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苏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忙过来问寇彤:“彤娘,你要找什么?”
“母亲,子默通过了考核,现在也是师傅的正式弟子了。”寇彤见苏氏过来,便停下翻动书籍的手,向苏氏解释道:“我想挑一本书送给子默,祝贺他正式拜师。”
“原来子默也通过了!”苏氏也替子默高兴:“子默那孩子看着就十分聪明,我就知道他一定能通过。你父亲留下的这些书,我也不大懂,你看着哪个合适就挑一本吧!”
寇彤点点头:“母亲说的是!子默是非常聪明,记性又好。但是他年纪小,考虑事情有时比较片面,医药方面没有问题,但是在与病人相处,以及为人处世上面总是有些欠缺。所以,我想这书不仅要讲医理,还要介绍医德才行!”
苏氏听了这话,却笑了:“瞧瞧你,一幅小大人的模样,子默年纪小?说得好像你就有多大似得。他虽然叫你一声师姐,但是却大了你两岁多呢!”
在苏氏眼中寇彤只有十三岁,她哪里知道寇彤的心里却觉得自己是个二十多岁的大人了呢!
寇彤笑了笑:“不论年纪大小,既然我先入门,他叫我一声师姐,我就该有师姐的样子!他跟着师父的时间比我久,一直非常想正式拜师,没想到却被我这个后来者居上。一开始他心中十分不快,难得他现在放下了芥蒂,肯以师姐之礼待我,那我更好以长者的身份待他,这书得好好挑才行!”
听着女儿说出这样一番话,苏氏很是欣慰:“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的彤娘真是好样的,能有这份见识!你们是同门师姐弟,是应该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寇彤愣了一愣!
母亲与她记忆之中很不一样,记忆中的母亲常年有病,被病痛折磨的枯瘦如柴,不像现在这样气质温婉,身体健康。而且,前一世,母亲也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的重生,改变了母亲的身体状况!让自己学到了医术!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了呢?
苏氏接着说道:“既然子默将拜师看得这么重,这书一定要好好挑才是!不仅你要送东西,我也要送东西给他才是!”
“母亲要送子默什么?”寇彤歪着头问道。
“你上次跟老神医要的那个送子的方子,旺根婶家的大丫吃了半个多月就怀上了。前几日,你旺根婶子特意送了一匹夏布给我,我看颜色正配子默,就给子默做了件夏衣,现在还差一点点,我今天晚上赶赶工,明天一早,你一起带过去。”
母亲很喜欢子默,经常会做了吃的,让自己带给子默跟师父,而子默也曾亲自来道谢。一来二去,子默对母亲便真的有了七分的敬重,三分的依赖。
女子若无父兄撑腰,嫁人之后,常常会被夫家欺负,只因娘家无人!
上一世,自己得罪了四伯祖母,与本家几乎不往来,只有一个母亲还很快病逝了。郑家就是欺负她娘家无人,所以才敢那样放肆地折辱她。
若说之前她不懂,如今已经经历过一世的寇彤,还如何不懂?母亲刻意交好子默,不过是这是在为她铺路,希望子默以后能像父兄一样照顾她。母亲的苦心,她如何不知?
重生以来,她以为是她在照顾母亲,殊不知,她太过天真。还是母亲在照顾她,为她考虑,甚至连以后都为她谋划了。
寇彤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忙低下头敛去情绪,口中埋怨道:“母亲真是的,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子默!我都还没有夏衣,你就给子默做上了!”
“你这孩子!”苏氏看着寇彤小儿女的样子,哭笑不得:“刚说你像个大人,现在就又像小孩子了!果然还是夸不得!”
她转身去拿了衣裳回来:“你看这布料的颜色,哪是你小姑娘家家穿的!”
石青的布料,早被苏氏那双巧手裁成了一件男子的交领外袍,针脚细密,做工精致。寇彤的记忆之中,母亲的手中总是各式各样的鞋样、荷包、坐垫、女子的衣服。而像这样,男子穿的衣服,还是头一次出现在母亲的手中。
寇彤抚摸着衣领处绣的暗色的团花,不由赞道:“母亲的手艺真好,不仅会做女子的衣裳,连男子的衣裳也做的这样好!可惜我没有兄长,若是有兄长,想必母亲定然也会给他做这样的衣裳的。”
苏氏听了,拿着衣裳的手一顿,接着她说了一句:“彤娘,我的儿,你真是长大了!”
“彤娘虽未成年,但也不是无知小儿。母亲待我之心,我都知道。”
“你知道就好!”苏氏湿了眼眶:“也不枉母亲为你筹划一番。”
“母亲…”
寇彤欲言又止,她想说,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与其依靠别人,不如自力更生。
为了她的以后,母亲一定殚精竭虑考虑了很久,这否定的话,寇彤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母亲,你放心!我跟子默好好相处的!”寇彤说道:“母亲你不要再为子默做这些东西了,子默人很好,就算你不做这些,子默也会照佛女儿的。”
她会真心待子默如兄长,相信子默也一定与她相互扶持。
“真是傻孩子!”苏氏哑然失笑:“我对子默好,固然有为你考虑的成分,但是也是因为我是真心喜欢子默。在你之前,母亲曾怀过一个男胎,可是终究没有保住,在五个月的时候…母亲看着子默,就像看着之前的孩儿一样。”
原来,还有这一层缘故在。
苏氏说道:“咱们娘俩再这么叙下去,恐怕天都要亮了!你快挑书吧,我将这衣裳最后一点做出来。”
“嗯!”寇彤点点头,将油灯往苏氏旁边移了移,母女两个一个挑书,一个做针线。窗户上,映出一大一小两个剪影。
作者有话要说:
26刘达消失
范水镇,镇子西头小缓坡。
寇彤将包袱并一本书递给子默,笑着说:“这本书是我从先父留下的书里,挑出来的,现在送给你,希望能帮助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子默接过书,看了一眼,并没有特别的情绪,只是很平静地点点头道:“多谢师姐!”
“这包袱里面是我母亲给你做的一套夏衣,祝贺你通过师父的考核,成为正式的弟子!”
“真的吗?伯母给我做的?”子默非常高兴,急忙把包袱打开,拿着衣服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十分高兴的样子:“伯母的手艺真是好!已经好多年都没有人给我做衣服了!看着大小,好像给我量身定做的一般,伯母的手艺怎么就那么好呢!”
相对于那本书,子默显然更喜欢这件衣服。
“师姐,多谢你送我的书,还要谢谢伯母为我做衣裳!这衣裳我很喜欢!”
“子默,你喜欢就好!也不枉我母亲辛苦了这几天了!”寇彤说道。
老者却道:“丫头也该改一改称呼,往后便要叫子默“师弟”了!”
“是,师父!”寇彤从善如流回答。
然后对子默微微一下道:“师弟!”
子默也对寇彤点点头:“师姐!”
这一天像往常一样,寇彤跟着老者学习,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寇彤看见子默偷偷翻看她送的那本医书,便不由笑了。
到了傍晚,寇彤回家,子默便跟她一起回去,准备向苏氏道谢。
他们走到镇子上的时候,却看见柯大夫家门前围着许多人。
同时还有人陆陆续续地朝柯大夫家跑去。
寇彤拉住一个路人问道:“柯大夫家出什么事情了吗?”
那个人说道:“不知道,听说是得罪了刘地主,刘地主现在正在他家闹事,扬言要让他滚出范水镇呢!”
旁边有人说道:“莫不是治死了人吧!”
“才不是呢!”立马有人反驳道:“是柯大夫私底下教刘地主家的少爷医术,刘少爷不思念书,光想着学医,刘老爷非常生气,要拿柯大夫出气呢!”
寇彤听了,却更加疑惑了!
刘地主不是早就知道刘达跟这柯大夫学医了吗?怎么现在才发脾气,这有点不对劲啊!
寇彤忙跟着那几个人,一起朝柯大夫家走去。
子默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天晚了,我们还是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吧!伯母还在家中等着你呢!况且人那么多,你我也挤不进去。若真是有什么事情,明天一早整个镇子就会传遍的。”
寇彤想想也是,就点点头,跟着子默一起回家去。
经过刘地主家的时候,却看见旺根媳妇在门口站着。
寇彤这才想起来,又到了交房租的时候了!
她忙上前去,跟旺根媳妇说道:“婶子,我们家的房租这两天又要交了,我明天晚上一准给您送过来!”
旺根媳妇眼睛红红的说道:“小寇大夫,你太客气了!你们家在这里住了这几年,婶子信得过你!”
神色间甚是彷徨与凄凉,声音也低了几分,全然不像平时那炮仗似的响亮的声音。
“旺根婶,你这是怎么了?”寇彤不由问道。
“师姐,我先去跟伯母说话!”子默见寇彤站住脚步跟旺根媳妇说话,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知道他的性子,就不耐烦这些家长里短,更是十分不喜欢人唠唠叨叨。
寇彤点了点头道:“好,你跟我母亲说,我在旺根婶这里!稍后就回家!”
子默点点头,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甬道,顺着刘宅的墙边,朝寇家走去。
“旺根婶子,发生什么事了?”寇彤问道。
“唉!”旺根婶未语泪先流:“你说我是造了什么孽哟,怎么会生下这样没心肝的儿子!”
“是金虎哥哥出什么事情了吗?”
“真是我命里的天魔星,不是他还能是谁?”旺根婶说着擦了擦眼泪,长叹一声。
“金虎哥哥不是跟少爷一起去县城的学堂里面读书了吗?难道出什么事情了?”
“就是因为跟少爷一起,所以才…”旺根婶说着,朝院子里面看了一眼,见里面没人,才小声说道:“少爷跑了!”
刘达跑了?
寇彤瞪大了眼睛!
“少爷不知怎么了?一门心思扑在医术上面,前些日子本来以为他好了,谁知道他偷偷地攒了不少钱,到县城不过是略住了几天,就带着金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今天早上,老爷到县城里接少爷回家,到了那里才听人说,少爷早在两个月以前就不在学堂了!”
旺根婶说着流下了眼泪:“可怜我金虎,跟着少爷一起,现在指不定在什么地方受罪呢!”
寇彤听了,只觉得匪夷所思!
这刘达,胆子可真是够大的!他可是个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少爷,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跑了呢!而且刚到学堂没几天就跑了,看来他早就策划好了!
不知道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知不知道为了他,刘地主正在逼迫柯大夫离开范水镇呢!
“有没有派人找找?”寇彤问道。
“找了!”旺根媳妇说道:“怎么没找,太太得到消息就唬得昏了过去!可是谁知道这两个人到哪里去了呢!”
旺根媳妇眉头紧皱,显然十分焦心。
寇彤就安慰道:“旺根婶子,你也先别太着急了!现在走的不仅是金虎哥哥一个人,还有少爷呢!他们两个相互照顾着,应该没事。更何况,他们身上也还带着钱,肯定不会冻着饿着的!”
“是啊!是啊!”旺根媳妇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说道:“小寇大夫,你说的对,金虎他呀从小胆子就大,身体又好,现在已经十六了,再过两年就可以娶媳妇了!按说他也是大人了,定然不会那么轻易地被人拐了去的。何况,还有少爷在他身边,少爷可是读书人,懂得东西可多了。他们两个一起,定然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是!”寇彤轻声安抚她道:“说不定,他们就是出去游山玩水去了,等钱花完了,就会回来的!”
“对呀!对呀!”旺根媳妇含着眼泪点头:“小寇大夫,你可真是说道我心里头去了,你都不知道,自从上午我得知了这个消息,我的心就像打了十五个吊水桶,七上八下的,没一刻安稳过。太太也十分担心难过,在太太面前,我也不敢哭,还要说好话哄着太太高兴,你知道我嘴笨,说着说着太太就哭了。我也不敢跟太太讲话了,就怕招太太伤心。你这番话,我要告诉太太,好让太太也宽宽心!”
“嗯!”寇彤点点头:“现在刘家上下都急成这样,您可一定要放宽心,要是你再病了,那太太可就这的没有人指望了!”
旺根媳妇却道:“小寇大夫,你是不知道,咱们乡下,但凡能生得出儿子,谁还娶妾,养一个妾还浪费粮食呢。我真不知道刘老爷怎么想的,去年从县城抬了那个妖精进门。自打她进了门,太太的病就没断过!我猜,定然是她与太太命中范煞,冲撞了太太!现在少爷跑了,那个妖精又有了身孕!太太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寇彤听了默然,半晌她才道:“太太那边,旺根婶子你多劝慰她,让她放宽心。刘少爷没事的!过几日我开一些凝神补气的药给太太服用!”
寇彤回到家中,见子默正站在门口苏氏道别:“伯母,您请留步,不用再送了。天黑了,外头有露水,您进屋去吧,我这就回去了!”
“好孩子,给你做了一套衣裳还特意跑过来道谢!不值当什么,这些饼,你拿回去吃!有空了还过来玩!”苏氏爱怜地说道。
“师姐,我这就回去了!”子默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快。
寇彤愣住了,这样子的子默他从来没有见过。
子默嘴角弯弯,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就像个得到大人夸奖的小孩子一样,满足而愉快。
他轻快地朝寇彤点点头,然后顺着来时的路,踏着暮色,朝镇子外面走去。
不知怎么回事,每次来看母亲,子默都会变得特别温和有礼!寇彤盯着子默的背影若有所思。
用过晚饭,寇彤将刘达出走的事情告诉了苏氏。
苏氏听了不禁唏嘘:“刘少爷这样走了,可真是太不任性了。刘老爷现在一门心思扑在那杨姨娘的肚子上,已经让刘太太很不舒服了,现在刘少爷也走了,由不得刘太太不伤心。这大户人家,妻妾子嗣之争,从来都是看不见烟火的战场。”
寇彤也觉得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苏氏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寇彤吃惊。
“你小的时候,你父亲在太医院当差,当时我们家与你大伯母走得很近,你大伯母就想让她娘家庶出的妹子给你父亲做妾。朱门玉户之间的,妻妾之争我见得多了,我仗着你父亲疼爱我们娘俩,那个时候咬紧牙关,就是不答应!为此还得罪了你大伯母!”
“母亲,你说的大伯母,是四伯祖母家的大伯母?”寇彤问道。
“是的!”苏氏点点头。
寇彤瞪大了眼睛,那她不就是四房嫡长媳妇、堂姐寇妍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27宜男药方(上)
她上一世没有见过大伯母,却经常听人家夸堂姐是才女,就是因为她继承了大伯母的美貌与才华,弹得一手好琴!
“对啊!”苏氏点点头:“亏你大伯母还是才女呢,不允许你大伯父屋里收人,却要将娘家的妹子往你父亲房里塞!我当时很是不给她面子,狠狠地驳斥了她。我就直接问她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还是弹琴弹得没了脑子,什么时候嫂子可以插手小叔子房里的事了?”
“母亲当年居然这么厉害啊!”寇彤惊讶道。
“当年我仗着的是一个理字!可是…”苏氏的声音一顿,露出了淡淡地迷茫:“如今,我总是在想,若不是我阻拦,或许你还可以多个兄弟,你父亲这一脉香火也不会断掉了!”
“母亲,这不是你的错!”寇彤说道:“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你那个时候也并不知道父亲就遭遇不测!”
“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瞧你紧张的!”苏氏失笑道:“你要记着,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许他纳妾!说什么心中眼中只有你一个人,一旦有了更加新鲜的颜色在他面前,每天又小意温存,他能不动心吗?”
见寇彤瞪大了眼睛不说话,苏氏道:“怎么,彤娘不信?你看刘老爷,当初对刘太太多敬重,可现在还不是听那杨姨娘的话,让杨姨娘的哥哥做庄头。母亲说的这些,或许你现在不懂,以后你就明白了!”
苏氏说的这些,寇彤都懂!
天下男子皆薄幸,送到嘴边的肉不吃白不吃!
可是为什么自己小意温存,郑世修还是视若不见呢?
莫非是自己太丑!不、这不可能。就连郑凌薇那么讨厌她,有时也会酸溜溜地夸她好颜色。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郑世修对自己不闻不问,而对堂姐寇妍念念不忘呢?
寇彤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原因,后来干脆就不去想了。
笃笃笃!
寇彤跟苏氏正想睡觉,却听见有人轻轻叩了几下门。虽然很轻,但是在夜里却十分清晰。
母女两个对视一眼:会是谁呢?这么晚了?
苏氏悄悄走到门口,轻声问道:“这么晚了,是谁呀?”
“苏家嫂子,是我呀,你睡了吗?”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这个声音十分陌生,寇彤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听过了。
苏氏却说道:“你是谁呀!我们已经睡下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您请明天白天再来吧!”
门口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闷闷地说道:“苏家嫂子,我是前面刘地主家的杨姨娘,我有急事找你,烦请你开开门。”
“那你等着,我穿上衣服就来!”苏氏应了一声,然后拉着寇彤蹑手蹑脚回到室内。
“母亲,你认识杨姨娘?”寇彤问道。
“我怎么会认识她?”苏氏很是瞧不起她:“一个做姨娘的,以色侍人的东西,居然也想来拉拢我!”
寇彤心中一顿,母亲对做姨娘的人,很是不屑!若是上一世,母亲还活着,听说自己被贬为妾,不知道母亲会怎么生气呢!
“母亲,那这杨姨娘来做什么?”
“谁知道!一天到晚就弄些鬼鬼祟祟的东西!上个月,居然跑来跟我套近乎,说要跟我学针线。没想到她却藏着坏心眼,话里话外不外乎让我将房租交给她,她也不看看是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这点子道行还想来蒙我,她还真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夯头呢!连你旺根婶子都哄不住,居然想来讨我的话!”
寇彤听了瞪大了眼睛,这些事情,她之前从没听说到,因此觉得十分稀奇:“后来呢?母亲你是怎么拒绝她的?”
“怎么拒绝的?”苏氏笑笑:“只要她一来,我就洗衣服,反正我忙着呢!可帮不了她。她很是不高兴呢!不过我可不怕她!”
“母亲,那杨姨娘长得好看吗?”
苏氏却虎了脸,推她到床上睡觉:“你好好躺着,闭上眼睛,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那个杨姨娘不过是个以色事人的东西,你是大家闺秀,别学那些登徒子的样子,还问人家好不好看!别说她长得不好看,就是真好看,也轮不到你看!快些睡觉!”
“是!”寇彤一把拉过被子!
苏氏见她这个样子,笑着出了门。
寇彤却在被窝里面爬了出来,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之间苏氏领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穿月白色裙子,桃红色比甲的,生的细眉细眼,妖妖佻挑,虽无十分颜色,也有一二分动人之处。
杨姨娘这模样跟名门贵族之中的姨娘小妾比起来,自然算不得什么。可是若是跟常年跟男人一样劳苦耕作的乡下女人一比,就显得杨姨娘是天仙一般,而其他女人像个粗苯的棒槌一样了。
这样的裙子,乡下可很少见呢!难怪刘地主会这么喜欢她了。
苏氏让杨姨娘坐了,端了一盏茶给杨姨娘:“这么晚了,不知道杨姨娘有什么事情啊!”
“也没有什么事!”杨姨娘呵呵一笑,然后朝寇彤房间里面看了看:“怎么不见小寇大夫?”
“她呀!”苏氏听了,笑得十分慈爱:“她小孩子家家,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贪睡,早就睡下了!”
“哦!原来是这样!”杨姨娘点点头,半晌没有说话。
苏氏见光这样坐着也不是办法,就说道:“杨姨娘若是没事,不如请明天再来坐坐!我今天忙了一天,这会子又累又倦,想早点歇着,就不虚留您了!”
杨姨娘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忙站起来,作势要走。
谁知道,她突然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惊奇道:“苏家嫂子,太也抠门了吧!连杯茶都不愿意给,怎么端着没有味道的清水来给我,这不是欺负我吗?”
“哎呦!”苏氏笑道:“杨姨娘言重了!”
见杨姨娘面色不虞,苏氏解释道:“杨姨娘现在怀有身孕,诸事都要小心谨慎,这吃食更是要十二万分的当心。这有些茶叶是寒凉之物,杨姨娘有孕在身,实在不宜饮用。所以我就倒了清水,没想到让杨姨娘多心了!”
听了这话,杨姨娘放下杯子,拉住苏氏的手道:“苏姐姐,杨柳自登台卖唱,总是被人瞧不起,只有老爷,把我当个人看。我真没有想到,苏姐姐也是这样关爱我!我却这么误会苏姐姐,请苏姐姐一定不要怪杨柳!”
原来,杨姨娘是卖唱的,原名叫杨柳。
寇彤心中暗笑:这杨姨娘也算厉害角色了,这样顺势而上,连姐姐都叫上了,不知道母亲现在怎么办呢!
不知怎么回事,寇彤总觉得杨姨娘在苏氏手上讨不到好处。
“杨姨娘你说什么呢!我可不敢当你的姐姐!”苏氏正色倒:“你这么晚了到我家中来,恐怕也不是为了认姐姐的吧!你有什么事情就好好说,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我就直接去刘老爷府上,让人请你回去了!”
杨姨娘没有想到苏氏居然会这么说,很有些下不来台,她脸上讪讪地道:“苏姐姐,你怎么这么说话?”
见她还是吱吱唔唔不说,苏氏可没有好话:“我可不敢当你姐姐,我们苏家家训,女子不为妾侍,我可不敢有杨姨娘这样的妹妹!”
这话,可真是一点情面不留。
杨姨娘听了,脸涨得一阵红一阵白,半晌她才说道:“苏家嫂子,我想跟小寇大夫求点药!”
“杨姨娘哪里不舒服,大可以让刘老爷派人来请,没有必要亲自登门!”苏氏若有所思道。
“我想跟小寇大夫求一点宜男药!”杨姨娘也不再遮掩。
“宜男药?”苏氏看了看杨姨娘的肚子,不怒反笑:“杨姨娘你别说笑话了,我家彤娘要是能开出这样的药,我们家早就发财了,还用住在这种地方?”
杨姨娘却说道:“苏家嫂子不用遮掩了,我都听说了,旺根媳妇的大丫头,就是吃了小寇大夫的药才怀上的。既然小寇大夫能配出让人怀孕的药方,定然也能配出让人生儿子的药方。我知道大少爷对小寇大夫有意思,所以你们不愿意,可是现在大少爷已经跑了,说不定已经死在外面了,小寇大夫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你…”没有想到这杨姨娘出口就这样污蔑彤娘,苏氏听了,勃然大怒:“你给我滚!”
她指着门口说道:“快些滚,不要让我用扫帚赶你。我们家不稀罕你这样的人上门!”
杨姨娘听了,气得一跺脚:“谁稀罕来你家!走就走!”
她走出门口,转过身来说道:“苏氏,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给不给?”
苏氏却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却听见杨姨娘在门口怒骂道:“呸!给脸不要脸!等我生出儿子,有你们哭得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