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遥这番话皆是为凌琥着想,马氏心中感动,连连点头:“真是让王妃费心了。”
凌遥笑道:“咱们是一家人,不说这样的话。再说了,我到底是从这府里出去的,你们好了,我不是也好了么?何况这样的费心,原本也是我应该为你们做的。我先前听禟妹妹说过的,明王爷一直没有为凌琥哥哥的婚事筹谋,凌琥哥哥如今都快十七岁了,还没有定亲,原本我心里就是一直想着这件事的,但之前听禟妹妹说了,凌琥哥哥这会儿倒是不着急这件事的,所以我也就没有拿出来说过。”
马氏闻言,无奈笑道:“是呀,之前是王爷没有给琥儿说亲的意思,我又做不了主,所以就一直耽搁着。后来王妃送来了那样的机会,琥儿就更没有这样的心思了,他自从入了国子监读书,这心思就一心扑在书本上去了,更是没有那个娶亲的心思了,如今,又成了明王府的世子,只怕这婚事,还要往后推迟了啊。”
凌遥笑道:“夫人,依我的意思,既然已经推迟了,不如就索性将凌琥哥哥的婚事再往后延迟几年吧。一则是因为,凌琥哥哥本身也不着急这件事,二则,是如今明王府出了这样的事情,外头对明王府的风评不好,凌琥哥哥就算成了王府世子,这时候结亲,也找不到好人家的姑娘,不但耽误了凌琥哥哥,还会耽搁凌琥哥哥的将来的。所以,不如过几年再说这件事,到了那时,明王府好了,凌琥哥哥也真正站稳脚跟了,肯定会寻到一门好亲事的。说不准,到时还能蒙皇上恩典,给凌琥哥哥赐婚的。”
凌遥所言并非是虚妄之词,马氏被凌遥这么一说,也觉得凌琥确实是延迟几年成婚比较好,便点头道:“王妃所虑极是,那就先不考虑琥儿成婚的事情了,这几年,就先让他把明王府打理好,把皇上交办的差事办好再说吧。”
其实凌琥现在成婚确实是挺尴尬的,他是王府世子,将来是要接掌明王府的,他的妻子也会成为明王府下一任的王妃,按眼前这样的情形,凌琥只怕娶不到什么好人家的姑娘,若是姑娘家出身不好了,怎么能做下一任的王妃呢?何况,明王府中的情势这么复杂,普通人家的姑娘也无法驾驭啊。所以,最好的法子,还是让凌琥推迟几年成婚得好,等一切都好了,给凌琥说亲也还容易些。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凌遥瞧了一旁的凌禟一眼,便又笑道:“其实,禟妹妹今年也要满十五岁了,也是时候该说亲了,但是因为这件事,既然凌琥哥哥要晚些定亲,自然禟妹妹也要跟着晚一些的。这娶媳妇不比嫁人,嫁人自然是要嫁个好人家的,这会子出嫁,肯定也遇不着什么好人家,如果夫人信得过我,就再留禟妹妹两年,等两年后,我亲自替禟妹妹挑一户好人家定亲,绝不会委屈了我的禟妹妹,夫人觉得可好么?”
听了这些话,马氏还是很感动:“王妃样样都为禟儿想得周全,我自然没什么说的了。禟儿的事情,我自然是听王妃的,将来禟儿的婚事,王妃若是说好,那就定下便是了。”
凌遥笑着点了点头,她已将凌禟和凌嬛都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看待了,也已经想好了,将来凌禟和凌嬛嫁人,她肯定要给她们挑一户好人家的,没有通房没有妾室,两个人好好过日子的那样,不重什么门第身份,只要男人勤奋疼老婆就好。
如今凌禟是将要年满十五了,她怕马氏心里头着急,所以才将这话说出来让马氏定定心,至于凌嬛年纪还小大可不必如此着急,等她再长几年再提这事儿也是不迟的。
凌遥和马氏在这里说凌禟成亲这事儿,凌禟倒也不害羞,大眼睛盛满笑意望着凌遥,凌遥看她亮晶晶的眼睛,也知道凌禟不在意这些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好回避的,又看马氏也丝毫没有让凌禟回避的意思,便笑着逗她道:“禟妹妹自个儿也可以留心着呢。就像我和宁王殿下这样,你要是遇上了自个儿喜欢的人,也可以来告诉我和你母亲,我就派人悄悄的去打听那人的身份和家世,要是能与你匹配的,咱们就去制造机会,让那人也喜欢上你,之后,就可以成亲啦!”
饶是凌禟个性活泼,也禁不住凌遥这般打趣,她一下子脸就红了:“哎呀,遥姐姐你别说啦!”
凌禟的这个样子,倒是逗得凌遥和马氏都笑了起来,两个人都只顾着笑去了,倒是没有注意到凌禟脸上的红晕和那明显是有了心上人才会有的甜蜜偷笑。
凌遥又与马氏说了几句闲话,便说要去随风院看凌嬛了,临走之前,又嘱咐马氏道:“京兆尹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只是看管齐氏他们的,与夫人等人并不相干,等这几日过去,你们还是可以照常出府的,他们不会拦着你们的。至于后宅里的那些妾室们,都是有子女傍身的,她们也没什么错处,但是肯定不像夫人这样来去自如的,我的意思,夫人还是要像从前那样约束他们一下。所以那些庶女年纪都还小,等再过一段时日,也许两三年的功夫,就把她们都嫁出去,还有些庶子娶亲也就是了。“
“至于嬛儿,等这一段时间过去,还请夫人替她在府中另择一处居所,最好是跟夫人的清风院挨着比较好,毕竟嬛儿还小,还需要夫人时时照应一下,随风院到底还是太偏僻了些,这会儿府中空出的院落也不少,所以此事,还请夫人代为安置了。”
马氏闻言笑道:“这件事即使王妃不说,我也会去做的。之前就觉得嬛儿住的太偏僻了不好,但一来因为王妃主管内务,我只是协理,不好多嘴,二来王妃出嫁前都替嬛儿安排好了,我也不便插手。如今好了,我就依照王妃的意思,把嬛儿挪出随风院就好了。”
凌遥笑着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只嘱咐马氏把凌嬛挪出随风院后,再把随风院后头的角门给封上,日后大家进出还是从正门走得好。马氏也一一应下了。
凌遥怕再耽搁下去天都黑透了,就辞了马氏,从清风院出来,就往随风院去了。
凌遥估摸着凌嬛也是时候该回来了。今日明王府出事,马氏也没让人去通知凌嬛去,凌遥也觉得这些事没必要去通知凌嬛,等凌嬛回来后再知道也没什么,反正这些事跟凌嬛无关,齐氏等人获罪,也并不会牵累到她的。
等凌遥到达随风院的时候,果然凌嬛刚从将军府回来没多久,正听留守在随风院里的宋婆子说今日明王府发生的事情。宋婆子正巧快说完了,凌遥就来了。
凌嬛已有好些时日没看见凌遥了,此时看见她的遥姐姐出现,忙一脸惊喜的扑到凌遥怀中,早就忘了宋婆子还在说事了。宋婆子倒也识趣,看凌嬛这样,也就不说了,只默默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许久未见此时亲热的不得了的姐妹两个。
凌嬛在凌遥怀中腻歪了好一会儿,凌遥也不催她,只由着她这般亲热,她就问凌嬛近些日子的情况,听凌嬛一一说了,凌遥确定凌嬛这些日子在明王府没有受委屈,在将军府也过得很好,凌遥也就安心了。
接着,凌遥抱着凌嬛道:“方才我进来时,就听见你问宋婆子今日府里发生的事情,她知道得也不多,我这会儿特意过来,就是为了来跟你说这件事的。她说的不好,我来给你说吧。”
言罢,凌遥就把前前后后的事情简要的说给凌嬛听了一遍,她有些地方没有细说,怕凌嬛听不明白,就只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但就是这样,也让凌嬛听了生气,小脸皱着,说了好些凌齐氏的坏话。
看凌嬛那个样子,凌遥笑道:“好啦,她和秦嫣儿人都死了,我都不生气了,嬛儿也不要生气啦!我此番过来,也不是要说这些事让你生气的呀,我是另外有些事儿要同你说,再就是有些话得嘱咐你知道。”
凌遥话锋一转,凌嬛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了,忙问道:“遥姐姐要说什么只管说,嬛儿听着呢!”
凌遥摸摸凌嬛的头发,笑道:“我已同夫人说过了,如今明王府正是多事之秋,要她多多照看她。她和我都想到一块儿去了,打算给你挪个院子住,挨着清风院,跟她和禟妹妹住在一起,你们也可以多在一处玩一玩,那样更亲近些。等你搬出去后,随风院后头的这个门就会封掉了,往后,你也不需要再往这边出入了,都往前头出入就行了。外头的那些兵士也不会为难你的,你只管照常出入去将军府就好了。只不过——”
凌遥顿了顿,又笑道,“只不过,如今明王府的名声算是被齐氏他们给毁了,皇上等于是重惩了明王府,虽然命凌琥哥哥成为世子接管了明王府,但是外头的风言风语不会少的,你日日都要出门,记得不要理会旁人说什么,不管多难听的话,都不要放在心上,知道么?如果实在是委屈,就过来遥姐姐这里,把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明白么?”
凌嬛年纪还小,让她对那些难听的话充耳不闻,似乎也有些难,可让凌嬛一个小孩子去出头肯定是不合适的,她这个宁王妃身份正是合适,自然是可以出头的,所以,凌遥才这样说的。
凌嬛闻言,一本正经的望着凌遥道:“遥姐姐放心,旁人说什么,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呢。我只管做好我自己就成了。至于说有人会欺负我的话,遥姐姐不要担心,曹伯父还有狄夫人都对我很好的,还有烈哥哥也是,他们绝不会看着我被人欺负的,遥姐姐放心吧,我现在已经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啦,绝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凌遥闻言笑起来,又伸手摸摸凌嬛的脑袋笑道:“我们嬛儿长大了!长成一个懂事的大姑娘啦!你放心,不止将军府的人护着你,遥姐姐也会护着你的,等再过一段时间,凌琥哥哥得了皇上的重用,也就没有人再敢小瞧明王府了,到了那时,你也不用再受委屈啦!”
她本来想和凌嬛多待一会儿的,奈何她还要同冉英泰一道进宫去复命,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她实在是不能多耽搁了,于是,又嘱咐了凌嬛几句话,说过几日闲了再接她去宁王府玩,之后就辞了凌嬛,出了清风院就往前厅而来,见到冉英泰之后,就同他一起回宫复命去了。
此时,已经到了元熙帝用晚膳的时辰了。但元熙帝并没有用晚膳,而是一直在等着凌遥和冉英泰回来复命。
因在明王府时,凌遥说了不少的话,这会儿见了元熙帝,就懒得再开口说话了,冉英泰见她不说,自然是他开口复命的,于是,冉英泰就把出宫之后的去明王府所做之事一一向元熙帝做了说明,他说的期间,凌遥间或补充一两句,花了两刻钟,该说的话也就都说完了。
凌遥办完了差事,就开口告退,要回明王府去。
元熙帝看她要走,倒是没让她就走,而是出声留她:“现下正是用晚膳的时候,朕方才给盛宁宫传了话,朕要同太后一道用膳,你也同朕一起去吧?”
凌遥抿唇,元熙帝去盛宁宫肯定是要跟高太后说对秦嫣儿等人的处置的,她实在是没兴趣再听一遍,而元熙帝也确实应该就此事给高太后一个交代的,所以凌遥并不打算参与,当下便道:“父皇厚爱,臣媳心领了。只是臣媳出来的也够久了,殿下一个人在府中还生着病,臣媳心里有些担心,就想回去瞧一瞧他,只怕是不能陪父皇和皇祖母用膳了。还请父皇见谅。”
听了凌遥这话,元熙帝沉默片刻,才开口道:“罢了,你回去吧。看看滦儿如今怎么样了,你记得打发个人来告诉朕他的情形,若是果真不好,朕就派个太医去你们府上瞧瞧他。”
凌遥淡声答道:“皇上放心吧,宁王殿下的病症不需要麻烦太医了,我的医术就能医治。何况,我忙活了一下午,这药都熬好了,待回去之后,殿下用了这剂汤药,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元熙帝听了这话,垂眸一叹,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挥了挥手让凌遥跪安了。
凌遥出了勤政殿,站在殿外的廊檐下,看着夜幕中的宫道长街,还有那漆黑的夜色和宫道上的点点宫灯,眸光一点一点的沉寂下来,然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忙活了一下午,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这一切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只有她自己心中最为清楚了。
之前在众人面前,她都是一副镇定从容的样子,但此刻,卸下所有的伪装,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胜券在握,她虽然筹谋周全,但也是担着心的,也是现下事成了,她再回想起来,自己当着是拼着一腔血勇,硬是改了元熙帝的心意的。
只不过,她一点儿也不后悔,若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的。
现在,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饿,她就想快些回到王府去,回到齐滦身边去,去将她忙活一下午所得到的结果去告诉他,告诉他,那些害他的人都已经死了,也都已经得到了惩罚,他还是应该坚强起来,应该振作起来,至少,为了文淑皇后,他是应当振作起来的。
-本章完结-
第两百四十二章 涅槃重生(3)
夜已深,雨却还是一直在下,凌遥跟着冉英泰回宫复命时,并没有让罗成及铁卫们跟着进宫来,而是让他们候在宫门外,她还是只带了北影和尚希两个人入了宫。
此时从勤政殿出来,走在宫道上,凌遥也还没有让引路宫人送她,这条宫道她走熟了,自然认得出去的路。何况,此时下雨,把宫灯提在自己手上才能照亮脚下的路,凌遥为了让自己走得更稳,在雨夜中撑伞和提灯这样的事情,她轻易不肯假手于人的。
一手撑伞,一手提灯,夜色中春风裹挟着雨点落在凌遥的身上,凌遥觉得,这雨水还是有些凉意的。她不由得就想起,那一夜齐滦冒雨出宫未曾打伞,这身上凉,可心里只怕比身上更凉吧。
想到这里,凌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要回府去看看齐滦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醒过来了。
她出门时,因为齐滦正在安睡,加之他之前饮过汤药了,那汤药之中就加了些有助于安睡静心的药材,为了不使药性紊乱,凌遥就没有再用安息香了。所以,算起来,她也出来将近两个多时辰了,齐滦睡了四个多小时,这会儿也应当是醒了的。
凌遥出宫后就与罗成和铁卫们汇合,然后一行人就回宁王府去了。
凌遥回府后,直奔良辰美景,也顾不得自己先更衣,进了回廊就把手里的黄桐伞递给北影拿着,然后直接就进了屋子去看齐滦去了。
进屋之前她就瞧见屋里的烛光了,走到门口时也没有听到什么人声,原本还以为齐滦还在睡觉,结果进了屋子才发现,齐滦正在用膳,穿着家常衣裳坐在他们素日用膳的膳桌前,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的样子,已没有先前那几日那种萎靡不振的气息了。
但是,毕竟是大病了几日的人,虽然今日高热退去了,但齐滦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并没有从前那么有血色。
齐滦正在喝粥,听见脚步声抬眸一瞧,就看见凌遥站在门口望着他笑,齐滦忙放下手中的瓷碗,过去迎她,牵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常庭和杜生说,你去看外祖父和外祖母去了,他们还好吗?”
凌遥笑了一笑,答道:“你放心,他们很好。”
说话的时候,凌遥还抽空看了一眼膳桌上,发现齐滦的晚膳上果然按她的吩咐没有上大鱼大肉的,也没有他所喜爱的甜食,就是很清淡的小米粥和两碟子清炒笋子,凌遥这才放心。
齐滦大病初愈,暂时还不能吃得太过荤腥,总得素几日先调理一下肠胃才行。
齐滦原本还等着凌遥继续多说一些承恩侯府的情况的,结果等了半日,发现凌遥就说了这么几个字就没了,心里不禁有些失望,看来,他想多知道一些,还得自己问了。
于是,齐滦想了想,才开口问道:“阿遥,宫里的事情,外祖父和外祖母还不知道吧?还有我没有跟着你一起过去,他们问起我,你是怎么解释的?”
凌遥又不是真的去了承恩侯府,不过是还不想这么快就让齐滦知道她是入宫去了,所以才在走之前扯了这么个慌,方才回答他的时候,也是故意说得很简短的,毕竟她确实没有过去,怕说多了露馅,反而不好了。
可是,齐滦这样追问,她又是不能不回答的,于是,快速斟酌了一下,凌遥就开口答道:“这几日,我都不许人去承恩侯府送消息的,你放心,纵是有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想把承恩侯府也拉扯进来,咱们派去的人也会拦下来的,所以,宫里的事情,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不知道的。而且,我也同他们说了,自那之后,宫里没再出什么别的事情了,你之所以不去,是因为要忙安王的婚事,等你忙完了,就会去看他们的。”
凌遥的解释合情合理,齐滦听了,倒也没有怀疑,依旧牵着凌遥的手,只是见凌遥不住的往膳桌上看,还以为她是饿了,便问道:“你这个时辰回来,没有在侯府用膳吗?外头还在下雨,怎么不晚一些再回来呢?”
凌遥笑答道:“我跟外祖父外祖母说了好些话,说完的时候就天黑了,我也是那会儿才注意到的,他们确实留我用膳来着,但我心里记挂着你,就想回来陪你用膳啊。结果一回来发现你倒是先吃了。”
齐滦闻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忙解释道:“我一醒来就觉得很饿,问了杜生和常庭,说是你去承恩侯府了,又见你到了晚膳时辰都没有回来,还以为你会留在侯府用膳的,哪知你却往回赶了。阿遥,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给你做啊!”
凌遥是真心有些饿了,此时听见齐滦这话,这心思也就放到吃食上面去了,满屋子的饭菜香味早就让她食指大动了,听了这话,便笑道:“我也不再多添什么了,这会儿正饿着呢,就吩咐厨房跟你要个一样的吃食吧,小米粥和笋子就挺好的了。”
齐滦听了,便照着凌遥的话吩咐了,又做主给凌遥多添了几样她爱吃的菜,毕竟他自个儿也知道,他在病中要忌口要吃的清淡些,但凌遥却是不需要的,她奔波了这么久,肯定得吃些好的补充体力。
凌遥也没管那些,只转头吩咐侍立在屋中的北影和尚希道:“你两个跟着我一路也辛苦了,回去换个衣裳就吃饭去吧,我这里也不用你们伺候了,你们吃了饭就歇着,等我叫你们过来,你们再过来就是了。”
北影和尚希素来也知道凌遥的规矩,吃饭的时候不需要人伺候,所以两个人答应一声,也就挑帘出去了。
齐滦正从北影和尚希两个人身边擦身而过,两个丫鬟出去,他正好吩咐完了厨房的人进来,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他倒是闻到了两个丫鬟身上有些他很熟悉的味道,他是病中的人,嗅觉比平日里又要灵敏几分,当下就吸了吸鼻子,觉得这两个丫鬟身上的味道,跟凌遥方才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他方才牵着凌遥的手,与凌遥靠得很近,早就闻到那一股味道了,只是他当下只觉得奇怪,也并没有多想,这会儿闻到两个丫鬟身上的味道,就由不得他不多想了。
毕竟,承恩侯府是绝不可能有这种味道出现的。
一念及此,齐滦就问凌遥道:“阿遥,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血腥味啊?”
他是常常出入战场的人,就算近两年很少带兵出京了,但这种味道几乎是刻骨铭心的味道,绝不可能有错。而且,凌遥身上的血腥味也不是那种浅浅淡淡的味道,相反,还挺浓重的,以至于,一靠近她,他就能闻到。
齐滦这问话,还真是问的凌遥一愣,凌遥也没想到齐滦会突然问这个,更没有想到齐滦竟能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
其实,她从内刑司里出来之后,就闻出自己身上有些血腥味了,毕竟,秦嫣儿死的时候她就在跟前,虽然秦嫣儿是被勒死的,但内刑司那样的地方,要么都是受刑受罪的人,要么就是死人,血腥味是最为浓重的,她既然进去了,出来后身上自然也会沾惹一些的。
只不过,凌遥想着,外头也有风雨,在外间走动一会儿,味道很快就会散去的,可她哪里会想到,之后又去明王府见凌齐氏自尽,凌齐氏死时的场景还挺血腥的,自然血腥味就更浓烈了。
她本来以为,在外头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又吹了一会儿风,她身上应该就没有味道了,结果没想到齐滦的鼻子这么灵,居然还能闻到她身上有血腥味,明明她自己都不觉得的。凌遥这样想着,一时也怪自己太过心急了,就想着快些回来看齐滦,一心惦记着他,结果就没有先去更衣。
凌遥脑子里想得多,其实也不过只是迟疑了片刻,但这迟疑的片刻看在齐滦眼中,就是大大的有问题了,他视线一扫,目光又落在了凌遥的裙摆上,当下便又皱眉道:“阿遥,你身上怎么会有血迹?”
凌遥闻言又是一惊,倒是想起凌齐氏吐血溅到她身上来的事情了,那会儿她是亲眼看着血迹淡去的,听了齐滦的质疑,还只当是那血迹复又显现出来了,忙低头一看,原来不是凌齐氏吐出的血迹,而是那平安撞墙而死时,因为太过用力,就算她当时站得远,但也未能幸免,腰身显眼处被溅到了几点血迹。
齐滦眼尖,倒是一下子就看到了。
凌遥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厨房就把她的饭菜给送来了,凌遥被那香味所诱,干脆也不再去想怎么回答齐滦的问话,直接望着齐滦一笑,拿起碗筷就吃起饭来:“阿滦,我饿了,我吃饭啦。”
齐滦闻言一愣,看着凌遥大快朵颐的样子,越发觉得她有事情瞒着自己,否则,怎么会正面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要顾左右而言其他呢?
想到这里,齐滦便又正色问道:“阿遥,你去承恩侯府,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身上怎么会有血迹呢?难不成,你是受伤了吗?”
但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如果凌遥受伤了,应该不是这样的状态。再一想,凌遥去承恩侯府只是去见外祖父和外祖母的,能有什么危险呢?再者说了,她身上的血迹像是从旁人身上来的,难不成,是外祖母和外祖父受伤了吗?
齐滦再一想,还是觉得不可能。
排除这些不可能,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齐滦抿唇问凌遥:“阿遥,你实话同我说,你下午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去承恩侯府啊?”
凌遥眨眨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齐滦又追问道:“阿遥,你说啊,你下午去哪儿了?”
凌遥咽下嘴里的饭菜,心里却是一叹,她知道的,自己这会儿要是不开口,齐滦肯定会一直追问下去的。
于是,凌遥便望着齐滦道:“阿滦,这事说来话长,你等我吃完了饭,再细细的与你说,好么?”
她本来是不想这么快就把这件事告诉齐滦的,齐滦的情绪眼看着才好了一些,这时候听这些事,难免对她又是一个冲击,所以,她是想着明日或者后日再告诉他的,也没有想着瞒他太久,却没想到,自己关心则乱,粗心大意的倒是让他看出破绽来了。
但既然看出来了,她也就决意不再欺瞒齐滦了,他该知道的总还是要知道的,于是,凌遥就决定吃完了饭再来细细的同齐滦说下午她去干的这些事儿。
纵使齐滦心中有无数的疑问,但凌遥都这样说了,齐滦自然是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的,她都说了,吃完饭之后会同他细细说的,人家又不是不给他说,总不能拦着人家不让吃饭,非要先说清楚吧?
齐滦也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
所以,他也径自坐下,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凌遥吃饭:“阿遥,你先吃饭吧,我等着你。”
看凌遥吃饭的模样,齐滦紧紧抿着薄唇,心里暗暗的在想,听常庭和杜生说,在他午间喝了药安睡之后不久,凌遥就出门了,直至入夜方才回来,凌遥这一趟出去,少说也有两个多时辰吧?这两个多时辰里,她都忙活什么去了呢,还把自己饿成这样?
凌遥这一顿饭开头吃的挺开心的,毕竟事情还是解决了,还是很顺利的解决了,不管之前心情怎么样,这会儿顺顺当当吃个晚饭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可是自从齐滦看出端倪,然后追问她未果,被她说了之后,追问倒是不追问了,说是让她安生吃饭,但是,任谁被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看着,只怕都很难继续慢条斯理的吃饭和享受食物带来的愉悦感和饱腹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