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贤妃和良妃都是有的,妃位之中就剩下淑妃和德妃了。皇上要接秦嫣儿入宫封妃,不将其封为淑妃或是德妃,非要将其封为宸妃,这个意义就深远得多了。这封号之事最为讲究了。这个宸字寓意极为深刻,若非是皇上心中极为看重之人,又岂能用这个字作为封号呢?
冉英泰默默地想,如此一来,后宫的排序只怕是要变了。除了皇后之外,这位新晋的宸妃娘娘只怕是要排在贤妃娘娘和良妃娘娘之前了。
只不过,看元熙帝公然违背答应了高太后的话,又下了这样的旨意,冉英泰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如果皇上接了秦嫣儿入宫,又册封她为宸妃,太后娘娘也就罢了,这木已成舟,她是想阻止都阻止不了了。
但宁王殿下怎么办呢?宁王殿下还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如果皇上这样做,在宁王殿下和那些不知情的众人眼中,皇上就是拿秦嫣儿当做是文淑皇后的替身了,那众人会怎么看宁王殿下呢?而这件事,对宁王殿下来说,也是一种打击和伤害啊。
如果宁王殿下再从明王府那里知道皇上册封秦嫣儿为妃的真正原因,只怕打击和伤害会更重哪。
冉英泰内心深处其实不愿意元熙帝做出这样的安排,但是他只是个奴才,不能质疑元熙帝的决定,更不能提及什么,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皇上当真决定了么?要不然,皇上再三思三思?”
元熙帝淡淡挑眉:“你是要质疑朕的决定吗?”
冉英泰吓了一跳,忙躬身道:“奴才不敢。”
元熙帝这才淡声又道:“那就去办吧,朕已经四思五思过了,不必三思了。你只管记着,把秦姑娘接到宫中之后,先不要惊动任何人,先把人悄悄的接进宫再说,等秦姑娘在凤鸾宫安顿好了,等朕早朝完了之后,朕去了凤鸾宫后,你再宣读朕的旨意,明白吗?”
冉英泰知道,皇上这么安排,是为了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有时间去阻止秦姑娘的入宫,他此时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忙应道:“奴才明白,皇上放心,奴才一定会将此事办妥的。”
元熙帝点点头,他自然相信冉英泰的能力,秦嫣儿的事情此时就算定下来了,他也不再挂牵,只管往书房那边去了,预备等下更衣后就直接去殿前早朝的。
*
齐滦头一次早上晨起迟了,不过今日他不太想出府,因此也就不在乎起得是不是迟了。何况,就算是今日有事,他也不想出府去办事了,虽然睡了一夜,但是他的心情并不好,想起昨夜的事情还是觉得很心塞。
因此与凌遥一起用早膳的时候,情绪也并不高昂,虽然笑着,但明显笑意未达眼底。
凌遥看他这副模样,心中还是有些心疼,有意想让他开心些,便望着齐滦笑道:“阿滦,你从前不是答应过烈儿么?说是等他打拳打好了,就带他进雾灵山里去玩儿,上次看他打拳就打得极好了,只不过咱们一直都没有抽空带他去玩过,不如今日咱们就带着去雾灵山里玩一玩,好不好?”
“人多些还会热闹些,咱们把嬛儿和禟妹妹,还有二哥都叫上,你说好不好?”
“前些日子我曾抽空带烈儿去雾灵山中骑过马了,何况今日天气并不好,阴阴的只怕是要下雨,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进山的,”
齐滦神色淡淡的,并没有那等兴奋之色,也不肯出门去山里玩,“阿遥,你若是想去玩,等过几日吧,天气好些了,我就带你去。而且,这会儿二哥并不在京城里,他在京郊大营呢,只怕跟咱们去不了的。”
凌遥看齐滦那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心中又是长叹,他从前就是这副冰冷淡漠的样子,两个人熟悉之后,他倒是很少在她面前露出这个样子了,后来两个人相爱之后,他每每看见她都是一脸笑意,温暖又阳光的样子,她都已经习惯了。
如今看他复又这般清冷的样子,除了不习惯,就是觉得心疼。
她也不打算隐藏自己的心思了,只抿唇道:“我哪里是真的想去雾灵山里玩呢?我就是想带着你去散散心罢了。阿滦,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你就同我说一说,好么?不要这么自己憋着,不止你自个儿难受,我看着也觉得很难受啊。”
他们如今已经是夫妻了,夫妻在一起,不只是要共欢乐的,也是可以一起分享痛苦和心伤的。不然的话,又哪里来的同甘共苦呢?
齐滦听了这话,沉默了片刻,才抬眸看向凌遥,他脸上的那一点点强笑在听到凌遥这话时就已经不在了,此时此刻,他深邃的眼中嵌满了心底里流淌出来的伤感,他伸手握住凌遥的手,才微微抿唇道:“阿遥,昨夜睡前,你说你要饮茶,而后跑下床榻,其实是去拿安息香片焚香去了,是吧?”
凌遥没答话,但神情却已是默认了他的话,只听得齐滦又道,“当时我一点睡意也无,却在你回到我身边躺下之后,就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香气,之后我就慢慢睡着了,一夜无梦到今日晨起。我起先还不明白,后来看见香炉里的那些香灰,我就明白了。”
齐滦略有些动情得道,“阿遥,谢谢你。若非你这样,只怕我真的是一夜无眠了。”
如果凌遥当着他的面说要用安息香片,他是肯定不会同意的,也只因他当时尚不肯承认,在宫宴上的事情已经刺激他到不能正常入眠了。但凌遥不询问于他,自己悄悄做主,让他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齐滦却是从心底里感谢凌遥这样的安排的,因为她的做主,让他得以好好的睡了一觉。
他当然知道她的心意,她是不愿意让这件事影响到他的心境,他体贴她的心意,当然不会怪她,何况,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对于凌遥这般的体贴心疼他,而万分感动的。
就见齐滦微微垂眸,深吸一口气后,才望着凌遥道:“昨夜我们离宫后,宫宴还未完,后来我们回府后,也未曾关注过宫里的情形。这一夜中,我也没有醒来过,阿遥,你可听到宫里有什么动静吗?”
凌遥没想到齐滦会主动问起这些,她昨夜吩咐罗罗和罗成那些事情之后,待罗罗回来复命之后,曾又特意让罗罗出去打听过了,是以,齐滦的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是知道答案的。
就听凌遥答道:“宫里没有什么动静。咱们和外祖父外祖母离宫之后,父皇就让秦嫣儿退下了,之后照常进行宫宴。宫宴完后,各人散去,那个秦嫣儿也跟着齐老太太回明王府去了。父皇并没有留下她。”
齐滦听了这话,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在想,父皇若是没有留下秦嫣儿,那么,就是没有要把秦嫣儿长久当做母后替身的意思吧?
那么,这么说来,宫宴之上,父皇当时对秦嫣儿那样的关注,其实是一时情难自禁才会如此的吧?而后来,他和外祖父的离去,是不是也让父皇清醒了些呢?因为顾及他和承恩侯府,所以父皇才有所收敛了吗?
齐滦心中一时涌起无数个念头,握着凌遥的大手也收紧了些,就听见齐滦紧抿唇角,低声道:“昨夜看见父皇那样对待秦嫣儿,让我很是伤心。心中为了母后不值,也为了我自己不值。”
“自我懂事开始,满眼瞧见的都是父皇对母后的疼宠和爱护,即便后宫之中还有别的嫔妃,但是父皇的爱只给了母后一人,也只把母后一人视作最为看重之人,就连母后去后这几年,父皇都是一副对母后情深意重的样子。我实在是…实在是已经习惯了父皇这样。所以,我受不了父皇用曾经凝视过母后的情深似海的眼光去看待旁人。哪怕是一个替身也不行!”
“那个秦嫣儿只是与母后的容貌相似罢了,她又不是母后,父皇为什么要那样看待她呢?难道,在父皇眼中,只要有母后容貌的女子,都能成为母后的替身,成为他的爱人吗?”
齐滦说到这里,眼眶微微的红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那么父皇所谓的情深似海,所谓的对母后一人的情深意重,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他们之间的爱情,就是这样的不堪一击吗?”
他心中有疑惑,有愤懑,有不满,还有满满的伤心,克制了整整一夜都不曾说出来,如今把这些话全部说出来,他还是觉得很伤心,深深的伤心。
“我从来,都觉得父皇和母后的感情是世间最美好的感情,可看见昨夜那一幕之后,突然就觉得不是这样了。阿遥,你说,是不是我错了?是不是母后故去太久,父皇早已淡去心中深情,也明白人去不可复生的道理,所以看见一个眉眼相似的人,就觉得可以付出深情,就觉得寻个替身也是不错的事情?”
听齐滦把这些话说出来,凌遥也跟着心酸,她坐到齐滦身边来,伸臂抱着他,而后才低声道:“我明白的,你的话,你心里的疑问,我都明白的。你心中对父皇和母后的感情太推崇,所以,你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些。但是,阿滦,你有没有想过,你所了解到的,是不是真的就是父皇和母后之间真实的感情状态呢?”
凌遥本不想说这些,但是又怕会发生什么事情来让齐滦接受不了,所以,只能不安慰他,却意有所指的说一些话,让齐滦有一些的心理准备,又不能让他一下子太过伤心了。
凌遥顿了顿,又开口道,“又或者说,你看见的那些,只是父皇和母后想让你看见的呢?”
齐滦愣了,旋即心头微凉,略有些不安地问凌遥道:“阿遥,你这话是何意?你的意思是说,父皇和母后故意在我跟前做戏吗?其实他们并不相爱?”
凌遥抿唇,正在斟酌该怎么措辞回答齐滦的时候,北影的声音忽而在外间响起,就听她道:“主子,王爷,罗总管过来了。说是有要事要告诉主子和王爷。罗总管说,宫里头出事了,还请主子和王爷早些拿主意。”
一听宫里头出事了六个字,凌遥心中突然就有了不好的感觉,她先放开了齐滦,却伸手握住齐滦的手,让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然后才开口道:“让他进来说话罢。”
此时此刻,齐滦看凌遥没回答自己的话,他也没顾得上细问,只自己拧着眉头琢磨思索去了。这会儿,他是压根没注意到这宫里出事了是与他有关的事情,他也没有意识到这话的严重性,这会儿,他的注意力还都在凌遥说的话上头。
罗成进来之后,给凌遥和齐滦行礼之后,才对着齐滦和凌遥急道:“主子,王妃,宫里出事儿了!就在方才,宫里突然就有了旨意下来,说是册封昨夜在宫宴上跳舞的那个秦姑娘为宸妃,赐居凤鸾宫。属下派人去打听过了,原来早在黎明时分的时候,皇上就打发人往明王府接秦姑娘去了!天刚刚亮的时候,那秦姑娘就入宫了!凤鸾宫启开后,秦姑娘就直接住下了。这会儿皇上下了早朝,直接就往凤鸾宫去了,然后,这封妃的旨意就下来了!”
凌遥料到会出事,也想到了这一层,却未曾想到,元熙帝的手脚竟然这么快,这才一夜过去,竟然就这么迫不及待又悄无声息的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秦嫣儿接进宫中,然后立刻就封妃了!
而她,那些需要调查的情况还没回来了,这秦嫣儿就已经入宫去了…她的反应虽快,可元熙帝的手脚更快啊。看来这一回,明王府是真的摸准了元熙帝的心思啊…
凌遥下意识的就看向齐滦,罗成说完这些话之后,齐滦就呆住了,显然也是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看着不发一语的齐滦,凌遥心里越发不好受了。
而齐滦此时早已忘了凌遥方才与他最后说的那些意有所指的话,他呆了半日,而后径自苦笑道:“看来,真的是我想错了。父皇和母后之间的感情,果真是不堪一击的。”
他怔然半晌,忍了一夜的眼泪,就在这句话落后,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他的眼泪滴落在凌遥的手上,凌遥只觉得那滴眼泪灼烫人心,偏偏他的手又如昨夜一般寒凉了,这一冷一热之间,让凌遥的心也跟着绞痛起来。
而后心里忍不住就对元熙帝生了怒意,这个老匹夫,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当真不顾惜齐滦了!她这会儿真想冲进宫里,替齐滦把那个老东西骂一顿揍一顿方才解气!
-本章完结-
第两百二十四章 入宫质问
齐滦倒也没有哭,只不过是惊怒之下,一时伤心所感,才从眼中落下一滴泪来。
这之后,他的眼中就裹满了寒凉冷意,就像是严冬之中肆虐的风雪一样。元熙帝的这一道圣旨,将他心中对元熙帝昨夜所作所为而产生的伤心全数抹尽,直到现在,心中就只剩下愤怒了。
齐滦越是生气,眼中越是肆虐着怒意,表面反而越发的镇静,就见他对罗成冷言吩咐道:“你立刻派人去承恩侯府那边,不允许任何人将秦嫣儿封妃的消息传给外祖父和外祖母知道。将军府那边,你也要派人去传话,就说我的话,让姨母和姨父今日不要去承恩侯府,不要把这件事说给外祖父和外祖母听。其余的事情,我会处理的,让他们不必担心。但是,这些动静都不许让外祖父和外祖母看出异常来,明白么?”
外祖父和外祖母年纪都大了,怕是禁不得这样的消息。为了不让外祖父和外祖母伤心生气,齐滦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这样的消息。如今,能瞒一时就是一时了。这会儿,齐滦倒是头一次在心里庆幸,庆幸承恩侯府远在雾灵山下,而不在京城里,否则的话,他就是想要瞒着外祖父和外祖母这个消息,只怕也难了。
罗成点点头道:“属下明白该怎么做。主子放心吧。”
听齐滦这样说,凌遥便问他道:“阿滦,你心中已有主意了吗?”
齐滦沉默片刻,才答道:“那秦嫣儿的容貌确实与母后太过相似,昨夜宫宴上,父皇和皇祖母都看着她失态了,我心中虽然伤心虽然生气,虽然愤怒,但是,站在父皇和皇祖母的立场上,我可以理解他们的行为。其实如果不是父皇对秦嫣儿太过专注而让我瞧了生气反感的话,我可能也会对着秦嫣儿的那张脸失神的。”
“这也是我为什么跟着外祖父和外祖母半途离去的原因。我只是要向父皇表明我的态度,却没有去当面指责他,因为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即便他不来跟我解释,便是不来哄我,我至多伤心几日也就好了。只要父皇心思清明,不再做这样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像从前那样对待他。可是,父皇偏偏没有那样做,那我,自然不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了,我要亲自进宫去找父皇问个清楚明白!”
他的冰眸之中一片清明,就听齐滦清声道,“我要问问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这样做,又将我和母后置于何地!”
他今日是非入宫不可的,如若不能听到父皇正面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他是不会罢手的。
凤鸾宫是皇祖母做皇后时所居之寝宫,后来先帝故去,皇祖母就从凤鸾宫搬到了太后应居的盛宁宫中。而据他所知,父皇登基之后,他的母后就直接住到整修一新并且从承乾改为关雎宫的宫中。而且,也是因为父皇说关雎宫比凤鸾宫大些,所以才特意让母后搬过去的。
因为皇后不居凤鸾宫了,这凤鸾宫也就封宫了。这一封就是二十一年。就连当初的萧贵妃,后来的萧皇后封后时都不曾开过。也没有让萧氏住进去,萧氏成为皇后之后,还是依旧居住在她做贵妃时住的衍庆宫中。
而如今的这个秦嫣儿,不过是有一张和她母后容貌相似的脸罢了,父皇居然就开了凤鸾宫,让她住了进去,而且还将秦嫣儿册封为宸妃,这个宸字封号又岂是随意能给嫔妃使用的?父皇这么做,眼见就是要把这个莫名其妙的秦嫣儿当做他母后的替身了!
不,甚至这个秦嫣儿比他母后更为贵重!住在凤鸾宫里的宸妃,这是明晃晃的告诉世人,如果没有萧氏为后的话,这宸妃肯定就能被封为皇后了!这岂不是要再弄出第二个文淑皇后来吗!
一想到父皇的这些用心,齐滦又岂能不生气不愤怒呢?
凌遥抿唇,她素来知道齐滦心思纯善,性格端正,即便是常入沙场之人,却也不是那等嗜血无情的人。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在昨夜那样的情形下,他还能顾及到元熙帝的心情,站在元熙帝的立场上去体谅他的做法。就冲着这一份心胸和情意,身为父亲的元熙帝,还真是比不上齐滦的。
但齐滦眼下正在气头上,即使他还没有失去理智,但凌遥还是有些担心的,并不放心他一人独自进宫,便对齐滦道:“阿滦,我陪你进宫吧?”
有她在旁边瞧着,齐滦也不至于同元熙帝发生冲突,若父子两个真的因为秦嫣儿的这件事闹起来了,反倒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凌遥的这个提议,齐滦却不肯答应,就听他道:“不,这是我同父皇之间的事情,你不要去,你就留在府中等我吧。”
见齐滦立意不肯带自己前去,凌遥也不好强求,只得开口叮嘱他道:“阿滦,那你进宫之后,一定要保持冷静,不管看到什么样的情形,你都不要着急,更不要因为生气就和父皇吵了起来,知道么?”
她道,“这个秦嫣儿,摆明了是明王府的齐老太太别有用心给送到父皇跟前的,只怕他们针对的就是你和父皇。你若是跟父皇因为秦嫣儿而又有了什么误会,那正是他们所乐见的。在这个时候,你不能遂了他们的心意,一定要保持冷静,与父皇好好说话。问清楚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好了。如你心中有怨,也要与父皇好好说话,尽量不要起冲突,知道么?”
秦嫣儿已经下旨封妃,想来,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了。如果能弄清楚元熙帝为什么要这样做固然好。但凌遥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如果让秦嫣儿封妃是明王府的计划的话,那么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让元熙帝和齐滦父子因为这件事而反目了。
只是眼下,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把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和所疑惑的事情全部说给齐滦听了,而齐滦眼下也未必有那个心情来听她说了,她也只好这样叮嘱齐滦,只希望他进宫之后面对元熙帝时,能尽量冷静一些,不论任何境况之下,都要冷静理智才好。
除此之外,凌遥心中也还是有些想法的,明王府这么浅显的阴谋她都能想得到,难道元熙帝就想不到吗?就算元熙帝真的被秦嫣儿的那张脸给迷惑住了,以至于想到这许多的事情,难道他就不明白,这样做的后果会让他和齐滦的父子之情受到影响吗?还是说,他真的就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些了?不顾一切的只要秦嫣儿做文淑皇后的替身就行?
再像当初宠文淑皇后那样,把这个秦嫣儿也宠上天吗?凌遥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里透着诡异。
齐滦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此时听到凌遥提醒,听完后想了片刻,也觉得她的话甚有道理,遂点点头道:“阿遥,你放心,我会好好同父皇说话的。如果父皇有什么苦衷非要这么做的话,我也是能体谅他的,只要他同我说,不把秦嫣儿当成母后替身的话,我便不会怪他。其余的事情,我此时也不知情,所以,还是要听听父皇的意思。”
齐滦言罢,直接就带着罗成往宫中去了。
秦嫣儿被接进宫中,且册封为宸妃,赐居凤鸾宫之事,很快就传开了。也因为元熙帝是在早朝之后就宣旨说了此事,所以这件事的传播速度还是很快的,有渠道该知道此事的人,也都知道了。
在昨夜参加过宫宴的那些人眼中,这件事倒并不是那么突然的。毕竟他们都是见过秦嫣儿的容貌的,也是见过元熙帝对着秦嫣儿过分关注的样子的,虽然元熙帝在宁王和承恩侯走了之后对秦嫣儿冷淡下来,当时大家也都知道,那不过是做给宁王和承恩侯府看的罢了,如今这封妃的圣旨一下,看看这宸妃的封号和所居之宫室,所有人心里都是明白的,皇上是真的把这位秦姑娘当成文淑皇后的替身了。
这些人心里头就在想啊,也不知宁王和承恩侯府得知了这个消息,会怎么想呢?不少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更有不少人抱着怀疑的心态,而明王府的诸人,就更是幸灾乐祸加得意非凡了。
而对昨夜宫宴上的事情毫不知情的人,就对元熙帝的这一道旨意颇为不解了,皇上好端端的,好些年也不曾封妃了,怎么好端端,会给一个侍女这么高的位分和荣宠呢?好事之人自然都是暗地里去打听的,打听不到的人心里着急,这打听到了内幕的人,心态也就跟参加过宫宴的人是一样的了。
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元熙帝这样做,第一个伤害和刺激的人就是宁王,这么一来,大家就难免猜测了,皇上不是一向看重宁王么,怎么会舍得如此刺激和伤害宁王呢?不少人更是在心里嘀咕,皇上已经过了寿辰了,且已满四十岁了,按照皇上事事效法先帝的性子,今年就该立太子了,难不成皇上这样做,是要暗示众人,他不打算把宁王册封为太子,而打算改立他人吗?
但诸皇子之中,皇上并没有再对谁有对宁王那么看重了,若说还有资格接替宁王成为太子候选人的皇子,那就只剩下萧皇后所出的四皇子了。难不成,皇上册封秦嫣儿,是要打压宁王,想让四皇子为太子么?
一时之间,众人的心里都因为这件事而荡起层层波澜,那些权贵朝臣们也因为这一道圣旨,私底下暗暗活动起来。元熙帝这么一道封妃的圣旨,倒是让素日平静的京城里隐隐有些沸腾之势了。
此时进宫的齐滦,是不知道这些事的,他一路冷着脸入宫,并没有先去勤政殿,而是直接往凤鸾宫去了。就算是不去问他也知道,此时元熙帝不会在勤政殿中,一定是在凤鸾宫中看那新封的宸妃了。
自从文淑皇后去后这十一年里,除却四时八节,他会去关雎宫给文淑皇后的排位进香之外,素日里都是不入后宫的,要说去嫔妃甚至是萧皇后的寝宫就更是没有了。便是去衍庆殿赴宴,那也是有了元熙帝的旨意才会去的。
所以,像今日这样,不等通报,也无元熙帝的宣召,就这样往后宫里头硬闯,也算是齐滦的第一回了。
但就是第一回这样做,也没有人敢拦着他。即便他身边只跟着罗成一人,但他只要冷脸望着侍卫,守宫的侍卫们自是不敢拦他,生怕得罪了宁王,只得放他进了内宫。
但是,对于齐滦的强势闯宫,一早就有人报到凤鸾宫元熙帝跟前去了,元熙帝也传下话来,说是不必理会,宁王若是想见他,便只管到凤鸾宫来见他就是了。
元熙帝这话一出,自然更无人阻齐滦入后宫了。
等齐滦到了凤鸾宫前,冉英泰早就得了消息迎候在凤鸾宫前了。
齐滦一见冉英泰站在宫门前,就知道元熙帝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正在秦嫣儿这里。
冉英泰见一脸寒霜的宁王来了,忙给齐滦行礼:“老奴给殿下请安。”
齐滦抿唇道:“公公起来吧。”
不等冉英泰开口,齐滦又问道,“既然公公在这里,想必,父皇也在这里吧?父皇现下在里头做什么,公公可知道?”
冉英泰本就是从里头出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元熙帝在里头做什么呢?
但看齐滦一脸寒意,还特意停下来同他说话,冉英泰也不敢说什么,只答道:“回殿下,皇上在里头同宸妃娘娘说话。”
齐滦一听,便冷笑道:“宸妃娘娘?这一夜过去,她倒是从个侍女变成娘娘了!”
齐滦这话,冉英泰就不敢接茬了。虽然他心里也对秦嫣儿封宸妃的事情颇有微词,但这话宁王说得,以他的身份却说不得,冉英泰也只好闭口不言了。
再加上,冉英泰心里忽然想到,宁王殿下的生母文淑皇后当年是从民女一跃成为太子妃,后来又成为皇后的。再加上他也知道这其中许许多多的内情,此时此刻,宁王殿下这点子怨念,冉英泰还是觉得不接茬得好。
齐滦也没打算让冉英泰接茬的,他冷笑过后,也不再管冉英泰了,直接就往凤鸾宫中而去,不过,临进宫门之前,他还是吩咐罗成在宫外等候即可,不必跟着进去了。
齐滦进到凤鸾宫中后,在外间只看到了端坐在首座之上的元熙帝,却并未看见秦嫣儿的身影,想来秦嫣儿此时,应该是在后殿的起居室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