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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郑重其事地抬眸,竟是胆大包天的去直视武则天的眼睛,目光交错,秦少游没有胆怯,一双清澈的眸子依旧炯炯有神,他坦然笑道:“陛下,君子远庖厨出自《孟子》,这个典故乃是孟子见齐宣王的故事,所谓‘君子远庖厨’,不过是君子见到牛羊被杀而心有不忍,索性眼不见为净,远离庖厨罢了。草民虽好厨艺,对此也深以为然,见到牛羊被杀,也是心有戚戚焉,可是草民出身于草莽,继承父业,只好赖以庖厨为生,草民何错之有?草民的先父也是以庖厨为生,可是他经营酒楼,童叟无欺,为人忠厚,温良恭俭,在别人眼里,他虽然只是个厨子,可是在草民眼里,他也是君子,便是孟子在世,难道会鄙夷先父这样的人么?”
武则天听了他的话,不由颌首点头,秦少游的这番话里,既把这句话的出处说了出来,而且能理解贯通这句话的意思,可见他知识渊博,而另一方面,他搬出了自己的爹,自己的爹也是厨子,可是作为儿子,却对自己的父亲给予了许多的赞美,这里头又将秦少游的孝顺表现了出来。在这个百善孝为先的世界,秦少游只要说出这句话,无论他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绝不会有人去反驳。
而真正厉害的却是最后一小段话,他搬出了孟子,孟子乃是圣人,秦少游无可辩驳的说,孟子在世,也会对自己的父亲赞美,前面预设好了自己的父亲温良恭俭,孟子既然是圣人,当然不会有什么恶言,否则人家就不是孟子了,而这一句说起来又是最没意义的,因为孟子不会复活,就算复活了,估摸着也不会把秦少游的爹放在眼里,可是这假设一出来,足以横扫一切质疑。
最后,秦少游似乎还意犹未尽,他慢悠悠地接着道:“况且,先圣远庖厨是因为不忍牛羊被杀;而草民这一身庖厨之艺却是救人,就如方才那位王子殿下起死回生就是明证。敢问陛下,难道一个救人之人,却只因为用的是庖厨之法,就不是君子了么?不对,草民以为,人只要心怀善念,不做违背良知之事,无论他所操何业,什么样的出身,都可谓是君子,假若这样的人都不是君子,那么做这君子又有什么意思?不做也罢!”
第33章 授官
很合理,简直无可挑剔。
看一个人说话就可看出一个人的水平。
至少在单凭这番君子远庖厨的解析上,秦少游是完美的。
至少武则天十分满意,因为秦少游的话里更印证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出身不好又怎样,是厨子又如何?只要满腹经纶,这些都是浮云。
而这一句话却很对武则天的胃口,又或者说,这一句话牵涉到的是武则天的根本利益。
武则天笑了:“你的父亲出身低微,却能供你读书,使你成才,朕相信他确实有君子之风。”
若说一开始,武则天只是因为唯有读书高这句话想要利用秦少游,而现在却不由得起了惜才之心,只是…武则天有些犹豫了。
她倒是想给秦少游一个机会。
只是近年来,她提拔了来俊臣这些草莽之人,早已招致了大量的反对,而来俊臣这些家伙也并没有让武则天‘失望’,就在数月之前,来俊臣等人诬告了许多人,引发了很大的争议,现在若是再用一个厨子做官,只怕…
武则天眯着眼,她本来的打算是秦少游以唯有读书高而闻名,索性接见他,来试探朝中的反应。
天子突然召见秦少游这样的草民,当然是一件重大的事,等到群臣和勋贵们打探这个草民的背影,这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自然也就天下皆知了。到了那时,武则天正好要看看群臣乃至诸王的态度,若是他们沉默,那么接下来相应的措施便可大力推行,可是一旦他们反应激烈,武则天大不了双手一摊,朕有说过庶民与诸卿等同么?朕见秦少游,不过是爱他的厨艺而已。
这种投石问路的把戏,而秦少游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可是现在,武则天转了念头,她很少对人抱有好感,况且这一次,秦少游立了大功,波斯王子一醒,为她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只是…若是贸然给一个厨子鱼袋子,封官许愿,只怕到时又不知有多少人抨击反对,如今百官已是沸腾,没有足够的理由,实在说不过去。
武则天于是飞眼看向秦少游,道:“朕看你哪,也不尽然是书呆子,你满腹经纶,朕倒是想考校你。”
秦少游心里说,陛下已经考校我很多次了!
可他还是打起精神道:“请陛下出题。”
武则天脸带淡笑道:“你来猜猜看,朕现在在想什么?”
秦少游不是她肚中的蛔虫,可是为了今日的相见,他也有所准备,于是意味深长的道:“臣知道,可是草民不敢说,也不能说!”
武则天不由哂然。
不敢说也不能说,这一句答得很好。
“噢?你既然知道朕所虑之事,那么朕再问你,可有解决之道么?”
又是一个难题,她作为天子,尚且为难的事,居然让秦少游一个草民来解决。
秦少游却是笑了。
他笑的时候,并没有伪装,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虽然只是三言两语的交往,但他已经摸透了武则天的脾气,其实…这是一个还算好相处的女人。只要不去触犯她的底线,掐准了她的月事…不对,她现在还有月事么?没有月事才好…秦少游不由松了口气,省心。
秦少游有时候觉得,自己的思维实在是发散,越是紧要的关头,反而总是胡思乱想,不过…这似乎是一种不错的品质,至少这能使他坦然、淡定地面对一切。
秦少游给出了答案,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然后朝一边的卢胜瞥了瞥,嘴角努起,向卢胜的方向一歪。
武则天顺着他的目光,忍不住朝卢胜的方向看过去。
她先是有一丝不解,然后,她猛地恍然大悟。
这个家伙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又把一个问题解决了。
武则天笑了,这一次,竟是朝秦少游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双方没有用语言去交流,可只这一个眼神,一个小小的动作,竟是能无碍的交流。
秦少游的意思是,解决这个问题的钥匙,就在这位卢胜卢寺卿的身上。
武则天很喜欢这样的交流方式,因为这种方式很巧妙,既像是一种游戏,同时又融汇了许多机关,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本该如此。
她的脸色微微冷峻起来,然后长袖一摆,重新坐定。
在这小厅之中,她永远都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足以让人百爪挠心的去猜测,去细细体会。
于是等她的脸色微微拉下来的时候,厅中的气氛骤然紧张了。
“卢胜…”武则天慢悠悠地道。
卢胜见武则天与秦少游一唱一和,一头雾水,眼下陛下喊着自己,他不敢怠慢:“臣在。”
武则天抿了抿嘴,却并不急着说话,而是拿着手指头蜷着轻轻在一旁的几子上磕了磕。
嘚…嘚…
随侍的宦官会意,忙有人将早已煮好的茶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武则天的手心上。武则天寰首,轻抿了一口茶水,又拿着茶盖子轻轻地拨动着茶盏上的茶沫儿,她的眼睛注视着浮动的茶沫,却是一字一句地道:“依卿之见,秦少游才学如何?”
秦少游有什么才学,卢胜怎么会晓得?天可怜见,这个家伙,他可是第一次见,反正有点儿不讨喜。
可是卢胜却不敢说不,顺着武则天的话道:“年纪轻轻,已是不易了。”
他充分地展现了一个老官油子的圆滑一面,他故意说年纪轻轻,这为秦少游将来是个草包留下一个伏笔,后头一句不易,却又算是赞赏的意思,短短九个字,既为自己留有了后路,同时又顺应了天子的心意。
武则天岂会让他这样蒙混过关,却是板着脸:“这么说,即便是卢卿,也很欣赏他的才干,是么?”
“呃…是…”
“波斯王子的生死要紧么?”
“自是要紧。”
“若是波斯王子死了,于国有益么?”
“有害。”
“那么若非秦少游,只怕今日之事要有害于国,如此说来,秦少游是有大功于朝啊,你既说他有大功,又说他很有才干,可见你也不尽是糊涂,还是颇晓是非的。”
卢胜有点想哭了,这可不是自己的意思。
武则天抿抿嘴:“既然你这鸿胪寺卿尚且如此惜才,那么你看,该授予何种官职为好?”
卢胜目瞪口呆,他猛地明白了武则天的意图。
武则天想封秦少游做官,可是又怕招致不满,毕竟有了来俊臣这些人的前车之鉴,再直接将一介白丁草民入仕,不免会引起非议。
那么,只有他卢胜来顶缸了,这是你卢胜推荐的,和陛下当然无关,陛下不过因为你的全力推荐,这才顺水推舟,要怪,当然怪你卢胜去。
可是现在的卢胜已经无法回头了。
首先,他已经有了过失,堂堂鸿胪寺卿,可是治下的怀远驿里竟差点有王子饿死,若是追究起来,你这主官难辞其咎。
其次,你已犯了大罪,而且此前对秦少游冷言冷语,可是人家秦少游到了后来不计前嫌,还为你开脱,你欠了秦少游一个人情,现在若是他敢说一句秦少游这个人人品、出身、才干不好,这都属于忘恩负义的范畴,一旦传出去,只怕又是一个笑话。
卢胜纵然有万般的不肯,可是这时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圣明。”
武则天莞尔一笑,她不由朝秦少游使了个眼色,二人目光交错,会心一笑,都有一种阴谋得逞的快感。
“那么依卢卿之见,秦少游理应授予何职,方能人尽其才?”
第34章 敕命
卢胜一脸委屈,这时候无言以对了。
他可不是傻的,此前陛下提拔了来俊臣那些市井无赖,已经招致了无数的反对,现在自己举荐一个厨子,就得要做好被人喷死的准备,现在陛下还来问该授予什么官职,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么?
卢胜深谙天竺人的非暴力不合作手段,索性就呆若木鸡的装傻。
武则天抿嘴一笑,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那么就封个殿院侍御使可好?”
卢胜愣了一下,随即魂飞魄散。
这御使台别看只是监察机构,可是在大周朝,却是极为重要,御史台分设台院、殿院、察院,各司其职,殿院的侍御使其实官职并不高,不过从七品而已,说实在,这个官职按理来说,在卢胜眼里却是狗都不如。而实际情况却不一样,侍御使负责监督百官,风闻奏事,等到武则天登基,甚至成为了打击异己的工具,就比如现在风头正盛的来俊臣,现在任职的就是台院从六品侍御使,比殿院的时御使级别高一点,可是权柄滔天,甚至有些宗室都要争相巴结他,不敢拂逆。
现在陛下问自己,秦少游可以不可以做殿院侍御使,假若他点了这个头,谁知道会不会出现第二个来俊臣,到了那时,即便他是鸿胪寺寺卿,位高权重,可是天下人每人一口吐沫,也足以将他淹死了。
卢胜正色道:“陛下,不可,秦少游年纪轻轻,不足以担当监察重责,况且他只是一介布衣,这样的安排实在操之过急,臣以为不可。”
武则天露出遗憾之色:“不能做侍御使么?这可就为难了。”她轻轻叹口气道:“那么,朕就再思量思量,总之,你虽有小过,却也有为国家荐才之功,算是功过相抵…”
武则天笑吟吟地站起来,她刻意地提及了功劳,而这功劳其实就是烫手山芋,他可不敢要。
只是眼下,他竟无法反驳,唯一所能期待的,就是秦少游比较靠谱一些,因为按照唐制,若是当真市井有贤才,卢胜这样的高官是有资格举荐的,不过为了以防任用私人,所以就有了连坐制度,秦少游若是不靠谱,卢胜的好日子也不长久,秦少游若是犯罪,他的银鱼袋子怕是不保了,若是这个家伙丧心病狂,那更加糟糕,一家老小都要搭进去,吃一辈子牢饭。
武则天已是长身而起,她微微一笑,对秦少游道:“朕本该在宫中召见你的,不曾想,最后却在这里与卿长谈,你好自为之。”
秦少游忙道:“草民遵旨。”
武则天动了身,起驾回宫。
浩浩荡荡的宫人和侍卫连绵数里,拥簇着天子朝则天门去了。
…
卢胜和秦少游在怀远驿外送驾,等到天子的銮驾消失在了眼帘。
两个人同时吐出了一口浊气。
真不容易啊。
然后卢胜侧目看秦少游,他心里有些担心,自己‘举荐’了秦少游,这个人到底靠谱不靠谱呢,若是不靠谱,可是要人命的啊,于是他心里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该试探一下,摸摸底。
“秦少游?少游是名,还是字?”
秦少游道:“还未有字。”
卢胜心里鄙视他,果然是个草民,却还是带着淡笑道:“你做的菜肴很好,可曾娶妻么?”
秦少游挠挠头道:“不曾。”
卢胜皱眉,没娶妻的人不靠谱啊,光棍一条,哪天犯了浑,害人不浅。
卢胜已把他当作不稳定的因素,重点的维WEN目标,却还是继续勉强挤出笑容:“看来还没有到婚配的年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很好,很好,老夫是最喜爱你这样的少年郎,少年人不知愁滋味,哈哈…老夫像你这样大的时候,也是年少轻狂,看到了你,老夫便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卢胜一番爽朗大笑,其实埋了暗钉子。
秦少游摇头,老实本份地道:“大人有所不知,草民出身卑微,偶尔有些不知礼数是有的,可是轻狂二字却是冤枉了草民。”
卢胜眼睛一亮,道:“是么?”他心里说,若是能老实本分就好,也算我卢家祖上积了大德了。
见卢胜不信,秦少游忙道:“大人这就不知了,草民丧父之后,有人叫周文,隔三差五欺负草民,草民忍耐再三,还不是任他们欺凌…”
卢胜心花怒放,原来这个家伙,还是晓得天高地厚的,看来不会添什么麻烦,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忍不住捋须,摇头晃脑的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无妨,无妨。噢,那人还欺凌你么?你放心,老夫为你做主。”
秦少游摇头道:“这倒不用了。”
卢胜又是长吐口气,这个家伙被虐还虐上瘾了,为他出头他竟也不肯,天可怜见,看来这家伙将来惹不出什么麻烦。
可是秦少游接下来的话,却让卢胜目瞪口呆。
“因为后来草民狠狠地告了他三状,不但请亲民父母官狠狠打了他的板子,连他儿子也打断了腿。”
“告了三状…”好像,有点耳熟啊,为什么是三状呢。
是啦,卢胜猛地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洛阳有件惊天动地的事,说是一个少年连续三次击鼓鸣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震惊朝野,这事远近皆知,便是卢胜都不能免俗。
当时偶尔也有一些官面上的聚会,大家说起那位洛阳令,都不禁嘲弄,说是这位县令实在有够窝囊的,居然让一个刁民给耍了。
于是许多人很自觉的将那位状告的少年归纳进了刁民的名单里,总而言之,此等刁民,必定是惹事生非的,若是遇到,少不得要狠狠惩治。
他…就是那个刁民…
卢胜浑身打了个激灵,老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眶里竟是微微有了点儿湿润,于是他把自己的下巴仰高一些,以免失态。眼睛朝天四十五度角,直视着太阳,阳光射入他的眸里,让他眼中的湿润聚作了一汪实体的泪液,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终于,他平复了心情,然后很意味深长的看了秦少游一眼,很亲昵的拿手搭在他的背上,道:“秦少游,你该取字了,老夫既是你的尊长,为之代劳,你不会见怪吧?”
秦少游感激涕零的道:“恳请尊长赐字。”
卢胜强忍悲痛,捋须摇头晃脑,笑吟吟地道:“万事以和为贵,不如叫和之,秦和之,如何?”
…
傍晚时分的紫微宫笼罩在霞光之中,殿宇的所有门窗全部打开,霞光洒落入殿,武则天倚着窗台,凝视着殿外的牡丹花圃,争芳夺艳的牡丹怒放,每当牡丹盛开的时候,牡丹的花香便弥漫了整个洛阳城,这是一种醉人的香,武则天总在这时候倚在这里沉吟,想着许多过往的事。
可是今日,她的凤目扑簌,并没有追思过往,她的身后,几个宦官和宫人长跪于地,静候着武则天的吩咐。
良久,武则天朱唇微张,一字一句的道:“传谕至门下,朕闻市井有少年郎秦少游,满腹经纶,忠孝无双,又得鸿胪寺卿卢胜举荐,敕其为四门学助教,以滋教化。”
第35章 官身
秦少游回到了如春酒楼,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他打了激灵,隐隐觉得有什么天大的事没有办,二话不说,直接趿鞋起来,到了厅里,果然看到厅里空无一人,铺门也没开。
果然…松懈了一日,就是这个样子。
秦少游禁不住道:“秦寿,秦寿…”
秦寿从自己卧房里惺忪地出来,道:“咋了?咋了?”
秦少游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躲懒!”
秦寿愣了一下,随即怒气冲冲地道:“鸡都没打鸣哪。”
“是么?”秦少游推开窗,看了看天色,天只是蒙蒙的亮,薄雾皑皑,秦少游吁了口气,摇摇头道:“为何要点蜡烛呢,这是糟蹋蜡烛啊,算了,你再去睡吧,睡饱了才有精神干活。”
“堂弟,你没事吧,怎么近来总看你失魂落魄的。”秦寿已是没心思睡了,直接在桌上斟了碗水,递到秦少游的手边。
“有么?”秦少游不由晒然笑了。
经秦寿这么一提醒,他总算意识到了什么,自己似乎——太浪了…
似乎是这样的,本来一个底层小青年,突然看到了一丝曙光,于是变得有了贪心,有了欲望,失魂落魄…
这就是执念吧。
犹如一盆冰水淋了秦少游一个通透。
他渐渐冷静下来,心里告诫自己,要宠辱不惊,要淡定,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些功名利禄之事,不过浮云而已,自己两世为人,难道还看不穿?
于是一下子,秦少游从自己的执念里解脱出来,秦少游笑了,道:“堂哥,给我煮点茶来吃,大清早的,反正也没什么生意,咱们喝茶。”
秦寿点了头,其实他有许多疑问,比如昨天宫里召堂弟入宫,比如他很晚回来,秦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却是知道,这位堂弟已经是越来越教人看不透了。
他煮了茶,送到了柜上,秦少游则倒入茶盏吃了一口,口里吧唧了一下,道:“这茶不好,还是泡的茶好吃,往后我教你做茶。”
“对了,邓健呢?今天都没有看到人。”
“他只怕要迟一些才能上工,他的性子闲不住的,一到晚上,就不知和哪些狐朋狗友厮混了。”
秦少游乐了:“其实活得简单一些也好,我现在也想简单地活着,开开心心,不去追逐那些自己不该有的东西,我给你念一句词,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秦寿听不懂,有点打瞌睡。
秦少游鄙视地看着他道:“千金易得、知音难觅,哎…此等高尚之事,你怎么会懂。话又说回来,你若是懂了,我吃什么?”于是摇头,一副清淡如水的样子,自得其乐。
啪啪啪啪…
急促的敲门声响了。
秦寿去开了门,那门外却是一个宦官装饰的人高声道:“门下有旨,布衣秦少游听封。”
秦少游脸上的平静顿时打破,他先是微愣,而后狂喜!
圣旨来了,门下的圣旨,也就是说,这是门下省签发的,通常情况之下,都是加官进爵的恩旨,而且后头还有听封二字…他脑子瞬间嗡嗡作响,要做官了…
“他娘的,我真要做官了!”顷刻之间,什么淡定,什么从容,什么古今之事的所谓笑谈之中,顿时都被秦少游抛去了九霄云外。那啥…写这首词的杨慎,这厮倒是官做够了,官都没做过,也配说都付笑谈中么?
秦少游一个箭步,就绕过了柜台,一下子冲到了那宦官面前。
“草民接旨。”
那宦官只见眼睛一花,然后恍然一下,便看到一个小家伙出现在了自己的对面,呵呵地对自己笑。
这…
“门下:布衣秦少游,满腹经纶,有才学,经鸿胪寺卿卢胜举荐,言其德才兼备,即日,征秦少游入四门学,为助教,望其不负卢胜推举,不负国家。”
这是一封非常平常的圣旨,没有太多花俏的言语,秦少游被提及到的机会也不多,倒是那位卢胜卢寺卿倒是被坑得不轻,话里话外都是和皇帝没关系,这位秦厨子走的乃是卢胜的门路。
而秦少游听了旨,却是一头雾水,助教,没听说过啊,好像也没有多少油水的样子,单凭一个教字,多半就是个弼马温。
秦少游禁不住有些失望,心里还在琢磨,这助教是不是官呢?
待接了旨意,那宦官走了,秦少游拿着圣旨左看右看,秦寿则在一旁探头探脑。秦少游禁不住道:“助教是什么官?”
秦寿双手一摊,道:“我不知道啊,要不,问问邓健?”
秦少游鄙视地看他一眼,道:“你都不知道,他能知道?有了…我找我的前辈去。”
前辈不是别人,就是那位大力推举,甚至拿自己身价作保的鸿胪寺卿卢胜,不找他找谁啊,官是他举荐的,还给自己赐了字,不赖着他说不过去。
秦少游说干就干,把圣旨一卷,塞进自己怀里,吩咐秦寿道:“待会儿把门打开来做生意,不要耽误了,邓健若是来迟了,给我记着,我得克扣他的工钱,我有大事要办。”说着,一溜烟的跑了。
…
卢胜最近眼皮子老跳,不安心啊,他特意叫人打听了一下秦少游,这不打听是睡不着,打听了想上吊的心都有。
这么个家伙,明摆着是一个定时炸弹,据说门下那儿已经颁了旨,许多人也在打听这个自己保举的人,看来…有麻烦了。
卢胜清早到了鸿胪寺,便耸拉着脑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昨晚他是一宿未睡,一晚上只是背着手在自家厅里团团转,现在一落座,就忍不住打瞌睡。
“大人,有个自称秦少游的求见。”
听到秦少游三个字,卢胜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他来做什么?
这关系撇都撇不清啊。
他本想说不见,可是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以这厮连擂三通鸣冤鼓的性子,若是不见,会不会闹出事端来,到时候满洛阳都要晓得了。
还是见吧。
卢胜露出威严的样子:“叫进来。”
随后,卢胜就看到了秦少游那副欠揍的笑容,这家伙居然还彬彬有礼,双手作揖道:“下官见过前辈。”
前辈…
卢胜有点打哆嗦,可是气势不能输,样子不能不做,他捋须,摇晃脑袋,照旧还是一副很欣赏的目光看秦少游,和颜悦色的道:“和之啊,不知你来所为何事?”
秦少游道:“今日有门下恩旨来,下官觉得费解,特来赐教。”
说罢,秦少游取出圣旨,交给卢胜。
卢胜只得将圣旨打开,这一看圣旨…呆住了。
居然是助教…
这个家伙,何德何能,就凭他也配?
完了,这一下,麻烦更大了!
卢胜差点儿没一口气抽不上来,直接瘫倒在地。
第36章 嚣张狂拽
见卢胜面带猪肝之色,沉默不语,秦少游当然不肯放任这样下去,大老远跑来问你,你装深沉,这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