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滦认认真真的望着元熙帝道,“皇上选择用最残酷的方式揭开当年的真相,并没有顾及到我的感受。这是皇上的选择,站在皇上的立场上,并没有错。但是,凡事必有取舍,皇上既然选择取中你认为重要的东西,那么这个被皇上舍弃的我是怎么想的,皇上自然也认为是无关紧要的了。但是,我并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因为被舍弃就心生怨恨,这是很正常的反应,我不期望皇上能明白我,我只是希望皇上明白,我虽心有怨恨,但是我不会被这怨恨所控制,人后怎样,人前怎样,我都是知道的。”
“但是,因为你不看重我,我就怨恨你,这也实在是太不值得了。所以,我现在的心里,对皇上和太后已经没有怨恨了,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们。凡事有得必有失,你们既然选择了你们认为重要的,那么,就只能承担失去我的代价。”
“而且,我今天还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如果我因为没有被选择而心生怨恨的话,这世上就会有太多不可原谅之事了,毕竟,谁也没有必要永远以我为先,以我为重的,无论我多么希望这一点,那也终是不可强求的。如果能有同样的真情实意换得对我的真心,那固然是好的。若是没有,我也不会后悔。毕竟,由始至终,我也只是遵从于我的本心而已。”
“所以,皇上和太后,日后也不必再提此事了,此事就此过去,我只要做好我身为太子的本分就好,而皇上和太后,你们自己珍重就是了。”
齐滦这一番话,说的高太后泪光盈盈,而元熙帝心中则是感慨万千的,他默默的望着齐滦,由衷的感叹道:“滦儿,你真的很像你的母后!”
这说话的语气,神态和举止,还有那么一股子气魄,真的很像柔中带刚的文淑啊。
齐滦抿唇道:“我是母后的儿子,自然是最像母后的。”
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元熙帝,他今日明白的这个道理是从母后那里学来的。他也永远都不会告诉元熙帝,母后还悄悄的留了一封书信给自己。元熙帝对他太过薄情,他实在是不值得将这封信的存稿告诉元熙帝。
元熙帝凝视齐滦片刻,才沉声道:“你的话,朕记下了。”
齐滦说得也没有错,他确实是这样的。而现在这样的结果,就是他曾经错误预估了形势才导致的,所以无论什么样的结果,他也只能承受着,若能改正过来自然是好的,若不能,那他也不能一错再错了。
齐滦言罢,又道:“至于承恩侯那里。我并不希望外祖母和外祖父知道这些事,所以,还请皇上和太后继续隐瞒下去。想来,你们也是明白的,这件事既然到此为止了,就不该再让任何人知道了。”
不只是承恩侯府,还有狄复的将军府,他都不希望他们知道这件事。虽然他们都是他的亲人,也都是母后的亲人,但正因为他们都是母后的亲人,齐滦才希望,他们不要知道这件事而伤心,他想,不管是母后还是他,他们心中最大的愿望,应该都是希望亲人能够开心快乐,而不是日日忧愁怨恨的。
元熙帝闻言,点点头道:“朕明白,朕和太后都不会再提此事。也不会将此事再告诉任何人的,滦儿你大可放心。”
元熙帝也不想节外生枝的,自然是没有要把此事告诉承恩侯的心思,如果他自己去说,岂不是白惹麻烦么?原本他这些年都是没有这个心思的,既然齐滦又把这话拿出来嘱咐他,他自然是乐得应承的。
齐滦此时已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也觉得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就偕同凌遥一起告辞,带着凌遥准备回王府里去。
高太后虽然没做声,但是心里的痛苦却还是存在的,尤其是听见了齐滦的那些话,再加上她自己这几日的自责愧悔煎熬,她是年高之人,身子自然是受不住这样折腾的,这几日吃也没有吃好,睡也不曾睡好,如今看见齐滦说完这些话就带着凌遥头也不回得走了,这心中又急又痛之下,一时就觉得眼前发黑,差点就晕厥过去了。
高太后的反应被香枝看在眼里,香枝忙过去扶着高太后,元熙帝也注意到了高太后的反应,忙叫冉英泰去请太医来给高太后诊脉,一圈人都紧张地围着高太后,然则正出勤政殿的齐滦和凌遥就仿佛没有听见身后的喧闹一样,也不曾回头,就那样走出去了。
对于齐滦来说,元熙帝和高太后的一切,都再也不会引起他过分的关注了。
出了勤政殿,站在高阶之上,齐滦没有急着就走,而是牵着凌遥的手,眺望着整个宫城,长出一口气吐尽心中沉郁,这才露出一抹灿烂笑容,转眸看向凌遥道:“阿遥,你看,出太阳了。”
凌遥看了一眼天际上挂着的春日暖阳,也笑道:“是啊,出太阳了。今儿应该不会下雨了吧?”
昨夜凄风冷雨,气氛低迷,今儿晨起后,外头的天还是阴沉沉的,可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从勤政殿出来后,原本阴天却成了晴天,天上的太阳亮得很,也暖得很。
凌遥望着齐滦,心里忽而就觉得很高兴,他的脸色这会儿已经好了许多的,不只是脸上有笑意,就连眼睛里头都弥漫着笑意。凌遥想,现在,齐滦是真的放下了吧?看他的样子,他应当是放下了这些重负的。
看到齐滦重新对她露出笑容来的感觉,真好。
齐滦伸手将凌遥揽入怀中,轻声笑道:“既然出太阳了,自然是不会再下雨了的。你放心吧。”
二人相拥片刻,在给高太后诊脉的太医到来之前就离开了勤政殿。
接下来几日的天气果然如齐滦所说的那样,都没有再下过雨了,天气放晴,齐滦的心情也放晴了。凌遥只要想到这一点就极为高兴,这几日都在府中变着花样的调理膳食,想让齐滦把病中失去的营养都补回来。
而因安王齐溢大婚在即,齐滦也比平日里更忙了一些,不过,在忙过四五日之后,到了安王大婚的前一日,齐滦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就提前回府了,就预备着跟凌遥一起明日去安王府赴宴去。
齐溢虽也是皇子,也是王爵之身,但他母亲只是妃位,虽是妃位中的头一个,但贤妃历来也不得宠,齐溢原本在元熙帝这里也不得宠,所以他的大婚排场自然没有齐滦的大。不过是按照皇子成婚的旧例办的罢了。
齐溢也不像齐滦一样是太子的候选人,而现如今大家基本上都知道了,在皇后被废之后,四皇子也不可能成为太子的情况下,诸位皇子之中,看元熙帝的态度,太子基本上就是宁王了。
所以,齐溢成婚,跟齐滦当初成婚的流程还是多有不同的。除了应有的流程之外,齐溢不必携齐宛芸进宫去在元熙帝和高太后面前去拜堂,只需要在王府夫妻交拜就行,然后新婚翌日一早,齐溢再携齐宛芸进宫去给元熙帝和高太后敬茶请安即可。
不过这些事,都与凌遥关系不大。
虽然安王大婚,她和齐滦按例是应该出席的,但是她和齐宛芸的关系也不算太远,所以他们比宴席开始的时间还要早了一个时辰出门,只不过夫妻两个去得不是同一个地方。
凌遥要先去永安侯府看齐宛芸,并且给她添妆,然后送她出嫁,这不只是齐宛芸与她相识一场的情分,也是看在齐宛芸曾经送她出嫁的份上,她也应该这么去做的。
只是,她去永安侯府给齐宛芸添妆,这本是女人家要做的事情,齐滦跟着去就不大好了,所以齐滦虽同她一道出门,但却是去的安王府。正好安王大婚,狄晋崇也会去赴宴,他们表兄弟在一处也能说说话,齐滦也不至于一个人太寂寞了。
凌遥在去永安侯府的路上还在想,也不知她去永安侯府给齐宛芸添妆,这永安侯府的人肯不肯叫她进去,毕竟齐氏获罪,或多或少也跟宁王府有关,而现下,她跟齐氏也算是彻底的撕破脸了,再无交情可言。
但去到永安侯府后,看接待自己的下人个个都是恭恭敬敬的,绝没有半点怠慢之处,凌遥又不禁在心里暗笑自己多虑了,即便还不曾下旨,但元熙帝已经放出风声,待安王大婚之后,他就会下旨册封齐滦为太子,既然齐滦将为太子,那么她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了,这永安侯府的人,又岂敢得罪未来的太子妃呢?
再者,齐氏之事,皆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落得如此下场,并不得怨怪旁人,永安侯和高氏都是明理之人,齐宛芸也是个聪慧的人,自然是不会将这件事怪到她头上的。
并且,前日元熙帝给明王府诸人和废后萧氏的处置,也已经说明了一点,他是不能容忍有人对宁王不利的,那么,作为宁王的妻子,自然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对于不知其中内情的永安侯府来说,自是不敢对凌遥不敬的。
凌遥进了永安侯府后,直接就去了齐宛芸的院子。到了地方一瞧,是个极清幽雅致的小院子,倒是很符合齐宛芸的性子,安安静静的,却又在某一处地方透着聪慧。
因今日是齐宛芸大婚,这院落里自然是人来人往的,虽人多,却并不喧哗,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样子。
自有人引着凌遥进去,看到在镜前梳妆的齐宛芸,凌遥忙上前去给她道喜,又赞她今日极漂亮,接着,又让北影和尚希把她带来的添妆之物送给齐宛芸,齐宛芸连声道谢,又命她的丫鬟接了。
因她还在梳妆,凌遥也没有同她说太多的话,寒暄几句之后,就寻了个地方坐下,静静地瞧着齐宛芸梳妆。
就像她当初大婚那样,齐宛芸的身边围了好几个她的姐妹,不过永安侯只得齐氏和齐宛芸两个嫡女,所以这些姑娘,应当都是齐宛芸的庶妹了。虽是庶出,但瞧来还不错,高氏也调/教得挺好的,就这么瞧着,感觉她们同齐宛芸的关系也还好。
凌遥算是来得比较早的了,自她来后,不时世家姑娘和与齐宛芸关系稍好些的人家来给她添妆,但都没有像凌遥这般久坐,都是略坐坐就往前头去了。凌遥在这里坐着,也是因为那会儿她大婚时,齐宛芸和高氏也是这样陪着她一直到她离开明王府的。
那个时候,她无亲母送嫁,身边送嫁的人身份最高的,也就是高氏母女了。这一份人情,她是肯定要还的。
将来但凡有人提及安王妃大婚时的情形,大家就都会记起,她这个太子妃,甚至是皇后,曾经是亲自为齐宛芸送嫁过的。这也算是全了她们之间的情分了。
何况,齐宛芸的为人当真不错,她也很乐意交她这个好朋友的。
只是看着给齐宛芸梳妆的嬷嬷,还有她身边的全福人,都是当初她用过的那些人,入眼瞧见的都是喜庆的红色,凌遥有时不禁还有些恍惚,总是会想起她和齐滦大婚的那一日情景来了。
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就像是在旁观自己的婚礼一样,感觉还是很奇妙的。
凌遥正在这里想着心事,高氏却过来了,一见了她就笑道:“我想着王妃在这里就赶紧把前头那些事儿忙完了,交代了下人一声,就过来陪着王妃说说话了。真是不好意思,今日怠慢王妃了。”
看高氏笑颜如常,凌遥也柔声笑道:“没关系的。今日是齐姑娘的好日子,原该就是忙一些的,我在这里坐着,看着齐姑娘梳妆,倒也不觉得孤单。”
齐宛芸先前也打发了她的几个庶妹过来同她说话,但她跟那几个姑娘都是初次见面,实在是没什么话可说的,再加上那几个姑娘年纪还小,她也不知道该跟她们说什么,而且,那几个姑娘看模样还有些怕她似的,她也就是一笑,打发几个姑娘过去陪着齐宛芸了,她一个人坐着,也正好清静些。
但既然高氏都过来了,她也不能驳了高氏的好意,是以也不提自己的心思,只在高氏坐下后,同高氏如常说笑。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添妆的人都走了,屋子里的人少了些,齐宛芸那头在穿嫁衣,一群任围着帮忙,也没人注意她们这边,高氏看此时时机正好,便带了几分忐忑和歉意对着凌遥低声道:“前几日的那些事情,肯定让宁王殿下和王妃生气了。侯爷说了,等芸儿大婚后,他要亲自登门去给殿下和王妃赔不是的。都是我们教女无方,才让齐蕊闯了祸,还牵累了宁王妃。齐蕊如今被圈禁,我和侯爷都明白,那是她咎由自取,听信小人谗言,跟王妃并无干系。”
“只是,还请王妃莫要与我们侯府生分,与芸儿生分了。齐蕊虽是我们的女儿,但她已是罪人,皇上明断,没有牵连永安侯府已是万幸,我们日后定会约束子侄,再不会有齐蕊这样的糊涂东西给宁王殿下和王妃添乱了。”
凌遥微微一笑,高氏也算是个聪明人,知道趁着这个时候来对她表达忠心和永安侯府的立场。其实这一番话她也听懂,心里也不由得为永安侯和高氏的明理点了个赞。
高氏话音落后,凌遥也没有让她等得太久,就笑道:“夫人放心吧。我和王爷都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爱牵连旁人的人。这事儿根本就与永安侯府无关,道歉之说,就更不必了,这全是凌齐氏做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凌遥轻笑道,“夫人只管记得,齐蕊是齐蕊,你们永安侯府是永安侯府就好了。只要你们分得清楚,我也王爷自然是分得清楚的。何况,我与齐姑娘极其投缘,她将来又是我的弟妹,也是一家人,我还想跟她成为好朋友,成为守望相助的亲人呢,所以,夫人只管放宽心就好,你们走对了路,将来自然不会累及自身和侯府的。”
-本章完结-
第两百五十一章 今晚回去就生
凌遥的话让高氏心中大定,遂将此一段心事放下,再不提这件事了,心中却打定了主意,要将宁王妃的原话告诉侯爷,让侯爷做到心中有数,他们永安侯府从没有选错过,这一回,也不能出错。
看别人成婚,这世间总是要过得快一些的,凌遥跟高氏说说话,很快就到了齐泯来接亲的时候了,凌遥这回是可以往前头去看热闹的,结果去了一看才发现,原来齐滦也跟着来了。
看齐宛芸的两个哥哥刁难完了齐泯之后,齐泯就往府内去接齐宛芸去了,齐滦没跟着去,他早就在人群里看见凌遥了,所以驻足不前,只管站在垂花门那里望着凌遥笑。
凌遥也一早就看见他了,此时见人都跟着齐泯往齐宛芸的院子蜂拥过去了,她便悄悄走过去,牵着齐滦的手悄声笑道:“你怎么过来啦?”
她还以为,齐滦会在安王府等她的。
齐滦握着她的手,趁着这会儿没人,便凑过去亲了亲凌遥的额头,才低声笑道:“想你,就过来了。”
分开也不过半日而已,他就很想她,原本三弟接亲不需要他过来的,但他还是找借口一起过来了,其实也不是为了接亲,他就是想过来看看凌遥。
额间的温热触感和齐滦的话,惹得凌遥轻笑,她也低声道:“其实我也挺想你的。”
夫妻两个相视而笑,紧接着,凌遥就牵着齐滦去看齐宛芸拜别永安侯夫妇,夫妻两个手牵着手站在人群里,凌遥看了半晌,忽而转眸看向齐滦,低声笑道:“阿滦,看见他们这样,我就想起当初我们成婚的时候了。”
“恩,我也是,”齐滦点点头道,“我当时看见你蒙着盖头,一身大红嫁衣的样子,心里就在想,即使没有看见你的容貌,也觉得你当时极为好看了,若非还有理智,真想不顾一切的把你藏起来,不叫任何人看见你的美丽才好。”
齐滦从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凌遥听着,当真是觉得新奇又有趣,听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话,又见他满目柔和满含爱意,心里着实是很欢喜,他都能说这样的话了,可见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了。凌遥这么想着,心里是真的很高兴的。
当即便低笑道:“齐姑娘今天也很美啊,不知道安王有没有你的这个想法,哈哈哈。”
齐滦现在情话说的越来越顺溜了,听了这话便转眸情深似海的望着凌遥笑道:“她再美也没有你美,在我眼里,你就是最美的,谁也比不上你。”
齐滦本就生得俊美,此时满怀深情的告白,凌遥怦然心动,要不是这会儿人多,她得忍住心中的冲动,否则的话,她早就扑上去献吻了。
凌遥牵着齐滦的手晃荡了几下,见齐宛芸那边还没有完事,就继续感慨道:“算起来,咱们两个大婚也才两个月而已,也还算是新婚呢。”
齐滦点点头,笑道:“是啊。但虽是新婚,我却感觉跟你过了一辈子似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你都陪着我尝过一遍了。阿遥,真想就这样跟你一个人相守一辈子。我觉得,这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因为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是一直在的,永远也不会离开他。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其实,凌遥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在齐滦言罢后,凌遥也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我也觉得这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一时齐宛芸拜别完了,就被接进花轿之中,齐泯也跟着出门骑上高头大马,就此离开永安侯府了。
凌遥也跟着出门,被齐滦牵着上了他们的马车,没有跟着迎亲的队伍走,而是走最近的路,往安王府去了。
喜宴是黄昏的时候开的,今日天边晚霞极其艳丽,凌遥坐在齐滦身侧,看那晚霞都差点看痴了,若不是齐滦提醒,她几乎都要忘了吃饭的事情了。
齐泯今日是主角,又是新郎官,大婚之时,理该是被人灌酒的,何况他性子素来温和,也结交了不少世家大臣的子弟,那些人起哄都闹着给他敬酒,一时之间,齐泯就喝得脸都红了。
凌遥看喜宴热闹,便侧头对着齐滦笑道:“当日咱们大婚时,有人像这样灌你酒吗?”
“没有,”齐滦瞟了一眼,抿唇答道,“也就是安王他们才敢,换了我,他们不敢的。那天都是规规矩矩的敬酒,哪里有人敢这么起哄的?后来我都懒得喝了,都是狄二哥替我挡下的。然后,我就不管他们了,心里记挂你,就去找你去了。”
齐滦转眸对着凌遥笑了笑,又颇为同情的看着安王道,“三弟现在肯定极想去见表妹的,只可惜他这会儿走不开。他大概也不会像我那样,敢撩开他们自己就走的。”
凌遥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开口便笑着问他道:“阿滦,那你要帮一帮他吗?”
齐滦转眸就看见了凌遥眼里的俏皮笑意,他知道凌遥的意思,却没有立即回答,收回目光后,径自拿起酒盅饮了一口,才沉沉笑道:“他好歹都是王爷了,还要我帮么?我若替他出头,那将来治国,还有何事能指望他替我去办啊?”
凌遥听了这话,撑着下巴就问齐滦:“阿滦,你这话的意思,你是打算将来要来个兄弟齐心,让安王帮你治理朝政了?”
“元宵节那夜,表妹的心思我都知道,三弟也没有搀和之前的那些事,如今表妹都嫁过去了,而四弟也没了资本与我争斗,想来三弟心中是明白该怎么做的。何况,太后一直以来都希望三弟亲近我,做我的助力,这一点心思我还是知道的,”
齐滦笑了笑,道,“不过,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具体如何,还是要看三弟如何想如何做。若他果真成器,能达到我的要求,又知道为弟为臣的分寸,那让他跟着我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齐滦的话,凌遥很是赞同,其实她觉得齐宛芸确实还不错,于公于私,跟这样的人做妯娌也挺好的。至于安王齐泯,只要他日后不再犯糊涂跟齐溢亲近,对于齐滦来说,倒也是个不错的助力。至于齐泯的性子,凌遥跟他接触不多,暂且还不能论断,且只看看以后就知道了。
凌遥思索了一会儿齐滦的话,就没有关注齐泯那边,只过了片刻功夫,齐滦就望着她笑,要她往那边看:“你瞧,三弟还是不错的,到底还是想了个法子摆脱了他们。可见,他还是有些心思的。”
凌遥顺着齐滦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齐泯寻到了人替他挡酒,那些人也果真不再起哄让他喝酒了,凌遥倒是没看到齐泯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能得这样的结果,那就说明齐泯就像齐滦所说的那样,是个有心思的。
想到这里,凌遥便转眸看向齐滦,笑道:“你说得对,确实是个有心思的。”
齐滦笑了笑,便又去斟酒,他今日还是挺高兴的,又有狄晋崇陪着,兄弟两个说些闲话,再一道喝喝酒,还是很惬意的。
只不过,狄晋崇像是有什么事情一样,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安王走了之后,喜宴还未结束,狄晋崇就告罪先走了,齐滦倒是问过他是否有事,狄晋崇又不肯明说,只推说有事要办,齐滦见他不肯说,也不追问,就让他去了。
只是席上没人陪他喝酒,还是有点儿寂寞的。
这点子寂寞倒是让凌遥瞧出来了,凌遥将自己的酒盅斟满了酒,望着齐滦笑道:“阿滦,我陪你喝啊。”
凌遥的盛情邀请,齐滦却没有应,他默默的看了一眼凌遥的肚子,然后把凌遥手中的酒盅拿走,将她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才微微笑道:“喝酒可对孩子不好的。”
凌遥闻言十分错愕:“孩子?什么孩子?”
“我们的孩子啊,”齐滦微微一笑,颇为爱怜的道,“咱们都成亲两个月了,按理说,也该有好消息了,不是么?说不定,你这会儿就怀上了,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啊。”
凌遥听了这话简直哭笑不得:“我哪里就有孕了。今儿早上这个月的葵水就来了,是完完全全的准日子,绝不可能有孕的。”
虽然婚后她从没有做过什么避/孕措施,但是她年纪还小,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孕的。而且原主这身子并不是很好,她调养了这么久,也并没有到正常的健康水平上,所以凌遥觉得,可能这一两年内,要怀孕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再者,她也不想年纪这么小就有孕,至少,也要等到十七岁左右有孕才好。那样对她或者是对腹中的孩子,都是很好的。
听说凌遥的葵水准时而至,齐滦是颇有些失望的。其实成婚后,他也有暗暗记下凌遥每月来葵水的日期,只不过他们成婚日子尚浅,他也知道须得两三个月之后才会有好消息,而凌遥的身子一直也不是很好,他也没有想过要她这么早就生孩子,只不过心里隐隐有这样的期盼罢了,但他从没有说出来过。
今早若不是走得急,想来凌遥葵水来时,他也应当是知道的。
只不过,现下没有身孕,却不代表日后没有啊。
想到这里,齐滦便转眸望着凌遥,认认真真的道:“阿遥,我们生个孩子吧。”
凌遥看着齐滦眼中柔情,抿唇笑道:“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为此而努力吗?”
齐滦看她没有反对,心中越发高兴,酒意上来,就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那咱们今晚回去就生!”
凌遥听了只是笑:“行啊,你愿意的话,咱们就生呗!”
这生孩子之前还得造人哪,造人就得嘿嘿嘿啊,说起来,自从出了秦嫣儿那件事之后,他们夫妻已经是好久都没有嘿嘿嘿了,齐滦是没心思,而她要照顾齐滦,更要费心筹谋,就更没工夫想这事儿了,如今听见齐滦主动提起,凌遥自然是应承的。
喜宴结束,夫妻二人伴着夜色回了宁王府,早先在安王府说定的事情,当天夜里就得到了实践,夫妻两个都是旷了几日的,又在一起时,齐滦简直是比往日更加的狂野,一时需索无度,凌遥纵是不能承受,但贪图那快乐,还是尽量的迎合他去了。
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时,凌遥还在默默的想,不知道他夫妻二人这样努力,能不能怀上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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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大婚之后第三日,元熙帝就宣旨了,册立宁王齐滦为太子,宁王妃为太子妃。命礼部和内阁择吉日行册封礼,并且命礼部和内阁好好商议,务必要将太子册封礼办得隆重一些。
朝野内外,对于元熙帝册立太子之事,还是有诸多猜测的,特别是秦嫣儿封妃那件事出来的时候,一度让很多人都有了别的心思,以为宁王不会继承大统,但处置明王府和废后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元熙帝百年之后,能够继承帝位的只有宁王一人。
而对于齐滦夫妇而言,元熙帝册封太子的诏书也并没有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惊喜,他们是早就知道的,齐泯大婚之后,元熙帝定会下诏册封,如今,就是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