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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那弘农王殿下来了个更狠的,修十几县的运河可不比筑城简单,况且还有其他诸多的工程,单单不说其他,单单是招募匠人,只怕都需要十万之多,这么多人劳力,突然有了不错的工钱,吃喝拉撒,可都要花费出去不少,这天底下,最难赚的钱就是农人,因为农人有忙有闲,自给自足,忙的时候没工夫花费,闲的时候自己打谷、补衣,商贾想要从他们身上抽点油水,那真是比登天还难。可是这世上最好赚的就是匠人的钱,匠人辛苦劳作一日,需要喝点黄酒,平时四处做工,家里的婆娘若是在乡下,也没人给他准备饭食,衣服磨损的快,也没工夫缝补,手里多少有点儿钱,肯买一些东西聊以自慰,这若是平白滋生出这么多匠人,这里头又有多少的买卖?
除此之外,还有石材、木材、铁器等大宗的商品,这当真捡钱哪。
一些本是从外地来的客商,此刻都不肯走了,他们想再观望一下,不是说走货不挣钱,实在是随着走货的人多了,竞争太大,不过靠些许微利来存活,实在没什么意思,倒是眼下,按筑城的神话就在眼前,谁不眼红耳热。
不少人都在打听确实的消息,也已经有了开始未雨绸缪了,开始四处去借贷一些钱财,孟津内外,都在议论此事,议论的越多,好奇心就越重。
商贾们如此,一些驻留在此的士族子弟,此时也被这种概念给忽悠晕了,买卖他们不懂啊,可是是人是鬼都说要发大财了,他们听的眼红耳热,说实在的,士族的子弟分两种,一种是上进的,自然少不得走的是仕途的路子,可也有一些不肖子弟,混吃等死,哪儿好玩就往哪儿凑,如今许多人都在孟津花天酒地,可即便是花天酒地,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起心动念过做点东西出来,好教人刮目相看,原本他们还没有什么出路,现在倒是个个精神抖擞,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
第361章 孤注一掷才是出路
神策城里的人良莠不齐,尤其是这儿多是一夜暴富之人,和那些士族人不同的是,这等人往往不知内敛,绝大多数人,除了钱之外,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并不追求茶叶的清香,反而爱喝烈酒,生怕别人不晓得他如今再不是吴下阿蒙,所以这样的人,最是奢侈,挥金如土,每日醉生梦死,出手最为阔绰。
偏生就是这些人,却是滋生了许多新的需求。
比如寻常人骑马,他们偏不,再神骏的马,一般人也瞧不出,所以非要坐车,可是寻常的车怎么入的了他们的法眼,于是乎,各种‘豪车’也就应运而生,至少在神策城,就有数家专供生产豪车的作坊,车厢自该奢华无比,于是为了让这马车更宽敞,更舒适,更奢华,不少匠人当真是煞费苦心,有的是在车厢里全部蒙上皮,有的为了提升舒适性,甚至索性连车轮都蒙上一层层厚厚的皮质,自然,几经考验之后,却发现太容易磨损,于是便想尽办法,选择其他材料。
偏生这种高档的东西,让无数的能工巧匠费尽了心机,为了提升那么一丁点的舒适度,甚至不惜对车厢和车轴几经大改,却在不知不觉中,使得孟津的其他普通车厢生产竟是竞争力大增,几乎横扫整个关东。
因为越是高端的东西,虽然为了提升它的舒适性和降低它的车厢颠簸煞费了苦心,可是技艺的水平和技术的积累却是实打实的,那些奢侈的东西自然而然可以用较为廉价的材料推广到寻常的车厢和车轴、车轮中去,比如同样的车轮,车轮轴距多少最为舒适,这在以前,却是无人去研究,也没人去花费心思,可是为了满足富户的需求,许多车坊却是大受裨益,等到时机成熟,大可以将这些‘技术’移植到寻常车厢中去,结果拿这最寻常的车厢拿去洛阳,很快洛阳的一些小作坊立即被打的满地找牙。
车马如此,衣饰也是如此,一些成衣坊,为了富户提供成衣,为了使成衣更加舒适,更加鲜艳,可谓挖空了心思,可是过了一些日子,自己的技艺和技术手段却是提升,在不提高成本的情况下,也可将一些东西,用在普通成衣上。
这些富户,可谓是鲜衣怒马,穿的是最时新的绫罗绸缎,身上挂着的是各种珠宝,出入则是最为华贵的车马,便是寻常的士族,都不禁为他们的奢侈而侧目。
而这种在孟津酝酿出来的变革,却彻底将原来较为内敛的风气击的粉碎,如今人人以斗富为荣,而大富之人,更加张扬,虽是被人所非议和诟病,却足以让人羡慕,这些人在从前可都是一些乡村野人,他们能富,自己为何不能,不就是趁着机会,办了个作坊吗?不就是胆子大,借了贷,跑去做了几笔好买卖吗?
原来,钱可以这样的挣。
原来,我也可以。
这便是弥漫在神策城大街小巷的心思,每一个人,都开始变得不安分了,从前庸庸碌碌的人,此刻也开始掉进了钱眼里,以前种田的只想着收成,做工的只想着吃饱喝足,而如今,每一个都在谈买卖,每一个人都在奢言生意。
这颇有些像是某种群体性的亢奋,礼义廉耻在钱面前,骤然变得荡然无存,有钱才是正理啊。
这种情绪不只是在底层酝酿和蔓延,那些士族子弟们,也深受感染。
什么积栗之家,什么诗书传家,都他娘的是骗人的,积攒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人家几个买卖呢。于是各种生意经喧闹一时。
而现在…即将而来的大规模的土木工程,终于把这满城堆砌起来的干柴彻底的引燃起来。
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先富者已经开始利用积攒起来的人脉和经验率先做好布局,随时准备顺应这时势。
寻常的百姓也是眼红耳热,已经有了开始告贷,想要从中分一杯羹,至不济的,也想做点小买卖,改善自己的家境。
士族子弟彻底的狂热了,在看过孟津时下最流行的诸多所谓《生意经》《程公录》之类的杂书之后,一个个嗷嗷叫,天天往自家跑,逢人就说各种暴富的事迹。
这种风气,固然有人不屑于顾,甚至有人捶胸跌足的抱怨。
可是风气已成,大势难当。
秦少游要借的,就是这个势。
坊间的各种风言风语,几乎把这一次的事推到了最高潮。
…
而秦少游却已开始着手准备了。
诸多工程,耗钱两亿贯。这是一个天文数字,甚至连神策府都为之咋舌。
不过幸好,神策府还有一些储钱,在三千万上下,而且每年都有盈余,这个盈余已经不只是神策府名下各种买卖的利润,而且还包括了商税,随着孟津工商的繁茂,商税也是水涨船高,一年可达七八百万贯上下,而且未来,只怕还要暴增,这些工程,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没有几年的功夫,也不可能全部完工,这也意味着,钱可以慢慢贴进去,不必操之过急。
可即便如此,为了这个,秦少游几乎还是要赌上自己却全数的身家。
他唯一庆幸的是,自己现在做的一切,暂时不会有人来破坏捣乱,用他自己地话来说,这显然形同于所谓地战略机遇期,此时若是不把这事儿办成,更待何时。
秦少游几乎日以继夜的与各房的人进行磋商,研究各种突发的可能性,钱粮那边,当然会吃紧,不过总可以想办法,从乡下勘探回来的杨务廉也提出了几个可行的方案,方案都还不错,秦少游在比对了各种优缺点之后,总算选择了一个最优的方案,接下来,便是要开山采石,要准备大兴土木了。
只是如此浩大的工程,各房之间都免不了要相互配合,任何差错,都可能是灾难性的,秦少游一次次将既定的方案拿出来,一次次的进行修改,乃至于王琚都觉得秦少游过于慎重,好在他能理解秦少游的心思,隋炀帝的前车之鉴,谁人不知,而如今,殿下复制的又何尝不是隋炀帝的道路,虽然本质有些改变,初衷也是不同,可是许多问题,依旧不可小视。
某种程度来说,这样的工程,更需要各县之间相互的配合,还有神策府所有的机构,也需要磨合起来,这其实也是一次考验,因为任何一处掉了链子,那么整个大局就可能被拖累。
秦少游有时候,将王琚叫来,倒是带着几分欣慰的口吻:“此事一旦放手去做,又何止是利郡利民,大大提升整个弘农郡的实力,真要能动起来,把事情办好,对于弘农郡所有的官吏,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这是秦少游的本心话,神策府不比其他地方,其他地方的地方官吏,往往过于松散,职能极少,可是弘农郡不同,随着工商的发展,弘农的许多生业已经开始不断的细化,不但产业的结构更加精细,而且各种新事物也开始涌现,若是似其他地方那般无为而治,把绝大多数的职能甩给本地的豪强和士族,这不但效率低下,而且还受制于人,比如地方官,往往是对工商没有任何兴致的,可是弘农不得不去引导,比如地方官的税赋往往比较粗糙,可是弘农的税赋却是多样,工税、农税、商税比较多样,若是没有足够的效率,甚至委托他人,那么留之有什么用。
可是毕竟孟津是破天荒出来的东西,一切都是新东西,许多招募来的官吏往往依旧还改变不了过去的思维,显得有些惫懒,甚至对自己的职能都难以厘清。
而这一次,某种程度来说,是将神策府所有的机构统统聚合在了一起,一起去办一件大事,各房各县,该如何配合,如何提升效率,如何简化一些繁复的官场礼仪,这些,统统都要在这一次大兴土木中去改变。
若是改变不了,则可能滋生民怨,可能出现无数个篓子,而这些篓子若是积累起来,就可能发生变故。
可若是改变了,并且得以焕然一新,那么自此之后,将会缔造出一个新的组织架构出来,完全有别于朝廷的地方官府,关乎这一点,秦少游倒是颇为期待。
第362章 疯狂年代
在几经商讨之后,终于把此事给定案下来。
紧接其后,各房之间便开始动了起来。
礼房开始张贴文告。
而因为开拓运河,所以也开始大力的收购土地。
毕竟运河的拓宽,总需要大量的田地,还需要预留各处码头的空间,弘农郡的贱地政策此时便发挥出了效果,收购时虽然地价应声涨了一些,不过总算花费不大。
刑房已下文各县,让捕役协助工坊人员丈量土地了。紧接着,便是收购材料,征募劳力。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暂时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差错。
倒是外头却是群议汹汹,之前许多人只是观望,而现如今,却有了确切的消息,于是满城轰动。
几乎可以想象,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这一切,在孟津已经发生过一次,随着大规模土木的兴起,木材必定大受欢迎,加工木料的工坊肯定不愁销路,而要木材加工,就必须得采木,所以伐木的作坊肯定要大受裨益,伐木和加工木材需要工具,大规模的大兴土木也需要大量的工具,那么铁器想必也要兴旺起来,各处的铁匠作坊,还有冶炼铁矿的铁坊,俱都能得到诺大的好处。
而一下子,可能要征募近十万的匠人和劳工,这些人可都是要从那神策府领工钱的,他们要衣食住行,这是什么,都是钱啊。
一下子,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几乎是一日之间,可谓是百业兴旺起来,短短半月,各种工坊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原先进了孟津还无所事事的人,可是现如今,却都成了所有商户争抢的对象,人力在这个时候,变得尤为珍贵起来。
且不说接下来神策府要大规模用工,眼下这么多兴建的作坊,也普遍都缺劳力啊,工价半月间涨了许多不说,大量的作坊也就开始开工了。
各种商品,在此刻也变得短缺起来,比如前几日周记的一处铁坊,他们主要生产一些铁具,原本的买卖只能算是不咸不淡,说好也好不到哪里,可是说不好,也能勉强的维持,可是这些日子,那东家真是像天上砸下来了陷阱一样,各种工具的定制,即便是这小小的作坊从今岁到了明年,只怕也难以交付出去。
从前一个月,不过出数千斤铁器的货,而如今,单单订购的算起来,便是十几万斤,铲子、锄头、斧子、锯子、刨子什么都有,还有铁钉之类,现在市面上倒是都在疯抢,这位东家有点傻眼,像是做梦一样,他乐不可支的接了买卖,却猛然发现,自己只怕要如数交出货去,却是比登天还难。
办法也不是没有的,眼下这么好的行情,那还有什么说的?当然是二话不说,赶紧招募匠人和学徒,还要扩建自己的铁坊,扩建的铁坊当然不能小了,规模越大越好,至于招募的人手,本来他还想多要一些熟手,熟手当然好嘛,毕竟上手就会,也省的去教,可是很快他就发现,眼下哪里还有什么熟手,这满大街都在抢人,尤其是匠人,莫说是现在的价钱请不到人,就算是价钱再高一些,也不过是请个学徒的份。
听说在城外,已经有七八家新的铁坊开张了,东家一回头,自己作坊力的匠人竟给人挖走了几个,他一下子恐慌起来,这什么世道啊,人心统统都坏了,埋怨了一通,一面安抚住自己的匠人和学徒不说,另一面赶紧找人,什么人都要,进了作坊,花费一些时间总能轻车熟路,眼下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人啊。
至于扩建铁坊的事,他也不敢怠慢,疯了似得去找地皮,去请人搭铁炉子。
可是那边给人建作坊和搭铁炉子的泥匠和砖匠却总是不肯急着答应。
人家也忙啊,那砖窑现在是十二个时辰不间歇的开工,一窑窑的砖出来,就被人哄抢一空,就这,价钱还涨了不少呢,现在哪里都要砖,哪里都要人,砖窑也要扩建呢,现在哪里顾得上别人,一些老主顾都快顾不上了。这种疯狂,很快弥漫开来,每一个睁开眼,都发现行情又和昨日不同了,铁器又涨了,一日一个价啊,工钱也涨了,什么都在涨,这时候,每一个人都好像上了发条的机械,没有一个人肯停下来,每一个人都像疯子一样在寻找机会,有人拿着钱,到处找买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农,借贷来一批棺材本,居然就敢收砖来卖。
已经开始有人一夜暴富了,街头巷尾,都在津津乐道的说着一个个姓名,他们的事迹也在不断的夸大,每一个人都很忙,可是忙碌中却带着兴奋。
那些本来来这里走货的客商,这时候也没心思回乡去了,他们每日也像是饿狼一样,疯了似得在寻找机会,拿着走货的钱,猛地就扎进了这疯狂的世界里,绝不肯回头。
王琚在那儿傻了眼。
所有的工坊要生产,都是需要报备至神策府的,要在户房里落册,原先的孟津,其实真正的买卖,都是神策府在做,除了神策府,工坊也有,大致在两百多家上下,至于开了铺子的商户,反而多一些,足有上千,可是这才一个月不到,来报备的工坊就增加了七百多家,商户也足足增加了一倍,就这样,似乎还不够,还在增长,一些其他地方的商户,也是闻风而动,不少人索性就不走了,都在寻找契机。
这还不包括,那些要扩建的工坊。
而至于工坊雇佣的劳力,原本有两万余人,而如今,已是无以数计了,因为这个数字暴涨的很快,大致估计是在十万,却又还在疯狂的增长。
他只是目瞪口呆,脑子里总感觉回不过神来。
第363章 利益至上
一切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王琚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变革,就好似是阴霾低沉沉的压在他的透顶,教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在神策府形同宰相,可是各个机构之间,虽然还没有出什么大的纰漏,可是要管的事实在太多,太过繁复,这骤然的高压,便是王琚也措手不及。
他刚刚下了一份公文,斥责余杭县县治居然还没有及时丈出土地,还未喘口气,工房那边就来了人,说钱粮房采买的木料不足,敦促要加紧一些,等叫钱粮房的人来问,人家却又满是牢骚,道:“真是岂有此理,如今物价暴涨,这可怎生是好。”
因为粮价暴跌,所以物价也随之跌了一些,不过如今却有抬头的趋势,而且这个趋势愈演愈烈,眼下唯一等的,就是各个伐木坊赶紧开工,王琚无可奈何,只好让钱粮房高价先采买一些,应一应燃眉之急。
结果两天之后,突然下了豪雨,延误了一些工期,匠人那边,招募的也不足,工房只晓得来闹,王琚气死了,这工房的人最可恶,就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们的异样,杨务廉就是个贪婪的怪兽,填再多的钱粮进去也难以满足他。
于是叫了杨务廉来,一通训斥,杨务廉低着头,唯唯称是,还不忘陪着笑脸,连说王琚辛苦,最后临末了,却是双手一摊:“弘农县是怎么回事,招募了这么多匠人采石,还未动工呢,那弘农张家就说那山上的石头采了,坏了他们的风水,到现在还在闹,亏得姓周的还举荐了议员,给了他好处,他倒是好,居然想借此要挟了,得让刑房下文带着捕役去打算他们家的庄客不可,实在不成,杀一儆百吧。”
王琚吹胡子瞪眼,直接咆哮:“滚出去。”
杨务廉口里还咕哝:“先生要快一些,否则延误了工期,这可不好了。”
王琚摇头,真是一桩桩的事啊,于是下文给弘农县治,让该县官吏了解情况,听说那些议员纷纷都到孟津了,周家的议员也姓周,据说从前还在朝中做官,因为讨武的时候遭了牵连,索性就把官辞了,现在新君登基,朝廷征辟他也不去,反而愿意来神策府挂个议员。
王琚去请那叫周贤的议员来,这位议员老爷随着杨炯在各县考察,兴奋劲还没过去,就晓得这孟津要大兴土木了,神策府的公文他看过,觉得那秦少游有些好大喜功,不过大家对神策府的印象往往是反正有的是钱,这些大兴土木的工程对弘农也大有裨益,实在没有反对的必要。
听说王琚有请,周贤便到了,王琚问起开山采石的事,周贤忙道:“采石?不好,不好,那山没多少石头。”
王琚道:“已经让人勘探过了,石料是有的,况且若是不就地去采,难道要到几十里外去?这样不但徒费民力,而且还耽误工期。”
周贤苦笑:“我家的祖坟就在隔壁的开衫峰,这是要坏风水的。”
王琚觉得不压一压是不好的,便怒道:“这都是术士子虚乌有,周家是积善之家,靠的是功德传家。”
周贤据理力争:“挖的又不是你家。”
“你,你是议员,这件事就这么办。”王琚索性更强硬一些,他知道自己不能松口,松口就完了。
周贤气得跳脚,大骂道:“王琚,你出息了呀,我还是你舅爷,你忘了吗?”
王琚一下子傻眼,王家和周家确实有联姻,是三代以前,可是细细论起辈分,还真是。
好说歹说,王琚态度软了下来,最后承诺要为周家的祖宗们建一座祠堂,还要秦少游亲自立一座丰碑,这才总算安抚住了那在周贤。
周贤还是很气恼,临走的时候道:“等着吧,议事堂一开议,我首先就弹劾你,我…我要大义灭亲。”
“悉听尊便。”王琚不屑于顾的样子,心里却是纠结万分。
送走了周贤,户房那儿又和地方有了纷争,又来状告。王琚几乎像是陀螺一样,从早到夜里的转,许多事,都是没有先例的,所以一旦碰到事,下面就不晓得该怎么办了,都来问王琚,王琚烦不胜烦,头痛欲裂。
好在过了十几日,他渐渐适应,要请示的事也多了,约定成俗嘛,第一次大家遇到事,当然要来问,就比如周议员的事,工房那边不晓得该如何磋商,可是王琚解决了,下次再碰到这样的纠纷,比照办理就是。
王琚特地让人将这种有先例的事纷纷记录下来,然后一份份送去议事堂,让议事堂讨论,最后形成神策府的律文,再将律文发放至各县各乡,还有各房的官吏去学习,便是太平学那儿,也要学习这种律文,平时的生员,教授一下简单的律文就是了,而学习律法的,则是需要全部通读。
凡事就是如此,一开始是六神无主,到后来就是按部就班,慢慢的适应下来,下头也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虽然依旧忙碌,却让王琚慢慢的掌握了诀窍。
而各个衙门之间,虽然和王琚一样都是忙碌,却也开始磨合,效率大增。
骂娘的人少了,不过辛苦却倒是辛苦。
…
议事堂已经开议。
几乎所有的议员,对制定律令是最热衷的,大家都不是傻子,律令这东西就是行为准则,是一切的依据,从前即便曾在朝中做官的,做的也不过是公文上的事,或者解释律令,而如今,这诸多的律令条文纷纷送来,交由大家修改和讨论,并且决议,这比弹劾或者裁决政令要高档的多,让人有一种当家做主的感觉。
一开始,议事堂里还是一团和气的,不过渐渐的,也开始不安宁起来。
这里头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议员来自各个阶层,既有士族,也又神策军,更有商贾,而商贾的利益和士族却是截然不同,譬如如今到处招募不到工,又商贾异想天开,竟是提出一个政令,说是凡有游手好闲不事生产者,一旦拿获,俱都罚作苦役。
这提议一出来,顿时炸开了锅,商贾们要人,当然是支持的,一旦有了这个律文,这大街上谁还敢游手好闲,都得乖乖去务工,到时候恰好可以缓解薪金暴涨的压力。
可是士族的议员却是傻眼了,这些人不要脸啊,这世上最游手好闲的,多是士族子弟,难道让自己的子弟全去做工,于是双方争吵不休,本来士族议员倒是占了多数,可是有一些士族议员却态度暧昧莫名起来,因为现在不少士族也开始在经营买卖,这些人倒是巴不得工价低一些,竟与一些商贾眉来眼去。
此事闹得很僵,连议事都议不成了,到了里头就是相互对骂,吐口水的都有,乃至于杨炯都控制不住局面,忙是去寻秦少游。
秦少游对此,是一向乐见其成的,这个议事堂,跟所谓的民主无关,更多的却像是所谓的贵族议会,无非就是所有既得利益阶层大家不要分裂,也不要闹,更不要对抗,把所有人全部圈在一个地方,你们要生要死,也躲在议事堂里去,不要来影响到神策府。真要确切点来说,和那满清鞑子的八王议政也差不多,其实就是让大家窝里斗,有了窝里斗的渠道,自然而然也就不可能扩散到外头去。
他对这个议事堂很是满意,现在杨炯跑来求告,他笑吟吟的看着杨炯,笑道:“杨公,这议员之间有争议,是理所当然的事,道理总是越辩越明嘛,莫急,莫急的好。”
杨炯道:“这天底下哪里有道理越辩越明的事,道理相左的人,想的尽都是怎样诡辩和驳斥对方,殿下可见过有人用道理说服别人的吗?”
这个…
秦少游还真没见过,两世为人,他还从未见过一个喷子能说服另一个喷子的,两个喷子引经据典,相互辩解,再到相互问候对方亲眷,扬言要杀你全家的倒是屡见不鲜。不过这种事,秦少游怎么肯承认,于是正色道:“正因为道理不同,所以才需要明辨是非,争论嘛,不会有错的,杨公是议长,这些事议长要多费心。”
他是做甩手掌柜,埋头做自己的事就好,至于圈起来的这些喷子,用处其实也有,可是他绝不插手进去,人家这是利益之争,自己凑个什么热闹。
第364章 富可敌国
秦少游甩手不管,对杨炯来说是有利有弊,有利之处当然很明显,那便是秦少游对议事堂干涉越少,他这个议长权柄也大一些。
可是这议事堂才刚刚开议,就闹得不可开交,连基本的议事都不能进行,他抹不开面子采取什么强制手段,因为一旦动强,这便成了得罪人的事,商贾们自然要指责他是士族,偏袒士族,可是士族呢,又觉得他不够袒护和体谅自己,结果最大的可能就是两边都不讨好。
杨炯来‘请教’秦少游,便是希望秦少游来做这个坏人,可是偏偏,秦少游并不肯上当,这让他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