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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答应一声,忙着就去了,救火的村民一听说是还有小孩儿丢了,都热心的跟着艾叶找人去了,窦雅采转身就要去找,夏侯懿听了艾叶的话身躯一震,微眯了眼,拉住窦雅采,沉沉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从府中趁乱逃走,除了府里的人没人知道,怎会被人掳至此处,难道…
窦雅采狠狠拂开夏侯懿的手,水眸中藏不住的恨意厌恶,一字一句的道:“夏侯懿你听好了,如若沅儿有事,今生今世,我都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瑞王府所有的人!”
她说完转身便走,方才在与那三个嬷嬷强夺夏侯沅的时候,她自知夺不回来,就在千钧一发之刻,将身上装满迦南沉香的香囊扯下来塞入夏侯沅内襟之中,迦南香味道独特,且幽香持久,单凭这一点,她能找到夏侯沅。
只希望,他不要出事…
我不要
我不要窦雅采撂下狠话,再不理夏侯懿,转身便走,却又被夏侯懿攥住手腕,不耐回眸,见身后男子沉了眉眼,很认真的看着她。
“你放心,本王绝不会姑息养歼。”
夏侯懿眸光幽暗,他大致,能猜到是谁做的了。
窦雅采不发一言,但是这一次没有再甩开他的手,凝眸看了他许久,才道:“沅儿身上有迦南沉香的气味,顺着香味定能找到。”
夏侯懿点点头,他紧紧牵着窦雅采的手,大步往雪地密林中走去。
荒郊野岭,大雪纷飞,迦南沉香味道时断时续,二人终是在一个雪窝窝里找到了脸色青灰昏迷不醒的夏侯沅。
“沅儿!”
窦雅采看见夏侯沅衣衫不整的被埋在雪堆里,嘴唇冻的发紫,顿时心痛的不行,心中暗骂吴氏那帮人简直是禽/兽不如,立刻痛叫着扑了上去!
夏侯懿见状,眸光越发幽沉的厉害,也抢上前去,两个人拼命挖开雪堆,才把夏侯沅从雪堆中挖出来,那小小的人儿眼眸紧闭,小小的身子又冷又硬,窦雅采抱着他,心痛轻唤,声音都在发颤:“沅…沅儿…”
窦雅采咬牙,拿出银针便往夏侯沅身上几处大穴扎去,即便不能醒,好歹先要吊住他的性命,窦雅采下针时毫不犹豫,可是夏侯沅在雪里埋的太久,身子硬的扎不进去,泪眼瞬间模糊:“沅儿…你别吓我啊…”
“闪开。”
夏侯懿见夏侯沅半点反应也没有,当即脱了身上的纯黑披风,解开衣扣,将身上衣衫尽数除去,大雪天里,他将夏侯沅紧紧抱在他赤/裸的胸膛里取暖,让夏侯沅的小身子能够软和下来。
一抬眸,却见窦雅采怔怔的看着他,水眸中俱是震惊,随即沉声道:“愣着干嘛,快些救他!”
窦雅采回过神来,急忙又给夏侯沅施针,这一次,因为夏侯懿紧紧抱着夏侯沅的小身子,给予他温暖,用自己的体温让夏侯沅的身子热乎起来,窦雅采施针三刻,夏侯沅轻轻嘤咛一声,总算是不再闭气,青紫之色渐渐退去,她一抹头上细汗,长出了一口气…
夏侯沅虽还是昏迷不醒,但是小小的人儿像是有意识一般,直往夏侯懿怀里缩,口中喃喃的道:“父王…父王…父王…”
夏侯懿望着夏侯沅的幽暗眸中闪过怜惜和柔和,沉毅刚硬的面容因为夏侯沅的呼唤柔软了些,小人儿一声声的唤,夏侯懿一声一声的回,声线沉稳厚重:“嗯,父王在这里…沅儿别睡着,醒过来就好了。”
见那命垂一线的小人儿总算是救回来了,夏侯懿便把他交给窦雅采抱着,他选了一处风雪吹不到的僻静地方生火取暖,就地搭了木架,然后搭起了帐篷,又从窦雅采怀中接过夏侯沅抱着,另一手把自己方才脱下的黑袍披风递给窦雅采。
“你换上本王的衣裳,把你的脱下来烤干。”
窦雅采垂眸,不看他:“我不要。”
夏侯懿见她坐在石头前,缩着身子烤火,微微眯了眼,沉声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若是病了,还要本王来照顾你吗?”
你敢跟我回去吗?
你敢跟我回去吗?“…咳咳。”
咳声嘶哑,窦雅采沉默良久,默默接过夏侯懿递过来的衣袍,默默换上之后,便沉默不语的坐在火堆前。
不时担忧的看着夏侯懿怀中的夏侯沅,方才已经喂过药也已经施针了,之后只能看天意如何了。
她的眸光不经意的落在夏侯懿的伤口上,之前的伤口应该已经愈合,许是今夜遇刺,伤口撕裂,才会有血迹渗出纱布,望着夏侯懿,心中却不自禁的想起吴氏的所作所为,眸底涌现恨意,当即移开了视线。
夏侯懿早已看见她的目光,微微沉眸:“本王无事,现在要紧的是沅儿,”顿了一下,他冰眸里带着浅浅微笑,“其实,你有没有觉得王府里,比外头暖和?”
窦雅采垂眸抱膝坐着,看着面前跳跃的火焰一言不发,夏侯懿也沉沉的不说话了,眸光一掠,停留在夏侯沅的脸上,大手抚上了小人儿的眉眼,却停留在他右眉下的凹痕上,薄唇紧抿。
窦雅采瞧见了,眸中带着讥讽,冷笑道:“那是四年前金氏弄的,她与沅儿玩耍,结果沅儿磕在桌角上,伤了之后就怎么也好不了了…这样勾心斗角的地方,算什么暖和?还不如这一片茫茫雪地来的干净!”
“金氏故意的?”
夏侯懿寒眸比夜色还要浓黑,沉沉的落在窦雅采身上。
窦雅采眯眼冷笑:“故意?事后,我也故意给她下了点药,她脸上出荨麻疹,半年才好,半年才能出门!我告诉你,若有人伤了沅儿,不管有意无意,我都不会让她好过!若有人要沅儿死,我就能为他去杀人!”
夏侯懿眸色如星,凝了她半晌,忽而沉沉的笑起来,寒眸里有华光异彩流淌。
“你笑什么?”
窦雅采站起来,刚要质问他,那边艾叶就跑了过来——
“小姐!原来你们在这儿啊!找到小王爷了吗?啊,小王爷这是怎么了?那些人也太狠了!”
艾叶看见夏侯沅的样子,自然也是心疼,转眸看向窦雅采,“小姐,还要继续走么?”
窦雅采看了夏侯懿一眼,眸中冷光凛然:“沅儿这样,还走什么?你也会说,那些人太狠了,我们自然是要回去,”她心中根本就不相信夏侯懿,昂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不是说不姑息养歼吗?我告诉你,伤了沅儿的人,便是瑞王府里的人,你敢跟我回去吗?”
艾叶一惊,嗫嚅道:“王爷这会儿回去不是抗旨么?”
夏侯懿抱着夏侯沅起身,冰眸含着一丝冷意:“无妨。”
再望向窦雅采,冷意里带着浅浅的戏谑,“只是,要耽误你逃跑了。”
窦雅采冷哼一声,当先往回走,先回了废窑将那三具裹满了粗盐和焦炭的嬷嬷尸首放到马上,回去算账,这些都有用处。
折腾一夜,天光大亮之时,他们才回到瑞王府,府中众人得了消息忙赶了出来,吴氏和金氏自然也出来了,吴氏早已换了衣衫,薄施粉黛,丝毫看不出疲态,只是右手轻轻捂着心口,满面细汗,像是在强忍着巨大的痛苦,看见夏侯懿抱着夏侯沅回来,窦雅采跟在后头,脸色霎时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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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入膻中
针入膻中窦雅采这会儿已经换回自己的衣裙,看见吴氏的表情,心中冷笑,她当时用银针刺入三个嬷嬷的巨阙穴,三个嬷嬷顿时倒地身亡,吴氏却刺偏了而入了膻中穴。
针入巨阙,会即刻冲击胆肝,震动心脉而亡;而针入膻中,则内气漫散,心慌意乱,神志不清而已。
即便吴氏当时匆忙让人处理了夏侯沅,再回来找郎中瞧伤,那银针也已入体内,寻常郎中不懂银针之术也只能延缓症状最终徒劳无功,窦雅采敢肯定,吴氏现在的疼痛堪比锥心,就算是强作掩饰,也能让人从她面上窥探出几分不对劲来。
金氏脸色稍变,迎了上来:“王爷怎么跟窦妹妹一起回来了?”
窦雅采用手推开二人,跟着夏侯懿进屋,听见这话,反身看着二人挑眉冷道:“怎么?我不能跟王爷一起回来吗?还是有人心里有鬼,害怕看见我跟王爷一起啊?”
“行了,都别说了,都跟本王到议事厅来!”
夏侯沅虽然还昏迷,但是眼下已无大碍,夏侯懿让艾叶带着他先回了络玉阁,幽暗难明的眸光扫过身后的一众人,喜怒难辨。
吴氏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窦雅采母子必死无疑,可看见窦雅采的时候心头已是一惊,看见厅中整整齐齐摆着那三具嬷嬷尸体的时候,脸色更是苍白,心口本就剧痛难忍,心烦意乱,就算方才勉强喝过汤药,这会儿还是难受的很,但夏侯懿端坐首位,她也不敢放肆,只是强忍着,暗自筹谋一会儿如何砌词推诿。
窦雅采用茶水洗净那三个嬷嬷的面目,说来也巧,起火的时候,这三个嬷嬷的尸首离火很远,后来用粗盐熄灭大火,她们身上也不过熏出些焦炭沾了些粗盐罢了,这会儿洗净了,窦雅采才噙着冷笑走到吴氏身边,将她拖过来。
“吴姐姐应该认识她们吧?看见她们因为你的私心惨死,心里不舒服啊,脸色这么不好?”
窦雅采不等吴氏说话,眸光冷冽如刀,续道,“你掌管王府多年,我何曾与你争过?你又何必非要把我与沅儿置于死地呢?我已经留有休书离开,你还不罢休,趁着王爷一走,你就带人将我们截住,欲杀之而后快!放火烧我,雪埋沅儿,你的心好狠哪!”
“你骗人!吴姐姐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金氏站出来道,“吴姐姐今晚一直跟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去杀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窦雅采笑起来,走到金氏面前,盯着她道:“你三番四次污蔑我,不就是想把我赶出王府嘛?你们一心一意想做瑞王妃,你自然会为她说谎,我根本就不稀罕那个位子,我也根本不屑与你们相争,但是你们偏偏不肯放过,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她过去将吴氏的衣衫扯开,就见明晃晃的烛光之下,吴氏胸前青黑一片,窦雅采冷道:“当时我情急之下,将银针刺入三个嬷嬷的巨阙,她们即刻身亡,而吴姐姐躲了一下,针入膻中,这青黑之色便是证明,吴姐姐现在定是很难受吧?若是王爷不信大可找郎中来瞧,看看这里究竟谁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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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喝了终生不孕
女子喝了终生不孕吴氏被扯了衣衫,自然大惊,忙将衣衫整好,双目含泪,跪在夏侯懿面前,哭道:“王爷!王爷!这不是妾身做的啊!妾身自幼就有心悸病,这印记是方才郎中瞧病喝药所致,跟窦妹妹这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啊!王爷明鉴,妾身确实一整晚都跟金妹妹在一处的!”
夏侯懿沉着眸光不说话,冷然看着吴氏。
窦雅采冷冷一笑:“心悸病?我在王府这几年,怎么就不知道姐姐有这个病呢?吴姐姐口齿还真是伶俐呢!其实是不是你做的,将你膻中银针取出来一看便知!”
吴氏既然不肯承认,而窦雅采本就是要当众拆穿她们的嘴脸,因此也不打算再留什么情面,冷声对着一旁的来福道,“劳烦管家去吴姐姐房中,把那个牡丹描花的金漆箱子拿来给众人瞧瞧!这会儿房子被烧了,但是想必东西在吴姐姐屋子地下的地窖里吧?管家派人一找,便能找到!”
窦雅采冷眉望着脸色苍白的吴氏,“你既然做了,就别怕人知道!”
来福很快带着人去搜查,并且抬来了牡丹描花金漆箱子,窦雅采走过去将箱子打开,拎起里面华丽精致的衣裙,对着吴氏说道:“你备好了王妃规制的衣裙,你以为,瑞王妃就非你莫属了吗?你以为我不跟你们争,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窦雅采过去,出手如电,在吴氏胸前点了几下,又在她背后拍了一掌,就见吴氏猛地吐出一口污血,而窦雅采早从她衣襟之中拿出那枚染血的银针,放在夏侯懿身侧的桌案上,望着夏侯懿扯唇冷笑。
“你都瞧见了,你打算怎么处置?”
她根本就不信夏侯懿会处置吴氏,她如今将所有事情摊开,也有逼迫夏侯懿的意思,她就是要看看,这薄情寡义的男人,究竟值得几分信任!
夏侯懿深邃幽暗的眸光沉沉落在吴氏身上,凝眸盯着她良久,才缓缓的道:“本王开始不过是试探你,趁此星夜离去也算是信你,没想到你还是辜负本王信任,你觊觎瑞王妃也罢了,竟还蓄意加害本王侧妃还有本王唯一的子嗣!你是丞相之女,瑞王妃迟早是你的,何必害人害己?你害沅儿如此,本王是断不能容忍的,只是可惜,本王从不杀女人,本王也不会要了你的命。”
夏侯懿顿了一下,转头问窦雅采,“怎样的药汤会让女子喝了终生不孕?”
窦雅采不知夏侯懿什么意思,冷眼答道:“生绿豆、紫草、黄柏、苦丁茶紫茄子花、蝌蚪、零陵香、蚕子布、天花粉熬制的汤药可致宫寒,极难受孕。”
夏侯懿漫不经心的一笑:“来福,可听清楚了?叫人速去照方抓药,熬好了,就送来这里,咱们看着吴侧妃喝下去,另外,等本王再回来,会亲自向皇上请旨,夺了她的侧妃身份,贬为庶妃,瑞王妃就罢了吧!”
这样的毒妇,根本没资格生下他的孩子。
三个嬷嬷的尸首和吴氏私制的王妃服制都在夏侯懿的授意下让来福拖出去焚烧殆尽,吴氏面如死灰,金氏早就不敢言语了,厅中无人说话,只有夏侯懿眸光一掠,看了窦雅采一眼,继而垂着眼皮气定神闲的捻弄他手上的玉扳指。
那你怕什么,跑什么?
那你怕什么,跑什么?“慢着!”
金氏扶着脸色苍白一脸病容的吴氏离去,刚要出门,夏侯懿却站起来,慢慢走到二人身后站定,缓缓的道,“本王不喜欢话多的人,若是真有东西想要,那也得让本王知道是不是值得给,旁门左道的功夫还是少下,免得自己误了自己的前程。”
“妾身,谨记王爷教诲。”
看着金氏和吴氏相携离开,窦雅采心中一口恶气总算除了大半,而夏侯懿的话也明显是说给金氏听的,她第一次逃跑就这么被吴氏搅黄了,心中实在是不痛快,又记挂未醒的夏侯沅,懒得再与夏侯懿说话,直接转身出了议事厅。
“哎唷!”
“对不起对不起!侧妃娘娘对不起,都是小人不小心!”
窦雅采一出去,就跟急匆匆冲过来的来福撞了个满怀,窦雅采的胳膊都撞疼了,忍不住痛呼出声。
夏侯懿循声过来,负手立在门边:“什么事?”
来福顾不得窦雅采,对着夏侯懿拱手,面上带了一丝难色:“王爷,丞相大人来了,小人拦不住,已经进来了,小人是赶紧来通报王爷一声,王爷还是快些找个地方藏着,待小人打发了他吧?”
“藏着?”夏侯懿薄唇勾起冷笑,幽暗眸光冷然,“他来的这样快,必然是知道了吴氏的事,也必定知道本王就在府中,他要来兴师问罪,本王如何藏的住?本王倒是要看看,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是如何为爱女开脱的!来福,奉茶!”
窦雅采见夏侯懿一撩衣袍坐下了,她赶紧踮着脚小碎步小跑打算偷偷离开。
身后,却有凉凉的声音响起:“丞相大人多半是为了你的事情而来,小豆芽你打算袖手旁观过河拆桥,要本王一个人应付么?”
窦雅采转身,忿忿的道:“我有盖了你印玺的休书的!而且吴氏是蓄意谋害我的!他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既然你认为与你无关,那你怕什么,跑什么?”
夏侯懿扯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幽深眸中一片淡漠,眼光一掠,落在身侧,“你站过来,到本王身边来。”
——
吴佑添一脸怒色坐在厅中,他在朝中叱咤三十余年,夏侯懿和他坐在一处,也不逊分毫,二人相对饮茶,夏侯懿倒是气定神闲,吴佑添却在饮茶之后重重地将茶盅搁在桌案上,气愤出声。
“佳琪嫁进瑞王府五年有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老夫听说,王爷今夜赏了佳琪一碗药,让她从此再也不能生子?”
夏侯懿垂眸,轻轻扯唇:“丞相大人的消息真是灵通啊!既然知道吴侧妃得了这样的惩罚,也该知道吴侧妃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受惩罚啊…”
“哦,”吴佑添不置可否的一笑,“王爷说这个啊,佳琪是为了替王爷惩治出逃的侧妃,老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何况那只不过是小小太医之女,怎比得上佳琪身份尊贵?反正她们母子也没事,佳琪已经领受了责罚,从此也不能再生育了,还请王爷看在佳琪一片痴心的份上,不要奏请皇上把佳琪贬为庶妃!”
一旁侍立的窦雅采听了冷笑,被吴佑添这么一说,吴氏从心怀不轨倒成了痴心一片了!
“但是,如果王爷坚持的话,老夫爱女情切,就不得不向皇上禀明王爷抗旨私自回京,也不得不向皇上揭穿窦侧妃私逃一事了,到时候皇上会如何处置,想必王爷心里比老夫清楚吧?”
夏侯懿幽沉的看着吴佑添:“你威胁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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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误会了
你误会了“老夫不敢,”吴佑添老谋深算,站起来倨傲一笑道,“老夫只是请王爷斟酌而已,不算威胁吧?王爷又何必为了这个身份卑微的女子自毁前程呢?”
“身份卑微?”夏侯懿也站起来,冰眸幽光凛然,“请丞相小心说话,窦雅采是本王侧妃,她可不是什么身份卑微的女子。”
“瑞王爷这么说,就是要逼老夫进宫走一趟了?”吴佑添粗眉锁起,声音也冷了,“瑞王爷可想好了?”
“这是瑞王府家事,本王倒是不知,丞相让本王想好什么?”夏侯懿冰眸含讽。
“好!好!好!老夫告辞!王爷就在家静待圣旨吧!”
不等来福来送,吴佑添忿然称好,当即拂袖而去。
窦雅采沉沉的看着吴佑添离开的背影,她今夜趁乱留休书离府,还以为是天赐良机,没想到她前脚刚走,吴氏后脚就抓来了,肯定就是派人监视她了的,大概吴氏等着也就是这么一个机会,而吴氏能这般猖狂还得益于夏侯懿的全权委托,才让她心生歹意,幸亏自己机智逃了出来,才让吴氏栽了个跟头。
而且今晚的事,跟这位丞相大人只怕也脱不了干系…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得知吴氏出事而特意赶来了。
说到底,这事儿跟夏侯懿也有关系,不过要怪,还是怪自己太大意了,听见吴佑添说什么要告诉皇上去,她也是不怕的,只是不知道皇上知道夏侯懿抗旨不尊处斩了他,会不会连累他们母子呢?
窦雅采眸间浮现懊悔神色,早知道就把那休书准备两份了,这一份若是被夏侯懿毁掉,那可就说不清了…
一旁的夏侯懿见窦雅采望着吴佑添离开的背影出神,深邃眸光落在她的脸上,见那乌灵闪亮的眸中都是担忧,心中一动,难得冰眸里带了一丝笑意:“你放心好了,本王不会有事的。”
“你误会了,”窦雅采做了一个笑的动作,然后继续垮着脸,“我只是怕你连累我跟沅儿而已,而且你也不用这么假惺惺的,今夜你所做的,本来就是你欠沅儿的,别指望我会承你的情!”
窦雅采说完,便出了议事厅,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侯懿站在厅中,沉沉的看着那一抹嫩绿身影消失在飞雪之中,出去送了吴佑添的来福回来,见夏侯懿静立门边,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低声道:“王爷,小人瞧见丞相大人的轿子往宫城去了,只怕…王爷,需要小人备马么?王爷若是这会儿出城,还来得及的。”
夏侯懿皱眉,眸光冷峻的望着厅外飞雪,声调冷冷的:“不必,沅儿还未醒,本王不会走…若本王真走了,这府里,可就是众人乱为王了!”
他征战十年,赫赫军功在身,兵权在手,皇上即便有心要杀他,可皇上敢么?
下了一夜的雪还未停,这会儿天亮多时了,但天色阴阴的,屋中还是点着灯烛,窦雅采踏进络玉阁,才觉得冰凉的手脚暖和了不少,眸光不经意的一扫,当即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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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纸一张!
废纸一张!临走时放在墨砚下压着的休夫信,现在依旧好好的放在桌案上,未损分毫。
她眸中诧异之色褪去,释然之后便是欣喜,夏侯懿没有毁掉她的休夫信,所以就算皇上降罪夏侯懿,也不会连累她跟沅儿了!
窦雅采将完好的休夫信拿在手中,眉眼舒展,因为逃跑失利而引起的不高兴烟消云散,瞧着夏侯沅气息沉稳,就更是放了心,一阵困意袭来,她捏着休夫信便睡着了。
“你怎么在这儿?”
窦雅采是被饿醒的,睡眼惺忪的爬起来,突然看见夏侯懿站在床边,心中一激灵,连忙坐起来,警惕的望着夏侯懿。
夏侯懿抬眸看了她一眼,淡声道:“本王是来瞧沅儿的,顺道,给你带了一样东西。”
他往后退了一步,将手中长形的沉香木盒递给窦雅采,幽沉目光又落到夏侯沅身上去了。
窦雅采狐疑接过那香气浓郁的木盒,打开来一看,里头放着一明黄绸布的卷轴,心下猜到几分,展开一看,果然——
皱眉,冷道:“你是什么意思?”
夏侯懿拿给她的,是五年前太后赐婚的懿旨,她最恨这东西,她的那份压在箱底,从来没拿出来过,现在看见这懿旨,仍是觉得刺眼。
夏侯懿幽暗眸光里带着沉沉的冷峻:“太后懿旨,就连皇上都不能驳回,你以为凭借一封盖了本王印玺的书信就能断了跟本王的关系?别说是休夫信,就是本王直接给你休书,那也是废纸一张!”
夏侯懿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休夫信上,微微扯唇,冷然道:“说起来,吴氏也算间接帮了你,如若你私逃成功让皇上抓到,你就会累及瑞王府,到时候,连命也难保!”
“你!”
窦雅采简直气的不行,一心筹谋就被夏侯懿这几句话给否定了,一激动,喉中刺痒,捂着心口咳嗽起来,“你竟然——咳咳咳咳——”
夏侯懿听见咳声微微沉眸:“你没事吧?还是让来福——”
“我不用你假惺惺的关心!”
窦雅采恨恨的打断他的话,望着他的水眸都在喷火,“你别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你用我们母子的安危来试探吴氏能不能做瑞王妃,你这龌龊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对沅儿至少是真心实意的,没想到就为你这试探心思,沅儿差点死在吴氏手中!你事后又来装好人施恩补救,你以为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这次要是真的出事了,你就是间接杀你儿子的凶手!”
面对这番指责,夏侯懿倒是很平静,似乎就在他意料之中一样,等窦雅采说完,他才缓缓的道:“五年未见,本王只是想要看清楚在本王身边的究竟是些什么人,这样不对吗?你不想要瑞王妃,自有人想要,她们都会耍手段用心计,何况此番是你私逃在先才让吴氏有/机/可/乘,你以为你不争,她们会放过你吗?你本就身在局中,只是你自己懵然不知罢了。”
“要说错,也是你窦雅采错的最多,你若事先防范,何至于此?”
没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
没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窦雅采眸中火焰熊熊燃烧:“我错?夏侯懿!你不要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人事事清明洞察先机,这五年,是我在这瑞王府里跟她们同住,这条路是我一个人走过来的!哼,你以为我不明白这些吗?不过我不是你,偷鸡摸狗窥探人心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不屑去做!”
“本王回来,就当这里是家,本王若不弄清楚,如何安心呢?本王只是稍稍一试,就知你们三人各自的心思,何须要花五年时间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