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晋崇!!你这个混蛋!!!你站起来杀啊!!”
“我们说好了同生共死的!!我还活着,你怎能先死!!”
“如果你死了,你让姨母姨父情何以堪啊!!!”
听到姨母姨父四个字,狄晋崇的心忽而狠狠一疼,他怎能让父母再经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早已没了知觉的手忽而有了力量,他举起长枪挡住了陆家军集体劈下来的长枪,紧接着,就看见齐滦纵马而来,一路斩杀过来,很快就解了他的困境,长臂一伸,将狄晋崇拉上了马。
齐滦将狄晋崇护在身前,一把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带着狄晋崇杀出重围,又将这一处聚集的陆家军基本杀光,剩余的陆家军逃散之后,齐滦才带着狄晋崇回到了他们的阵营之前,将狄晋崇从马上抱下来。
齐滦红着眼睛狠狠地等着狄晋崇道:“若你死了,我该如何向姨母姨父交代?你就算没有喜欢的人在心里,难不成就没有别的惦念的人吗?我们是视死如归,但若是不能死,就绝不轻易赴死的!”
看狄晋崇虚弱的气息都微弱了,齐滦皱了皱眉,将狄晋崇交给身边的副将:“将狄小将军带下去治伤。”
等狄晋崇的伤好了,他再去骂他好了。
这会儿,还真真没有到骂人的时候。
狄晋崇走后,齐滦重又恢复了一脸的煞气和肃穆,他翻身上马,手执长剑沉眉望着对面三十丈开外的陆家军。
经过一番冲杀,齐整的陆家军现在都被冲散了,人死了一多半不说,士气也很是低落,人伤旌旗散落一地,而反观齐滦这边,他身为主帅虽一身是血,但那都不是他的血迹,反而因为这些血迹,越发显得身披黑甲的他更为英勇神武,自有一股凛冽气概,让人轻易不敢直视。
而齐滦带出来的一万七千人,并没有折损多少,虽然不少人带伤,但是,仍旧是齐齐整整的队伍,不知比陆家军这边好了多少。
也是直到此时,陆家军才真正认识到,从十三岁起就驰骋疆场,杀人无数血勇拼杀的宁王,现如今大齐的太子殿下,那战神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比起现如今的大齐皇帝,这位太子殿下打起仗来,比他父皇还要凶残狠辣。
齐滦眸光冰冷的看着对面陆家军,他虽杀掉了陆家军的锐气,可是,却不曾杀的他们四散奔逃,对于这一点,他还是有些不满意的,只是,对方停止了战斗,且已经远离了边境线,并且做出了妥协投降的姿态,在进一步的动作之下,他还是要先问问那边的主将,看看是战是降。
反正,如今的主动权在他这边,若是还要再战,他们这边赢定了,所以也不怕给对方这么一点喘息的时间。
正好,他们也可以趁此机会休整一下。
齐滦在对面陆家军中寻找他们的主帅,却意外的发现原来这回的领军之人竟是蔡桓曾经跟他提起过的那位陆擎苍。
他虽然没有见过陆擎苍,但是蔡桓曾经详细描述过陆擎苍的外貌,他知道陆擎苍有一张可怖的面容,上面纵横交错皆是伤疤,又已经毁容了,若是他不遮住面容,在人群之中还是极好辨认的。
这次打仗,陆擎苍许是为了用这张脸吓人,所以虽然穿着战甲,却并没有戴头盔,而只是束发,并没有遮住他的那张脸。他又站在陆家军队伍的最前头,所以齐滦目光一扫,很容易就辨认出来了。
与陆擎苍的目光对上,齐滦眸底闪过一丝疑惑,如果陆擎苍真的有蔡桓说的那么厉害的话,为何方才在乱军之中,他却并未发现对方军中有这等神勇的人存在呢?
如果陆擎苍真的那么厉害,方才,他就不会那么容易就冲溃了陆家军了,而且,还杀了那么多的人。
齐滦盯着陆擎苍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的银色战甲,又看陆擎苍仪容齐整的模样,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原来,陆擎苍方才并未上阵。
可是,他为什么不上阵呢?
“胆小鬼!混账!”
对方阵营中的一声怒骂吸引了齐滦的注意力,齐滦循声望去,这才发现,陆擎苍身边竟还有个眉眼精致的少年,那少年也穿着银色战甲,也没有戴头盔,只是束发骑在马上,齐滦定睛一瞧,才发现这少年原来是凌珏。
齐滦忍不住勾唇冷笑,阿遥说得真是很对,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不找凌珏,凌珏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此时,凌珏正在怒骂陆擎苍:“混账!外祖父说你领人出战,为什么不许我出战!你又为何从旁观战,却不许去冲锋陷阵!他们不是说,除了大舅伯之外你是陆家军中最神勇的人吗?为什么你要做缩头乌龟!让那个践人杀了我们这么多的人!”
陆擎苍没有开口,只是冷淡的看了凌珏一眼,然后转眸继续注视着齐滦。
凌珏见陆擎苍不理他,心中越发愤恨,顺着陆擎苍的视线看了过去,正好看见齐滦,他心头怒意越发深了,这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也不骂陆擎苍了,改骂齐滦:“这不是宁王殿下吗?哦,不对,现在成了太子殿下了!你这个卑鄙小人,现在也敢在你爷爷我跟前出现了吗?老子一定要杀了你这个混账东西!替我们明王府报仇!”
看齐滦神色冷淡,凌珏的骂越发不堪入耳了:“怎么,你那个混账太子妃没有跟着来吗?也罢,老子杀了你,再去杀她那个卑贱的妾生女!”
“老子当初杀了她那个给人当妾的不要脸的女人,老子就能杀了她!老子杀了那个践人张氏,老子杀了践人儿子,也不会放过践人女儿!老子这辈子受的苦,都要从你们手里讨还!只有你们都死了,老子才称心如意了!”
凌珏在陆家军中训了这么久,别的倒是没学什么,就是把粗口骂人学了个十成十,心里憋着的满肚子怨气恨意,这会儿都在阵前一股脑的全发泄在齐滦身上了。
齐滦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只是眸光越发冰冷,心底杀意渐浓,面上却冷声道:“你若想杀我,何不出阵单挑?只敢耍嘴皮子功夫,算什么本事?”
齐滦这话,倒是激怒了凌珏,他纵马而出,到了齐滦跟前十丈之内才勒住缰绳,他昂首坐在马背上,拿着长枪道:“好啊!老子今天就单挑你这个混账玩意儿!叫你这个混蛋玩意儿看看你爷爷的真本事!”
齐滦应声出阵,对着身侧的人淡淡吩咐道:“孤一人即可,无需你们动手。”
他弃了长剑,取了副将的一柄长枪,提在手中,纵马而出的同时,就将手中长枪对着凌珏的咽喉直直掷出,看着长枪破风而去,看着凌珏手忙脚乱的勒马阻挡,齐滦眸光越发寒凉,凌珏早就该死了。
他刺穿他的喉咙,让他这样死去,真的是便宜他了。
可谁知,突变丛生,原本凌珏是必死无疑的,可那陆擎苍忽而纵马而出,抄手就将凌珏从马上拎下来放在自己的马背之上,而凌珏坐骑受惊,转身狂奔,被齐滦掷出的长枪狠狠钉在地上,立时毙命。
就在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陆擎苍已经将凌珏带回了阵营之中,然后挥动旌旗,陆家军竟然就这么退去了。
看着陆擎苍一言不发的将凌珏救走,齐滦眼中一抹寒凉一抹疑惑,陆擎苍救走凌珏虽然破坏了规矩,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他们不战而走,是什么意思?
陆擎苍战力惊人,可今日,为何又不战了?
齐滦身侧的副将看着陆将军退走,问齐滦道:“殿下,咱们要追吗?”
齐滦皱眉望着陆家军退去的方向,冷声答道:“为防有诈,不追。咱们回去,先等另一批援军来了再说。”
-本章完结-
第两百七十二章 血仇
齐滦回防后,城门紧闭,只留下人观察陆家动向,而后,就去寻狄晋崇去了。
到了狄晋崇那里,看见随军的医士在给狄晋崇诊治,又听医士说狄晋崇只是受了重伤,但没有性命之忧时,齐滦也就放心了。
齐滦询问医士狄晋崇何时能够醒过来,那医士说因为狄晋崇的伤太重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齐滦也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了,只管在旁边坐着陪着。
他当时去救狄晋崇时,就看见狄晋崇身上都是伤了,依照他的经验,狄晋崇身上的伤确实是挺重的,若是想要痊愈,确实也是需要一段时日的。
狄晋崇伤重昏迷,可是口中却还不时喃喃念着什么,那医士忙着处理狄晋崇的伤口,自然不会去细听,齐滦心中好奇,想知道狄晋崇在念叨什么,就探身过去细细听了,听过之后,脸色倒是十分的怪异。
他万万没有想到,狄晋崇嘴里念叨的竟是凌琥亲妹妹凌禟的名字,齐滦看着狄晋崇的脸,沉眉默默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二哥是怎么对那个小丫头上心了的,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伙子,知道狄晋崇如今的心境大概是不同从前的,其实这样也好,二哥心里有人的话,或者他自己才能有活下去的欲/望啊。
至于二哥跟凌禟之间的事情,他也不清楚,还是等二哥醒了以后再问吧。
齐滦想着,在狄晋崇醒过来以前,或者说是伤好以前,他还是应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就当没听到二哥的呓语,也打定主意即便见到凌琥,也不跟凌琥说这些事。
齐滦在这里坐了一会儿,见狄晋崇的情况趋于稳定,他又帮不上什么忙,再加上心里还记挂着怕陆家军卷土重来或是深夜偷袭,所以就走了,往城楼上去巡视城中布防去了。
等到回到他的营帐中,已是夜色深重了,齐滦今夜本就不打算合眼,就是为了防着陆家那边偷袭的,结果偷袭没有等来了,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齐滦为打发时间便在灯下看书提神,外头副将却禀报说有人要见他,还说带了一件礼物要送给他。
齐滦这些年行军,什么样的事情都是见过的,此时听见这话,就问那副将道:“那人是一个人来的?可有说过是从何处来的吗?”
副将答道:“回殿下的话,那人一身黑衣,根本看不清容貌,确实是一人来的,但是那人并不肯说是从何处来的,只说殿下见了他就知道是谁了。哦对了,那人还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袱,也不知里头装着什么,沉甸甸的样子。”
听到说一身黑衣看不清样子,齐滦莫名心中一动,便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副将闻言不放心,犹疑道:“殿下,属下看那人怪怪的,不如属下带了人在外头守着,若是有事,也可以保护殿下啊!”
齐滦笑说不必:“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那人既然说了是有礼物要送给孤的,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何况他是一个人来的,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齐滦都如此说了,那副将也只得依了齐滦。
待那人进来,果然如副将所言的那样,这人身形高壮,一身黑衣,蒙面看不清容貌,身后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袱,看起来也确实是沉甸甸的。
而齐滦看清这人身形,不由得想起昨日黄昏在张氏墓前看见的那个身影来,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身形跟昨日看见的那个人身形很是相像。只不过,可惜没见到昨日那日的面容,否则的话,他就能认出来了,也不至于见了人却不能确定了。
“阁下既然要见我,总不能不以真面目示人吧?”齐滦望着面前的人,冷声开口道。
那人没有说话,却依言将身上黑色斗篷的兜帽取了下来,又将蒙面的面巾取下,这才露出了真容来,就听他道:“太子殿下说的没错,原本我就是该以真面目示人的。只是我身份特殊,若是不乔装打扮避过旁人耳目,只怕是很难出来见太子殿下一面的。所以,还请太子殿吓体谅。”
这人声音沙哑难听,却自带着一股从容淡定。
然而齐滦看了这人的模样,却万万没想到来的人竟是陆擎苍。
身为陆家军此次带兵的主帅,齐滦不明白,陆擎苍到他这里来做什么?
想起陆擎苍的武力,又想起他入城竟如入无人之境一样,齐滦心中便警铃大作,当下含着一眼的戒备,将手按在腰间佩剑上,冷眼看着陆擎苍道:“陆将军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陆擎苍武力值很高,若只他一人也就罢了,若是陆擎苍悄无声息的带了人进来,那可就不好了。
齐滦的戒备落入陆擎苍眼中,陆擎苍忙道:“殿下不必担心,此番只我一人前来,陆家军那边并不知道我过来了,我的行踪此时并无人知道。我过来,是要与殿下商议大事的,并非要与殿下为敌,还请殿下静听我言。等殿下听完了我的话,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见陆擎苍确实没有敌意,齐滦心中戒备稍减,他请陆擎苍坐下说话:“陆将军有什么话,只管直说吧。”
陆擎苍坐定后,才开口道:“想来,殿下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我并非陆展涟亲子,而是他十八年前收养的义子。我今年三十有五,十八年前正是十七岁。那时候,陆展涟看我骁勇善战,又见我不怕死,再加上有勇有谋,就将我收归麾下,想要我为他陆家卖命。”
“而我当时身负血海深仇,若是想要顺利报仇,陆家义子的这个身份会让我方便行事,于是我就答应了他。其实,我流落到南疆是意外,但是我参军,处心积虑的引起陆展涟的注意,甚至表现的勇猛无敌,这些都是做给陆展涟看的,甚至希望他能看重我,虽说我没有想过当他的义子,一开始只想着若能到他或者他的大儿子陆如年身边做个副将就足够了,却没想到事情比我预料的还要好,他竟要收我为义子。”
“而为了我的复仇大业,我答应了他,这一答应,就做了陆展涟十八年的义子,替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而如今,我之所以来寻殿下说这些,是因为我觉得这个仇是时候该报了。再者,我还有些想法,想当面与殿下说明,所以,我就来了。”
齐滦闻言,沉声问陆擎苍道:“你说你有血海深仇,那你的仇人是谁?”
陆擎苍道:“是凌鼎。”
齐滦闻言挑眉,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就听陆擎苍接着说道:“我本是云南人,家中原本姓文,是城中富户之子。与张家一女定有婚约。十八年前,凌鼎他强抢张氏进府,逼迫我与张氏退婚,我不从,可他强权相压,我为了家人性命,只得屈从。退婚之后,凌鼎仍旧不肯善罢甘休,寻了个由头就将我家人全部逼死,只有我在明王府护卫的追杀之下逃出去了云南,逃到了南疆。虽然毁容了,可最终还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我活下来之后,就发誓要杀了凌鼎为文家人报仇!然后解救张氏出来,让她得以自由。”
齐滦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跟张氏当初订婚的文家之子?我还以为你已被凌鼎杀死了,原来你还活着!”
齐滦问道,“那么,昨夜在张氏墓前祭拜的那个人,是你吗?”
齐滦曾经派人来云南查过张氏,知道张氏原先的一些事情,对于文家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
陆擎苍点点头道:“是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她死了,也没想到她死得那么惨,就想着来祭拜一下她。只是当时情况特殊,我还没有准备好在殿下面前现身,所以就走了,也是怕被殿下身边的人看到,于我的计划有影响,因此也不决定现身的,但是今日情形有变,我改变主意了,所以才来寻殿下说这些的。”
齐滦沉吟片刻,才开口道:“你与凌鼎有仇,你说你处心积虑进入陆家就是为了报仇,难不成,你是想以你一己之身利用陆家替你报仇?你又说如今情形有变,你改变主意了,你来寻我,是想要我与你联手报仇吗?”
齐滦沉声道,“凌鼎如今已被圈禁在京城之中,他已是废人了,虽不是你亲自动手,但是说起来,也算是替你报仇了。除非,你是存了想要杀他的心思的。”
“陆将军,你深夜前来寻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本章完结-
第两百七十三章 定计
陆擎苍望着齐滦道:“确如殿下方才所说的那样,我处心积虑想要进入陆家,就是想凭借我一己之力,利用陆家让陆家去攻打明王府,将凌鼎打败。原本,我流落南疆后,消沉过一段时日,后来活下来,就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要为文家的人和张氏报仇。我分析过南疆的形势,知道陆家坐大,一定也是有想要吞并云南的心思的。而陆展涟就算将女儿嫁给凌鼎,也是并不想跟凌鼎有什么交集的,依旧是互不来往的状态。所以,我才想了这个法子。希望凭借自己的力量,让陆展涟扩展势力,以此兼并云南,若他出兵云南,我就可趁乱杀了凌鼎,无声无息的报仇。”
“六年前,皇上御驾亲征,凌鼎败了,就此被带去京城,但我杀他之心从未减弱,不过,还是因此改变了我的计划。只是陆展涟已经动了要夺取云南的心思,我自知无法阻止,在还没有找到阻止他的方法的时候,我就决定先不露声色的顺从他,先看看再说。毕竟,他还没有向云南进军,我还有时间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而凌鼎在京城,我那时想着,也不过是多费我一番功夫潜入京城去杀了他就是了。但是,杀他的时机必须选对,不能贸然行事。”
齐滦听到此处,问陆擎苍道:“所以,你潜入京城劫走凌珏的时候,就因为你觉得时机不对,所以没有杀了凌鼎,对吗?”
“是,那时我是被陆展涟派去京中,他要我去接凌珏出城,要我把凌珏带回南疆来,我当然知道,那一夜我潜入明王府,是一定能杀了凌鼎的,但是,杀了之后呢?什么都不能改变,他只是死了,却不是恕罪!而我要的,却不仅仅只是他死,我要报仇,但是,也要为那些被凌鼎欺压过的人正名!凌鼎死是罪有应得,而不是就这么被我暗杀掉,世人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内情,而我要的,也不是这样的报仇,”
陆擎苍道,“而且,若是我这样做了,只怕也难回南疆,到时阻止陆家的计划也难以完成,也不能继续潜伏下去了,所以那个时候,我还是选择将凌珏给劫走了。而且我觉得,这样做的话,可以让凌鼎跟陆家之间嫌隙越深,对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很有好处的。而且,我将凌珏成功带回去,陆展涟也会越发的信任我,更会倚重我,所以我就这样做了。”
齐滦没有开口,静静地听着陆擎苍的话。
就听陆擎苍又道:“我本来一直就是这样想的,觉得凭借我一己之力,我能够做到这些事。但是在殿下来了云南之后,而陆展涟决定出兵之后,我就觉得,我好像不应该这样做了。这件事,凭我一人之力根本无法阻止。而陆家的决心太大,我也无法撼动,我觉得我必须要跟殿下联手,才能击溃陆家。我今夜前来,就是来跟殿下说这件事的,殿下跟陆家军今日一战,殿下赢了,但这并非是最后的胜利,陆家军一定还会再来的,而殿下若是相信我的投诚,只要我做殿下的内应,那么陆家必败,到时候,整个南疆无首,殿下顷刻间就可以让南疆归顺大齐!”
齐滦并没有被陆擎苍话中的前景所吸引,他冷静的看着陆擎苍,淡声道:“陆将军,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话?”
陆擎苍若是不拿出点诚意来,他怎能轻易与陆擎苍联手对付陆家呢?谁知道这是不是陆家的诡计或是圈套呢?
陆擎苍没有立刻回答齐滦的话,而是将他带来的那个沉甸甸又极大的包袱打开,将里面的一个人拎出来给齐滦看:“殿下,这就是我的诚意。我本就是大齐人,我是真心实意来投诚的,还请殿下相信我!”
齐滦一看,才知道原来陆擎苍扛过来的这个沉甸甸的包袱里是个人,而且,这人他也认识,不是别人,正是他和阿遥都痛恨的那个人,凌珏。
凌珏此时已经是昏迷状态了,一看就知道,陆擎苍应该是给他下了药,将他迷/晕之后再带过来的。
齐滦看向陆擎苍,问道:“陆将军这是何意?”
“不瞒殿下,我要投诚殿下,助殿下夺取南疆,击溃陆家,也是有我自己的私心的,”
陆擎苍道,“原本我只是对凌鼎生恨,对陆家并没有太大的恨意,但是,这些年下来,陆家的许多做法已经让我不能容忍了,他们在南疆欺凌百姓,就跟当初凌鼎在云南欺凌百姓一样,所以,我就想解救他们,让南疆重新回到大齐的版图之内,这不仅仅是我的心思,这也是轩辕家老太太的心思。轩辕家无力统治南疆,却又不愿意南疆百姓受苦,所以,我已与轩辕老太太暗中取得了联系,轩辕老太太也很是赞同我的想法。”
陆擎苍顿了顿,又道,“不过,我眼下要说的不是这个。我的私心也与这个无关。”
“其实,那日劫走凌珏时,我并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那一路将他带回来,怕他途中添乱,我都是将他迷/晕了带走的,所以,并不知道原来是他杀了张氏,我还以为,张氏还好好的活在王府里,”
陆擎苍叹道,“凌珏后来回南疆后,就直接被送进了军营之中,由陆如年亲自看管,我就更不知其中的内情了。还是在方才对战时,我听他嘴里不干不净说的那些话,涉及张氏,心中生疑,原本我就不想与殿下为敌,是以迟迟不曾出战,又想问凌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就趁机救走了凌珏,然后就去逼问了他这些事情。这才知道,张氏原来是死在他的手里,还有张氏的小儿子,也是他杀的。”
“我当下就做了决定,我要让凌珏付出代价!基于这些原因,我才深夜来殿下这里,希望殿下能相信我,然后同我联手打败陆家!”
陆擎苍话至此处,齐滦才相信了几分,问他道:“陆将军对张氏还有情,是吗?”
提起张氏,陆擎苍的眸光柔和了几分,眼中更有几分隐忍的痛苦,他叹道:“自她之后,我时至今日都未成亲。虽然知道我与她此生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但是这些年里,我也从没有动过再和别人在一起的心思。当然了,还因为我的这张脸,我也实在是…不想再成亲了。”
齐滦沉默片刻,才道:“张氏除了有儿子之外,还有个女儿叫凌遥,今年已经十六了,是我的妻子,大齐的太子妃。”
齐滦不知道该说什么,看陆擎苍心中这样惦念张氏,又对张氏如此念念不忘,他就在想,如果说这些事能让陆擎苍高兴一些的话,那也是好的。毕竟,阿遥是张氏唯一的女儿,如果她如今生活的好,也许陆擎苍也觉得心里舒坦一些呢?
陆擎苍苦涩一笑,答道:“我知道。在来这里之前,我已从凌珏那里都逼问出来了。她还有个女儿活着,这也是一桩好事。”
一时二人都无话,帐中就沉默下来了,陆擎苍又想,此时并不是沉默的时候,他还有正事要同齐滦商议,遂整了整神色,又望着齐滦正色道:“殿下,我将凌珏带来,我是希望殿下亲自处置他的,还有凌鼎,也希望殿下回京之后,能为我们这些被他欺凌过的云南百姓做主。”
“至于陆家,今次战败之后,他们是必不肯罢手的,陆如年过几日要亲自整军再与进攻云南,要与殿下决战。我的想法是,我此番暗中同殿下联手,我手下也有几千人,到时候激战之时,我与殿下里应外合,一定能全歼陆如年手下的陆家军,到时候,陆家溃败,南疆空虚,殿下就可趁此机会进驻南疆,轩辕家也只剩下一个老太太了,他们是无力阻止殿下的,若是一切进展顺利的话,殿下不仅可让云南安定,还可趁机收复南疆!”
齐滦听了这话,没有立即作答,只是在心中审视陆擎苍的话,看看其中能有几分把握。
其实,他在来云南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会与陆家一战的准备,而且他也把这种推测和分析跟元熙帝说过,不然的话,元熙帝也不会把虎符给他的。正因为要与陆家作战,齐滦就在想,如他击溃了陆家,是不是可以趁机收复南疆呢?毕竟,除了陆家之外,南疆再没有别的势力了。陆家若是没了,收复南疆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存了想法,就打算与陆家力战到底的,硬生生的夺了南疆,可如今竟凭空添了陆擎苍这么一个助力,让他的计划能够更加顺利的进行,这自然是一桩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