只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地看着阿尼玛公主。
阿尼玛公主…这个名字怪怪的,他心里想,每次叫起这个名字,就好像骂人一样,啊…你妈…的…
不过…他妈把她生得这样美艳…倒是…
然后秦少游收回了胡思乱想,心里又苦笑,逗比青年欢乐多呀,为啥自己的思维如此发散,嗯…一定是李令月带坏的。
李基隆的怒斥,而秦少游并未反驳,而只是一个会心一笑的眼眸,却是被阿尼玛公主捕捉到了。
阿尼玛脸上俏红,还在回味着酒水的滋味,旋即也给秦少游还以一个会心的笑容。
人…就是如此。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人和人之间,或许说再多的话语也未必能拉近彼此的距离,可是有时候,只是一种不经意之间,对方一个眼眸,而这眼眸,你心里却是了然,仿佛明白他的心意,这时候,猛地你会发现,你竟是发现了对方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唯有两个人共享,于是乎,你突然会发现,这个陌生的人离得这样的近。
阿尼玛就是这样的感觉,她没有去向李隆基为秦少游辩护,也没有随李隆基那样对秦少游加以颜色,她只是一副了然的眼眸,给秦少游还以一个微不可闻的微笑,然后她知道,秦少游是必定懂的,于是乎,二人都想笑出来,因为这眼神的交流里,通俗一点来说,就是秦少游告诉阿尼玛,这个逗比小屁孩怎么会懂。
而阿尼玛回以微笑,却是告诉秦少游,不用理会他,我们喝酒。
秦少游很想相视一笑,可是他当然知道,阿尼玛是绝不会这样的场合笑起来的,这是对李隆基的打击,而自己作为一个臣子,也实在没有必要当面去侮辱李隆基,这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于是,这对案而坐的两个人,都将忍俊不禁留在了心里。
阿尼玛咂咂嘴,道:“还要喝。”
“好。”
秦少游很不客气,又叫人添酒,放入冰沙。
阿尼玛举杯,一饮而尽。
她把夜光杯推到了秦少游这边,道:“现在…你喝!”
秦少游犹豫了。
阿…尼玛…的…公主殿下。
你们突厥人不讲卫生啊,你吃过的杯子,给我吃?
可是阿尼玛不以为意,眼眸只是看着秦少游,俏脸因为带着几分醉意,宛如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盛情难却…
人家都如此豪迈,秦少游没有扭捏的道理,我乃大周伟男子是也。
于是秦少游倒酒,放入冰沙,举杯,一饮而尽。
688年的吐蕃葡萄干红,我去…谁有我拽,后世那群拿着一九八几的红酒,假装自己是贵族的逗比们,岂不是要给本都尉舔脚丫子。
夜光杯刚刚放下。
阿尼玛不待多言,这一次她主动斟酒,酒水倒进去,冰沙放入,没有什么祝你身体健康,也没什么我醉了,突厥人嘛,酒就是水,你见过哪个神经病到处敬水的吗?
又是一饮而尽,她不由嘶嘶的吸了口气,长睫毛闪闪在动,那漆黑到深邃无底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浅笑,她把夜光杯推到了秦少游面前。
这个时候,已经不必说你喝了。
喝酒哪里有这么多废话。
秦少游明白她的意思,继续喝。
你来我往,已是不知多少杯酒下肚。
虽然…葡萄酒酒精度数低,可也架不住没玩没了。
秦少游已经吃不消了。
而阿尼玛,虽是面如嫣红如刚摘下的桃花,却还是在笑,这时候,她已经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了。
唯一郁闷的,怕也只有李隆基。
他的眼睛看看秦少游,再看看阿尼玛,猛地发现自己居然成了局外人。
阿尼玛,可是他的未婚妻子。
你秦少游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敢…
虽然这八字还未有一撇,虽然李隆基确实是个屁大的小子,可是李隆基这种生来的凤子龙孙,素来自我感觉良好,又自觉地自己贵不可言,怎可受此侮辱。
偏偏…他不能发作。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边上许多姓武的,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异样,这些人…只是在看笑话。
显然…这秦少游的背后,只怕还有人。
而且,阿尼玛殿下现在兴致勃勃,自己这时候若是发作,只怕要引起阿尼玛的不快,这样只会得不偿失。
所以…他只能忍,于是乎,他终于还是忍耐不住,直接借故,扬长而去。临去之时,不免恨恨地瞪了一眼秦少游,眸光里,略过了一丝与它年龄不相称的杀机。


第161章 酒不醉人
临淄王李隆基走了。
他这一走,倒是让人心忧,也有人不禁喜出望外。
酒宴招待的是突厥公主,而实际上,却是各方的角力。
秦少游的出现,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不过无人上前说什么,大家各怀心事,只是含笑与同案的人吃酒。
殿中的歌姬已跳起了舞,可是秦少游和阿尼玛却还在继续拼酒。
有些吃不消了啊,秦少游摇摇欲坠,头沉得厉害。
他当然不能露怯,喝酒输给一个女人,这老脸没处儿搁。不过秦少游自有他的手段,既然不能继续喝了,却又不能认输,那么就声东击西。
他莞尔一笑,道:“殿下好酒量,几乎已经与我不相上下了,突厥人的豪迈,下官终于见识到,殿下若是不能嫁一个伟丈夫,岂不可惜?”
阿尼玛其实也有些吃不消了,两腮红彤彤的,便是眼眸里也散显着红光,妩媚之态尽显。她呵呵一笑,道:“所以…所以我才要嫁大唐的真皇子,父汗…说…说,这汉人之中,最厉害的人就是李氏,我们突厥人从不服其他人,可是唯独真正打败我们的,便是李唐的天子,你们的太宗皇帝,此后还有高宗先帝,屡屡对我们用兵,屡战不败,草原上都说大唐李氏乃是天可汗,有龙虎之气,乃上天赐下来统御万邦之人,我既为突厥部的掌上明珠,自是要嫁这样的人,才衬得上父汗的尊贵…”
呃…
原来都是贱骨头,打了你,你反而才喜欢人家。
秦少游有点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这算是什么理论,如此说来,自己是不是要去给上官婉儿几个耳光,说不准她就以身相许了。不对,理应是打上官婉儿他爹几个耳光,可是婉儿她爹死了呀,难道还要开棺鞭尸不成?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过…他的哑然失笑却收入阿尼玛的眼中,阿尼玛眼中掠过一丝怒气,道:“你笑什么?我的话很可笑吗?”
秦少游头皮发麻,不由想要解释,我笑我自己鞭尸而已,不过这个解释似乎会比较费劲,于是道:“殿下莫非认为临淄王殿下也有龙虎之气?”
阿尼玛愣了一下,旋即道:“或许等他长大了就有吧。”
“呵…”秦少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道:“继续喝酒。”
阿尼玛却是蹙眉,低声道:“喝不成了。”
秦少游道:“这是何故?”
阿尼玛俏脸微变,踟蹰了一会儿,低声道:“我肚子疼。”
秦少游了然了,想不到突厥的姑娘居然还会害羞,这哪里是肚子疼,分明是酒水喝多了,尿急。
不过他只是朝阿尼玛眨眼笑笑,道:“那殿下该去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出殿左转,过了一个甬道,有一处地方可以休息。”
“呼…”阿尼玛松了口气,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家伙了,因为无论自己做什么,他总能知悉自己的心意,但是绝不会点破,还能一本正经的为自己遮掩,这种感觉真是有些奇妙,那种只是一瞬间,大家心里都能了解彼此的感觉,实在是一种难忘的体验,她只得报以难得的羞赧笑容,道:“好。”
她起身,忙是去了小解。
而秦少游孤零零地坐在这案牍上,显然已经有些不合适了,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四顾殿中,然后无数双本就瞧瞧偷窥他的眼眸刷刷的收了回去。
当秦少游回到自己原来的案子时,李令月已久张牙舞爪,气呼呼地道:“秦都尉,你这是有了新人忘了故人啊。”
秦少游已是有些醉了,却还是吃吃地道:“谁是故人?”
李令月不由微楞,似乎觉得这样的比喻有些不妥,最后只得讪讪的道:“突厥人好还是汉人好?”
秦少游正色道:“当然是我大汉威武,你看那突厥、匈奴、胡人,有几个不是嚣张一时,最后被碾为粉末的?”
李令月笑起来,道:“那汉人的公主好还是突厥的公主好。”
秦少游有点脑子转不过弯,愣了老半天,才道:“旗鼓相当。”
李令月冷笑道:“你方才还说汉人好,为何这公主反是旗鼓相当了?”
秦少游掰着指头跟她道:“这个…殿下就有所不知了,固然汉人是好,所以汉人公主自然也比突厥公主强上一些。不过嘛,大家互有优劣,为何呢?因为我汉人的公主真是如过江之鲫,不胜枚举,从秦汉时算起到现在,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可是突厥不一样,突厥窜起也不过百年而已,这公主能有几何?公主殿下,你可知道经济之道?就说咱们卖茶吧,却是为何一开始不放量呢?因为物以稀为贵啊,殿下头上的珍珠是不是很珍贵?可是珍珠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稀有,可是假若有一天,这珍珠遍地都是,那么它与石头又有什么分别?因而…”
李令月恼羞成怒,狠狠地给举起酒樽要吃酒,却发现酒樽里空空如也,她恶狠狠地放下酒樽,道:“好啊,你把本宫当做石头?”
秦少游一耸肩:“这是殿下自己以为的。”
李令月冷哼道:“哼…给本宫倒酒。”
秦少游只得给她倒了酒,她却不吃,冷面寒霜地道:“你吃。”
秦少游怒道:“殿下欺人太甚,殿下的酒樽也给我吃吗?”
李令月脸红了,却是咬牙切齿地道:“可是我瞧你和那突厥野人吃得倒是痛快。”
“哼!”秦少游冷着脸,索性将头别到一边去,懒得理她。
李令月见秦少游勃然大怒,反而觉得自己过分了一些,只得软语道:“你快来瞧,临淄王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