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帝道,“如果母后真的把筠儿忘了,就不会同朕一样,在大殿上失态了。既然如此,母后又何必非要强自放下呢?想来,筠儿也是不希望母后忘记她的。就这么永远记着她,难道不好吗?”
高太后不愿意同元熙帝说过往之事,看元熙帝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心里还有些莫名的害怕。再说现在,也不是他母子两个辩论说什么到底是放下还是没放下的时候,于是,高太后也不回答元熙帝的话,只望着元熙帝问道:“哀家过来,并不是要同你说这些旧事的。哀家只是想问问皇上,皇上对这个秦嫣儿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高太后话音刚落,就见元熙帝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道:“母后,您觉得,这个秦姑娘,能不能做第二个文淑啊?朕倒是觉得,她比文淑更像筠儿,就连性子也像,如果她在朕身边的话,一定会像筠儿在朕身边一样的,母后说呢?”
元熙帝这话把高太后吓了一跳,她大惊失色的道:“皇上怎么能这么想呢?秦嫣儿再像筠儿,她也不是筠儿啊!难不成,皇上真的想把这个秦嫣儿纳入宫中为妃为嫔吗?”
高太后这会儿真的是觉得元熙帝有些魔怔了,不等元熙帝开口,高太后又道,“皇上,你不能把这个秦嫣儿纳入宫中。不管是为妃还是为嫔,这都是不行的。而且,哀家也不会允许皇上这样做!不管她的容貌多像筠儿,她也不是筠儿,请皇上认清楚这一点!”
对于高太后的急怒,元熙帝反而是很淡定的样子,他听了高太后的话,甚至轻轻笑道:“母后为何不让朕把秦嫣儿纳入宫中呢?朕方才都说了,朕想让她做第二个文淑啊,虽说现在皇后之位不能给她,但是这贵妃之位却是可以的给她的。就凭着她这般像筠儿的容貌,她也当得起这贵妃之位!”
言罢,元熙帝又似笑非笑的道,“再说了,朕当初纳文淑为后时,母后也一样反对过,不允许过,可那时木已成舟,母后的反对和不允许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朕如今是一国之君,朕若是想要秦嫣儿入宫,难道母后就能拦得住朕吗?”
元熙帝的话简直让高太后听出了疯狂的意味,她忍不住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元熙帝,沉声道:“皇上当年已经错了一次,难道还要再错一次吗?时隔这么多年了,皇上应当知道,这个秦嫣儿跟文淑是不一样的!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白宛筠,也不会再有第二个文淑皇后,皇上已不是当年血气方刚的少年,更不是做事未经考虑的青年,皇上做了二十年的皇帝,难道还看不清楚这一点吗?”
“若是单凭秦嫣儿的容貌,皇上就如此任性的要纳秦嫣儿入宫做贵妃,那文淑去后的这十一年的时间里,皇上为何不再去找个眉眼酷似筠儿或者酷似文淑的女子呢?这个世上,不可能只有秦嫣儿一人像筠儿,皇上从前没动过这等心思,怎么这会儿倒像是被这个秦嫣儿迷了心窍一般呢?”
高太后来此劝说元熙帝放弃秦嫣儿,让他不要纳秦嫣儿入宫。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些倚仗的。
即便早年间,筠儿与元熙帝分手诀别后,元熙帝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找一个酷似筠儿的女子来当做替身,是后来无意遇见了文淑,之后才有了这种类似于饮鸩止渴的心思的。而文淑去后,这将近十一年的时候里,元熙帝再也没有寻个任何眉眼与筠儿或者文淑酷似的女子,后宫所有嫔妃的样貌,没有一人跟筠儿或者文淑相似。
高太后心里知道,这其中有着滦儿的原因,毕竟滦儿的容貌与筠儿有九成相似,对于元熙帝来说,多少也是某种程度上的慰藉。但她却更愿意相信,元熙帝已经放下这种寻找替身的错误执念了。她却没有想到,今夜过来,元熙帝竟还口口声声说要秦嫣儿入宫做筠儿的替身。这话让高太后听了便觉得心酸。
高太后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盼着元熙帝能顾念齐滦了,如若元熙帝为了秦嫣儿连齐滦都不顾念了,她就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元熙帝接秦嫣儿入宫了。
要知道,元熙帝那句话说得很对,他是一国之君,是独掌大权的天子,他若是立定了主意要做什么事情,这世上还有谁能拦得住呢?
元熙帝还是那般云淡风轻似笑非笑的模样,就听他道:“母后,朕只是看中了秦嫣儿的那张脸,别的,朕一概都不在意。再说了,世上或许确实不止这个秦嫣儿像筠儿,或者有人比秦嫣儿更像筠儿,但是此时此刻,却只有这个秦嫣儿入了朕的眼,到了朕的跟前啊。”
“母后为什么非要反对朕纳秦嫣儿为妃呢?只不过一个贵妃之位罢了,秦嫣儿的身世低微,秦家早已没了什么根基,就算是让她做皇后,她又能如何呢?而且,秦嫣儿确确实实比文淑更像筠儿啊。朕私心里,很是希望她能入宫陪伴朕的。”
高太后听到这里,真心觉得元熙帝的想法偏执而又疯狂,她咬牙道:“难道皇上真的不知道哀家的用心吗?”
“皇上,哀家且问你,如果皇上当真一意孤行,把这个秦嫣儿接入宫中,封为贵妃,那么皇上让滦儿如何自处?滦儿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筠儿的事情的,更不知皇上当初为何要同文淑在一起,也不知他的父皇母后这么些年的感情究竟是个什么真实的模样,如果秦嫣儿为贵妃,滦儿只会以为她是文淑的替身,皇上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滦儿伤心吗?”
“在滦儿眼中,皇上极爱文淑,如果秦嫣儿入宫,只怕滦儿要比今夜更为恼怒伤心,方才哀家都瞧见了,皇上为了顾及承恩侯和滦儿,后来都对秦嫣儿那样冷淡了,可见皇上还是很顾念和滦儿之间的父子情谊的,那么,皇上就算是为了滦儿,打消这个念头,不好么?”
高太后这一连串的质问让元熙帝沉默了,而且,让元熙帝陷入了沉思之中。很显然,元熙帝还是很顾念与齐滦的父子之情的。想起宫宴上的那一幕,承恩侯和齐滦的拂袖而去,让元熙帝脸上的淡淡笑意都敛去了,不可否认,他当时压下所有的心绪,对秦嫣儿忽而冷淡起来,甚至后来都没有当场把秦嫣儿留下来,就是因为顾念齐滦和承恩侯府的。
看元熙帝陷入沉思之中,似乎心思都有松动的意思了,高太后打算趁胜追击,连忙又开口道:“而且,皇儿且细想想,你难道不觉得这个秦嫣儿出现的时机很巧吗?你才要将滦儿立为太子,这个秦嫣儿就出现了,而且,她还是明王府的人,你难道对她的来历就没有什么怀疑吗?”
元熙帝先前倒也还好,闻听高太后最后这句话,深邃眸中闪过几许暗芒,他不动声色的问高太后道:“母后怀疑秦嫣儿有问题?”
高太后看元熙帝似乎不排斥她的这话,心中一下大喜过望,觉得她想要阻止元熙帝纳秦嫣儿为妃的想法似乎是可以实现了,便将她先前在盛宁宫中同香枝做过的那些猜测都说一一给元熙帝听:“秦嫣儿的出现,势必会影响皇上与滦儿之间的父子之情,如果皇上封秦嫣儿为妃,滦儿肯定会伤心,如若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拨,滦儿就会知道文淑当年的事情,到时皇上将文淑当成筠儿替身的事情也瞒不住了。不是哀家危言耸听,难保皇上那时不会和滦儿父子成仇的。而一旦那样的局面形成了,皇上若是看重秦嫣儿,又怎还会册立滦儿为太子呢?到时候,得利的人,不用哀家说,皇上也能想到是谁了。”
“这个局,就是皇后与明王府的人一手策划出来的,哀家这样分析,不知皇上可听明白了么?”
高太后与元熙帝是亲母子,此刻屋中也没有外人,高太后自然是无所顾忌的,为了阻止元熙帝入了萧皇后等人的心意,也不管什么忌讳不忌讳了,就直接将她的猜测和这件事的得益人,还有她分析的前因后果都跟元熙帝细细地说了一遍。
言罢之后才道,“所以,只要皇上不纳秦嫣儿入宫,他们的图谋就不会得逞。而皇上也能顺利册立滦儿为太子。在这之前,皇上再好言抚慰滦儿和承恩侯一番,想来今夜这一场风波,也就可以避免了。”
元熙帝听了高太后的话,沉默许久,而后才若有所思的望着高太后道:“母后的意思是,只要朕对承恩侯和滦儿好言抚慰一番,然后不纳秦嫣儿为妃,不让秦嫣儿入宫,就可以平息这一切了?”
“承恩侯和滦儿不会再对朕生气?而这些利用秦嫣儿的图谋,也自此可以销声匿迹?”
高太后肯定的点头道:“哀家可以保证,只要皇上肯如此,事情定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只要皇上不将秦嫣儿放在身边,他们就不能伤害滦儿,自然也就无计可施了。”
元熙帝默默的看着高太后,眸底神色难辨,就听他问高太后道:“母后是不希望滦儿知道,朕曾将文淑当成筠儿替身的事情吗?”
“哀家当然不希望!”
高太后见元熙帝总算是明白自己的心思了,生怕元熙帝对自己的担心不重视,忙道,“难道皇上希望滦儿知道这些事情吗?皇上与滦儿这些年父子相得,关系好得不得了,不就是因为滦儿不知道这些事么?如若滦儿知道了——”
“如若滦儿知道了,母后又怎知滦儿会与朕父子反目成仇呢?”
元熙帝微微笑,打断高太后的话道,“或许,滦儿也会如文淑一样,一开始恨朕,可是后来,还是体谅朕了呢?”
元熙帝这话,又将高太后吓了一跳,她惊得脸色都白了,用一种看疯子的眼光看着元熙帝道:“皇上不会真的这么想的吧?哀家年纪大了,皇上不要吓唬哀家啊!这件事情,怎么能与当年的事情相提并论呢?哀家的意思,皇上还是不要冒险得好!滦儿是个好孩子,皇上不可令他伤心的!”
高太后说着这些话,心里不由得又想起先前香枝说的那些话起来,她在心里深深一叹,香枝那话是对的,在这些事情里头,滦儿才是最无辜之人。
当初,皇儿已经伤了一个无辜之人了,不可再伤一个了。
元熙帝听了高太后的话,默默垂眼,目光又落在地上那些小玩意身上,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去了,就见他颇有些落寞的低声道:“朕与文淑相伴十二年,这十二年里,文淑年年都会送朕生辰礼物的,朕也如这些一样,样样都收藏起来,也记在了心上。”
元熙帝沉默半晌后,又道,“母后放心罢,儿子也不想看见滦儿伤心。这个秦嫣儿,儿子不接进宫里就是了。”
高太后一听元熙帝这话,自然是大喜。
她再三确认了元熙帝的说法,得了元熙帝再三的保证说不会把秦嫣儿接进宫中来,又确定元熙帝会去安抚承恩侯和滦儿之后,高太后这才放下了一颗心,趁着夜色离了勤政殿,回盛宁宫歇息去了。
-本章完结-
第两百二十一章 竹园筹谋
凌遥一行人出了宫后,她和齐滦也没有先回宁王府,而是先同齐滦一道,将许氏和向竑儒送回了承恩侯府去。
只是宫宴上发生的事情,许氏和向竑儒始终不能释怀,两个人也不像来时那样轻松和高兴了,脸上的神色虽不至于那般凝重,但也是笑不出来的,更不想说什么话,所以这一路上,四个人基本是没有什么交流的。
便是凌遥几次想开口劝几句,却又怕自己提起之前的事情,越发让三人不快,所以,还是选择闭口不言了。而且,她自己心中也有些疑问,便没有打算贸然开口。
安全到了承恩侯府后,齐滦和凌遥一直将许氏和向竑儒送至正厅后方准备离去。
到了要走的时候,许氏还是忍不住开口嘱咐齐滦:“滦儿,方才宫宴之上,兴许皇上只是一时失态,你还是不要为此难过了。那个秦姑娘的容貌确实和你母后的容貌极为相似,别说是皇上,就连我与你的外祖父都吓了一跳,也有失神的时候。你不要太过介怀,免得坏了你们父子之间的情分。知道么?”
许氏这话,也不知是安慰她自己的,还是安慰齐滦的。
倒是一旁的向竑儒,听了许氏这话,心里就又不舒服起来了,皱着眉头就开口道:“他既然做下这等事情来,咱们为什么不能恼他?就算他是皇上,滦儿是他的儿子,还有什么君君臣臣的道理,那也不能这样轻易就放过啊?难不成,日后看见一个眉眼相似的,他就要这样勾勾搭搭的,连大家的体面都不顾了吗?”
“素日里总说什么思念文淑,又做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来,如今看见了个什么秦姑娘,他就这样了,这就是他的情深意重吗?”
向竑儒此时生气,口口声声也只把元熙帝称作他,连皇上也不肯叫了。
许氏说那些话本就是为了宽齐滦的心,如今看向竑儒一开口,齐滦的脸色又阴了三分,她这心里头就怨向竑儒不会说话了,忙扯了自己夫君的衣袖,不让他继续说,然后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只望着齐滦夫妻二人笑道:“你们两个一路送我们回来,想必也累了吧?这会儿夜深了,你两个也回去歇着吧。好好休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有些事儿,过去了就算了。”
看不开又能怎么样?难道就为了皇上那个行为,一家子人就像刚才那样一言不发气氛沉重,愁眉苦脸的过以后的日子吗?
许氏不愿意那样,也不愿意自己的外孙那样,她是想着,不能用别人的错处来惩罚自己,所以,还是应该想开一些。过日子嘛,心情郁闷是会生病的,因此既然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了,还是应该调节一下情绪和心情的。
向竑儒此时得许氏提醒才明白她的意思,一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倒是有些讪讪的,又怕齐滦当真越来越生气,当真坏了他们父子之间的情分,最后甚至会对册封他的太子之位有什么影响,所以也就跟着许氏的话附和道:“对对,你们外祖母说得对,这会儿夜深了,你们回去吧。这些事儿也不必多想了,有时候发发牢骚也就罢了,不必放在心上的啊。”
齐滦听了这些话,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望向许氏和向竑儒的冰眸中多了几分暖意,他微微扯唇,点点头道:“外祖父和外祖母也累了一夜了,早些休息吧。我这就同阿遥回府去了,等过几日事情办完,不忙的时候,我会抽空来看你们的。”
辞别向氏夫妇,齐滦依旧同凌遥坐了马车,趁夜回宁王府去了。
这一路齐滦依旧无话,垂着眼眸坐在凌遥身边,凌遥也知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话来解劝他都是无用,毕竟宫宴上直接目睹那一幕,对于齐滦的冲击和刺激还是很大的。
再加上相识以来,她一直都知道,齐滦极为推崇元熙帝和文淑皇后之间的感情,甚至把元熙帝和文淑皇后之间的感情作为标杆和楷模,希望自己也拥有那样一份真挚的感情。所以,她自己心底一直以来就对元熙帝和文淑皇后之间的感情有些自己的想法,但还从未与齐滦细说过。
所以,今夜齐滦看见这个,只怕这心气,一时就难平了。
因此,凌遥也没打算说些什么,只觉得,此时此刻最有用的,反而是在齐滦身边默默陪伴,如果他要是想说话,她自然也是愿意陪他说话的。
就这么一路无话,二人就回了宁王府中。此时已经子时过半了,凌遥与齐滦回了良辰美景,也没有再做旁的事情,各自洗漱之后,就上榻睡觉了。
齐滦有心事,一直枕着胳膊拿眼睛瞪着床顶,显然是睡不着的样子。
凌遥看他这样睡不着又不说话实在是有些担心,不愿意让他继续沉默,但开口说了几句话,齐滦也并不怎么想开口的样子,只是很简短的回答了她几句,最后甚至笑着说他没事儿,就是困了不想说话,还说让她不必担心,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但凌遥心里却明白,他根本就没睡着,不过是装睡罢了。
她轻叹一声,也不管齐滦是装睡还是怎样,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边自言自语的说自己口渴了,一边从床榻上起来,借着寻茶喝的功夫,悄悄的把她收在梳妆台里头的安息香片找了出来。
这种香片有助于安神宁心,味道也很清淡,有时候她沐浴的时候喜欢焚上一两片用来静心。
这会儿看齐滦有心事睡不着的样子,凌遥就打算给齐滦用一用这个了。
凌遥悄悄寻了香炉,拿出四片安神香出来放在香炉中焚上,然后将香炉悄悄的搁在床榻头间的条桌上,这才去外间寻了茶水,饮了几盏温茶,然后才轻手轻脚的回到床榻上。
等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终于等到齐滦呼吸平稳起来,她又低声在齐滦耳边轻轻唤了几声,见齐滦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就知道,这安息香起作用了,此时,齐滦在安息香的作用下已经沉沉睡去了。这一番作用之下,只有明日香片焚尽,药效散去之后,齐滦才会醒过来的。
确定了这一点,凌遥才慢慢起身,将自己穿戴整齐了,又将头发随意挽起来,在脑后扎了个马尾,而后又在衣架上取了一件天青色的披风,而后又看了看床帐之中安睡的齐滦,给屋内只留了一盏灯烛,这才悄悄出了屋子。
今夜外间值夜的是北影。
她这会儿正是睡眼惺忪的时候,正在那儿打盹呢,但听见很明显的脚步声,还是一下子惊醒了。
再看时,竟发现宁王妃穿戴整齐的从屋中出来了,一下子就惊住了,忙迎上来低声问道:“主子这是要出门吗?”
凌遥摇了摇头道:“不出门,我要去竹园。你把罗罗给我叫来,我有事情要交代她。”
顿了顿,凌遥又道,“你再亲自去前头寻罗总管,同他借两个铁卫过来良辰美景,让他们守在屋子外头,保护王爷的安全。你和尚希都不要留在这里,这里也不要留人,你们都随我去竹园。哦,对了,罗总管也要过来,我也有事情要问他。”
其实叫铁卫过来,也不是要保护齐滦的安全,不过是要让安睡的齐滦身边有人罢了。毕竟他用了安息香,就算是打雷也惊不醒他来,放两个丫鬟在这里她也不放心,干脆让铁卫过来守护才是最好的。
北影听罢,忙按照凌遥的吩咐去做了。凌遥也不要人跟着,自提了一盏宫灯就往竹园去了。
这府里的人都是罗罗调/教过的,一路上过去都有人伺候,凌遥也不用担心什么,就算这会儿三更半夜的,她一个人走去竹园,也没什么好怕的。
因竹园是她的地方,除了心腹之人,竹园向来也不许不相干的人进去,所以这一路上都是灯火通明的,但竹园却是一片漆黑的。因为北影和尚希此时都未跟过来,这点灯之事,也就只有凌遥亲自来做了。
凌遥也不害怕,就那么慢慢悠悠的走到竹园里头,到中间的屋子里把灯烛给点了,然后又把竹园外头的灯烛给亮了,很快的,竹园里头就亮起来了。
就在凌遥忙完这一切,回到屋里刚刚坐定的时候,北影、尚希和罗罗等人就到了。
众人到了后,都望着凌遥,不知她这么晚把众人叫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罗罗看凌遥一脸凝重沉肃的样子,心里就有些担心,今日宁王和王妃入宫赴宴,她并没有跟着去,此时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让凌遥这般凝重,便开口问道:“王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凌遥没有回答罗罗的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而后才开口道:“你们皆是我和王爷的心腹之人,我也不瞒你们。王爷此时正在安睡,而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也不便当着他的面处理,怕他心里不舒服,所以就决定到竹园来说。你们放心,王爷那里,我自会安排好的,而你们今夜,只需听我调派即可。”
罗罗等人听了这话,都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论出了何事,我等自然是听王妃调派,替王妃将事情处理好的。”
罗成自做了宁王府前院总管后,若是无事,便不会到后宅来。此时过来也是因为凌遥难得的传唤,他看今夜非比寻常,又看凌遥如此神色,听凌遥的话也知是出事了,此刻便也跟着点头道:“王妃若有事,只管吩咐属下,府中铁卫定听王妃调遣!”
凌遥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显然是对四人的回答很是满意,唇角也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看了众人一眼,抬手示意四个人坐下,等几人都坐下后,她才慢慢开口道:“今夜宫宴上,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王爷和承恩侯看了心中颇不痛快。北影和尚希虽是跟着我们去赴宴的,但是并未入衍庆殿,所以这事,她二人是不知情的。”
“只不过,王爷的情绪因为这件事受到了一些影响,许多事情他身在局中,倒是没有我这个旁观者瞧得明白,我今夜瞧出了很多问题,都需要你们一一替我连夜去处理,这也是我为什么不睡觉却把你们都弄到竹园来的原因。这件事和有些话,我需要与你们说清楚。”
几个人都没说话,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凌遥顿了顿,才开口将今夜宫宴上发生的那件事与罗罗等人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没加任何评论之语,只是静静的坐着,似乎是等着这几个人发表他们的看法似的。
罗罗跟凌遥的时间长,倒是最为明白她的心思,再加上她比北影和尚希年长些,想的东西也多些,听完之后,略一沉吟,就开口问凌遥道:“王妃是怀疑那个秦嫣儿有问题吗?”
北影和尚希却没有开口,她两个先前都是一起跟着凌遥入宫的,只是未曾入衍庆殿服侍罢了,她两个这一路也是有不少疑惑的,比如说来时王爷和王妃都是好好的,怎么宫宴未完就一脸不高兴的出宫了呢?而且,承恩侯也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只是她两个知道规矩,不该问的不问,所以这一路就是揣着疑惑回府的。
此时听了王妃的话,才真正解了心中疑惑。只是她两个跟在凌遥身边的日子尚浅,年纪也小些,拿不出什么主意来,就索性不说话了,只管听着,左右王妃若有事情吩咐她们,她们只管去做就是了。
凌遥听了罗罗的话,微微一笑,斩钉截铁的道:“秦嫣儿当然有问题!”
不过,她倒也没有急着同罗罗说秦嫣儿的问题,她说完这句后,便示意罗罗等一等再详细说此事,而后转眸看向罗成,问道:“罗总管跟着王爷这么些年了,我就想问问,从前可曾有过像今夜这样的情形吗?”
罗成知道凌遥所指的是什么,他仔细想了想,而后才摇摇头道:“没有,过去从没有过像今夜这样的情形。”
皇上与先皇后恩爱非常,皇上盛宠先皇后,对于宫中其余的妃嫔都时比较冷淡的,怎么可能会有像今夜这样的事情发生呢?再说了,要不是凌遥今日说起这个,罗成还是真觉得难以置信,真是没有想到一向对先皇后情深意重的皇上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这也难怪自家主子和承恩侯瞧见后伤心生气了。
凌遥闻言,又问道:“那文淑皇后去后,皇上这些年里,可曾主动去寻过眉眼与文淑皇后相似的女子纳入宫中或者封为妃嫔吗?如今的后宫之中,可有什么与文淑皇后眉眼相似的妃嫔吗?或者不仅仅只是眉眼,任何一处与文淑皇后相似的妃嫔,有吗?”
罗成想了想,答道:“没有。自先皇后去世,皇上没有主动去寻过与先皇后眉眼相似的女子,后宫之中,更是没有什么与先皇后眉眼相似的妃嫔。就是与先皇后身形相似的都没有。如果有的话,王爷肯定会知道的。这几年,也不会这般平静了。所以,今夜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头一回的。”
罗成顿了顿,又道,“说起来,属下也没有见过那位秦姑娘,不知道她与先皇后相似到了何种程度。但要说与先皇后最为相似的人,可能是王爷了。就连皇上都说,王爷与先皇后的相貌是九成九的相似,几乎就是先皇后的翻版,只不过王爷性子偏冷些,不似先皇后那样温婉罢了。”
罗成抿了抿唇,又道,“属下斗胆,想多说一句。有王爷珠玉在前,皇上就算想念先皇后,多看看王爷也就是了,实在不需要费什么心思去寻眉眼相似的女子的,这样做,也会影响皇上与王爷之间的感情的。这一点,皇上以前也同王爷说过的,皇上但凡想念先皇后,只要王爷未曾出征而待在京城的话,皇上都会宣召王爷入宫陪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