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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弘敏便淡淡一笑,道:“想不到殿下治军,竟有周亚夫的细柳营之风。”
这句话,既是自嘲,某种程度,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当初周亚夫治军,恰好汉朝天子途径细柳营,便要入营去巡视,谁知却被兵士拦下,天子便赞周亚夫治军严整。韦弘敏这么说,夸了秦少游乃是平定七国之乱的名将周亚夫,同时,也等于是自比自己乃是大汉天子了。
这个典故,对方那粗浅的军卒当然是不懂的,所以韦弘敏只当是聊以自慰罢了,他正待转身。
可是那王虎却是道:“你自称侍中,何敢自比为汉天子。”
韦弘敏身躯一震,他不可思议的回眸,上下打量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军卒。
这个人居然也懂这个典故?
韦弘敏从不会惊讶于神策军官兵的武力,因为这些人,早已用一次次的战例来证明了自己,神策军甲天下这句话,已经开始流行,虽然未必当真如此,可是给人的印象,早已深刻。
只是一个小小的兵卒,居然能懂这个典故,他是怎么得知的?
韦弘敏显然对神策军一丁点都不清楚。
神策军官兵如今都是从弘农的良家子中选拔,所谓的良家子,大致可以理解为弘农郡的中产阶级,他们有一定的财富,或者全家都有务工,不愁吃穿,所以子弟大多都会入太平学读书写字,到了一定年龄,便会参加神策军的选拔。
这些人,在从军之前就已经粗通文墨,这弘农郡现在太平学兴盛,几乎适龄的孩子十之七八都会入学,虽然大多数都只是入学三五年,学一些算数和识字,却也是极为难得了。
等到通过层层遴选,得以从军之后,军中除了操练,闲暇时也会教授知识,除此之外,军中还会专门编写一些如《演武传》之类的书籍,分发下去,这种书籍,都是一些小故事,从卫青、霍去病,再到历代的名将事迹,俱都详尽的很。
之所以如此,只不过神策府希望借此来激发官兵的斗志罢了,在秦少游看来,即便是一个无名小卒,也应当有伟大的理想,荣誉和理想,才是一支军队的灵魂所在,所以他希望每一个兵卒,都能有卫青、霍去病、周亚夫这些人的志向。
王虎看到了韦弘敏眼中的震惊,脸色却是平静的很,在他看来,这是司空见惯的事,似乎在这位侍中眼里,就显得很不一般了。
韦弘敏若有所思,或者说是满腹心事,他没有去再和王虎说什么,因为现在的他,更加的心事重重,于是走回了自己的马车,稳当当的坐在马车里,他并没有感觉到这夜里的寒意减少了多少,只是此刻,他心里感叹,一个知道经史的人,居然成为一个无名小卒,这…只是有幸撞见吗?还是…这神策军,本来就是如此…
他没有命车夫带着他回到洛阳去,而是一直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北风呼呼的声音,掀开了一旁的车帘,他决心等,等到天亮,你秦少游现在不肯见,难道明日清早,也不肯见?
他料定了秦少游是个贪婪的人,只要人有YUWANG,就一定会有弱点,只要自己的‘大礼’足够厚重,就不怕这件事不能得以解决。
…
车中的韦弘敏并没有急于歇下,他年纪其实已经不小了,到了这个时间,也该打起瞌睡,可是现在,他全无睡意。
外头的很冷冽,可是车厢里却是暖烘烘的,偶尔,车帘被风掀开了一角,韦弘敏的眼眸便朝车窗外看去。
车窗外,那个叫王虎的军卒,依旧如标枪一样,与府门前的石麒麟一般屹立不动。
任凭风吹,内衬皮甲,外套厚重明光铠的他,却依旧是背负着十几斤重的长剑,在惨然月色下,拉着一个纹丝不动的影子。
月光很惨然,因而只可看到些许的光影。
可是…韦弘敏的心,却是彻底乱了。
一叶知秋,有些微小的细节里,却总能察觉出可怕的东西。
韦弘敏感受到了某种可怕的力量,这个力量,竟只是出自一个微末的不能再微末的军卒,可是这一点都不可笑,至少韦弘敏到现在一丁点也笑不出来。
他眯着眼,手指头在膝上轻轻拍打,猛地闪出一个念头:“一旦去了长安,神策府是绝不能留了,一定要找个由头…否则,非要成心腹大患不可。”
第415章 见鬼了
韦弘敏作为旁系,自幼并没有享受到高门给他带来的太多好处,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年轻时过的颇为清苦,此后他渐渐展现出了自己的才华,越来越受到青睐,最后才有了今日。
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某种程度却让他的思维并不似那些寻常高门子弟那样的僵化。
所以他能从一个小小的军卒身上,看到某些不同的东西,某些不经意的细节,在他眼里却是十分不同。
此刻,他心里起了杀心,甚至他在想,若是当真刺杀秦少游,能够成功吗?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韦弘敏固然要解决现在的麻烦没有错,只是当看到了王虎,他心里有了主意,到了长安站稳脚跟,立即就要解决掉秦少游,无论使用任何的办法。
因为在韦弘敏的心思之中,他所要的,何止是一个还都,他要的是韦氏一步步效仿武则天,最后成为天下第二个最有权势的女人,而在这个过程之中,若是不彻底搬开秦少游这个石头,是绝无可能的。
这一夜,他彻底的无眠了,他开始悄悄掀开帘子,去看外头的王虎,每一次看时,都让他不禁失望,王虎没有动弹一下,这样的天气里,连缩着手跺脚呵气都没有,他只是站着,犹如木雕,只有口里吐出一口口的白气,才让人意识到他是一具有声名的人。
一直…曙光初露。
王虎的眉眼上,已经结了白霜。
换班的军卒来接替王虎,王虎指了指马车中的人,与那换班的军卒低声说了几句,那人点头,匆匆进入了神策府。
过不多时,等他回来时,韦弘敏在半个时辰前已经熬不住,在车厢中打着盹,接着王虎上前,磕了磕他的车厢。
韦弘敏惊醒,掀开了帘子,他看到了这个浑身被露水浸透,满面湿哒哒的微末‘军卒’,这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军卒似乎有一些疲倦,声音也很低哑:“天亮了,殿下也已起了,听说韦侍中来,请韦侍中入内说话。”
口气很平淡。
即便是如此,韦弘敏依然可以看到王虎眼中的敌意,韦弘敏点点头,他慵懒的起身,秦少游的态度,可谓是傲慢到了极点,自己在这里等了一夜,这家伙也不过是让人托个话,让自己入内去见,这当然不会是待客之道,不过现在的韦弘敏偏偏很吃这一套,因为现在的他,居然没有选择,他是来化解敌意,而不是来闹事的。
韦弘敏随着人进了神策府,这时是大清早,神策府有三重门,最外围,是各房的治所,因为天刚刚亮,所以有许多官吏前来当值,天气有些冷,真正的工作还没有展开,所以许多人还在低声的寒暄和攀谈。
再里一重,则是神策府的核心所在了,这里有负责商议军机大事的白虎堂,有总揽各房的核心治政堂,也就是王琚的办公场所,有幕僚和参谋们齐聚的资政堂等等,这几个最核心的地方,都是秦少游常来的地方,而最里头,则是秦少游的家,这个家占地数百亩,琼楼玉宇,自是不在话下,单单是秦少游的藏书阁,就可抵得上寻常百姓的七八间瓦房了。
秦少游拖着‘病体’,在书阁里见韦弘敏。
对于韦弘敏的到来,秦少游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就在两日之前,还有一个人来,这个人很不起眼,可是代之传话的人却很有分量,是崔詧。
崔詧对于这一次刺杀,显然很有兴趣,因而这才暗中让人与秦少游进行接触,只是这一次接触并不是很成功,秦少游是个很现实的人,现在的崔詧,显然并不能够给自己带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这天下,能让自己如愿以偿的人,也只有韦家了。
…
“殿下…身子可好?”韦弘敏见到了秦少游,表现出了超出平时的热络。
就仿佛十几日之前,他对秦少游的一番威胁从未发生过,不过似他这样的人物,也早就习惯了唾面自干,所以也无所谓脸面。这世上最不值钱的,至少在韦弘敏这样的老狐狸看来,怕也只有这张老脸了,即便有时候假装为了这张老脸而动怒,也不过是借着这个,来抬高自己所要的价钱而已。
可是他现在却没有佯怒,因为他清楚,声色俱厉的想要逼迫秦少游就范,或者说让秦少游做出妥协,这都是痴人所梦,秦少游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想到这里,韦弘敏又想到了王虎,那一个蝼蚁一般的存在,让他更加清醒的告诉自己,这神策府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秦少游对于韦弘敏的疏远很明显,所以在韦弘敏问候了自己之后,秦少游也是脸色木然,没有太多的回应,他有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的样子。
说实话…你都派人来‘刺杀’我秦某人了,难道秦某人还给你笑出花儿来。
二人早已反目,各自宣称要不共戴天,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寒暄的必要。
秦少游的表现,倒更像是某种被动式的礼节罢了,人家既然来了,还等了一夜,多少也要见一面,省的别人说三道四,毕竟这一次刺杀的背后人物,秦少游还没有‘公诸于众’,所以韦弘敏现在只是最大的嫌疑人而已。
韦弘敏很快意识到这一点,他没有大怒,反而显得更加的恭敬和卑微,能屈能伸,本来就是他这种人最拿手的好戏,于是他笑地更加灿烂:“殿下,老夫来访,实在冒昧,还请殿下恕罪。”
第416章 良善之辈
这两天来,韦弘敏是够憋屈的,先是被韦后一通责骂,又被一个军卒晾到了外头整整一夜,人还没缓口气,又来秦少游这儿受罪了。
秦少游爱恨分明的很,一脸不喜欢他的样子,以至于韦弘敏屡屡赔笑,却也没有得到任何热络的回应,因为秦少游此刻,正在修指甲。
不得不说,秦少游的指甲修长好看,只是长了一些,指甲太长,容易滋生细菌,还可能生灰指甲,得了灰指甲,一个传染两,问我怎么办,在这个时代,凉拌。毕竟这时代没有亮甲。
所以勤快的修剪,是很有必要的。
不理会像是吃了苍蝇似得韦弘敏,秦少游修的很细心。
小锉刀是秦少游让人专门定制的,通体黝黑,卖相不好,不过确很实用。
商房那儿,因为这几年孟津大肆炼铁,导致精铁太多,所以除了打造兵器、农具之外,也开始努力在其他渠道将这生铁变现成钱,比如剪子、锉刀之类的生活小用具,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而目标的客户,当然是一群有钱没处花的富裕人群,这种人有了钱,就得显示出自己的不同,为了与自己的身份匹配,商房那儿按着茶叶推广的一些套路,得心应手的开始进行市场宣导,首先…你既是富贵人家,当然不能和泥腿子一样,你得爱干净才是,所以呢,这身上免不了要有几条手帕不能离身,寻常地手帕当然不成,得用孟津刺绣行的鸳鸯帕或者是青云帕,这东西随时放在怀里,也不管是不是脸上又什么不洁之物,你隔三差五,都得掏出来,随手擦一擦,这样…才叫真正的富贵人家。
除此之外,身上还得备着各种物事,什么铜耳勺啊,什么修甲刀啊,得勤于修剪,人坐着喝茶,有事没事都得拿出点东西出来挫一挫自己的指甲,即便只是磨去一层指甲末,那也无妨。
什么是风潮,风潮就是庸庸碌碌的人没功夫去理会的事,你却有这个闲情去做,什么是时尚,时尚就是别人都在为生计奔波的时候,你却能像个闲人一样,每日琢磨着那种最‘无聊’的事。
无聊,就是时尚。
商房算是把这个理摸透了。
所以现在高门和富商都以闲散为荣,就算不闲的,也得假装自己很闲,怎么样才叫闲呢,所谓的闲散就是,你能端坐在某处,泡上一壶茶,掏掏耳朵,修修指甲,便能打发一天的日子。
而这种小工具颇为畅销,也让孟津的铁匠工艺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要知道,锻炼大件的铁器其实并不难,难就难在大规模的生产那些小物件,为了精益求精,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锉刀和指甲刀,乃至于是小小的耳勺子,不少匠人可谓是呕心沥血,花费了不知多少的心思。
有了大笔钱进账,另一边,其他地方又少不得也萧规曹随,也弄一些这样的小工具想要借此抢占你的市场,只不过…孟津的铁坊却不是省油的灯,毕竟这儿收益好,每年大把的钱进账,招募匠人时,也是大方的很,因而越来越多技艺精湛的匠人携家带口来投奔,再加上有了大笔的钱,就可以花费许多钱财投入到改进工艺上头去,精益求精,其实是要花费大笔钱财的,毕竟要招募这么多巧匠,每日什么都不生产,花费大量的气力,去试着制出各种新式的‘耳勺’‘指甲刀’来,这些东西,绝大多数都是废料,每一次的改进,都需要建一个个的模子,若是最后弄出来的东西不尽如意,这些模子,也成了废料。
废料就意味着做了无用功,一百次的尝试,可能连一次改进的可能都没有,这是无底洞。
这玩意如此,其他玩意,也绝大多数都是如此,比如钢铁锻炼的改进和更新,虽然每天都有无数的突发奇想,可是花费了大笔钱财去不断的尝试,往往这些奇思妙想,最后得出的都是费力不讨好。
只不过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的尝试,只需要有那么几次得以成功,就足够孟津的各种铁具保持领先了。
如今最好的钢,就出自孟津,最好的农具,也出自孟津,而在这个过程中,因为积累和锻炼了无数匠人,所以最好的匠人,几乎都出自孟津。
反复试炼之后,得出来的经验,单单炼铁一项,就足以编造出一本洋洋百万言的书籍,有了前人的经验,后来的匠人便有机会从中汲取到更多的知识,这就不是其他地方的匠人有机会能够触碰到得了。
秦少游也染上了这个坏毛病,没事就要修修指甲,在韦弘敏面前更是如此,反正无所谓。
韦弘敏有些恼火,却还是笑了笑:“外间的传闻,殿下可听说了吗?”
“传闻?什么传闻?”秦少游终于说话了。
这让韦弘敏松了口气,不怕你发怒,就怕你爱理不理,然后细细一想,自己堂堂侍中,也真是够委屈的,遇到这么档子的事,结果却被你姓秦的奚落,心里早把秦少游骂了一百遍,脸上却是带笑:“外间都说,殿下遇刺,与老夫有关,此事…真是天大的误会啊,老夫说句实在话,老夫与殿下,关系确实有些疏远,老夫听信了小人之言,对殿下的印象呢,也很是不好,只不过…老夫岂是那种人,这指使刺客的事,是万万做不出的。况且老夫要刺殿下,又有什么意义?这不是摆明着让万夫所指吗?殿下…这件事…只怕…”
总算是开门见山了。
其实韦弘敏倒是很想先来几句寒暄,然后大家哈哈大笑,无论这个笑容是真心还是伪善,然后一起喝喝茶,唱唱歌,交换一下对庙堂中发生的事的看法,最后把手言欢,再进入主题。
不过秦少游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一套肯定是走不通的,既然如此,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秦少游眼睛眯起来,似笑非笑。
这个笑容带着点渗人。
“是吗?”
秦少游的话是反问,将信将疑的样子,可是表情很欠揍。
颇有点像是说,你还敢说不是你做的?
韦弘敏心里汗颜,忙是解释道:“老夫又非三岁稚童,怎会不晓得其中的利害,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夫也是深受其害,殿下可有没有想过,眼下最希望殿下遇刺的人是谁?”
秦少游放下了指甲刀,抬头看韦弘敏道:“韦侍中就不要绕弯子了。”
韦弘敏真不绕弯子了,跟姓秦的没什么好绕的,这个人很讨厌,讨厌到韦弘敏很想索性不顾一切的揍他一顿,恨不得叫一句打死你再说,老子三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是韦弘敏还是深吸一口气,循序渐进的解释:“是崔詧。至始至终,这件事最大的得益者就是崔詧,崔詧此人,狡诈无比,大家都叫他老狐狸,此人行事,最是莫测,他这样做,是故意想要让殿下和老夫两虎相争,他姓崔的,好坐收渔翁之利。殿下定要明察,切莫让这老匹夫的奸计得逞,朝廷对殿下遇刺的事很重视,事发之后,韦后娘娘便立即探视了殿下,而至于老夫,岂是也是心忧如焚,恨不得立即抓出真凶才好,如此,方能洗清老夫的清白啊。殿下还需三思,非要想清楚才是,若是当真被那崔詧所利用,那可就糟糕了。”
韦弘敏说出这些的时候,都感觉自己有些无力,因为理由太牵强,就因为崔詧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就刺杀秦少游,把脏水泼在韦家身上?显然韦弘敏这是无凭无据的指责。
不过韦弘敏却顾不得这些人,无凭无据就无凭无据。
秦少游笑了:“韦侍中可知道,本王乃是崔侍中的救命恩人?崔侍中名望甚大,世人都说他是谦谦君子,本王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怎么可能恩将仇报,韦侍中的话,不免言过其实了吧。”
韦弘敏面对秦少游的疑问,反而定了定神,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太史公地话,崔詧是否受了殿下的恩惠,老夫不知道,可是至少知道,这崔家如今是摇摇欲坠,他若是不肯铤而走险,如何保住今日?殿下的心还是太善了,须知人心险恶啊。”
人心险恶四个字从韦弘敏口里说出来的时候,让秦少游有一种要喷饭的冲动。
秦少游笑了笑:“这么说来,韦侍中乃是良善之辈了?”
韦弘敏正气凛然:“老夫为人,虽也有疏失之处,却不失为良善。”
第417章 不惜一切代价
韦弘敏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
秦少游却是被他地厚脸皮震惊住了。
他还以为,侍中应当不至于如此睁眼说瞎话,可是现在看来,他显然是过于低估了这个圈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实在也没有去拆穿的必要。
秦少游道:“韦侍中既是良善之人,那么本王倒要请教,韦侍中是如何的良善之法。”
韦弘敏看着秦少游,一字一句道:“还都之事,殿下有所耳闻吗?”
秦少游打了个哈欠,道:“听说过一些,不过这都是坊间的流言罢了,说句实在话,如果真有其事,也不过是一些人呱噪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都城都已经迁到了咱们关东了,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这来回迁都,徒费多少国力,若是当真有人支持,本王一定要与他据理力争不可。这件事,只当做是笑话听听就是了,怎么,韦侍中是为了此事来的?韦侍中莫非也是赞同还都?本王说句不该说的话,这还都,简直就是误国误民,哪有这般折腾的,历朝历代,迁都都是大事,不可轻言,不可轻言啊。”
就知道秦少游肯定会反对。
韦弘敏有了心理准备,倒也早有说辞,他却是好整以暇起来,不管怎么说,自己终究还是有底牌的,于是笑吟吟的道:“可是假若一旦迁都,这东都也不可荒废,只是一旦禁军抽调,河南府府尹又不免难以弹压的住局面,所以老夫奏请这河南府,尽由殿下镇守呢,殿下,是镇守…”
镇守…二字咬的很重。
既要镇,就得有兵,有兵就得有粮,有粮就要交税,交税就要管理税务,税务牵涉政务,所以还要署理政务,上马管兵,下马管民。
秦少游眯着眼睛,他心里一下子热了起来。
河南府…
这可不是寻常的州府,虽然在面积上,它不过两三个州这样大,可是土地却是肥沃,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曾是都城,作为曾经的京畿所在,它的人口,几乎是寻常州府的十倍,在这个时代,人口就是财富,更不用说,住在这里的人,本来绝大多数人积蓄就是寻常州府的数倍不止了,一个河南府,可以值二十个关东州府,这还是往小里来估算。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长安号称关中,可谓易守难攻,唯一地势上能与之媲美的,只怕也只有剑南蜀中了,可是武则天自迁到了河南府,为了防务的需要,一方面也建立了许多的关卡,河南府南部是崇山峻岭,东面亦是大山,西面与关中的关隘相对,而面北,则是一条黄河。
可以说,经过了数十年的经营,这里…虽然不及关中那般拥有绝对的防守优势,可以缔造出一个国中之国,可是除了蜀中和关中之外,这河南府之地,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关中之地了。
一旦秦少游镇守这里,凭着孟津的财富,凭着神策军的军力,凭着关东士族的支持,盘踞在这河南,完全可以关起门来做土皇帝,当然…前提是自己不谋反。
这里有人口数百万,而数百万人口,几乎等同于整个大唐的十分之一,当然,大唐的人口虽然看上去只有区区数千万,不过秦少游却是深信,只怕这个数目应当是极为保守的,因为在这个士族和门阀称雄的时代,几乎每一个大家族的背后,都隐藏着数以千百计的奴人,隐藏瞒报人口,方能避免承担赋税,不过即便如此,河南的人口数字,只怕也占了整个大唐的二十分之一以上。
人口、财富,还有就是现成的关塞,以及这几十年来大兴土木,天下最完善的基础设施,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称得上是完美。
…
秦少游确实想要在这一次迁都之中分一杯羹,不过他所想的,其实不敢贪多,可是韦家的人,倒是大方的很,直接大手一挥,就把河南府送到了面前。
这对秦少游来说,几乎有致命的吸引力。
而韦家…之所以如此,说出来也是可笑,其实对于他们来说,他们要图谋的,显然是整个天下,韦家更希望做第二个武家,可是要做武家,就必须回到长安去,不能回长安,就会处处遭遇到掣肘,河南之地,反正也不是韦家的,借花献佛,拿来换取秦少游对迁都的支持,还有对遇刺之事的既往不咎,显然也是一桩好买卖。
这桩买卖的双方,其实都颇有意思。
韦家这一方,是拿着别人家的东西来装大方,而秦少游这一方,这是借着一个莫须有的刺杀来哭闹。
不过…一切的一切,本质上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秦少游动心了。
他眯着眼,尽量使自己平静一些。
然后他看着笑的春光灿烂的韦弘敏。
心里立即明白了这桩交易的本质。
韦家拿出的东西,可以让秦少游成为天下第一大的诸侯,几乎地方上的所有实权刺史和司马,在秦少游面前都是黯然失色。而韦家借此得到的,想必是整个天下。
他们越是野心勃勃,越是急不可耐,越是掩饰不住贪欲,越是如狼似虎,拿出来可以交换的东西就越是珍贵,因为至始至终,韦家才最有可能成为这一次交换的最大受益者,这也是为何,韦弘敏如此大方的原因,韦后那边,如此舍得的理由。
河南府而已,只要换取你不哭不闹,让韦家把这一步走好,韦家的收益,就会比你秦少游要多十倍百倍。所以…他们才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第418章 宝藏
秦少游似笑非笑的看着韦弘敏。
他动了心思,可是眼睛却还是清澈无比。
韦弘敏的大礼确实是动人,可是真正去细细思量,其实韦家从中得到的好处才叫真正的巨大。
河南府…
秦少游心里在挣扎和摇曳,这几乎是致命的诱惑。
有了洛阳,就有足够的消费市场,即便是迁都之后,大量的豪族外迁,这里的贵族和富户数量也是惊人,毕竟就算天子走了,洛阳可还是东都,那些在洛阳置了宅院的人即便迁徙去,却总会有一部分族人留下,鸡蛋是从来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洛阳,无论如何,永远都会成为天下各州府豪强们的置产之地。
这其实就是一种最简单的磁铁效应,便如后世的省府一般,一省之地,无论是大富人家还是中产,他们是否在本地有什么地产或者房产,却总是希望在省府置办一处房产,即便可能他们长年累月也不会在那儿住上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