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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依旧还在一处偏废的殿中会面,韦正德对于武三思的担忧,却只是轻蔑的一笑,他直视着武三思,道:“殿下,似乎还不明白一件事,和神策府,其实不比讲道理,也不必争什么人心,殿下的身份非同一般,要做的,无非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挑唆人滋事捣乱罢了,连这个,都需要老夫来教?这本就是很轻易的事,可是到了殿下这里,却变的如此难吗?”
武三思一琢磨,竟是觉得颇有道理,自己苦思冥想,都是在想借口和理由,可是看那秦少游拿自己没法子的样子,自己怕什么?
他不禁有了勇气,或者说,韦正德对他轻蔑的态度,让他恼怒的同时,也不禁有了不少的胆气。
无非…不过是滋事罢了,既然如此,那么何必要计较这么多?捣乱的事,本就是自己的强项。
想清楚了关节,武三思点点头:“韦将军所言甚是,倒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韦正德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现如今,你我坐守洛阳,放心,但凡有任何事,老夫自然会担待,娘娘留你在此,本就不是让你在此和那秦少游讲规矩的,其实就是借重殿下的身份,让那秦少游吃了亏,偏生无计可施罢了。”
…
第448章 无毒不丈夫
得了韦正德的鼓励,武三思这一次又是信心十足起来。
思量了一二,他回到了河南府,随即便命人去请宜阳县令王宝,这王宝是武三思的门生,否则他的出身平平,怎么会有机会成为京县的县令。
王宝不敢怠慢,忙是到了河南府,一见到武三思,忙是笑嘻嘻的道:“殿下…传唤下官来,不知有什么事?”
武三思看了王宝一眼,淡淡道:“你好大的胆子。”
“…”王宝愣住了,这一来就是个下马威,武三思的心思难测,让他一时目瞪口呆。
却听武三思又道:“本王只问你,这传闻招募民夫,折钱多少?”
王宝立即面如死灰,他晓得,自己的事恐怕东窗事发了,外头的传闻是十贯,他许诺的却是六贯,虽然官场之上,积弊已久,这种事早就不新鲜了,可是现在武三思问起,显然别有用心。
王宝心里狐疑,梁王殿下发现了此事,莫非是要敲打于我,好教我给他孝敬吗?他心里觉得委屈,孝敬武三思是肯定的,事实上他早有准备,就等着年末的时候,送一批大礼来。
只不过现在不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吗,这钱还没分到手里呢,哪里来的钱孝敬?
这种事,当然不能点破,既然梁王震怒,自己就算是有天大的理由,也绝不可反驳,王宝忙道:“是…十贯…”
yil武三思又冷笑:“你既知是十贯,何以外间有传闻,宜阳县却是三贯…”
三贯…
王宝气的打抖,虽然他知道潜规则,下头肯定还有人层层截留,可是万万想不到,下头那些人也太狠了,他忙是辩解:“这…这件事…”他最怕的倒不是武三思追究这个责任,而是害怕武三思认为自己当真拿走了七贯去,自己明明只截留了三成,这不是冤枉吗?到时候自己送礼,就算再重,梁王殿下这边,恐怕也是不喜的,人家以为自己得的更多呢?
于是王宝忙是辩解:“殿下明察啊,下官岂敢做这样的事,这必定是下头贪赃枉法之徒,上下其手,这件事,下官定要查明,绝不姑息那些…”
“好了。”武三思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摇摇头,淡淡道:“你不用辩解了,你要拿几成,这是你的事,只不过到了如今,你却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宝惊讶的目瞪口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死无葬身之地,他忙是道:“还请殿下指点。”
武三思冷笑:“我只问你,假若这笔钱财到不了账呢?”
王宝如遭雷击:“什么,到不了帐…”
王宝失魂落魄,在此之前,他可是什么都料到,唯独没有料到这个可能,不过假若当真如此,那么此事也就可怕了,若是到不了帐,这意味着什么?且不说自己捞不到任何的好处,这些反而是细枝末节,真正可怕之处就死是…现在民夫可都征了,大家现在为此欢欣鼓舞,宜阳县征募了五百余人,一旦人征募了,却没有了钱粮,那些壮丁,非要闹事不可。
这些倒也罢了,毕竟只是一些刁民,真要敢闹,一顿板子下去,他们敢如何?
可问题偏偏就在于,在这其中上下其手的是县里的佐官还有豪强,这些人,可都不是好惹的,虽然王宝是县令,可是地方上的体制,岂是区区一个县令说了算,那些豪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一旦他们的希望落空,那些征募的民夫去找他们,他们就少不得要让自己给一个交代,可是自己没有给他们交待,这就意味着,大家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王宝在宜阳县与他们离心离德,就意味着从今以后,他这个官,不但不好做,甚至可能被人直接排挤开。
朝廷任命的官员,与地方上的势力一旦关系不睦,因此而遭受到打击的人可是大有人在,这可不是好玩的事。
…
王宝此刻已经魂不附体,他感觉到,自己惹来麻烦了,豪强们上了当吃了亏,这笔账是算在自己头上的,到时候,他们私底下鼓动怨声载道的民夫,非要把自己的骨头拆了不可。
武三思见王宝失魂落魄的样子,笑了,他淡淡道:“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本王也是新近得知,神策府那儿,怕是想省下这笔钱,他们打的主意,又多半是一面许诺拨发钱粮,另一方面,等到民夫们得不到钱,再把所有的脏水,全部泼在你我身上,毕竟,自始至终,神策府也没有许诺任何东西,王使君,本王就说一句本心话,到了那时候,你就是替罪羊,你说,这是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王宝大惊失色:“殿下…救我一救…”
武三思却是摇头:“救你?就算是本王,现在也自身难保,谁有功夫来救你来着。”
王宝更加惶恐。
倒是武三思慢悠悠的道:“不过人总要死中求活才好,难道就真如此坐以待毙?王使君,你得好好掂量才是。”
王宝听出了玄外之音,忙道:“如何自救?”
武三思慢悠悠的道:“若是这个时候,有民夫闹了起来,引来了乱子会如何呢?一旦乱了,这件事反而就好办了,那些青壮民夫,要煽动起来还不容易,这就要看王使君打算怎么做。”
王宝更加惶恐,他明白武三思的意思,这是让他去做出头鸟了,他当然不肯,一旦做了出头鸟,到时候可能连累的还是自己。
见王宝踟蹰,武三思也懒得和他说,只是冷笑:“你若是不肯,那就罢了,总而言之,你等着看吧,你心软,秦少游的心却死硬的,你若是不信,本王倒要看看,到了最后,那秦少游如何整你。”
王宝更加不安,忍不住道:“只是就算要闹,那又该如何闹啊,还望殿下指点。”
第449章 天罗地网
见王宝询问,武三思的脸已是拉了下来,这个家伙,竟连这个都要多问,如何闹出点动静出来,还需要来问自己吗?
武三思脸色愈冷,终究还是道:“民夫们聚在一起,就少不得可能滋事,假若有人捕风捉影,传出一些流言蜚语,再有人挑头闹一闹,立即便是雷鸣闪电了,本王言尽于此,你好生揣摩去吧。”
王宝明白了,却更加为难,挑唆民变,这可是大罪啊,假若有一日论起来,自己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他见武三思笃定,却又禁不住的在想,自己真是糊涂,梁王殿下乃是韦后的人,韦后将他布置在此,就是为了制衡秦少游,朝廷都在韦后手里,自己有没有罪,还不是朝廷一句话的事,只要韦后认为自己无罪,只要梁王认为自己无罪,那么便是谋反,想必也不会追究吧。
王宝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卷入了漩涡之中,而这场漩涡,却实际是天下最强大的两个集团之间的斗争。
梁王殿下要抖胯神策府,神策府,会用什么反制呢?
猛的,王宝心里苦笑,自己真是糊涂,自己想这些做什么,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卷入,虽然稀里糊涂,可是早已成为了梁王殿下的棋子,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殿下已经说的很明白,若是不按着他的心思去做,那么自己便是万恶不赦,同样也是死无葬身之地,而一旦此事做成,达成了韦后和梁王殿下的目的,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富贵险中求!
他身躯颤抖起来,深深的看了武三思一眼,敛衽,作揖:“下官明白了。”
武三思看着王县令徐步而出,他的脸色,没有丝毫的表情。
只是一刹那的时候,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武三思虽不是一个成事的人,却也是个聪明透顶之辈,只不过他的聪明,没有用对地方而已。所以他深刻的明白,自己便是韦家的刀剑,是韦家的利刃,而现在,刀剑即将出鞘,出则必定溅血而回。
“但愿…这一次溅的是秦少游的血…”武三思负着手,抬头,看到的却是房梁,颇有些大煞风景,此时似乎也没有碧蓝的天空或是静籁的夜空给他看。
不过很快他笑了。
自己真是多虑,为何会这样的心事重重呢,其实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事情闹的越大,整个河南府糜烂,那么神策府无论做出任何选择,都会遭受重创,而自己呢?自己怕个什么,自己是梁王,是前礼部尚书,是上皇的侄儿,秦少游除非想要谋反,否则断然不敢动自己一根毫毛。
他心思沉稳下来。
或许在他的一生际遇之中,这是他第一次直面风暴,也是第一次独当一面,这种感觉,似乎还算不错,他宛如运筹帷幄的将军,将这小厅当作了自己的帅帐,而如今,就是歼敌的时候。
一个个和他有着各种关系的人进来,在此刻接二连三的请了进来,武三思对他们耳语,或是恫吓,又或者是好言相劝。
“娘娘的意思,你是知道的,这眼下,娘娘才是天,有些事,心照不宣即可…”
“什么,你可知道,那秦少游要将你连根拔起,他神策府里,有的是自己一套官吏班子,难道你认为,他会容得下你们吗?”
“此事若是成了,少不得你的好处,令子还在国子学读书?明日之后,本王会妥善安置他。”
…
一个个人,或是噤若寒蝉,或是显的激动,也有人若有所思,这里的每一个人,既有当初韦家留下的暗钉,也有一些,是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更有一些抱着富贵险中求之人。
武三思仿佛不知疲倦一般,见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他渐渐已经开始有了把握了。
似乎,河南郡之人,对弘农郡的神策府。大多都有一些怨言,这种怨言似乎一直潜藏在心底深处,却被武三思彻底激发了出来。
抱怨是早已有之的。
比如从前河南郡的人,素来高傲,毕竟是天子脚下,是京畿之地,心里自然不免有些傲气,而弘农固然自来也是豪族聚集之地,也素来富庶,却远非是河南郡的对手,这种心理上的优势,只是这几年,这种优势却是荡然无存,自神策府出现,弘农郡一日千里,已经远非河南郡人可比,以至于许多人甚至携家带口,要去弘农郡寻个生计,许多留下的人,心里都不免要腹诽,这种失落感可想而知。
再到后来,神策府开始压低粮价,这种压低粮价之法,对弘农郡的所有人都是有利的,这大大的促进了工商的发展,毕竟绝大多数的匠人和学徒,因为粮价的暴跌,使的生活成本降低了许多,而又因为生活成本的降低,又导致工坊减轻了加薪的压力,至于弘农郡的农人,因为土地的贱价,从而有了自己可耕种的土地,粮食的价格虽低,三十亩低,自给自足,自己吃喝就够,也不必去兜售,再加上一两亩经济作物,还可换来余钱,这种日子,显然对其他地方的人要富余的多。
只不过那一次粮价的风暴,波及最大的就是几乎只靠农产品维系的河南郡,河南郡没有得到经济作物的恩惠,而粮价的暴跌,使大小豪强们几乎遭受了极大的打击,这种愤怒,自然而然也就由此诞生。
武三思的出现,某种程度,却是等于是将一些愤愤不平的人团结了起来,给予了他们一个新的希望,同时,更让一部分官吏也不禁随之摩拳擦掌。
洛阳已经不是朝廷的驻地了,而留守下来的大小官吏,此刻却是茫然无比,颇有些像是弃儿一般,他们当然知道,往后自己的仕途,未必会顺畅无比,而韦后对神策府的态度,似乎让他们有了一次富贵险中求的机会,武三思就是韦后,韦后就是朝廷,为他们效命,就是为朝廷效命,朝廷…自然就是真理,是他们富贵的源泉。
于是乎,一张天罗地网,似乎就在河南府的一处偏僻小厅,渐渐的张了开来,无数人称为这张网中的丝线,似乎有了吞噬一切的yuwang。
…
次日清早,武三思到了正午才起来,昨夜与人密谈,使他在三更时才勉强睡下,如今头晕脑胀,接下来,等他起身的时候,便有人来报:“神策府大匠杨务廉清早就来了,要见殿下,一直侯到现在。”
武三思打了个哈哈,一脸怠慢的样子,不耐烦的道:“一个匠人而已,也配见本王。”
他当然知道杨务廉是什么人,这个家伙,何止是匠人这样简单,此人是秦少游道左膀右臂,不过他乐于如此怠慢。
于是他洗漱之后,慢吞吞的用过了餐,这才想起这个人,便命人在小厅中会见。
杨务廉足足等了一上午,心里早就有些不满了,在孟津的时候,可没有人这样怠慢他,即便是秦少游,虽然有时候也会呵斥几句,不过平时对他也是笑呵呵的,公事上很严厉,若是私下见了,却素来是对杨务廉敬重有加。
杨务廉不是什么官油子,自然受不得这样的气,偏偏要见的是武三思,他却还是忍耐下来。
等到见到了武三思,便看到武三思慢吞吞的在吃茶,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杨务廉隐去了怒火,公事公办的提出了修河的事宜。
孟津那儿做事,自然有一套规矩,比如说是修河,往往是各房之间进行协调,报价的报价,收购器材的收购器材,勘探的勘探,杨务廉这儿,已经准备了三个方案,最后从中选择了一个最优的结果,紧接着便是与上百个匠人修改了足足半月,总算是拿出了一个最成熟的策划,而这个策划,又必须分发下去,让工头们领会,同时,他把方案带了来,更河南府报备,既然是修河,就永远绕不开河南府,因此杨务廉在说明之后,便让人抬了一个藤箱进来,不消说,这个箱子里装着的,都是动工的各种草图和方案。
武三思愣了一下,他沉默了老半天,禁不住要失笑,显然这神策府为了修河,还真是花费了真功夫,他们…太较真了。
对这种较真的人,武三思只是淡漠的摆摆手:“哦,这东西…本王看不懂,也不必看,既是修河,本王要问,这钱粮,可是准备妥当了吗。”
…
第450章 性命攸关
不问规划和方案,只问钱粮。
杨务廉的心里更加憋屈,他是专才,行内最顶尖的人物,所以对于修河的事,可谓知根知底,秦少游很关注修河,所以即便是对河务不懂,可是依然会把他叫去,一个个的去看章程,方案,还有无数的草图,若是有不懂的地方,也会再三询问,杨务廉也乐于展示自己的才能,虽然麻烦,而且有时候秦少游问的问题很无知,可是杨务廉也是乐此不疲。
在他心里,所有的上官,似乎都理应如此。
而现在,为了修河,却必须得和这个河南府尹武三思合作,未来都一年来,少不得要和他打各种交道,可是此人的‘无知’和倨傲,让杨务廉心生厌恶。
他终究还是晓事之人,心里藏着再多的事,也不敢表露,还是恭恭敬敬的道:“钱粮从今早开始,已经装车,陆陆续续运到洛阳,下官已经和河南府的库房交涉…”
“哦…”钱粮来了…武三思心里在笑,却是继续不露声色,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和一个匠人说的,跟一个匠人在此说话,显然是辱没了自己的身份,于是便道:“既如此,你且下去,什么时候开始修河,本王自会唤你。”
是唤而不是请,前者是基本的尊重,后者则是对自己家奴的态度。
杨务廉点点头,道:“那么下官不知下榻何处?”
既然是来修河的,肯定要在河南府里有一个临时的公房,将来也好协调关系,杨务廉厌恶透了武三思,只是这修河为大,事情却不敢耽误。
武三思更加不耐烦,只是敷衍道:“到时本王自有安排,你先退下。”
杨务廉心有不甘,却还是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告辞。
…
待杨务廉一走,武三思便寻了个文吏来,吩咐道:“明日随便腾出一个地方来,让那姓杨的在此办公,噢,随便找一个,不必费什么功夫,不过是个匠人罢了,这年月,真是怪的很,连匠人都可以沐猴而冠了。”
说罢失笑,似乎觉得此事变的有意思起来,又不忘吩咐一句:“这个人,死死的盯着,有什么一举一动,都要报来,到时候,第一个就拿他开刀!”
武三思目露出凶光,面色狞色。
很多时候,一个人凶狠起来,是不必有理由的,但武三思决心彻底巴结韦家的时候,就早已把一切礼义廉耻置之度外了,更何况,在此之前,他武三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此刻,他浑身上下的yuwang已是彻底喷发出来,带着不顾一切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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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楼。
今日的朱楼格外的冷清,既没有宴宾客,也没有丝竹声,上官辰已经‘抱病’了,谢绝了所有的客人。
此时抱病的上官辰,却是躲在自己的密室里,拿着一份份的奏报沉眉观看,密室里门窗皆是紧闭,一点光线都没有,只有一盏油灯,灯影之下,上官辰都薄唇抿的更深,他略带苍白都脸此刻也更加没有血色。
要出大事了。
上官辰心里在苦笑,这两日,太多不同寻常的东西,假若不同寻常的只是一个武三思,那倒也罢了,可是这种不同寻常,却酝酿于整个洛阳和各县的官场,酝酿于许多的豪强之间,上官辰敏锐的能感觉到,一场风暴已经彻底酝酿,而接下来,风暴的主人们可能不顾一切的用这场风暴,彻底的湮灭掉整个河南府。
他一边摘抄着最有利用价值的消息,一面心里在感叹,自从跟了秦少游,他遭遇过许多事,可是从来没有一件事,会比今日更凶险,他也万万想不到,武三思那样的人,居然也能造成这样的影响。
不过理由他却是知道,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一个武三思,武三思终究还是一个废物,只不过这个废物的身上,却被套上了朝廷的光环,朝廷…终究还是天,是足以碾压一切的巨大力量。
除此之外,此前忽视的许多东西,此刻也可能变成伤害神策府的利刃,那些利益受损的豪强,那些满怀喜悦却极有可能开始失落以至于愤恨的民夫,还有…那些纵容此事的官吏。
任何单一的事,都不是致命的,可是把这些事还有这些人都揉在一起,可能就是天塌下来的动力了。
天塌下来…殿下…挡得住吗?
上官辰如是想着,眼眸里,却不见慌乱,他在做好自己的事,而其他的,是秦少游去担心的事,秦少游…应当会度过难关吧。
他摘抄到了这里,起身,揉了揉自己有些酸麻的手脖子,然后咳嗽一声,外头两个心腹打开了门,他朝案头上点了点,两个心腹会意,上官辰便道:“人都到了吗?”
“公子,河南府内外二十四个头领,都已到了,只等公子去。”
上官辰点点头,然后信步走出了密室,进入了一处厅堂,厅堂里,二十四个人耐心的等候着,这些人,有的一身华服,笑容可掬,是商贾的打扮,有人一身衙里的公服,神色凛然,也有人更加平常,甚至脸上还带着老农的麻木。
这些人,都是上官辰密探中的首领,二十四个人,每人一处辖区,任何消息,都逃不出他们都耳目。
眼见上官辰信步而来,却是没有人做声,无人行礼,都只是沉默都看着上官辰,他们显然已经习惯了缄默。
上官辰看了他们一眼,只是说了一句话:“今日开始,所有人随时候命,此事,关系着我,也关系着你们都身家性命!”
…
第451章 箭在弦上
上官辰话音落下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而去。
上官辰虽然多嘴多舌,却是知道这些招揽来的密探,平素都是沉默寡言之人,一些事不需交代过细,他们自然清楚该怎么做。
对付每一个种人,都有不同的方式,这一点,恰是上官辰最擅长的交际手段。
他没有歇下,因为很快神策府就有了消息来,接到了消息,上官辰一改沉默,变的笑容可掬,随即朱楼之上,又是大宴宾客,丝竹声声入耳。
当朱楼的消息传到了神策府。
神策府内部,似乎天空阴霾阵阵,每一个人的心头,都如压了一块大石。
秦少游在厅中来回踱步了许久,他心情有些焦躁,武三思的问题,显然已经不再是武三思一个人的问题了,究其原因,是因为神策府的崛起,弘农的富庶,反而让人生出了心中的不平。
人的心里,就是这般的奇妙,当初的时候,秦少游只惦念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根本就不曾想过,其他人的想法,而如今,他的治下之民,早已不再是当初的弘农郡,而是河南府。
显然,这本身就是秦少游的一次挑战,只不过…此时因为武三思,变的更加棘手而已。
舆情已经开始彻底乱了,这种混乱,朱楼已经察觉,而且已经开始示警,秦少游终于明白,这一切的一切,似乎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已经不容自己出现丝毫的闪失。
他背着手,终于还是停止了踱步,脚尖轻轻一定,脸上只是似笑非笑,突然,他道:“来人,备马,本王要去神策军大营巡营。”
巡营…
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在这个时候,秦少游第一时间去神策军,这就意味着,神策军对秦少游来说,是极为倚重的力量,同时,也是向外界宣称,秦少游最强硬的立场,谁敢造次,就是尸山血海!
寒风凛凛。
大营之中,八千神策军已经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了校场上,他们内里都是整齐划一的裹着黑皮衣,外罩明光铠,浑身上下,牛角弓,佩刀,长矛,小剑,箭壶,具都装备在身,整齐排列,秦少游骑着高头大马入营,耳边只有猎猎风声,除此之外,不再有任何的声音。
无数的眼睛,随之秦少游的移动而移动。
方静带着队官,亦步亦趋的跟着秦少游,秦少游扫视一个又一个的人,而每一个人,都是用沉稳的眸子给他回应。
外界的事,昨夜的时候就已经有军中的教谕向所有人做了暗示。
极有可能,神策军将会去平叛,对付的可能事叛民,而且极有可能,不会来得及,得到朝中的指令。
这就意味着,可能这是神策军擅自的行动,这种事,对于地方上的军马来说,一向是慎之又慎的,弹压民变,也很容易让军中滋生出许多想法,甚至会动摇军心。
除非得到了圣旨,否则绝大多数的官兵,都会不禁产生动摇。
所以今日秦少游的巡营,很不同寻常,他需要得到神策军的鼎力支持,这种支持,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对外作战和对内打击叛党这样简单了。
这显然考验的是神策军的忠心,是忠于秦少游个人,还是忠于他们自己。
这一双双眼睛,终于还是让秦少游松了口气,因为他从中看到了许多的讯息,这些讯息之中,绝大多数,似乎都在告诉秦少游,他们对于神策军,对于弘农郡王的绝对服从。
除了那些最初跟着秦少游的人,便是新兵,秦少游也不曾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任何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