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便是承恩侯和宁王的拂袖离场,也不能让他从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中抽离出来,虽说表面上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已经因为秦嫣儿的出现乱了,但是他自己却知道,自己的心确实是因此而乱了。
就因为他的心乱了,所以宫宴上的事情,他关注的并不是很多,现在想来,他应当也是错过了很多的。只不过,就算是心再乱,他也知道,宫宴散后,他不能把这个秦嫣儿留下。
后来回了勤政殿,他把筠儿留下的那些旧物都翻出来铺在那里观看,他虽是在回忆过往,但那会儿也已然冷静下来,不再是宫宴上那样晕晕乎乎的状态了,这个时候,许多在宫宴上没有看清的事情,这个时候回想起来,他的心里就想得很清楚了。
根本不必后来高太后的提醒,在高太后来之前,他就已经把那些利害关系,把秦嫣儿的来历想得很清楚了。就算没有人跟他分析,他也知道,秦嫣儿的出现是别有用心的,而且并非是偶然的,宫宴上的一切都是精心策划的。
而策划这些的,有明王府的参与,肯定也少不了皇后的配合。
分析出了这些事,其实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他只需要做决定而已,是佯作不知暗地里秘查,还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然后一举歼灭。他心中对此还是犹豫不定的。
再加上,他确实是真的有私心,想把那个秦嫣儿弄到宫里来。也不是对秦嫣儿有什么感情,不过是因为她的那张脸,多少还有几分看头。所以,在能够多看的时候,他还是想多看看的。
在元熙帝还没有做决定的时候,高太后就来了,对着他就是一番劝说,中心思想就只有三点,一点是不能中了明王府的圈套,不能把秦嫣儿纳入宫中为妃;第二点就是不能为了秦嫣儿而让滦儿伤心和心碎;第三点就是不能让滦儿因为这些事情知道当年的旧事。
他当时因为高太后所说的后果还挺严重的,又为了不让高太后太过担心,就随口应了高太后的话,虽然他倾向于太后的判断,也觉得不让秦嫣儿入宫不生事的好,但是那会儿,说实话,他的心里还是没有做最后的决断的,他答应高太后,也确实是存了几分敷衍之意的。
但是高太后走了之后,元熙帝细想太后所说的这三点中心思想,却觉得,如若不将秦嫣儿纳入宫中,这接下来的事情似乎不那么好办了。虽然也可以有另外的法子将秦嫣儿等人揪出来,但那样的话,效果却不如将计就计来得方便。
而且他越想,越觉得只有把秦嫣儿纳入宫中为妃,让明王府以为他中了他们的圈套,让他们继续行事,然后自己最终抓到他们的把柄,这样处置起来才会更好一些。
且宫宴之上,他本就已经失态了,何不将计就计,让他们以为,他真的是对秦嫣儿有了那样的心思呢?所以,他那会儿就在想,如果自己将计就计,把秦嫣儿纳入宫中为妃,势必会让滦儿伤心,滦儿也必定会入宫质问。这么一来,之后的结果就是,滦儿迟早会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的。
毕竟,秦嫣儿入宫,不是作为文淑皇后的替身的,而是作为清影公主的替身的。滦儿要么是从他这里知道这件事的内情真相,要么,就是从明王府那边知道。
而若是从明王府那边知道,谁知道明王府又会如何对付滦儿呢?元熙帝心里很清楚,秦嫣儿的出现,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针对滦儿的。他们的目的之一,就是想把当年的那件旧事闹出来让滦儿知道。
因此,元熙帝就在想,既然幕后黑手已经存了这样的心思,他就算再瞒着又有何意义呢?谁会知道他们要如何出手呢?
思来想去,元熙帝就决定趁着齐滦进宫质问他封秦嫣儿封妃之事,将这件事的内情说出来。在他看来,与其让明王府的人抖出这件事让齐滦伤心,还不如他来揭露这残酷的真相。
原本,这件事就是他做下的。如今他亲口说出来,也是正常的。宁愿滦儿伤在他手里,也不能让他们那些人伤害滦儿。不过,那时的元熙帝却没有想到,来自于亲人的伤害,才是最痛的。
那时的元熙帝,一心想着此事要如何谋划如何布局,根本没有把此事会带给齐滦的伤害考虑进去。他心中所取中的,只是这件事后,齐滦会知道他和文淑皇后恩爱的真相,会因为这件事情的打击而变得更加的成熟和稳重,而只要齐滦配合他,父子两个一起联手,定能把这些幕后黑手一举逼出来,然后一个个的都收拾掉。
元熙帝当时,并不觉得齐滦会因此而大受打击。毕竟他想好了所有的说辞,许多话都留有余地,即便当时伤害了齐滦,过后等此事完结,他再把完整的故事同齐滦说一说,也就好了,父子两个也定能冰释前嫌,再像从前那样亲近的。
他就跟先帝当初的心思是一样的,不经受一点磨难和挫折,怎么可能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呢?
若非今日听见宁王妃的这些话,他是从来不觉得自己这样的心思和安排有什么问题的。
而他明显预估出错,事情也并没有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发展,一连五日,滦儿都没有进宫,他只以为滦儿还没有想通,就打算再给滦儿一些时间考虑,他这边就继续在宫中做出宠爱秦嫣儿的假象和姿态来,等滦儿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进宫来联手与他做这一场戏。
可是结果却是,滦儿没有来,倒是宁王妃来了,开口数落他一通之后,就同他说,她是一点儿也不赞同他的心思和安排的。
看元熙帝言罢后,在那里拧眉沉思。
凌遥也没有多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只等了一会儿,就开口道:“皇上不必再等了。宁王是肯定不会入宫来问皇上这些事的。我在问询皇太后那些旧事时,已同皇太后说过了,宁王现在心伤颇重,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恢复的。他有心结,心中也有疑惑的地方,对皇上想必也是不知如何面对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需要的是知道当年旧事的全部真相,而不是强压着心中的悲愤和皇上一道联手对付坏人。”
“现在皇上最需要做的,就是解决这一切和结束眼前的这些事情。皇上也不能再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了,能助皇上一臂之力的人不是宁王了,而是我。”
“你?你助朕一臂之力?”
元熙帝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计划有变的感觉,他皱眉道,“难不成,滦儿就这么不堪一击,就因为这么一件事,就这么废了?”
元熙帝这话听着就让人觉得刺耳,凌遥闻言正色道:“皇上,宁王不是废了,他只是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而已。他眼前的状态根本就不适合做皇上要求他做的事情。至于原因我已经说过了。您不能因为宁王没有达到您预期中的期望,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和看低自己的亲儿子吧?”
元熙帝面对凌遥的指责,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神色多少有些讪讪的,也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轻咳两声后,才望着凌遥问道:“你既然说你看破了朕的安排和用意,又说朕的安排和用意此时已不合适了,那你就说说你的想法罢。”
最终,元熙帝还是决定给凌遥一个机会,听一听她的想法。毕竟,这也是他看中的太子妃和未来皇后的人选。既然滦儿不能为他所用了,那么,若宁王妃的计策可行,那就顺着宁王妃的意见来处置眼前的事情也是可以的。
“我知道,皇上将秦嫣儿封妃,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那张脸简直就是清影公主的翻版,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从秦嫣儿这里找到突破口,毕竟她太像清影公主,皇上一定也明白,这世上不可能有两个这么相像的人,她定是明王府特意调/教出来的,皇上原本的想法,大概是想从秦嫣儿这里知道真相,或者要等她露出马脚来,之后再同宁王联手,找到证据之后,把明王府甚至还有皇后所谋都查出来,最后再来处置他们,”
凌遥答道,“但现在因为宁王无法配合皇上了,这安排势必就行不通了。而眼下的情势却是,皇上极为宠爱秦嫣儿,外头不知就里的人,只当秦嫣儿是文淑皇后的替身,而皇上尚在这里不动声色,这显然已经不只是皇上在掌握主动权的问题了,这主动权也是掌握在明王府老明王妃手中的,皇上这里如果不立刻有所行动的话,接下来,皇上将文淑皇后当做清影公主替身的事情一定会流传出来,到时候皇上若是再想挽回,那可就难了。”
“等到那个时候,皇上与宁王就没有将来可言了,而那时,只怕宁王心中对皇上的怨愤更深。反而让策划这些事的人得了意。如果,皇上心中还是属意宁王做太子的话,那就请不要再犹豫了。我说的这些话,皇上当明白我的意思吧?”
凌遥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在心中想过很多遍了,虽然元熙帝的许多用意都有着他自己的私心。但是他最终的安排还是在维护齐滦的,毕竟他给齐滦留有余地,也就是说,他还没有完全被秦嫣儿的容貌冲昏了头脑,他是知道这些事情都是针对齐滦的,所以他才要齐滦与他配合,将这些事给解决掉。
只不过,他所看重的是计谋和历练,却唯独不看重齐滦所承受的那些伤痛,也不在意齐滦会因此而难过。
也是因为这样,凌遥才进宫来说这些话的,若真是丝毫都不顾忌齐滦的人,她就是说得再多也没有用处。她说了这么多,就是想着,如果元熙帝的心意没有改变的话,那么,他应该回同意自己的提议的。毕竟,如若齐滦将来要被册封为太子的话,文淑皇后的事情就不能爆出来。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齐滦的声誉,不让事情闹大,不让明王府诸人和皇后的阴谋得逞。
“朕明白你的意思,”
元熙帝想了想,才道,“你的意思,是要朕舍弃秦嫣儿,对吗?”
宁王妃其实说得很对,他一开始的心思,就是打算温水煮青蛙,想将计就计的宠爱秦嫣儿,等着看她有什么手段,等着抓她的马脚,然后再顺藤摸瓜的查下去,这样一来,他也能和秦嫣儿多一些时间相处。
可现在看来,好像这样确实是行不通了。他越是想保住秦嫣儿,越是私心过多,那么事情就会越遭,也对他的计划不利。
凌遥定定的看着元熙帝,抿唇道:“是的,皇上。无非是取舍罢了。我与皇上说了这么多,难道皇上此时还留恋那张脸,不愿意舍弃吗?要想处置明王府的人,秦嫣儿就是个关键,她这个精心培养的赝品,肯定是留不住的。”
“我已经派人抓了秦嫣儿的婶婶,不必刑讯秦嫣儿,如果她看重她婶婶性命的话,我们可以问到我们任何想要的东西。但如果皇上不忍下手的话,我可以代劳。”
事已至此,元熙帝还能说什么呢?沉默了半晌,元熙帝才叹道:“朕其实从未想过太子之位要另给他人。在朕心中,没有人比滦儿更适合做这个太子了。罢了,朕就依了你的意思,舍弃秦嫣儿便是。”
他其实很明白,逝去的东西是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了的。只不过心中总有幻想罢了。可如今却有人利用他的这一份幻想来伤害滦儿,那么,这幻想还真是留不得了,他舍弃秦嫣儿的同时,也要把这一份幻想从内心深处舍弃掉。
-本章完结-
第两百三十六章 上拶子
凌遥此次进宫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让元熙帝放弃他的自己计划和安排,转而按照她的意思行事。
如今听元熙帝说从没有想过把太子之位给别人,又说愿意依了她的意思舍弃秦嫣儿,她这心也就放下了,但又怕事情有变,或者元熙帝说这话是敷衍她的,等她走了之后,元熙帝又会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便开口道:“既然皇上决定了,那我自愿留下来助皇上完成此事。此事宜早不宜迟,还请皇上现在就处置才好。”
“我觉得,第一件事就是去凤鸾宫逼问秦嫣儿,让秦嫣儿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然后,将涉事之人一一带入宫中对质,若情形属实,只管发落了就是。皇上觉得可行吧?”
她今日进宫来,就是想要尽快了结此事的。再拖一天,她都怕生出变故来。所以,并不肯急事缓办。
元熙帝听了凌遥的话,沉眉想了想,倒也明白凌遥的心思,他的本意就是要将计就计看看秦嫣儿和明王府的后续动作是什么的,但方才听凌遥的分析,此时也想到了,如今情势有变,若是继续按照他所计划的那样,只怕当年内情会被明王府别有用心的散布出去,那样的话,于宁王和文淑皇后的声誉必定有损,那也不是他所想要的,更违背了他的初衷。
更何况,他并没有动摇想要立宁王为太子的心思,如果任由明王府的阴谋继续下去,那么,最终受损的还是宁王。他之前费心为宁王澄清当初的留言,又争得如今这样的局面,岂不是成了无用功么?元熙帝如此一想,倒也觉得这件事不宜拖得太久了,既然宁王没有办法按他所想的行事,那么,就依了宁王妃的意思也未尝不可。
元熙帝也不是那等优柔寡断的人,既然改变了主意,那么此时自然是按照现下的决定去做的。
当下也不管眼前的奏章了,他站起来对着冉英泰道:“去告诉京兆尹府的人,把明王府给朕围起来。不许有任何人进出明王府。等候朕的旨意。若是有人违抗朕的命令,即拿锁系。还有衍庆宫,你也同时派人把衍庆宫给朕围起来,不允许皇后身边的任何人出入衍庆宫,一切事情,都要等候朕的旨意。”
他是有私心,但是这也不妨碍他想到这其中最为紧要的关节,秦嫣儿的事一定同明王府有关,而秦嫣儿能在宫宴上与明王府嫡女凌玥一同跳舞,他这个皇上和所有人事先连一点风声都没得到,萧皇后在这其中所起到的作用也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为了不让明王府和萧皇后得到什么消息又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就先把明王府和衍庆宫都围起来了,也便于之后的处置,这样一来,自然还是他这边掌握了主动权的。
他虽然忌惮凌鼎和明王府在云南回真人及回真教中的影响力,但也并非因此就怕了明王府了,五年前亲征云南,已经灭掉了凌鼎的所有兵力,如今云南回真的势力是大不如前了,而且,年后以来,云南的形势也渐渐得到了控制。如今的明王也就是在回真教中还有很大的影响罢了。
他还正苦于没有办法对付凌鼎,这会儿正好,明王府自己送上门来这件事,他就有办法将他之前解决不了的问题给解决了,所以元熙帝此番换个角度想一想,觉得把这件事现下就发作起来,倒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时机。
元熙帝顿了顿,又对着凌遥道:“你既然要助朕,就同朕一起去凤鸾宫罢。”
凌遥非要留下来的原因,元熙帝多少也能猜到几分,大概是怕他的决定是敷衍她的,所以想留下来看个究竟。其实元熙帝这回还真的没有想要敷衍宁王妃的,但既然她有这个心思,他也不能说破,所以既然宁王妃说同去,那就同去也好。他也是想着让宁王妃做个见证,回头处置那些人起来,也可以让宁王妃参详一二,他们夫妻同心,就当齐滦在跟前是一样的。
凌遥见元熙帝将明王府和衍庆宫都派人围了起来,又听元熙帝让她一同去凤鸾宫,便知道元熙帝这是下定决心要处理这件事了,心下稍安,便依照元熙帝所说的那样,跟着元熙帝去了凤鸾宫审问秦嫣儿。
凤鸾宫中凌遥是第一次来的,但她此番过来跟齐滦当时进来后看到那些陈设的感想却是一样的。
只不过,她比齐滦当时所知的情况多一些,她已经知道了当年的全部旧事,此时心里也很清楚,秦嫣儿被安置在凤鸾宫这里,完全是元熙帝念旧之故,不管元熙帝的想法和用意如何,这个秦嫣儿就是作为清影公主的替身放在这里的。
而且,因为秦嫣儿的容貌比文淑皇后更像清影公主,所以,秦嫣儿才能被赐居凤鸾宫,而文淑皇后则是住进了关雎宫中。
凌遥跟着元熙帝身侧走,元熙帝一直面沉似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所以凌遥也不能从他的眉眼之中看出什么来了,毕竟这会儿她也没有言辞犀利的直言不讳,所以元熙帝就又回到了那个轻易不表露出情绪的深沉帝王了。
进了凤鸾宫内殿,秦嫣儿听闻元熙帝来了,忙含笑迎了出来,一见了元熙帝便用她惯有的清澈笑容面对着元熙帝:“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这一连五日,皇上每日都会来看她,就连夜里都是歇在她这里的。只不过,皇上并没有碰过她,她如今还是处/子。这一点让秦嫣儿心里还是很着急的,齐老太太的计划她还得继续执行,可是,如果皇上不碰她的话,这计划也就执行不下去了啊。
虽然皇上每日都会到凤鸾宫来,每日看她也是一副爱意满满笑意吟吟的模样,不知道的人瞧着,就会以为她已入宫就是盛宠了,也只有她自个儿心里明白,她是来当替身的,可是这个替身当不当得好,却不是她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经过这些年的努力,她已经取得了清影公主身边贴身嬷嬷的认可,不论是举止还是容貌,她跟清影公主几乎已经是十成十的相像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得到元熙帝的宠爱。
而齐老太太给她的要求,就是要她进宫之后,得到比当初的文淑皇后更多的宠爱。同样是为人替身的,文淑皇后并不比她更像清影公主,所以说,她更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元熙帝的宠爱的。
一开始的时候,不止齐老太太是这样想的,就连秦嫣儿自己也是这样想的。那日进宫的时候,秦嫣儿心中还是极为欢喜的,皇上要她入宫,这跟齐老太太的预料是一样的,她那时就以为,自己入宫后,肯定就是这后宫宠妃第一人了。
可是如今入宫都五日了,事情却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皇上将她封为宸妃,又赐居凤鸾宫,更是日日到她这里来,看似荣宠无限,可是却没有碰过她,她却连哪个地方出了问题都不知道。只是本能的有些心急,然后就想着,等元熙帝来时,就越要努力些,甚至要主动些,让元熙帝碰她才好。
要不然的话,她学的那些本事,如何能够使出来呢?
所以,今天元熙帝一来,秦嫣儿就这么热情的含笑迎上来了。
但元熙帝却没有如往日那样含笑回应她,还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中虽也有波澜,但却不像前几日那样痴迷了,而且,很短暂的看过她一眼之后,元熙帝就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往殿内的首座上去坐定了。
就在秦嫣儿发愣的功夫,紧接着凌遥就走了进来,秦嫣儿看见凌遥进来,又是一愣,看着秦嫣儿这个样子,凌遥的心情很是愉悦:“怎么样,秦姑娘,没想到我会过来吧?”
她没称呼秦嫣儿为宸妃娘娘,反正秦嫣儿也是个替身,再加上此事完结之后,秦嫣儿是必定要被处置的,所以这会儿也不需要讲这些规矩了,凌遥乐意叫她什么就叫她什么了。
倒是秦嫣儿,不愧是齐老太太调/教了这么多年的人,凌遥的出现虽然让她惊诧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跟着凌遥身后走进来,装作没有听见凌遥的那一句秦姑娘,只含笑吩咐她身边的丫鬟翠柳道:“皇上来了,你去把皇上素日爱用的茶叶拿出来,我亲自替皇上沏茶。宁王妃难得过来,你把皇上前日赏的那套山竹石杯拿出来,咱们今日就用那个喝茶。”
凌遥听秦嫣儿这些话,又看秦嫣儿如此做派,心中啧啧一叹,看来,这个秦嫣儿入戏真的挺快的,才几日的功夫,就真的把自己当成是一品皇妃了啊。
凌遥走过去,特意选了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坐下,转头去看秦嫣儿时,果然瞧见秦嫣儿对她这个样子水眸中闪过一丝不满,凌遥心中不禁冷笑,刚想开口时,却听元熙帝先冷言道:“你不必让人取东西,朕今日来,也不喝你的茶。宁王妃也不喝你的茶。你过来站着,朕有话问你。”
秦嫣儿看元熙帝今日神情有异,再加上不应该在此时踏足凤鸾宫的宁王妃都来了,秦嫣儿就敏锐的发现可能某个地方是真的出错了,但她也没有慌乱,依照元熙帝的吩咐让翠柳不必取东西了回来候着,然后她依照元熙帝的话走到元熙帝跟前,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神情镇定从容,含笑问元熙帝道:“皇上想问臣妾什么话?皇上只管问,臣妾若是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元熙帝盯着秦嫣儿,开口就问道:“你进宫的目的朕已经知道了。现在,把老明王妃叫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朕。”
秦嫣儿没想到元熙帝一开口就说这样的话出来,当时就有些发愣,这跟齐老太太当初说给她的话不一样啊?齐老太太说,就算皇上看出她是明王府特意安排的人也没有关系,因为皇上只要将她当做清影公主的替身,就绝不会多问什么的。
毕竟,她比文淑皇后还要像清影公主,当初文淑皇后是怎么得到元熙帝的宠爱的,她就只会比文淑皇后更多,绝不会更少。所以,齐老太太认定,只要元熙帝接她入宫,就证明元熙帝已经被她的容貌迷住了,而只要元熙帝被迷住了,等待她的将是比文淑皇后当年还要多的盛宠,又怎么会再去费心思虑她的来历和目的呢?
秦嫣儿一时发愣,又还没有想好说辞,见元熙帝脸色一变,忙开口道:“皇上,臣妾不过是一介民女,蒙老明王妃不弃,这才活了下来,臣妾只是将老明王妃视为再生恩人罢了,并没有什么进宫的目的,也没有什么老明王妃叫臣妾做的事情啊。”
元熙帝还未开口,凌遥就冷笑道:“秦姑娘,你以为你红口白牙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吗?你以为皇上与我都是傻子,来问你之前不知道先去把事情查一下吗?让你说,是给你机会,你可别不识好歹啊!”
秦嫣儿还没有答话,一旁的元熙帝却不耐烦这样一句一句的问了,他知道,秦嫣儿既然入宫,那她或是老齐氏就一定做了万全的准备,如果只是这样质问,只怕秦嫣儿不会承认的,反而是白白浪费了口舌。
想到这里,元熙帝转眸对冉英泰道:“去内刑司传个会用刑的嬷嬷来,叫她把拶子带来。”
冉英泰答应一声便去了,元熙帝便望着秦嫣儿道,“你既然嘴硬,那朕就不与你多费口舌了。内刑司的刑罚,你若是扛得住,只管不说。不过,朕不会先对你用刑的。你素日里说过,最疼你的这个丫鬟,且你又很亲近你那个秦家婶婶,朕会命人先对你这个丫鬟用刑,再把你婶婶抓进宫中来用刑,如果你真的疼惜她们,肯说了,朕就放过她们,如若不然,朕就再对你用刑。”
“内刑司的嬷嬷心狠手辣,是绝不会手软的。一会儿,你可以见识一下。”
拶子,其实也就是俗称的夹棍。是个对付罪妇最有效的刑罚用具。这十指连心,若是用拶子这么用力一夹,再坚强之人只怕都受不了这种疼痛的。通常,也不过是两三下,人就挺不住了,什么都会说的。
凌遥原本还以为,此番来秦嫣儿这里问话,还要多费一番口舌的,没想到此番过来,元熙帝竟也不要她费口舌了,直接就吩咐了人用刑,而且一上来就是这么厉害的刑罚,这样看来,今日在凤鸾宫倒是省事了。
既然元熙帝肯做主,凌遥也就不再多话,只等着内刑司的人过来用刑就好了。
元熙帝的话让秦嫣儿瞬间白了脸色,她这才知道她今日此番真的是躲不过去了,事情的发展已不像齐老太太当初同她说的那样的了,而且,她这会儿看着元熙帝冷淡的面容,也终是明白过来了,难怪这几日元熙帝都没有碰过她,那是因为,元熙帝压根就没有从心底里相信过她!
听元熙帝今日过来说的这些话,可见,元熙帝心中只怕是对她早就有怀疑了的!甚至,甚至这怀疑从她进宫封妃的那一天就有了!
这才几日的功夫,她就尝到了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感觉,齐老太太为她编织的美梦碎了,难不成,她还要继续嘴硬下去,什么都不说吗?
秦嫣儿也不是个傻子,她们的计谋自以为是天衣无缝,也自以为元熙帝已经入了她们的圈套了,可是,如今才知道,元熙帝根本就没有入她们的圈套,反而是早就看破了她们的计谋,可以说,不仅仅是她,只怕此时此刻,明王府也已经大势已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