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皇上下旨让瑞王休了她的圣旨,这下,她总算是跟夏侯懿没关系了…
再一看,棺木之内食物清水,一应俱全,夏侯懿打算让她在此处终老么?
难不成,夏侯懿一早就看穿了她,知道她是装病假死的,因此才给她准备的食物清水?
又或者,是夏侯沅和艾叶准备的,怕她在悬棺里渴死饿死?
“喂!有没有人啊…”
回答她的,只有呼啸冷风,呼呼…呼呼…

因为你死了,所以我惨了
因为你死了,所以我惨了窦雅采在悬棺上荡了五天五夜,食物和清水都消耗殆尽了,等来等去,别说来人,连根毛都没来救她。
第六日清晨,她终于忍不住了,爬上缠着悬棺的铁锁,举目四眺,才发现这山真的很高啊…
低头垂望,竟发现棺木之下垂着一臂粗的铁锁,若不是她爬出来,肯定是看不见的,口中对夏侯懿骂骂咧咧的,这个该死的瑞王,竟耍弄她至此!
铁锁笔直的垂下山崖,窦雅采拿着圣旨一爬上去,刚往下溜了几寸,就感觉到铁锁晃荡,周围云雾缭绕,就这么溜下去,不摔死也给吓死了…
“娘!娘!我们来啦!”
云蒙溪上,有一蓬小船顺流而来,夏侯沅撑着小纸伞披着小鹤氅站在船上,仰着小脑袋望着眼前满是悬棺的崖壁,一眼就看见了扒在铁锁上窦雅采,兴奋扯着艾叶,“你看你看!娘醒过来了!船家,你把船固定别动啊,等我娘下来呀!”
一个时辰之后,窦雅采飘飘荡荡的总算是顺着铁锁从千丈悬棺高处溜了下来,脚踏小船,腿一软,一屁股坐在船上,还不忘拿眼瞪着夏侯沅:“说!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冤枉啊娘,”夏侯沅仰着头看看那沉香木悬棺,才忙望着窦雅采摆手笑道,“这跟我没关系啊,我对天发誓我这次绝对没有捣乱!这些都是父王擅自做主!”
艾叶拿了厚厚的披风给窦雅采披上,也附和道:“小姐,小王爷和我都是按照小姐的计划行事的,只是这安葬之地是王爷选定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王爷早就看穿了小姐是在装病!这次出来,我们还是悄悄瞒着众人出来的,所以就晚了一些…”
“什么?!”
小船儿远离山崖峭壁,飘出了山涧,窦雅采听了这话,眯眼冷哼道,“怪不得呢!怪不得他那么爽快的就答应了,原来他早就看穿了!哼…还把我放在悬棺上戏弄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拦住我吗?不过看穿也无妨,我还不是下来了,迟早都是要离开的,瑞王爷肯陪我演这一场戏也好!”
小蓬船靠岸,窦雅采上了岸,便看见岸边停着一辆黑漆齐头平顶马车,勾起唇角笑起来,握着圣旨一步踏上去,成功遁逃的喜悦溢满心头,窦雅采高兴的眉开眼笑,对着夏侯沅和艾叶挥手:“东西都置办齐全了吧?那就快走吧!”
两个人却撑伞站在雪地里,动也不动,夏侯沅仰脸望着她,抿唇道:“娘,这是父王准备的马车,可以随时就走…”
“嗯…你父王还算有点良心!”
窦雅采漫不经心的一笑,视线一扫,终于看出不对劲来,勾着眉眼,瞧着二人,“你们俩怎么了,干嘛不上车?”
艾叶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夏侯沅一咬牙,眨眨眼道:“娘!只怕我是走不了了!”
“为什么?”
窦雅采不解,见两个人心事重重的模样,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发生什么事啦?”
夏侯沅哀叹道:“娘你倒是夙愿达成被休了,我就惨了,因为你死了,所以我就被过继给了王妃当儿子,听说规矩世子必须是嫡子,我又年幼,皇上体恤我自幼没了娘,我就成了王妃的儿子啦!娘,你只能带着艾叶一个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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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你说的什么玩意儿?”
窦雅采听的大怒,“你不跟我走,我一个人走什么走!我辛辛苦苦的装病制药假死求圣旨休书我容易嘛我!我不就是为了把你们齐齐整整的带着一块儿走嘛!现在你走不成了,我走个头啊!”
见窦雅采这般暴躁,夏侯沅跟艾叶面面相觑,艾叶才道:“如果小姐这会儿强行带着小王爷走,也不是不可以啊——”
“我没那么傻!强行带走沅儿,你以为不会有追兵?这可不是个好办法!”
窦雅采打断艾叶的话,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夏侯沅道,“皇上下旨过继,你父王怎么不阻止?”
夏侯沅眨眨眼,眼睛里有藏不住的笑意,好似料到窦雅采会问这个问题:“娘你当初没有交代过这个呀,你只是说要请求旨意只要休书,说我只要哭的很伤心就够了,说拿到休书从棺木里出来之后就带着我跟艾叶离开京城呀,你可没跟父王说不能过继呀!再说了,这是皇上下旨,父王也不能抗旨不遵呀!”
这番话听的窦雅采咬牙切齿:“不敢抗旨不遵?那上次抗旨的是死人哪!我看他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就是想害我逃跑不成!这个黑心黑肝黑肺的瑞王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哼!”
夏侯沅见窦雅采骂的爽利,心里暗暗发笑,口上却故作很紧张的道:“娘,那现在怎么办呀?”
窦雅采沉吟片刻,手里紧紧抓着那圣旨休书,一言不发的转身就往回走,夏侯沅和艾叶忙追了上去。
“娘,你去哪儿啊?”
“小姐,你要去哪里?”
窦雅采目注前方,脸上挂着冷笑,气哼哼的紧走好几步,才转眸恨声道:“回京城啊!我总得把你抢回来吧!你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平白无故让金氏得了这个便宜,她前些日子才跟吴氏合谋害你啊!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我怎么能把你交给她?王妃她当了,儿子过继给她了,我却被休了,儿子也没了,这怎么能行!我得找金氏把你要回来,还得把那过继的圣旨毁掉!”
见窦雅采脚步不停,夏侯沅急了,小人儿赶上去,扯着窦雅采的衣袖:“可是你死了呀!”
窦雅采脚步一顿,水眸中涌现冰寒冷笑,望着夏侯懿眯眼道:“人死复生不行么!沅儿你别管了,娘自有办法,咱们先回府!”
——
马车驶回瑞王府,窦雅采当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直接冲进满是缟素白幡的瑞王府里。
这会儿,府中众人忙碌,都在拆那些白幡帐幔还有灵堂,眼见着外头冲进来一个人,都齐齐抬眼望过去,这一看之下,所有人都惊的魂飞魄散,把手里的活计随手一丢,你撞我,我撞你,你踩我,我踩你,四散奔逃,尖叫连连,大堂庭院乱成了一锅粥!
“啊啊啊啊!窦侧妃!!见鬼了见鬼了!大白天见鬼了啊!”
“哇哇哇!娘啊!我要死了!诈尸了诈尸了啊!”
“呜呜呜!侧妃娘娘别抓我!别吓唬我!我有捐钱,我有凑份子的!我再也不去厨房偷吃了!”
窦雅采看着堂中因她的出现被吓惨了的众人,有些好笑,有些不屑:“喂,你们——”
噼里啪啦轰隆隆——桌椅板凳倒了一地,一片狼藉,整个大堂空荡荡的,人全都跑光了,剩她一个,雪中凌乱…

想要儿子自己去生啊!
想要儿子自己去生啊!窦雅采望着空荡荡的大堂冷哼一声,不再耽搁,径直去了金氏的房中。
一挑帘,抬眼一看,原来吴氏也在这里,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也不知在说什么。
窦雅采径直走到金氏面前,冷声道:“皇上的圣旨在哪?”
金氏和吴氏见窦雅采进来,都脸色一变略略怔了一下,但绝没有那些下人反应那么大,显然对窦雅采的出现并不意外,听见窦雅采这话,金氏冷声调笑道:“唷,窦妹妹不是重病死了么?你是谁呀?窦妹妹这是借尸还魂,还是阎王爷看你太讨厌,连地府也不肯收你,把你放回来继续祸害咱们呀?”
吴氏掩嘴一笑:“金妹妹说的不错,可要我说啊,是棺材里睡的不安稳,如意算盘落空了吧!呵呵呵!”
窦雅采懒得跟她们耍嘴皮子功夫,耐着性子看着金氏道:“王妃娘娘,你不像吴侧妃,被王爷赐了药不能够生育,你是能够生育的,你也有这个机会,何必要占着我的儿子呢,你把皇上的圣旨给我,我就带着沅儿走的远远的,绝不会再回来!”
金氏端着茶盅轻抿了一口清茶,眼皮微垂,掩住眼底得色,没有开口,吴氏却开口冷笑道:“我想,窦妹妹你只怕是没弄清楚如今的状况吧?如今金妹妹贵为瑞王妃,又有皇上的圣旨在手,妹妹你不说赶紧逃命去,还跑回来要什么儿子呢?”
窦雅采凛然看着吴氏:“你这话什么意思?”
吴氏微微一笑,细长眸中满是谑色,抬眸望着窦雅采,慢慢道:“窦妹妹,你别把人人都当成傻子了!你能瞒得了皇上,你可瞒不住我们,你装病假死让王爷替你到皇上那里求得圣旨休书,既然已经达成,何不就此离去呢?还非要回来,须知我们不为难你,若是皇上知道了,他也未必肯放过你呀,你这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啊,妹妹不担心自己,怎么反倒要起沅儿来了呢?”
窦雅采知道吴氏这话是存心刁难,可她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听见吴氏这么说,也只是冷冷一笑:“吴侧妃不通医理,也难怪会这么说了!难道吴侧妃没听过神医扁鹊治人死而复生之事嘛?”
“相传在周朝,神医扁鹊为虢君太子治病时,一眼就看出太子患的是‘尸阙’,也就是假死之症。扁鹊便以针扎太子百会穴,太子即醒。自此,天下人都知道扁鹊有起死回生之术了!我重病猝死,曾在病时嘱咐过艾叶沅儿,在我心脉未绝之时,可按照扁鹊针扎百会穴之法为我施针,沅儿医术大成,将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你怎说我是欺君之罪!如今我活着回来了,是定要要回沅儿的,这是我的儿子,你们若想要儿子,就自己去生啊!”
窦雅采跟吴氏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不休,金氏看不下去了,冷勾唇角插/言道:“好了,别说了!争来争去也无益,既然窦妹妹想要圣旨想要回儿子,那咱们就去找一个能评理的地方。”
“什么地方?”
金氏温婉一笑:“金銮殿,御前,窦妹妹,你敢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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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于死地!
置于死地!见金氏温颜柔笑,吴氏勾唇冷笑,窦雅采睨了一双水眸,昂头出了屋子:“为什么不敢!马车就在外头,王妃娘娘侧妃娘娘,请吧!”
去金銮殿御前评理又如何?对于假死又活过来,她心里已有万全应答之策,何况她已经被休了,就更不怕面见皇上了,为了要回夏侯沅,要她做什么她也在所不惜!
金氏和吴氏见窦雅采出了屋子,对看一眼,眼底都是深深笑意,两个人心里都巴不得窦雅采真死了,金氏的提议,看似公平,其实也是一心要将窦雅采置于死地!
要知道当今皇上最恨的便是欺君罔上之人!
一行人出了瑞王府又直接上了马车,在纷扬落雪里,赶往宫城去金銮殿见皇上。
此刻辰时已过,上官桀刚下了早朝,有些政事未了,刚把丞相永安侯还有夏侯懿留下,御前太监便进来呈报:“皇上,瑞王妃及瑞王侧妃求见皇上。”
“哦?”
上官桀轻扬了眉尾,看了殿前三人一眼,目光在夏侯懿身上停留略久,才背着手走到御案后头坐下,“宣。”
窦雅采跟着金氏吴氏一起进来,她此刻已不是瑞王侧妃,因此只跟着二人身后跪下请安,口称民女,一脸坦然。
然而殿上各人看见窦雅采的那一刻,神色各异,吴佑添金兆钧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惊异,这个窦雅采不是病死了吗?何以会出现在大殿上?
两个人的眸光遂都落在自己女儿身上,眸中都带着深深的疑问。
夏侯懿看见窦雅采,脸上却是淡淡的,寒眸墨色渐浓,暗涌缭绕瞳眸,隐隐泻出一抹笑意,微微勾了薄唇。
上官桀不动声色的坐在御座上,将殿前众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瞧见牵着夏侯沅的窦雅采时,微微眯了眼眸,而后才抬眼看着金氏道:“起来罢。你们求见朕,所为何事?”
“皇上,妾身发现,这窦雅采并非重病将死!她之前私逃不成,所以才装病吐血假死来博取皇上所给的圣旨休书,她这么做,都是为了带着瑞王世子逃出京城!可如今圣旨休书已下,她从棺材里出来,得知皇上把世子过继给了瑞王妃,心中不忿,便回到瑞王府找瑞王妃大吵大闹要世子!窦雅采欺君罔上还想挟带世子私逃,实在是罪大恶极,还请皇上为瑞王妃做主!”
吴氏向来心思缜密,窦雅采一回来,她便看穿所有事情,她最是痛恨窦雅采,自然一心一意想窦雅采去死,所以一字一句说的毫无保留,是笃定了这次窦雅采在劫难逃!
吴氏说明缘由,金氏自然旁敲侧击落井下石:“皇上怜惜沅儿亲母早逝,让妾身抚养沅儿,这本是一件好事,而妾身也是真心疼爱沅儿的,可这窦雅采歼险狡诈,原来她根本就是骗了咱们所有的人,她只求脱身离开瑞王府,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沅儿会过继给妾身,要不然,她早就带着沅儿远走高飞了!”
金氏说到委屈处,竟泪盈于睫,一幅楚楚动人的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和欺骗,“求皇上替妾身做主啊!”
上官桀点点头,转眸看向窦雅采,鹰聿眸中闪过威严冷光:“窦雅采,你可知,戏弄欺瞒朕的后果吗?”
淡淡的,漫不经心的翻了翻面前的折子,“上一个犯了欺君之罪的人,就被朕五马分尸了。”

前戏做足,成竹在胸
前戏做足,成竹在胸上官桀看似不经意的说出那句话,实则已经将窦雅采的性命捏在手里了,而说完这句话,最后的眸光也落在夏侯懿身上,鹰眸中俱是探究,如若窦雅采假死欺君罔上,那替她请旨求休的夏侯懿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瑞王前番抗旨,此番欺君,如此胆大妄为,难道真是功高盖主,有心取而代之?
上官桀冷眸中怀疑的目光来回在夏侯懿身上打转,夏侯懿却是一脸坦荡立在殿前,没有丝毫的神色波澜,仿若此事与他无关,上官桀越发疑心,此事若非提前知晓,瑞王看见窦雅采活生生站在殿中,何以如此淡定?
吴氏金氏一心想置窦雅采于死地,却忘了此事会牵连夏侯懿,可上官桀即便心中疑窦丛生,也不能明说,毕竟此事还没有证据,单凭吴氏金氏所说的话,夏侯懿战功赫赫在军中威信甚高,上官桀还动不得他。
窦雅采见吴氏金氏说完之后,每个人都看着她,眸光各异,她抽空瞪了各人一眼,刚要狠狠瞪夏侯懿的时候,却见他根本没看自己,心里哼了一声,才望着上官桀清声澄清道:“皇上,瑞王妃与吴侧妃所说的不尽不实,完全是她们自己的臆测,若说民女欺君,民女不服!”
“不服?”
上官桀饶有兴趣的一笑,眸带冷意道,“那朕倒是要听听你的说辞,若你砌词狡辩欺瞒于朕,朕就灭你九族!”
相似的恫吓窦雅采已在太后那里听过了,她未有慌乱,只是顿了一下,才昂首望着上官桀,不惧不燥:“民女曾被冷水浸身,风寒侵体,当真是病得快死了,这些,府中诸人皆可作证,民女还曾在宁寿宫中失仪,太后娘娘仁心体恤民女病弱没有追究,只是民女自幼习医,听过神医扁鹊的诸多事迹,知道扁鹊曾用针扎百会穴之法起死回生,民女才在临去之前嘱咐世子照着此法来救民女,世子是民女亲生儿子,自小耳濡目染,自然也识得医术的。”
上官桀点点头,这件事他倒是略有耳闻,瑞王侧妃重病吐血的事儿他也听说过,又见窦雅采说的头头是道,侃侃而谈,眸中冷光微敛:“嗯,你继续说。”
窦雅采前戏做足,成竹在胸,继续说道:“民女想要葬在安静山岗之上,又想要皇上下旨休了民女,也是不想因为自己的病死连累瑞王声名,谁知针扎百会穴之法真会有效,民女这才逃过一劫,只是此事事前并无定论,民女不敢说破罢了,如今当真活过来,却没料到王爷将民女葬在山崖悬棺之上,民女好不容易从棺中/出来,得知另一道圣旨,这才来找皇上的。”
“民女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儿子,民女并没有别的想法,还请皇上成全。”
吴佑添在一旁听着窦雅采的话,一脸愠怒,还没等上官桀说话,他便冷笑道:“前些日子一心想着私逃的人,还会怕带累王爷声名吗?皇上不要相信窦雅采的鬼话,老臣知道这女人的心思,佳琪撞破她的好事,她设计害了佳琪,如今还想欺瞒皇上,简直是罪该万死!”
想着自己女儿再也不能生育,吴佑添眸中都是恨意,今日,必要除掉这个歼险女子!

冷眼旁观她的生死(加更)
冷眼旁观她的生死(加更)对于窦雅采的那些话,金兆钧不置可否,看了金氏一眼,他也站出来道:“皇上,窦雅采所犯欺君之罪,罪当处死!臣也可以作证,这窦雅采一心想离开瑞王府,又怎么会为瑞王爷考虑呢?她为一己私欲欺瞒了所有的人,还敢堂而皇之的回来要人,如今又满口谎言信口雌黄,皇上就当灭窦家全族!”
金兆钧附和吴佑添的话,也是为了金氏,既然窦雅采之前是假死,那夏侯沅也做不成金氏的儿子,只有皇上亲自下旨处死窦雅采,金氏才能名正言顺的得到夏侯沅,他就不信,皇上会为了小小太医之女驳回他这个侯爷和丞相的提议么?
上官桀看着殿前众人,众口铄金说窦雅采犯有欺君之罪,上官桀沉沉的看着窦雅采,眼中有了杀意:“处死窦雅采?灭窦家九族?嗯…”
上官桀缓缓点头,心中已经做了决断,他实在犯不着为了小小太医之女得罪丞相和永安侯,何况这窦雅采跟瑞王也没有关系了,不管他们曾经有过怎样的纠葛,但是现在,她欺君罔上罪当处死…
见上官桀点头,殿前数人脸上都浮现得意的笑容,窦雅采的性命就在顷刻之间,夏侯懿却是一言不发,静立殿上,冷眼旁观她的生死,丝毫没有要出言相助之意。
夏侯沅这会儿是真急了,回头看了夏侯懿一眼,眸中都是失望,旋即眼眶一红,撩起小衣摆,跪下来给上官桀磕头,语带哭音:“皇上宅心仁厚…求皇上不要杀我娘,我娘好不容易才活过来…呜呜,我好不容易才把我娘救活的…其实我娘医术很好的,她说的都是真话…为什么你们非要她死?”
小小人儿哭起来,却无人理会他的抽噎,夏侯懿轻轻抬眼,冰眸里含了一丝浅叹,目光久久落在夏侯沅身上,不发一言。
上官桀眉心微动,仍是不为所动。
“那就——”下旨吧…
“太后驾到!”
太后的到来,打断了上官桀的话,众人又一齐给太后请安,倒是惊散了一殿的肃杀凝滞。
太后落座,瞧见夏侯沅在那儿跪着抹眼睛,轻轻一笑:“唷,可怜见的,沅儿哭什么?谁欺负你啦?来,到哀家这里来…冬梅,去把世子带过来。”
“皇帝和丞相侯爷说什么呢?还把沅儿弄的哭成这样,来,给哀家说说。”
太后闲闲一笑,将夏侯沅抱在怀里,亲切笑着,拿着鹃帕替他擦眼泪,话却是说给上官桀等人听的。
吴佑添见太后来的这么巧,便知太后定是为窦雅采来的,京城里谁都知道五年前是太后给窦雅采赐婚的,金銮殿刚发生的事儿,宁寿宫又怎会不知道?
“太后,臣等在说窦家之女犯了欺君之罪,罪当处死!”
吴佑添又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遍,金兆钧也出言,二人定要上官桀下旨杀了窦雅采。
太后听罢,淡淡一笑:“五年前,窦太医替哀家治好了宿疾,他女儿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也未可知啊,窦家的银针之术,本就声名在外,哀家相信窦雅采有这个本事,”太后顿了一下,看了众人一眼,轻笑起来,“她们母子情深,沅儿哭的怪可怜的,皇帝何必动不动就要杀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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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她的生死你不在意?
难道她的生死你不在意?不等众人再说话,太后微微扯唇,径直看向夏侯懿:“瑞王爷,哀家跟皇上说,不杀窦雅采,你怎么也不说话呢?难道,她的生死你不在意么?”
夏侯懿见众人都看过来,眉心微挑,之后沉眉,看着太后微微一笑:“太后,臣突然想起来,臣昨夜在府中写好了一个折子,今日事多,倒是忘了呈上来,如今既然皇上与太后都在这里,那臣不如直说了的好,若然等到明天,也确是迟了。”
稍稍顿了声,薄唇扯起,不笑微冷道,“臣觉得,太子虽然病弱,但总还是正宫嫡子,既是病,总是可以治好的,皇上其实无需废了太子另立旁人,若是妄动储君之位,只怕朝中动荡,远远超过今日。”
夏侯懿说完,眸光凌空略过各人,瞧清了每个人听了他的话之后的神色,最后停留在上官桀身上,眼风一扫,又落在太后身上,眸射寒星,倾覆一身气势,稍稍眯了眼眸,加重了语气:“嗯…太后如今在说窦雅采之事,瞧臣糊涂了,这又不是早朝,说什么政事呢…如若皇上真要处死她,臣也只是可惜了她一身医术,况且,臣也怕沅儿骤然再次失去娘亲,会再伤心的,而这次,只怕伤的厉害,也无法在宫里陪着皇太孙读书了。”
“臣觉得,皇上宽仁为本,慈悲为怀,是断然不会杀了窦雅采的。”
夏侯懿这一番话说完,众人脸色都是一变,吴氏金氏一脸错愕,吴佑添和金兆钧都呆怔站在原地,上官桀与太后却是一脸喜色,太后还长舒了一口气,上官桀眸含喜意,完全不似方才那般杀意凛凛咄咄逼人,含笑好奇看着夏侯懿:“窦雅采的医术当真这般高明,能起死回生?瑞王这些日子,是亲眼所见,没有半分虚假?”
夏侯懿淡淡一笑,掠眸看了窦雅采一眼,意有所指:“起死回生,聪明伶俐,懂得变通,难道还不高明么?皇上若是亲眼所见,必定叹为观止,窦雅采的医术,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上官桀听了这话大喜:“哎呀!真是神医之后,是神医啊!可是啊,朕君无戏言,不能收回成命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太后揽着夏侯沅,微微勾唇看着上官桀温声一笑:“这又有何难呢?皇上难道不记得了?当初给他们二人赐婚的,便是哀家呢!”
太后话里有话,上官桀一听便明白了,当即呵呵笑道:“对对对!母后这样说,必定母后是有了主意了!儿子不管这事儿了,这事儿就交由母后处置吧!”
太后这会儿满意了,扫视殿前众人一圈,才沉声道:“传哀家懿旨,窦家之女医术高明,起死回生,实为喜事一桩,可喜可贺,着其重新入主瑞王府,仍为瑞王侧妃,金氏之继子夏侯沅,仍为金氏继子,瑞王府世子,但念及窦氏与世子母子情深,着其回窦氏处细心教养,不得有误。”
“臣等(妾身)领旨谢恩。”
上官桀及太后心满意足的看着众人磕头谢恩,唇角带笑频频点头。
吴佑添一脸错愕看着夏侯懿,呆怔原地,似是接受不能,金兆钧却是明显不高兴,憋屈难受,而真正震惊的是窦雅采,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何夏侯懿和皇上太后三言两语之后,她又重新成了瑞王侧妃?

四两拨千斤
四两拨千斤众人领旨谢恩,太后摆驾回了宁寿宫,上官桀还要留吴佑添等人处理政事,窦雅采便先行出了金銮殿。
看着御街上气哼哼离开的吴氏和金氏,窦雅采一叹,这懿旨一下,真是几人欢喜几人愁啊…
她心中甚是不解,为何夏侯懿寥寥数语就将上官桀哄的眉开眼笑,竟不要她的性命,还称赞她是神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