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寒忙伸手拦住,桑千颜亲自上前扶着周润清,让她在一旁坐下:“老祖宗怎么还给我们请安呢?该我们给老祖宗请安才是!只是老祖宗常年不出药王谷,也不知老祖宗今儿怎么舍得出山来看看我们呢?”冷亦寒一听凤悠然唤这须发皆白的老人为老祖宗,便知道她是周家的老祖宗,也是药王谷的无名老人,他跟桑千颜怎么敢让她请安呢?于是两个人都侧身避过了她的礼,冷亦寒是身子不适,便把桑千颜亲自倒的茶他亲自端给周润清。
周润清呵呵一笑:“皇上你好福气呀!凤后殿下这一胎是龙凤呈祥啊!是一对儿呢!”
凤悠然一愣,随即喜道:“真的么?”怪不得她暗地里总是觉得冷亦寒五个月的肚子比别人要大些,连他自己也时常抱怨,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儿!
周润清得意一笑:“我这双眼睛从未看走眼过!这定是一男一女没错!若是不信我的话,那就等足月生下来一看便知!”
凤悠然笑道:“老祖宗的话谁会不信呢?呈老祖宗的贵言,若真是一男一女,那真是国之大喜,朕之大喜啊!”
周润清放下茶盅,却不再提及生育之事,而是转眸沉声问道:“你这儿可有避风之处么?我想看看凤后殿下的腿。”
她转移话题太快,冷亦寒等俱是一愣,凤悠然忙问道:“老祖宗,你,你要做什么?”
周润清看了冷亦寒一眼,低叹一声,道:“妖妖在京城里,我不放心,琅青又要来京城考试,所以她起程之后我也跟着一路过来了,只是路上我各处寻觅草药游玩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前几日接到绯喧的来信,说他已经离开京城,还求我到京城来医治凤后殿下的腿,他说他会去替我照看药王谷,我接到信之后就快马加鞭,今日刚到。皇上,你说绯喧都求我了,他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求我,我能不帮他么?何况皇上也与我说过殿下的情况,所以我就进京来了。”
冷亦寒没想到慕容绯喧竟还会记挂他的腿,还为了他第一次去求他的师尊,虽说慕容绯喧是为了凤悠然,可得益的还是他自己呀!老祖宗又一眼看破他怀的是龙凤双胎,这更是大喜了,一天之内两次大喜,他便是放下了两块心病了!
“小六子,朕先同凤后还有桑贵君回宫了,等四殿下和苏公子回来,你就告诉他们一声便是了。”小六子便领了旨,凤悠然便带着众人一路回了关雎宫。
待周润清给冷亦寒诊过脉看过腿之后,凤悠然心里有些紧张,抿嘴问道:“老祖宗,能治么?”
周润清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可以治。但是——”
众人一听有个但是,便都不说话了,全都等着周润清继续说。
周润清看了凤悠然一眼,才道:“但是医治殿下的腿的最佳时间已经过了,再加上殿下长期坐着缺乏一些必要的走动,然后现在又有了孩子,腿部自然会有一些压力,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立刻尽早的医治,不能再拖下去了!但是这个过程当中不能使用麻沸散,也就是说在我去掉坏死的骨肉连接那些断掉的骨头然后擦药膏的时候,会有剧痛,这样就会影响到孩子,殿下可能会撑不住。”
凤悠然看了周润清一眼,皱眉道:“老祖宗的意思是说,要孩子就保不住这条腿么?”——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无形压力
周润清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不是说保不住,我是说会很危险,但是若要两全也不是没有办法。”
冷亦寒咬唇,道:“请老祖宗说,不管什么法子,亦寒都愿一试。”
周润清看了凤悠然一眼,微微皱眉,叹道:“殿下的腿必得在三个月之内医治,而医治腿的剧痛可能会影响到孩子,所以,孩子不能足月生下,现在已有五个月了,孩子就得在七个月的时候提前取出,等殿下养好身体之后,我再来医治殿下的腿,但是即便如此,殿下索要承受的苦楚亦是不小。所以,还请殿下思量。”
眼下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就是等孩子足月生下来,然后就这样一辈子不能正常行走;要么,就是不足月生下孩子,再来医治腿,然后还要经历一番常人无法承受之痛。或许,对正常人来说,能正常行走根本不算什么,可对于那些渴望行走的人来说,就像对于冷亦寒来说,从太医当初宣判他不良于行,到现在告诉他,他其实是可以走路的,那那些所需要承受的痛楚跟这样渴望的心情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老祖宗,你有法子安全的在七个月的时候把孩子取出而不伤及孩子活着大人的身体么?”凤悠然一直都在看着冷亦寒,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微微抿嘴她问出了他心里想问的话。
周润清一笑:“当世之中,恐怕只有我能确保安全无虞,再无别人能做这样的事了。如果殿下真的决定要如此的话,那从今日起就要喝我开的药方熬煮的汤药,不管多苦多难喝都得喝,第一件事就要先让殿下的产道提前长出来。”
冷亦寒垂眸半晌,眸光几经变换,然后才抬眸看着凤悠然,抿嘴半晌,道:“皇上,我——”
凤悠然知他心意,浅浅笑道:“朕听你的,只要你觉得好,朕不会反对的。”
二人相视一笑,冷亦寒遂对着周润清道:“那就有劳老祖宗替我打点了。”
周润清笑道:“无妨。”说罢,就把众人都赶出了关雎宫,是说从现在开始,凤后的身子就要由她负责,凤后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养,任何人没事儿不要来打扰凤后,凤后日常饮食也需要她亲自来打点,就是为了确保将来催生孩子也医治腿的时候凤后一切平安,她立下的规矩,就连皇上也不能破坏,必须也要遵守。
周润清说的句句在理,凤悠然也不能辩驳,何况她还是为了冷亦寒好,于是就吩咐了绿翘几句,就离开了。
“主子,您就真的听那无名老人的话不再去关雎宫了么?”小六子方才听无名老人说的那些规矩,其他的都还可以接触,唯独这一条,他觉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凤悠然低叹一声,道:“若是殿下想朕了,自然会派人来请朕的,老祖宗不让朕常去看殿下,甚至不需任何人去探视,说是有些不近人情,其实都是为了殿下好,这段日子,老祖宗是要调理殿下的身心,只要殿下的身心到了最佳状态,才能应付接下来的重重考验哪!”
她说虽是这样说,可她心里仍旧是担心的,不过幸好她在冷亦寒中毒之后,就给他的寝宫中安插了两个影卫,她不能去探视,至少还可以让这两个影卫把冷亦寒的情况随时向她禀报——
“皇帝,都这么晚了,你还在批折子呀!皇帝怎么不去桑贵君的宫里呢?”
凤悠然一愣,抬眸看清是周润清之后,才笑道:“老祖宗怎么来了?朕今日跟颜儿说过了,朕要批折子,就不去他的宫里了。小六子,给老祖宗奉茶!”
周润清坐下,看着她笑道:“皇帝有没有觉得后宫里去处还是太少了呀?现在殿下那里不能去,只剩下贵君一人伺候皇帝,皇帝不觉得腻味么?”
凤悠然微微挑眉:“老祖宗说的话,朕不大明白。”
周润清却收了笑意,看着她道:“皇帝,你把妖妖带回宫里,绯喧又在你身边,我以为他们都能被收进后宫,至少有一个能被封为贵君,可结果是什么呢?结果是绯喧走了,妖妖却还在跟皇帝的弟弟住在一起,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凤悠然虽随和,又对老人家极为尊敬,可这并不代表可以对她所做的事情指手画脚,她平最恨的便是受人摆布,所以当下便冷声道:“老祖宗是想插手朕后宫之事么?”
周润清一愣,竟叹道:“哎,谁要插手你后宫的事啊!我是替他们不值啊,一个是一心全是为你,却偏偏过不了自己的心结,另一个是过了自己的心结,却偏偏造化弄人让他没法挣脱命运的枷锁,其实啊,他们能看开些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偏偏都是死心眼!我那么说不是要你对他们如何如何,我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他们俩都是苦命,我只想你给他们一个好归宿,好结果罢了!”
凤悠然只得一叹:“老祖宗的话朕都明白,可他们执意如此,朕是一国之君,岂能事事都迁就他们呢?若老祖宗肯劝一劝,或许会好些。”
周润清长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墨色小瓷瓶放在桌案上:“这是能够改变白墨族人体质的药,是可以化掉白墨族体内的蛇胆石的,里面有三颗,我全都给你,你若有机会,就给妖妖!我想,你给他总比我给他能让他想的更多一些。”
我保跟跟联跟能。凤悠然将那墨色瓷瓶收进怀中,看着周润清起身离去,放下手中朱笔低低一叹,只要提起慕容绯喧和苏妖,她便觉得心中像压了一个重重的石头一般,如今连老祖宗都来说这样的话,她更是觉得心中郁闷难以纾解,仿若总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存在——
第一百五十六章 肌肤之亲
九俗顾顾梅顾四。“好了,忙了一天,我也乏了,就不打扰皇帝了,皇帝也早些歇息!”
周润清说完,便走了,凤悠然送到门口,又自回了桌案前坐下。
原本好好的,可一提起慕容绯喧和苏妖便觉心中烦闷,望着最后几本奏折一叹,还是决定出去走走再回来批阅,刚站起来,却透过窗格看见外面一轮明月,便想起一事来。
“小六子,去给朕拿一壶酒来,朕想在回廊下坐坐。”
小六子应声而入,问道:“主子,天晚了喝酒伤身,不如喝茶?”
凤悠然一叹:“喝茶倒是可以,可配不上这清冷的月色啊,何况朕心中烦乱,就想喝那种清清淡淡的酒,你就去给朕拿一壶来就可以了。”
小六子想了想,笑道:“那奴才就去取些竹叶青来,主子稍待。”小六子本就是大内太监总管了,到了晚上本来就可以让小太监来服侍,可他总怕小太监服侍的不好又不知凤悠然喜恶,所以就只让小太监在外殿伺候,端茶倒水什么的也是亲自去做。
凤悠然坐在回廊下,喝一口竹叶青看一眼月亮,心里有好多事,现在全都冒了出来,难怪人家说夜晚看月亮最能让人想起旧事勾起愁绪,她虽然不愁,可也有不少的心事,还有些放不下的情绪,现在这时候全都一并涌上了心头。
“主子,酒喝多了,会伤身的。”一丝熟悉的味道悄然溶入夜色。
他还是来了。
凤悠然放下酒盅,又把酒盅倒满,月色清辉处,有个黑色的身影出现,浅浅月色下,那人的脸上闪耀的是熠熠银辉,凤悠然抬眸浅浅笑道:“你既然来了,朕也不必月下独酌了,两个人喝酒总比一个人喝酒有趣。”
影无忧微不可闻的一叹,伸手接过酒盅,一饮而尽,然后低声道:“主子还是别喝了。”
凤悠然抬眸看着他,又低低一笑:“若不是喝酒伤身,只怕你是不会出来的?无忧,你就真的能割舍下心中爱恋么?朕告诉你,朕是不能的,朕也做不到。”
影无忧沉默不语,面容隐在面具之后,根本不知他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凤悠然知道他不是不肯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他心中矛盾挣扎本就很多了,自己又何必再逼他做出决定了,将瓶中竹叶青全都喝光之后,她才浅声问道:“你还未亲自告诉过朕,朕离开曲家大宅之后,你是如何善后的。”就算她知道,也是从别人那里辗转听来的,并不完整,其实她若是想知道,自然能知道,可她就是想听影无忧亲自告诉她,她就是想多听听他说话罢了。
影无忧道:“主子离开之后,四殿下已经苏醒,属下将宅中所有的人尸首放在一起,一把火全烧了,然后秘密通知了郡守,曲岚神智疯癫正在医治,是郡守单独安置的住处,囡囡因为无处可去,被属下带回了暗部,现在正在暗部,属下请了师傅教囡囡读书识字。”
凤悠然勾唇笑笑:“把尸首都烧了,一了百了,这件事你倒是做的不错!可囡囡她一夜之间目睹了亲生母亲的惨死,又目睹了亲生父亲的疯癫,就算她再不懂事她也会心理失衡的,你就这样简单草率的给她请师傅读书识字,那她的心里就会永远有一道伤疤阴影,她只要一天不弄清楚这件事,将来受了有心人的挑唆,她说不定要杀了朕报仇!”
影无忧忙垂头:“这是是属下办事不力,属下这就斩草除根!”
凤悠然皱眉:“斩什么草除什么根!她本就是皇室的血脉,怎么能杀了她呢?她母亲是咎由自取,她又何其无辜?你过两日将她带来凤宸宫,朕要看看她,再给她找个妥当的去处。”
“是。”影无忧拱手道。
凤悠然看了他一眼,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又低叹道:“无忧啊,你没做过爹,囡囡很可爱你想留在身边朕知道,可是,你是暗卫领主,带着个孩子诸多不便,暗卫做的都是不见天日的事情,囡囡需要的是在阳光下成长,朕不是要夺走她,你有空闲的时候可以去看看她,只是她不能在暗部之中长大,你能明白么?”囡囡长的可爱,影无忧与她相处多时心中一定有些留恋的,可她若不是这样的身份,凤悠然让他带着囡囡也无妨,可若是暗部领主,带着个孩子便多有不便了,她话里的意思,虽然有些残忍冷酷,可想来影无忧是明白的。
“是。”
即便是夜晚,凤悠然仍是看见了他微微颤抖了一下,还听出了他咽入喉间的哽咽难明,凤悠然一叹,即便话说的如此小心,仍是伤了他么?
缓缓起身,慢慢走到他身前站定,微微仰头,伸手触碰到他的面具,手刚触及却被影无忧抓住,凤悠然静静的看着面具之后的银眸,那里隐藏了所有的情绪,她只能看到丝丝拒绝。
凤悠然垂眸低低一叹:“朕想看看你,都不行么?”
僵持半晌,抓着她的手还是松了,银色面具应声而落,掉在地上,那久违的面容又出现在凤悠然眼前,映着浅浅月色,越发显得他的容颜如梦似幻。
凤悠然伸手轻抚上他的脸颊,眼中带了一丝迷恋:“无忧,你方才,是伤心么?”
影无忧垂了眼眸:“属下没有。”
凤悠然轻抚着他的眉眼,低低的道:“你戴着面具,朕看不到你,不知道你在笑还是在难过,你的表情朕一个也看不到,但是,这不代表朕感觉不到,你曾与朕有过肌肤之亲,难道朕还感觉不出你的情绪么?”
影无忧只是沉默不语,可眸中变换的眸色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凤悠然叹息着吻上了他的唇:“无忧,方才,你在难过什么?在逃避什么?你能告诉朕么?”就在刚才她靠近的某一刻,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深刻的绝望和强烈的不安,还有依依不舍的眷恋,可是,她猜不透他为何会是这样。
缠绵不过半刻,影无忧却推开她,自己后退了好几步,复杂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捡起地上的面具,仓皇离去了。
凤悠然在原地伫立片刻,长长一叹,转身准备回宫去,却看见回廊尽头站着一个人,那人一双眸子透着幽暗墨绿,若是不知情的人,只奥早就吓的逃走了,凤悠然只是微微皱眉,走过去道:“妖妖,这宫里可能也有北戎的细作,你不吃药就别乱跑。”
苏妖直直的盯着她:“凤宸宫里都是你的心腹,谁敢乱说?我只不过是睡不着,来看看你罢了。”
凤悠然点头笑道:“夜深了,朕还是送你会沉夕宫。”
很自然的牵起苏妖的手转身就要走,却被他一把甩开,诧异回眸,却见苏妖忿忿的看着她:“刚才那个黑衣人,是谁?”
凤悠然笑笑:“你刚才不是都说了么?这宫里都是朕的心腹。”
苏妖却不依不饶,追问道:“我是问你他是谁?你为什么要亲他?为什么?”
凤悠然转身,定定的看着他,然后皱眉道:“你全都看见了?”
苏妖眼中有怨,一指回廊尽头:“我刚才站在那里,全都看见了!你为什么要亲他?他是谁?”
凤悠然抿嘴,道:“他是朕的心腹,替朕办事的人。至于你问为什么要亲他,这个还需要朕回答吗?一个人为什么要亲另外一个人,这问题需要回答吗?”
“心腹?替你办事的人?”苏妖愣愣的,继而情绪便有些激动,“那么他就是你的奴才,你居然喜欢他!你怎么可能喜欢你的奴才,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做出这种事来?”
凤悠然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妖妖,他不是奴才,他是与朕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在朕心里,他不是奴才,他是很重要的人。——你不过只是朕的客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朕呢?如果你喜欢朕,就该知道朕身边不是只有一个男人,看到这样的事在所难免,你早晚要习惯;如果你还是放不下你的使命,决意做你的白墨族人,你又何必这样自讨没趣,自己折磨自己呢?今天的事,你就装作没看到!”
苏妖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把倒出来的药丸吃了一颗,转身便走,笑得有些失魂落魄:“是啊,我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今天的事,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凤悠然在原地站了半晌,手里拿着周润清给的墨色小瓷瓶看了又看,还是把它重新放回了衣襟里,望着夜色沉沉一叹。
“主子,边塞的军报刚刚送来了,主子现在要看么?”小六子悄然走过来,为凤悠然披上了披风——
第一百五十七章 北戎和谈
凤悠然便转眸对小六子挑眉道:“是么?这次的军报怎么这么快就送来了!那好,回宫去!”
御书房的桌案上,果然摆着刚刚送来的军报,凤悠然拆开封条迅速扫了一遍,看完之后,哈哈大笑:“小六子,去把右相还有大学士周琅青宣进宫里来,朕有话要说。”
不过半刻,冷朝琴和周琅青便进宫了。
凤悠然看着二人笑道:“本不该深夜宣你们二人进宫的,可朕这里有一件喜事,就想尽快跟你们说说,朕都等不到明日早朝了。”
我保跟跟联跟能。周琅青只是垂手立在一边,冷朝琴却上前一步抿嘴笑道:“不知皇上有什么喜事呢?”
凤悠然便把军报递给小六子,让小六子呈给二人看看:“大概明日折子就会送到议政处,只不过是朕先得知罢了。你们看看,这不是喜事是什么呢?”
二人看罢,脸上都是一片喜色,冷朝琴道:“皇上,这仗打了一个月,就逼得北戎节节败退,现在说要和谈,真是去尽了之前的狂妄之气啊!”
凤悠然笑道:“是啊,之前丢了二十五座城池,朕听着都觉得寒心,都觉得自己愧对那些边塞的陷于战火的老百姓们啊!慕容将军的兵力一倍于北戎,得胜是必然的事,只不过朕没想到一个月他们就会求和!这算是替那些老百姓们出气了!所以朕高兴啊!”
冷朝琴也道:“这都是托皇上的洪福!想来不过多时,边塞便可远离战火了!”
凤悠然笑笑,一扫眼看见旁边的周琅青沉默不语,便笑道:“琅青,你怎么一言不发呢?你不替朕高兴么?”
周琅青抿嘴道:“回皇上,臣高兴,臣当然替皇上高兴了!只是,这北戎和谈的条件未免太奇怪了些,交战双方若是输了的那一方要求和谈,按例都是由赢了的那一方提出条件,而一般都是割地求和,而这北戎却不遵其道,反而提出和亲求和谈,要把皇子献给皇上,臣总觉得这里头有古怪。”
凤悠然还未说话,冷朝琴却笑道:“周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三年前,西岐与北戎因为边境线的划分有不同的意见谈判关系破裂双方兵戎相见,后来西岐打不过,最后也是有一位皇子嫁给了北戎女皇此事才作罢的。周大人如何会觉得此事有古怪呢?依臣看来,想把皇子献给皇上来求和,更是显示了北戎的诚意啊!”
冷朝琴是当朝右相,桑无心死后,她便是当朝首辅,说话在御史监和议政处都是很管用的,虽然御史监是隶属于皇上的机构,但是里头有三分之一的御史大夫都是出自冷府门下,其实她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但是她就是比桑无心懂得内敛,更懂得进退,知道自己的权力富贵都是皇上给的,所以凡事都以国为先,从不为自己谋求些什么,她的儿子做了凤后,她又是当朝首辅,根本不用再奢求什么了!
所以她的权势虽大,但是凤悠然明白她的心,明白她的处境,更需要她在朝中替自己处理政事,所以从没有要动她的心思。可她们的默契外人不知道,恐怕也看不透,所以许多刚调职进议政处的青年大臣们,也都不敢辩驳冷朝琴的话。周琅青最会明哲保身,是以更不会触犯她了。
周琅青抿嘴道:“冷相说的是,是琅青无知了。”
凤悠然看看周琅青,却与冷朝琴相视而笑,然后才道:“琅青,你多年都待在云州的衙门里,对朝中的动向了解的还不是很透彻,不知道这些有什么关系!冷相也不过是提醒你罢了,你也不用在她面前这样拘谨,冷相是朝中元老了,你日后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她她,让她多多提携你就是了。”
周琅青拱手道:“是,臣遵旨。”
凤悠然微微一笑,又道:“不过,琅青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北戎不遵守惯例,非要把皇子献给朕,他们的心思朕也能猜到一二。割地求和,把城池给了朕,三年五年之后,那城池便是朕的了,老百姓们都是谁对他们好,他们就记着谁,要做探子也靠不住,只有送个他们自己内部的人来时时刻刻的监视朕,然后伺机而动,这样反而靠得住!毕竟皇室的人,若想要感化也不是那么容易!”
冷朝琴沉吟一会儿,道:“若是依皇上的说法,那若是接受北戎的提议岂不是放了个祸害在身边么?可是,皇上不接受皇子,便是不接受议和,那北戎会不会恼羞成怒又继续反攻呢?”
凤悠然点点头,勾唇笑道:“你说的都有道理,这个议和提议,朕是不会拒绝的。毕竟现在是北戎求着咱们,而且朕估计这个献皇子给朕的刁钻法子是那个嫣点商想出来的。朕不管宠幸还是不宠幸这个皇子,放在咱们紫宣宫里,都是个祸害,北戎丞相这个法子还真是毒呢!但是朕哪有那么容易就被她算计了呢?”
周琅青细观凤悠然的神色,笑道:“皇上是有了应对的法子了么?”
凤悠然得意笑道:“她给朕出难题,那朕就把这个难题丢还给她就好了。她要给朕一个皇子,那朕就再找她要五十座城池,她给便好,不给那就让慕容将军继续打好了,朕倒要看看这个嫣点商还有什么法子!”
二人齐道:“皇上英明!”
北戎和谈的事第二天早朝还是要议的,三人此刻也不过是粗粗说了个大概,夜已经很深了,凤悠然便让宫人送两位大人回府去,冷朝琴却借故留了下来。
凤悠然便吩咐小六让人送了一碗小米粥上来给冷朝琴:“冷相,你年纪大了,夜里总得吃些东西的?朕的夜食不和你的口味,你将就喝些粥!回府之后再让下人们弄!”
“谢皇上恩典。”
冷朝琴喝完了粥,才道:“皇上,臣是想问问殿下的情况,宫里传下话来,说不许任何人去关雎宫探视,臣知道问皇上是不合规矩的事儿,可是臣——”
凤悠然摆摆手,笑道:“朕都知道,冷相不必解释。亦寒的身子现在不错,不许人探视的原因是因为慕容家的公子慕容绯喧把药王谷的无名老人给请来了,说是能医治好亦寒的腿,所以他现在需要静养。七个月的时候将孩子提前取出来,然后再来医治亦寒的腿,无名老人告诉过朕,亦寒会没事的,他以后就能正常的行走。”
冷朝琴闻言,沉默半晌,才道:“那、是殿下自己愿意的么?”
凤悠然苦笑:“冷相是知道的,亦寒的性子也是倔得很,能正常走路对他的吸引实在太大了,无名老人一再跟朕保证不会有事,朕才同意了。所以,冷相不必担心。等孩子生下来,朕就宣冷相进宫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