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凌遥有一段时间里,也为了这件事有些焦躁了,她的情绪不稳,倒是被齐滦看出来了,齐滦自然是要问她心中是否有心事的。凌遥也没有瞒他,直接将心中所想和担忧都说了出来,齐滦听了直笑,告诉她说不必担忧这个,只管顺其自然就好。她年纪还小,齐滦倒并不是很着急的。
夫妻两个深谈了一番,凌遥这才放下了心里的包袱,重新又淡定了起来,阿滦说得对,这种事急也没有用,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自此往后,她就再也没有为这件事发愁过了。
元熙二十五年春三月,二十八岁的狄晋崇和十七岁的凌禟终于修成正果,在这年春天举行了婚礼。
是夜,皓月当空,夜色如水。
凌遥和齐滦参加完狄晋崇和凌禟的婚礼后就离开了将军府,见这夜色极好,两个人一时兴起,也不坐马车了,决定从将军府步行走回太子府去。
夫妻两个牵着手并肩走着,两个人身边服侍的人都在后头远远的跟着,没有人上前来打扰他们。
凌遥想着方才婚礼上的情形,感慨道:“二哥对禟妹妹真是情深,竟然真的愿意等她两年,等她十七岁时才娶她过门。如今看他们成亲了,倒觉得从前种种,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自那次从云南回来后,狄晋崇果然在想通自己的心结后,就先去寻了凌禟表明了他的心意。凌禟一直都喜欢他,也没能忘掉他,见狄晋崇喜欢自己,肯定是欢喜的。
只是,他两个的事情确实不怎么顺利。狄夫人和狄复将军对狄晋崇喜欢凌禟非常的惊讶,而凌琥对于狄晋崇的心思也是很惊讶的,一度甚至不能接受。
最后,还是像凌遥所说的那样,狄晋崇和凌禟的坚持最终还是得到了各自家人的理解和支持,狄夫人和狄复将军松口,同意狄晋崇娶凌禟,两方经过协商后,也同意了凌琥定下的规矩,凌禟要等到十七岁才能出嫁。也就是在今年,凌禟和狄晋崇终于修成正果,如愿在一起了。
狄晋崇成亲,齐滦也是十分感慨的,他甚至还记得当初狄晋崇信誓旦旦说不成亲的样子,这才几年过去,他竟和阿遥的妹妹成亲了。
想到这里,齐滦不得不感叹命运之奇妙,笑道:“二哥是真心喜欢禟妹妹的,自然愿意等她。只不过,往后在二哥面前,咱们就得改口叫二嫂了。要是二哥不在跟前,还是可以叫禟妹妹的。”
凌遥也跟着笑道:“这个我知道。不过这事儿还得适应一下,不然真是不习惯,我都叫了好些年禟妹妹了!”
齐滦又笑:“我记得当初二哥第一次见禟妹妹的时候,还以为我带着她和嬛儿是给他相亲的呢,他当时还生气了!”
这样好的夜色,和心爱的人牵手漫步,总是会让人想起往日的一些旧事。齐滦想起从前,又忆起这件事还从没有跟凌遥说起过,于是,便把当初那件事当做笑话一样说给凌遥听。
凌遥听了这个旧事,才恍然道:“我说呢,我当时还以为是二哥不高兴我随意带人过去呢,没想到你们兄弟之间还有这一出。阿滦,你也是够坏的,明知道二哥那时候心结颇重,你偏还要去逗他!”
齐滦还是笑:“我就是看他心结太重才这么逗他的,我就是想试探一下嘛!”
凌遥闻言又是一笑,刚想要开口,忽而感觉胃部一阵翻涌,当即就捂着嘴巴干呕起来。
凌遥这个样子把齐滦吓了一跳,他忙扶着凌遥,着急道:“这是怎么了?阿遥,是不是方才吃坏了肚子啊?”
他说完这话才突然想起来,方才席间凌遥说没有胃口不饿,根本什么都没吃。既然什么都没吃,肯定就不是吃坏肚子了。
凌遥什么都没吃,自然什么也没吐出来,就是干呕了一会儿,然后才觉得胃部舒服了一下,她直起身子望着齐滦笑了一笑,又道:“阿滦,我没事的,可能就是,呕——”
她话还没说完,又干呕起来。
如此反复几次,齐滦心中一动,倒是想起一件事来,给凌遥顺气拍背后,见她缓过来了,就轻声问她道:“阿遥,你的葵水是不是好些日子没来了?”
不等凌遥回答,齐滦又道,“来,我给你诊诊脉。”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也等不及凌遥的回答了,打算自己先诊脉看看是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样。
凌遥还没意识到齐滦的问题有什么不同,呆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答道:“对呀,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忙着禟妹妹的婚事,给她添妆,又和如夫人一起预备她的嫁妆,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算起来,葵水也有好些日子没来了。”
她起先没在意,还以为是劳累了才推迟的,又忙得很,所以就没有去管它。
这会儿看齐滦听了她的话越发凝重的神色,她忽而福至心灵,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忙问给她诊脉的齐滦道:“阿滦,你说,我会不会是…怀孕了啊?”
她自己也不敢确定,也不敢去诊脉,怕是空欢喜一场,所以,对于齐滦诊出的结果,她还是很紧张的。
齐滦认真诊脉,良久之后,他长出一口气,眸光灼灼的看着凌遥,眸底隐有水光,就听他道:“阿遥,你有孕了。”
阿遥有孕了,他真的是…太高兴了啊!
番外(6)孕事
因为太高兴了,以至于齐滦都不敢太过于激动,以免动静太大吓着凌遥了。
所以,他只是目光盈盈闪动的看着凌遥,眼睛里却全是欢喜。
凌遥在齐滦把脉的时候就猜到了,听齐滦这样说后,她心中也是一喜,还生怕齐滦弄错了,自己也伸手去诊脉,发现确是喜脉后,她才真真正正的放下心来。
这放心之后,紧接着就是高兴了!
就见凌遥眉眼俱笑,扑到齐滦怀里就高兴道:“阿滦,我诊出来了,我有孕差不多快两个月了呢!”
她也实在是太大意了些,竟然没注意到自己有孕了,直到现在妊娠反应出来了,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孕便是一件极其高兴的事情。夫妻两个高兴了一夜,第二日就把这件喜事告诉给了所有的亲朋好友知道。
承恩侯府自不必说,向竑儒夫妇知道凌遥有孕心里高兴极了,夫妇两个还特意带着狄夫人等人过来看望凌遥,就连新婚的狄晋崇和凌禟得知了消息都来看凌遥了。
元熙帝和高太后得知凌遥有孕也是极为高兴的。两人都赏赐了很多东西来太子府,高太后还嘱咐凌遥要好好休息,好好在府中安胎,若无要紧的事情,也不必进宫去了。
太子妃有孕,对于大齐来说,也是一件喜事,这就证明太子后继有人了。也让朝中众臣放了心,自然,那么一小撮希望太子纳侧室以利于生育的声音也就没有了。
凌遥有孕后,妊娠反应还是很严重的,前五个月中,她都是在时不时的孕吐中度过的,直到怀胎七个月后,才渐渐稳定下来,孕吐没有了,她的食欲也恢复了,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吃很少了,总算是可以正常的进食了。
只不过,看着自己比寻常怀胎七月的孕妇还要大一些的肚子,凌遥总觉得自己肚子里怀了两个,只可惜这古代没有先进设备能准确的查出来,再加上她现在有孕在身,那些药毒之类的玩意儿齐滦都是不许她再碰了的。而她自己也因为怀孕,对身体的感知度和灵敏度都在下降,她自己给自己诊脉几次,也不能断定自己是否真的有两个宝宝。
偶有一次,向竑儒带着许氏来瞧她的时候,凌遥将自己的困惑跟向竑儒夫妇说了,向竑儒当即要给凌遥诊脉:“这是大事,还是得确定才好,不然后头的事儿,就不好准备了!遥儿,来,外祖父给你看看!”
向竑儒是专门研习女科的,凌遥自然是很相信他的,忙将手腕露出来,让向竑儒给她诊脉。向竑儒其实说得很对,如她所怀两个孩子,那么生产的时候就要更加注意一些了,什么都要准备好,不然的话,到时候临时准备只怕是措手不及的。
向竑儒给凌遥诊脉许久后,一脸喜色的肯定了凌遥的猜想:“遥儿,你想的是对的,你腹中身怀果然是两个孩子!”
这一发现在关心凌遥和齐滦的亲人之间传开之后,又让众人为他们高兴了一番。只不过,依照凌遥的意思,这个消息没有公诸于众,除了自家人之外,百姓们和朝臣们是不知道的。凌遥的意思,是想等生下来之后再说,齐滦也觉得这样好,就依了她的意思。
十月怀胎,一朝瓜熟蒂落。十个月的时光过去后,就到了凌遥生产的日子。
在凌遥生产之前,关于她生产时的一切准备都已经安排就绪了,所以凌遥阵痛一开始,就被送到了早已布置好的产房中待产,然后高太后亲自给凌遥的挑选的八个会接生的嬷嬷就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了。
凌遥此时此刻根本没有精神去管其他的,因为她越来越疼了。如今已是十一月的冬日了,外头是寒冬如霜,她这里却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了。
凌遥是在下午的时候发动的,这会儿齐滦还在宫中跟元熙帝议事,听见凌遥要生产的消息,也不跟元熙帝议事了,直接打马就回太子府了,听说女人生孩子很凶险,阿遥又是要一次生两个,他实在是不放心哪!
元熙帝和高太后这几年的身子都不大好,不能亲自去太子府看凌遥,只能在宫中等消息,高太后还派了香枝去太子府等着,好得了消息后第一时间进宫来告诉她。
承恩侯府那边也知道了凌遥发动的消息,只是许氏想着太子府这边肯定忙乱,就没有同向竑儒过来,只等着凌遥生了之后,再把消息送出来就是了。
凌遥在现代的时候只结过婚却没生过孩子,所以这一回生孩子的体验对她来说还是全新的体验,不过就算是全新的体验,作为一个医生,该知道的她还是知道的。
此时最大的感觉就是疼,除了疼之外,她残余的意识就全部被聚集起来,努力的按照高太后送来的那些接生嬷嬷的指示行事。
这次生孩子,没有她所想的那么快,也没有那么的久。在凌遥看来,就是无尽的疼痛和无尽的难受,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她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意识了的时候,齐滦却不顾众人阻拦,进了产房来陪她,给她加油鼓劲。
那一刻的凌遥不知道,她已经疼了三个时辰了,却还是没有生下来。齐滦已经无法忍受在外面等着她了,所以才不顾众人阻拦,一意要进产房来陪伴她的。
有了齐滦的陪伴,在半个时辰后,凌遥终于生下了她腹中的双生子,是两个儿子。
凌遥在看到自己历经辛苦生下的儿子后,对着齐滦一笑,便在齐滦的亲吻中失去了意识,她太累了,需要休息。
*
凌遥所生的两个儿子,齐滦给长子取名为齐嵘,次子取名为齐霂。
两个孩子出生间隔只相差了一刻钟,但就是这一刻钟,就定下了他们的长幼次序。
生子两个月后,凌遥的身体彻底恢复了。恢复身体后,她就让奶娘将两个儿子抱到她跟前来养着,也不要两个儿子吃奶娘的奶/水,她的量足,喂两个儿子是足够了的。因她说母乳喂养好,齐滦也就随了她的意思,只是让奶娘好好照顾着,怕凌遥带着两个孩子给累着了。
说起来,这两个孩子的性格还真是大不相同,甚至是截然相反的。
齐嵘性格沉稳,不爱哭也不爱闹,明明还是个小婴儿,却一点儿也不像个小婴儿的样子,醒着的时候就睁着一双肖似齐滦的乌黑眼眸好奇的观察周遭的一切,饿了就哼哼两声,喂给他吃了后,困了闭眼就睡,不困的话,就继续安安静静的待着。
看大儿子这个样子,连凌遥都觉得很稀奇,觉得大儿子也太没有婴儿的样子了,她甚至怀疑大儿子也是穿越者,否则的话,不可能这么沉稳安静的。她背着齐滦悄悄试了好几回,每次都见大儿子一脸懵懂,一点儿也不明白她的意思和她的话,她这才作罢。
她的大儿子不是穿越者,而是真的性子安静沉稳,就像齐滦一样,不是个爱闹腾的性子。
而小儿子齐霂就不一样了。那孩子完全是个混世魔王。除了睡觉,其余的时间就是哭哭哭,闹闹闹。非要凌遥抱着才会安静一些,否则的话,就使劲儿地哭。有一段时日,凌遥都觉得小儿子的哭声简直是魔音,都快要把她折磨得神经衰弱了。
而且,小儿子在睡觉的时候也不能有一点儿响动,否则的话,他一定会惊醒,然后醒来接着哭。
两个儿子虽然性格天差地别,但是容貌却很相似,除了脸型和嘴唇肖似凌遥外,眉眼之间都是很像齐滦的。只是大儿子的性格沉稳些,所以更像齐滦。小儿子因为太闹腾,整个人的气质倒是更活泼一些,偏向于凌遥的灵动气质,所以眉眼看起来也更俊美一些。
但无疑,齐嵘和齐霂长大之后,肯定是两个美男子的。
孩子总是成长得很快的,陪伴孩子的光阴也过得很快,一转眼,两个孩子就都八个多月了。
此时正是元熙二十六年九月,这个月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件坏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应当是一件好事。对凌遥和齐滦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一件可以让凌遥和齐滦对彼此的内心了解得更加深刻的好事情。
这天夜里,虽早已立秋,但暑热仍在,凌遥带着孩子们沐浴过后,就一身清爽的坐在榻上,带着两个儿子玩,两个儿子都八个月了,已经可以在榻上来回爬动了,凌遥为了锻炼他们,就让两个儿子光溜溜的在榻上爬,她坐在一旁含笑观看。
齐滦此时才归府,怕自己一身汗意扰了凌遥和儿子们的清爽,就打定主意先去沐浴,等身上舒坦了再过来陪妻子和孩子们玩耍。
结果他沐浴过后,再进卧房,却看见了让他极为紧张和担心的一幕。
番外(7)帝王(全本完)
凌遥当年在云南解了巫毒后,曾经送给齐滦以他们两个为原型的白玉人像作为生辰礼物。
尽管这些年里,齐滦每年都会收到凌遥所送的生辰礼物,但是这个礼物对他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他将这个礼物也看得很重要。
为了时时刻刻能看见这白玉人像,齐滦就将白玉人像放在了他和凌遥床头的博古架上。可谁知这会儿他却看见小儿子齐霂手里就紧紧抓着那白玉人像,一边在榻上欢快的爬来爬去,一边高兴得挥舞着那人像,嘴里还在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着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
凌遥抬眸就看见齐滦紧张地盯着小儿子手里的物件儿在看,便笑道:“阿滦,你瞧,霂儿也喜欢这个呢!我每回放他在榻上爬来爬去的时候,他就总想去抓这个玩儿,我不许他抓,他就咬我,虽然还没长牙,但这小子咬得也不轻啊。咬完了就哭,怎么哄也没用!”
“今儿也是实在拗不过他,就给他玩一下好了。阿滦,你不会怪我吧?”
齐滦素日里也知道小儿子的这个毛病,他虽然宝贝这个人像,但这么热的天,他也舍不得小儿子哭的一身汗,所以便笑道:“我怎么会怪你呢?霂儿喜欢玩,那就玩一下好了,难不成我这个当爹的,还要跟儿子抢么?”
齐滦也脱了鞋上榻,跟凌遥坐在一处,看着床榻上两个儿子爬来爬去的玩。
齐滦以为小儿子虽然爱哭爱闹爱折腾,但是有他和凌遥四双眼睛看着,小儿子应该不会把白玉人像怎么样的。但是,很显然齐滦低估了齐霂的破坏力。
就在齐滦和凌遥说话的时候,齐霂玩腻了白玉人像,停止了挥舞,也不把人像丢在榻上,直接就往地上丢,结果他自己还因为用力过猛把自己的上半身甩出了床榻。
眼看着齐霂就要因为重心不稳而栽到地上了,幸而凌遥眼疾手快把小儿子抓到,然后抱了回来。但是,她来得及救小儿子,却来不及救那白玉人像了。
因为这一切就发生在瞬息之间,齐滦也来不及去救白玉人像,夫妻两个就看见人像落在地上,然后碎成了好几块。
凌遥怕齐滦心里不痛快,便笑道:“阿滦,没事儿。我回头再用白玉给你做啊。霂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别怪他。”
齐滦看人像被摔碎了,也是挺郁闷的,但是小儿子还不懂事呢,他也不能真去怪他呀。只是一下子心情缓不过来,一面强笑一面去捡那人像:“阿遥,这玉硬得很,好像碎成几块了,我得捡干净了,免得将来割伤了你的脚。”
齐滦下榻去捡碎片,捡了好半天也没有起来的动静,凌遥把小儿子和大儿子并排放在床榻的里面,然后就问齐滦道:“阿滦,你还没好么?晚上天黑,咱们将就一晚上,明儿晨起天亮了再弄吧。”
夜里虽有灯烛,但到底不如白天明亮,凌遥怕齐滦割伤了手,所以才要齐滦明日再弄的。
但凌遥却并未得到齐滦的回应,她正在诧异的时候,却见齐滦捧着一手的碎片站了起来,齐滦将手里的白玉碎片都放在桌案上,然后才拿着一小块碎片给凌遥看。
就听他问道:“阿遥,这个是什么?”
“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个小人像应该是从那白玉人像中掉出来的,是从你的那块人像里面掉出来的。”
齐滦觉得奇怪的地方在于,他手里的这个小人像跟白玉人像上凌遥所穿的衣裙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她所说的那种白纱式的婚裙,只不过,这个小人像的样貌却跟凌遥人像上的样貌不大一样,脸蛋上的线条更加英朗一些,眉眼也并不一样,但是无疑仍是个美人模样。
因为这个人像太小,又是镶嵌在白玉人像里面的,被齐霂这么一摔,虽然从里面掉出来了,却并没有摔碎,还是个完完整整的小人像。
凌遥看见齐滦手里的小人像,眸中划过一丝诧异,紧接着带了几分懊恼的笑起来:“啊,我倒是把这个忘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个呢。”
齐滦挑眉:“你怕我看见?”
“不是怕,”凌遥摇了摇头,笑道,“是没想过你会看见。这原本只是我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我也没想过被你看见的。不过你既然看见了,也没什么,原本就是早该告诉你的,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说罢了。既然这人像都被你看见了,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来说说这个吧。”
凌遥拍了拍身边,示意齐滦坐过来,然后望着他笑道:“阿滦,这应当是我最大的秘密了。”
齐滦一直知道她有秘密,只是从来没有问起过。他尊重她,如果她不想说的话,他是不会问的。如今听她主动提起,心里自然还是想知道的,遂坐了过去,两个人面对面的盘腿坐在床榻上,齐滦静静听凌遥说话。
凌遥从齐滦手上接过那个小人像,看了一会儿,才望着齐滦笑道:“阿滦,我曾听蔡桓提过,在咱们俩刚认识的时候,你对我说的话有疑问,派人去云南查过我,还查过张家,是么?”
齐滦被问及此事,神情有那么一些些的不自然,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低声道:“是啊。”
他和凌遥一直坦诚相待,就唯独这件事他没有同她说过,他也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凌遥说。因为他知道凌遥有秘密,而若说起这件事,势必就要牵扯凌遥心中的那个秘密,在凌遥不想提及那个秘密的时候,他自然也就不能说这件事了,因此,他也就一直将这件事压在心底了。
凌遥见他如此,抿唇笑道:“阿滦,我又没有怪你,你不必这样。你那么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我当时确实是对你有所隐瞒的。你派人去查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就算换了是我,也会去查的。毕竟,在我遇见你之前,我的身体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恩,准确的说,是前一个凌遥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我知道,那时候你们查出来的事情与我所说的事情并不相符,你选择相信我,又不愿意怀疑我,你就同蔡桓还有罗成说,我是宿慧之人,自那次事情后,我就成了带有前世智慧的人,所以我才懂了原先不会的医术,才会和原先的凌遥性格不一样。”
凌遥微微笑道:“其实,用你们这个世界的眼光来看,大概这就是对我这件事的最好的解释了,但是事实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事实远远要比你想的更离奇一些。阿滦,我现在就把一切都告诉你。等你听了我的故事,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齐滦点点头,静听凌遥说起她心中尘封已久的那个秘密。
凌遥又抿唇笑了笑,才道:“其实,真正的凌遥早就死在凌珏的手里了。我虽然也叫凌遥,还占了她的身子,但是,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我是来自二十一世界的中国人。我们那个国家也有像你们这样的古代社会,不过,我们已经进入了现代社会。我就是来自于现代社会的现代人。”
凌遥将自己是如何死的,如何穿越的过程都跟齐滦说了一遍,然后才道,“阿滦,我之所以不在第一时间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一则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二则是觉得,怕你接受不了,毕竟穿越这种事情太玄乎了,我怕被你当成妖怪。”
凌遥扬了扬手中的小人像,笑道,“我一直觉得没能告诉你这个秘密而遗憾,我是凌遥,但却不是明王府的凌遥。我一直在努力的成为明王府的那个凌遥,但是真实的自我从来没有被我忘记过。所以给你雕白玉人像作为生辰礼物时,我就偷偷把我的人像里面掏空了,又雕了这么个小人像放进去,我用了凌遥的身体,但内里却是真实的自我和样貌和你在一起。我也能心安了。”
“不过,我没有想过告诉你,或者会被你发现的。不过这会儿给你发现,也是天意。既然你都发现了,我自然也没有瞒着你的必要了。”
齐滦消化了一会儿凌遥的这些话,不过他接受的也挺快的,毕竟他早就想到凌遥的秘密不简单了。这会儿听凌遥解释之后,他许多想不通的地方现在都想通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齐滦便凝望着凌遥问道:“阿遥,你在那边的生活,是怎样的?”
他想多了解一些凌遥的过往,那些他没有参与过的过去。毕竟,那也是真实的凌遥,是凌遥的一部分。
凌遥微微一笑,道:“在那边的生活啊,我讲给你听啊。”
她开始给齐滦讲现代的生活,讲现代的方便快捷,讲她的工作,讲她的亲人,讲她的心脏病,讲她那短暂的婚姻,现在回想起这些事情,恍如隔世,虽然回忆还是有的,却不再是刻骨铭心的感觉了,对于凌遥来说,也只称得上是一种回忆,仅此而已。
凌遥那短暂的婚姻,让齐滦很是心疼,那个伤害了凌遥的人,也让齐滦很是愤怒,但看凌遥是真正放下了的样子,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定定望着凌遥道:“阿遥,既然你曾经受过这么重的感情伤害,为什么还愿意选择我,为什么答应和我在一起?”
凌遥微微笑道:“因为我在知晓自己穿越之后,我就在心里发誓,现代的事情都已经成为过去的回忆,我在这里是新生,不必再为了过去的事情负累,我要好好的重活一世。”
“何况,陈飞对不起我,那是陈飞的问题,是他伤害了我,却不是你伤害了我。我怎么能因为他做的那些事情就认为你和他是一样的呢?你不是陈飞,你只是你自己,而我相信,阿滦你不会像陈飞那样对待我的。”
凌遥抿唇笑道,“所以,我想给我自己一个机会,我既然喜欢你,我就愿意和你在一起。我不能因为怕伤害就拒绝你的爱。我想勇敢一些,我想得到你的爱,想和你在一起,我就不能怕受伤害,也不能怕失败。这就是我那时候那么快就答应了你的原因。”
这是凌遥第一次这样深刻的剖白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她已经将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告诉齐滦了,自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这个想法,自然也是要说的。
她的这一番话让齐滦十分的感动,他将凌遥拥在怀中,沉声一字一句的道:“阿遥,你放心,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我这一生也都只会爱你一人。”
凌遥捏着手里的小人像,在齐滦怀里幸福的笑:“恩,我相信你。”
夫妻两个成婚四年,直到此时才算是真正的亲密无间,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什么秘密了。
暖色烛光里,就见夫妻二人相拥,而两个儿子则在床榻里头甜甜酣睡,真真是良辰美景,岁月静好。
*
五年后,也就是元熙三十年,齐滦和凌遥的小女儿出生,齐滦极其疼爱自己的这个小女儿,给她取名叫齐颦。
七年后,也就是元熙三十七年,元熙帝病死,齐滦登基为帝,改年号为嘉德。史称嘉德帝。嘉德帝登基后,就将其妻凌氏立为皇后。
齐滦终其一生都不曾纳妃,他实现了对凌遥的承诺,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他们二人共育有三子两女。嘉德帝殁后,其长子齐嵘登基为帝。
而嘉德帝与其皇后伉俪情深的佳话,一直都在大齐王朝流传,且永刻史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