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薄情寡义的人,待窦雅采一人情深意重,一生爱意只赋在她一人身上就足够了,对别的女人,只有绝情与冷漠,本性如此,何须遮掩?
“你!”
金氏无言痛哭,她跟吴氏都错看了他,吴氏说他喜欢孩子,绝不会不要这个孩子的,她信以为真,如今看来,根本不是这样的。
他喜欢的,只是窦雅采的孩子,他心中挚爱是窦雅采,别人的孩子,贱命一个,连草芥都不如,她真是太傻太傻了,还妄想用这个孩子来救父亲一命,如今却连这孩子的命都保不住了…

心狠手辣灌红花
心狠手辣灌红花夏侯懿言尽于此,不再多言,只垂着眼皮沉沉的坐在那里。
屋中只有金氏痛哭的声音,香薷吓的一句话也不敢说,有心想出去求援,想到廊上去找小丫鬟去请了吴侧妃来,可转念一想,王爷方才已经明说了他厌恶吴侧妃,只怕请来了于事无补,反而会招致王爷厌烦,到时候就更救不得夫人,也救不得夫人腹中的骨肉了。
香薷急的心头焦灼,也不敢表现出来,忽而想起王爷看重王妃,而王妃素来心地善良,即便不喜欢夫人腹中的孩子,也没有说过要取夫人腹中孩子的性命呀,方才在络玉阁前的一幕,香薷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对,就该去找王妃来,找了王妃来,王妃一定会阻止王爷这么做的,到时候夫人的命和腹中骨肉的命就能保住了!
香薷趁着夏侯懿不注意,偷出房门,到了门廊上,想招手叫外头侍候的小丫鬟过来去络玉阁找王妃来,刚抬了手还未说话,忽而脖子便被人狠狠攥住,她勉强一看,竟是不知何时出现的夏侯懿!
她心头一凉,王爷是怎么出来的!竟犹如鬼魅一样随她出来,她竟然不知道!
她想叫,却叫不出声来,脖子被夏侯懿掐的很难受,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王爷的手这么冰冷,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门廊上只挂着一盏孤灯,灯色昏暗的很,夏侯懿的脸在昏暗灯色中若隐若现,一半的面容都藏在阴影中,见香薷面色涨的通红,他的手微微放松了些,眸中带着杀意。
“你想去找谁?想找王妃救你主子性命?你想到不要想,今日这院中若有人敢踏出院门一步,本王就捏断她的脖子!”
他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怜香惜玉这样的心绪,他只会对窦雅采才有,别的女人在他眼中,跟猪马牛羊也没有什么分别,何况此事他已有定夺,这个丫鬟胆大包天想要去求援报信,她就该受些惩罚才是!15331900
今夜,不论是谁,都不能阻止他落掉金氏腹中的胎儿,他也绝不会让人趁机去请了窦雅采过来!
她心慈手软,绝不会坐视不管,宁肯委屈自己也会让金氏把孩子生下来,但是他不会,他才不要窦雅采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委屈自己,为了她,他宁肯做个坏人,这种事情,根本拖不得,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他的声音不大,但庭前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那几个小丫鬟见如此情形,都不敢站着不动了,全都瑟缩着走到门廊下来,哆哆嗦嗦的跪成一排,也不敢说话,但是也表明了她们绝不敢出去报信的心思。
夏侯懿根本不屑要香薷的性命,威胁罢,便甩开她的脖子,厌恶的看了自己的手一眼,从内襟里拿了月白色的帕子出来擦净了手,随手将手里的帕子丢在地上,冷冷的瞥了几人一眼,转身便进了屋中。
香薷被狠狠甩在地上,身上很疼,脖子也很疼,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同着那几个小丫鬟跪在门廊下,心中全是绝望,夫人,真是对不住了,香薷救不了你,香薷实在是怕死,不想丢了自己的性命…
被香薷这样一闹,夏侯懿越发失了耐性,他本就是出痘第二天,还在发热,且晚上的药还未喝下,这会儿只觉得心里发闷,烧的很是难受,浑身上下还在不断的出痘,那种滋味不是亲历根本难以体会,所以那清寒气势里便参杂了些坐立难安的焦灼和不耐,复又进了屋中之后,他也不坐着了,直接静立在那里,沉沉的看着金氏。
没过多久,来福便将白术和藏红花熬制好的汤药给拿来了,来福从外头进来,瞧见了这阵仗,便知今日这事王爷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的,他本也没有要劝的心思,这会儿也只是默默的将冒着热气的药碗搁在桌案上,抿唇低声道:“王爷,小人已经让人守住了院门口,绝不会有人将今夜之事传出去半个字的,王爷放心。”
既然是王府管家,又跟了夏侯懿快五年了,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的,他当年全家都快要饿死了,是夏侯懿救了他和他一家子,他自然对夏侯懿感恩戴德,从此忠心耿耿的服侍,不论是前将军府大将军府还是如今的瑞王府,他都是夏侯懿的管家,所以做这些,都是他的分内之事。
夏侯懿微微点头,寒眸带着冷然的眸光望向金氏:“喝了它。”
“我不!我不喝!”
金氏大喊起来,泪痕犹未干,眸中有怨毒,“夏侯懿!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会遭天谴的!”
“天谴?好啊,本王等着。”
夏侯懿冷了眉眼,转眸看着来福,“你还等什么?她不喝,那就给她灌下去!”
来福早就带进来两个心腹小厮,听了夏侯懿这话,便一人一边摁住金氏不许她动弹,来福端起那碗藏红花,便给金氏灌了下去,金氏自然是不肯喝的,来福捏着下巴灌,不许她用舌头挡着喉管,就这么灌了许多,金氏也喝下去许多,过了一刻钟,那碗药就算是喝光了…
夏侯懿一直沉着眉眼看着,亲手落掉自己的骨肉是什么感觉?
他没有感觉,一点感觉都没有…金氏怀孕,那只是个意外,既然是意外,就得修正回来。
他从十五岁起对官宦人家便没有好感,对京官更没有什么好感,当初吴佑添送了吴氏进来,金兆钧送了金氏进来,他心里头不喜,但是也忍下来了,将二人放在府中养着就是,谁知竟是两个这样的玩意儿,这样的女人生出来的儿子有什么好?
他对金氏无爱,且还怀着满腔的怨恨,对她腹中胎儿的感觉,也不过只是一块肉罢了,要了,将来后患无穷,不如不要,他这样的人,断不会留下后患,他宁可玉碎,也不要一家子因为这事日夜不宁。
金氏喝了藏红花的汤药,未免她再大喊大叫,来福顺手塞了布锦堵住了她的嘴巴,她也不再挣扎了,只是趴在地上无声垂泪,身子颤抖的厉害,刚刚做母亲不到两个月,又被活生生的剥夺这样的权利,她岂能不哭,岂能不怨,岂能不恨?
但是,她除了哭又能做什么呢?她什么都做不了,而藏红花入腹之后那每一分疼痛都是切切实实的,那剧烈的疼痛翻搅,让她本就在颤抖的身子颤的越发厉害了,落胎,是比产子还要痛苦十倍的疼痛,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有心灵上的,可惜这些,都是她自食其果,恶果自尝…
善恶因果,有因才有果,若不是她伤害别人在先,又怎会有如今这样的结果呢?
怨愤之中带了一点点内疚愧悔,情绪复杂无比,只能咬着布锦哭到断肠…
等了不知有多久,金氏只觉得下腹狠狠一痛,撕裂般的疼痛之后,下身一凉,她的心也跟着一凉,完了,一切都完了…
夏侯懿一直沉沉的看着金氏,眉眼间拢着沉郁的冷意,看见她身下素色裙子上见了红,便知落胎已成,遂抿唇道:“来福,将那一碗汤药与她灌下去。”
“…是。”
那碗汤药是安胎的,如今胎儿都没了,还安什么?
看出来福的疑惑,夏侯懿淡声道:“不过是在张郢非面前做个样子罢了,不过这白术能安胎,自然也能补血,藏红花喝了破血,她身子虚得很,喝了白术也没什么坏处,免得浪费了,也免得落人口实。”
再灌白术汤,金氏就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样任由摆布了,孩子都没了,她还在乎什么,就算是给她灌毒药,她也照喝不吐…
“你们记住,本王得知金氏有孕,特地来瞧她,但是她看见本王发了疯,一味强求本王救她父亲,本王不允,她自己又哭又闹动了胎气,喝了白术汤仍是不顶用,自己滑胎了,才弄成现在这样的。”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藏红花不是最重要的,那一碗白术汤才能掩人耳目。
来福自然听得懂夏侯懿的话,给金氏喝了白术汤,抿唇道:“小人知道,小人会让知情的人统一口径的,这个藏红花的药碗小人会处理妥当,剩下的藏红花药渣小人也会处理妥当的,王爷放心便是。”
这将是个秘密,是瑞王府永久的秘密,不会有人泄露出去,人们也只会得到一个消息,是金氏自己不小心滑了胎,怪不得任何人。
落胎已成,夏侯懿了却一桩心事,冷冷看了一眼萎顿在地上的金氏,眸色幽冷沉郁:“别让她死了,不许人来探望她,该怎么说你自己拿捏,本王不想听到府中有任何闲言碎语,也不希望此事闹起来,她的院子,她不许踏出一步,任何人也不许进来。”
“是,小人知道如何去做。”
来福应了一声,看着满屋子狼藉,微微一叹,“王爷,王妃那边?”
侯懿里吓援。“本王自会与她说明,你只须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够了。”
夏侯懿言罢,再不多待,直接便出了这个让他厌恶至极的屋子,看到门廊下跪着的一排丫鬟,眸中厌恶之色更浓,一刻也不停留,直接出了金氏的院子,忽明忽暗的夜色里,他的脸色很难看,冰冷之色退去,浮现出的皆是病态的潮红。
----
这些天后台推荐票票每天都快破三百了,真的很开心,多谢大家支持,哇哈哈~期待早日达成本王的愿望,欧耶耶

我的爱倾数为你
我的爱倾数为你的爱倾数为你
出痘本是不能出风的,要静静的待着将养数日也就好了,如今夏侯懿冒着夜风出来,这冬日的风本就厉害,白日虽有阳光,像是和煦的样子,可到了晚间,仍是刺骨的冷,他穿的衣裳本就不多,这会儿只觉得身上冷热交替,烧的厉害,昏昏沉沉的全靠意志支撑着。
络玉阁中,艾叶在门廊下瘫坐许久,自己缓过来了,王爷听到金氏怀孕的消息拔脚就走了,那王爷只怕是指望不上了,小姐这会儿正伤心呢,她老是被关在外面也不是个办法呀!
艾叶想通了这些,站起来拍拍裙摆上的尘土,走到门边冲里喊道:“小姐,你把门开开呀,让我进去!”
上次小姐把王爷赶出来,自己害羞躲到衣橱里,可这次不一样,这是伤了心,也不知道小姐是在外面哭呢,还是躲到衣橱里偷偷的哭呢?
艾叶一样也没猜对,窦雅采没有哭,她只是欲哭无泪,呆怔木然的坐在桌案前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就那样坐着,对周遭的一切懵然不知,就连夏侯沅被她的摔门声惊醒也不知道。
夏侯沅爬起来,下了床榻,也不知道他们闹什么,只是瞧着窦雅采的脸色不对,慢慢走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袖,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睡意:“娘,你又怎么了?父王呢,父王去哪儿了?”
娘亲这个样子好生奇怪,但是若父王在的话,娘亲也不会是这个样子,难道他在他们亲亲之后放心睡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窦雅采回了神,看着夏侯沅,幽幽的道:“沅儿,金氏有了身孕,十个月之后,你或许会有个小妹妹,或者会有个小地弟,你问你父王?…呵呵呵,你父王大概正赶着看金氏去了吧?他孤独了这么些年,金氏若是再给他添个儿子他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这话是父王亲口说的吗?”
夏侯沅表示很怀疑,父王一心一意只爱娘亲,对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会开心吗?
再说了,这怀孕的可是金氏,父王对金氏,应是恨之入骨的吧?
“还用得着他亲口说出来吗?他那么喜欢你,他渴望家庭,渴望亲情,王府添丁,他难道会不喜欢吗?就算不喜欢,那孩子也是一定会生下来的,难不成他会让金氏落掉他自己的亲生骨肉吗?沅儿,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你父王是人,要么这孩子就得生下来,要么这孩子就落胎,没有旁的选择!”
她都下不去手让金氏落胎,何况夏侯懿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他能下得了手吗?
夏侯沅撇撇嘴,眸光澄亮澄亮的:“娘,这个也不一定啊,父王没有明确表明他的想法,这些都只是你自己想的啊,要或者不要,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吧?”
父王经历过那么多,且从他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心里是很疼娘亲的,他喜欢娘亲的孩子,不是别人的孩子,对于这一点,他看的很透彻,也很明白,娘亲是太喜欢父王了,喜欢到都不能冷静分析这个事情的地步了。
“…是这样的吗?”
窦雅采幽幽的问了一句,夏侯沅却不回答了,可她这会儿被夏侯沅的话说的心乱如麻,更是猜不透夏侯懿心里头的想法了,正在这时,却听见外头艾叶的呼唤,她这会儿也不是那么的难受了,听见艾叶叫门,下意识的站起来去开门,刚打开,艾叶便挑帘闯了进来。
痘是本有侯。一见窦雅采,忙道:“小姐,你没事儿吧?”
虽然没有哭,但是小姐的脸色不太好,艾叶心疼的很,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窦雅采看了艾叶一眼,勉强笑笑:“我没事。”
眸光却移到了艾叶身后,她明明将他关在门外的,如今门都打开了,他若是有心的话,为何不进来?
艾叶自然也瞧见了窦雅采的视线,抿了抿唇,低声道:“王爷被小姐关在门外,就问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没有瞒着,都告诉王爷了,王爷听了什么也没说,拔脚就走了,我估计,王爷这会儿就在金氏那里呢!”
果然去了金氏那里啊…
窦雅采心口一沉,眸底隐有伤心淌过,一旁陪着的艾叶和夏侯沅有心安慰几句,两个人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夏侯沅咬唇良久,还是决定直接去金氏那边找他的父王去,这事儿总得有个结果啊,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拖着。
夏侯沅刚走了一步,就看见夏侯懿带着夜色冷寂挑帘进来,他一喜:“父王!”
窦雅采听见脚步声,还有夏侯沅的那声呼唤,抬眸望去,便见夏侯懿静静站在屋门前,一脸的痘疹还有那病态的潮红,她都不入眼中,她看到的是他那含着一点星光的墨眸,她也不说话,看了他半晌,自己垂了眼眸,心伤的很,看不下去了,明明两个人之间只有几步的距离,她却觉得两个人之间隔着天涯海角那么远…132yn。
夏侯沅见二人只是默默对视,也不说话,抿唇半晌,牵着艾叶的衣袖往外走:“我身上出了汗,黏腻的很,艾叶你来替我洗个头,顺道让她们给我准备热水,我还得喝药呢!”15501139
“是。”
艾叶自然知趣,跟着夏侯沅出了屋子,还体贴的带上了屋门,两个人既然见了面,总该好好谈一谈,金氏的事情,总要有个解决方法不是么?
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烛火摇曳幽幽的晃动,不时爆开灯花的声音。
夏侯懿站在门边,幽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半晌,才开口道:“我已经处理了金氏的胎,你不要伤心。”
他烧的比之前还要厉害,声音暗哑的很,带着沉沉的粗粝,听在耳朵里,不是那么的舒服。
窦雅采倏然转身,声音微微发颤:“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处理了她的胎?”
他眸光闪着星星点点点的光,看见她在灯影下微红的眼眶,有些心疼,寒眸里便染上一丝暖意:“我答应过你的,这一生只有你一个人,你是我此生唯一的亲人,沅儿是我的骨血,我答应你不会有别人,就不会让金氏生下这个孩子,我只要我跟你的孩子,以心换心,相携而老,我是很认真的。”
“你,你对金氏做了什么?”
她一时怔住,心口莫名的发闷,他这些话,什么意思?
他不会让金氏生下这个孩子,那这个孩子如今怎么了?
她心里忽而很难受,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这些话…
他凝视着她,抿唇道:“我去了金氏的院子,告诉她,我不要她这个孩子,也不可能让她生下我的孩子,我厌恶她,不喜欢她,更不会喜欢她的孩子,所以我让来福熬了藏红花,给金氏灌下去了,现在孩子已经落掉了,雅儿,你不要伤心,我不会背弃你的,也绝不会让你伤心的。”
亲手落掉自己的骨肉,若有天谴,全冲着他一人来就好了,与她没有关系。
“你…”
窦雅采眼中有泪,却没有落下来,“懿,那是你的亲生骨肉,他还没成形,也许,是个聪明伶俐的男孩子,也许…也许是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你…”
你怎么舍得呢?
金氏虽不好,他怎么能狠心落掉自己的骨肉呢?她有心想责骂他几句,却张不开嘴,怎么骂,怎么吵,如何恼?
他这样都是为了她啊…他都是为了她,就因为他爱她,他不愿意看她伤心,因此狠心绝情,弃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就算再怎么没感觉,那也是他的血脉啊,如何会不心痛?
她自己下不了手,狠不下心来,所以一句话未说,只等他的决定,可他明明决定了,不要这个孩子横亘在他们之间,她怎么还是这样伤心呢?
这件事情,不管如何做,都会有人痛,要这孩子,她比他痛;不要这个孩子,他比她痛。
“那我也不要,我不会喜欢的,你忘了?我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你总是骂我浑蛋王八蛋…我把仅有的爱给了你,别人都不重要的,我只要你开心,只要你高兴便好,这一辈子,我喜欢的也只是你跟我的骨肉。”
这是真心话,出自肺腑之言,他是喜欢孩子,但是也要看这孩子的母亲,他只想要跟窦雅采的孩子,别人的,与他想要的没有关系啊…
他越是这样说,她心里越是难受,她从未想过夏侯懿爱她爱到了这样的程度,竟…竟这般狠心,她一直知道他是这样的,薄情寡义心狠手辣,她很早就知道了,却从来不知道,为了她,他也能薄情寡义心狠手辣到这样的地步,人心都是肉做的,他这样,让她情何以堪呢?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夺门而出,跑到艾叶的房间里,上了门闩,抱膝靠着门坐在地上,怔然片刻,忽而放声大哭起来,追至门外的夏侯懿,站在门廊灯笼的光影下,墨眸里溢出点点怜惜,没有叩门,只是眼泛泪光,静静站在外头陪着她。
----------

此章是月票加更
此章是月票加更她哭的厉害,仿若要把眼泪流尽了一般,她哭并不是因为伤心,当然了,她心里诸多感觉翻涌的厉害,一定也是有伤心的,但是更多的,是有对自己懦弱的愤恨,有对自己自私自利的愤怒,还有对金氏的愧疚,对夏侯懿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哭厉的有有。
他给她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真的不要这个孩子,他的话他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她感动的很,感动到没有办法面对他,只能跑到这里来躲着一个人哭,为她自己,为他,也为了那个还没出世就没了性命的孩子…
他这样为她,她感激,但是她觉得自己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接受,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心里这个坎儿,迈不过去,她越想越是伤心,仿若是要发泄什么一样,哭的声音很大,痛哭不止。
夏侯懿站在门廊下,半晌,轻叹一声,冬日渐去,日子渐暖,庭前寒梅凋零不剩多少了,梅香也不似之前那般浓郁了,只是清清淡淡的萦绕在鼻端,她在房中哭的他心都疼了,眼底泪光不为别的,而是,他洞悉她的心思,太明白她现在的想法,他本不想让她伤心,她却仍是哭了。
他知道的,她的心太软,回来的路上,他便想好了,他确实打算婉转一点与她说这件事,但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一个好的说法,而且绕圈子绕远了也于事无补,所以他一回来,干脆与她明说了,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等到她的反应之后,他也能明白她的想法,到得那时,他也能掌控。
而她如今的反应,倒也符合她的性子,她现在,大概是不愿意见他的,就这样站在外头也不是办法,他微微抿唇,一转身,却瞧见艾叶和夏侯沅两个人站在庭前,眸光幽幽的看着这边。
他们本是托词去洗澡的,热水都放好了,在屋中听见窦雅采大声痛哭,两个人又一起跑出来,看见屋内屋外,门前门后,一人痛哭,一人静立相伴,都不忍打扰,便在庭前观看,这会儿见夏侯懿转了头,幽暗眸光落在二人身上,两个人都抿了唇,讪讪的不说话,他们不是故意窥伺的。
还是夏侯沅眼尖,看见夏侯懿脸色不对,脸色潮红的厉害,眸光也很暗沉,他心中一动,想起他还在出痘,且还未退热,忙飞奔过来,扯了夏侯懿的大手,小手便开始搭脉,小脸儿上皆是专注认真的神情。
艾叶赶了上来:“小王爷?”
夏侯沅这会儿已经探完了,神色凝重的转眸望向艾叶:“你赶紧去熬药,把药端来给父王喝下,他今儿晚上那一剂还没喝呢!”
艾叶顿时恍悟,忙赶着就去了,这会儿都戌时了,王爷早就该喝药了!
看艾叶远去,夏侯沅仰着头对着夏侯懿道:“父王,出痘不能出风的,你惊了风,烧的更厉害了一些,你不能在这里站着,不然就不只是出痘,还会引发别的毛病的,我看娘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且哭着呢,她便是那样的性子,咱们都知道的,只能等着她自个儿想通了就出来了,到时候再谈就是了,这会儿父王还是随我先进去,喝了药再从长计议可好么?”
夏侯懿深深的看了紧闭的屋门一眼,他确实很难受,感觉比早上时还要难受,默了半晌,才沉声道:“好,咱们进屋去等你娘。”
他是必须要喝药的,再不喝药,真的就扛不住了,谁能想到,这个痘疹这么厉害,这铁铮铮的汉子都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15501150
夏侯懿进了屋中,艾叶早就端了汤药来,夏侯沅看着夏侯懿喝了汤药,便留下艾叶服侍他,自己跑出了屋子,他出痘已经好了大半了,也不怕出风,这会儿也不去沐浴了,直接跑来艾叶的房前,见那屋门依旧紧闭,里头哭声却没了,心底稍安。
娘哭累了,也就不哭了…
“娘,”
他走到屋门前,脆声对着里头道,“父王出门惊了风,烧的越发厉害了,这会儿站都站不住,身上的红疹越来越多,我让他回去喝药去了,你若是不想哭了,你就出来看看他吧,那样子真的怪吓人的,我也探了腕脉,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引发别的病症。”
夏侯沅说完之后,在心里默数了几下,还没数到十呢,门就给打开了,哭的红肿着眼睛的窦雅采出现在他面前,吸吸鼻子,胡乱抹了眼泪:“你说你父王怎么了?”
出来了!夏侯沅忍住笑,一本正经凝重的道:“父王惊了风,病的越发厉害了。”
窦雅采听了这话,皱了眉,也不跟夏侯沅说话,拔脚就往自个儿屋中走去,夏侯沅看着窦雅采进了屋中,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他现在可以放心的去沐浴了,等了半刻,果然瞧见艾叶出来,他微微挑眉,剩下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
小小的人儿往浴房走去,出痘好几日都没有沐浴,身上黏腻的很,父王和娘亲只怕还有好多话要说,他可以慢慢来,不用着急。

窦雅采在艾叶房中窝着哭的确实是累了,心中复杂情绪发泄完了之后,她脑子里倒是清晰了不少,正呆呆坐在那里的时候,就听见夏侯沅的话,她自然担心夏侯懿,忙开了门问了究竟,听说夏侯懿病的更重了,这一下心都揪起来了,直接就奔去屋中看他去了。
艾叶正端着空空的药碗准备出去,见窦雅采来了,看了她一眼,说了两句闲话,便出去了。
窦雅采见夏侯懿闭眸坐在小塌上,他脸上确实都是不正常的潮红,她看的心口一疼,眸中也全是心疼,慢慢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痴痴的望着他的面容,却看见他紧闭的眸上,睫毛都在微微颤动起来,还有那原本和缓的呼吸,她一来,那清浅的呼吸便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