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都这个时候了,我骗你们做什么?”傅卿和轻声道:“你们两个不要担心了,二叔虽然犯了大错,可并不是主犯,永嘉侯才是主犯,他都没有失去性命,二叔就更不会有什么大事了,你们两个要放宽心才是。特别是大姐姐,你身子不好,更应该保养好自己,年纪轻轻地留了毛病,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傅卿妍听了,果然松了一口气,她当即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佛祖在上,希望您能保佑我父亲平安归来,信女愿意减寿十年,一生茹素。”
而傅卿娇则一把抓住傅卿和的手腕,一双眼睛紧紧地逼问傅卿和:“三丫头,今天上午锦衣卫跟老太太说话的时候你也在旁边,是不是?”
她用力很大,傅卿和觉得手腕有些疼,她用力抽了抽,却发现傅卿娇攥得更紧了,当即她伸出两个手指,在傅卿娇手腕的穴位处稍稍用力,傅卿娇吃痛,赶紧松了手。
傅卿娇没有想到傅卿和还有这样的手段,又是恼怒又是心悸:“三丫头,我问的话,你听到没有?”
“我听到了,二姐姐你说得没错,老太太跟锦衣卫镇抚卫大人说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那你有没有听到,圣上准备怎么处置我父亲?”她说话的时候满脸狰狞,眼角眉梢都是忿忿不平。
傅卿和摇了摇头道:“那位卫镇抚没有说,不过我猜测…”
“你猜测什么?”傅卿娇当即紧紧追问。
傅卿和压低了声音:“我猜测,二老爷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恐怕要吃些苦头的。”
谁知道傅卿娇脸色不变,继续追问道:“那你猜我父亲的侯位能保住吗?”
原来她关心的不是二老爷的生死,而是自己侯府千金的名头啊!
傅卿和看了看旁边默默念经的傅卿妍,又看了一眼傅卿娇,心中暗叹,同样是一母所出的嫡亲姐妹,怎么差距这么大。
“三丫头,我问你话呢!”傅卿娇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不知道,老太太也问了,卫镇抚说一切都要由看圣意如何裁决了。”
说完这句话,傅卿和便不再去看她,而是拉了傅卿妍起来:“大姐姐,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你在这里也无用,不如你先回去用晚饭,或者去二婶婶那里,有了消息,我再派人通知你,好不好?”
傅卿妍握了傅卿和的手,感激道:“好妹妹,我记着你的情,要是有了消息,你可一定要通知我。”
“好,你快回去吧,夜里露水重,仔细别受了凉。”
傅卿娇听了,也站了起来,跟着姐姐一起走了。
傅卿和目送她姐妹两个离开,方进了内室。
“她们走了?”赵氏淡淡地问道。
“回老太太,都走了,担心的很,特别是大姐姐,担心的厉害。”
赵氏叹了一口气:“担心有什么用?一个只关心自己能不能保住侯府千金的名头,父母的死活都不放在心上。另外一个虽然知道心疼人,却是个耳根软心性软扶不起来的,要是她们都像你这样,二房恐怕就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绿芜道:“老太太,天不早了,可要摆饭?”
赵氏皱眉道:“再等等吧,我没胃口,吃不下。”
绿芜为难地看了一眼赵氏,欲言又止。
傅卿和忙说道:“老太太,这忙了一个下午,您只喝了一些水,连点心都不曾用,这样子下去,身子怎么吃得消?您就是再不想吃,多少该用点。再说了,我这会子饿得厉害,再不吃东西真的撑不住了。”
赵氏不吃饭,泰和院上上下下的奴仆都是不能吃饭的。
人不吃饭,哪有精神做事情?
赵氏听了就道:“我倒把你忘了,既然如此,绿芜,赶紧摆饭吧。”
绿芜闻言,神色一松,连忙安排小丫鬟将饭菜端了上来。
赵氏原先心里有事,不觉得饿,这会子饭菜端了上来,食欲也就上来了,见傅卿和吃得香,她也吃了一大碗面。
吃了饭,人的身体就会舒服很多,心情也比刚才轻松了一些。
丫鬟们刚撤了桌子,碧螺就领着杜管事进来禀报:“老太太,二老爷回来了。”
赵氏闻言,霍然起身:“人在哪里?”
“已经进了二院了,正朝上房来,马上就到了。”杜管事回答道:“还有,送二老爷回来的大人说,二老爷的爵位被撸了。”
饶是赵氏早有心理准备,此刻听了,还是不由怒意渐起。
“老太太,二老爷到门口了。”
“让那个逆子进来!”赵氏冷冷地喝道。
二老爷被两个小厮搀扶着,不过离开了大半天,他整个人就大变样,他面色苍白,面容憔悴,头发凌乱,身上的衣裳也沾满了污迹,哪有半分原来养尊处优的样子。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腿上隐隐有血迹,显然是受了刑。
“不孝子向老太太请罪来了!”他说着就要蹒跚下跪。
赵氏脸阴得像下雨,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刀:“祖宗拼了性命九死一生才挣回来的侯位,居然在你手中丢了,日后黄泉下相见,你有什么脸面见列祖列宗?”
“老太太,儿子知错了。”二老爷傅恩海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这一会的功夫,他的额头上全是大颗的汗珠子,呼吸也不平稳,大口喘息起来。
看得出来,他忍耐得很辛苦。
“我当初扶你坐上着侯位是如何的艰难,你都忘了,你若还记得,就不会犯下今日的大错了。”赵氏面色不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罢了,你要认错,也不是向我,而是向傅家的祖宗。”
“是!”二老爷大口地喘着气,像离了水的鱼一样好像随时都会死过去:“老太太教训的是,儿子这就去祠堂向列祖列宗请罪忏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赵氏冷冷地说道:“今日失了爵位,又受了皮肉之苦,希望你能真正长了记性,再也不要犯了。你身子不好,先回去歇着吧,等你养好了身子,再好好跟祖宗请罪也不迟。”
二老爷听了,这才抬起头来,感激地看了一眼赵氏,又艰难地磕了一个头:“谢老太太。”
两个小厮见了,忙上前将他架起来,扶了出去。
赵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满脸的不甘:“侯位竟然就这么丢了。”
傅卿和的心头也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二老爷失了侯位,接下来会如何?
杜妈妈却道:“老太太,虽然侯位丢了,但丹书铁劵毕竟还在,有镇国公夫人与湘王妃在,咱们必定能重振旗鼓,夺回侯位!”
她不说还好,她这一说,赵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声音也晦涩得厉害:“夺回侯位,说是这么说,可要做起来,谈何容易?就算我们有这个能力去谋划,可是眼下咱们手中根本没有能当侯爷的人呐!”
杜妈妈听了,也是一阵默然。
赵氏见杜妈妈不说话,知道她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就不由朝傅卿和望去,只见她一双如笼烟般的秀眉紧紧地锁在一起,显然也到了黔驴技穷的时候。
赵氏不由又是一叹,自己真是气糊涂了,三丫头再聪明,也不过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她天资聪敏,可毕竟见识有限,这会子恐怕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到了关键的时刻,竟然连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
“三丫头,你有什么想法?”
“老太太,我始终觉得,从永嘉侯到二叔,这两件事情都跟四叔脱不了干系!”
赵氏听了,却仍然不愿意相信:“永嘉侯是因为黄河决堤被牵连出来,你二叔则是因为被永嘉侯牵连出来的,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吧?”
说道最后,语气里面已经带了几分不确定。
傅卿和见赵氏脸色疲惫,精神不大好,就道:“老太太,天色不早了,让杜妈妈服侍您早点休息吧,我这就回去了。”
赵氏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也累了一整天,快些回去歇着吧。”
傅卿和点点头,退了出去。
外面的天很黑,看不到月亮,也没有星星,傅卿和只觉得侯府现在的局势也如这暗夜一般,黑得让人看不清楚。
黑夜降临了,黎明还会远吗?
傅卿和暗暗问了一声,便觉得心头的抑郁淡了很多。
她这才对在门外守等候着的半夏道:“咱们回去吧,木棉该等急了。”
她的话刚落音,只听得哗啦一声,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第44章 软禁

五月十一日,襄诚伯大军回京,安南国使者与大熙朝签订了称臣条约。
当天下午,傅家四老爷傅恩沐被封为武定侯,傅家上下一片哗然。
宣旨的梁太监刚刚离了傅家,四老爷被封为侯爷的消息便犹如长了翅膀到处飞,不消片刻,整个傅家上上下下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老太太与四老爷此消彼长,那些原本就油滑的下人这会子都坐不住了,一个个都在想着待会送什么东西贺喜四老爷,谁也不肯落后于人。
四老爷傅恩沐亲自送梁太监出去,等他回转身来,正遇上要离开承恩堂的赵氏,他连忙拦住了赵氏:“老太太,请留步。”
他说话的时候是带着笑的,只那笑容里带着三分的得意七分的嘲讽,十分的刺眼。
赵氏将紫檀木的拐杖重重的朝地上一磕,睥睨了他一眼:“说吧,有什么事情?”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被这位继嫡母压在头上,如今好不容易翻了身,怎么也要耀武扬威一番才是。
他五短的身材非常的敦实,缓步走到赵氏身边道:“老太太,您住的泰和院在咱们家中路,是正儿八经的正房上院。据我所知,咱们武定侯百年来,历届侯爷都是住在泰和院的,之前家里乱成一片,毫无规矩可言,二哥就一直没有住进去。如今,我做了侯爷,无论如何也要正正家里的规矩才是。”
他说着声音一提,挑衅道:“老太太,您也不想落个治家不严的名声,对吧?”
“你!”赵氏根本没有想到,四老爷会这么嚣张,传旨的梁太监刚走,他就这样子张狂起来了,她怒不可遏地扬起拐杖,憎恨地指着他。
傅卿和见赵氏要动怒,立马上前一步,轻轻扶住了赵氏的另外一只胳膊:“老太太当心,您年岁大了,可离不得这拐杖。”
她的声音清而缓,赵氏闻言听了,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不能生气,若是动了怒,那就落了下乘了。
这个贱种恐怕正等着看她的笑话呢,她不能让他得逞。
她重重地放下拐杖,倨傲地看了一眼四老爷:“怎么,刚当上侯爷就要赶我出院子啊?老四,你性子太急了些。”
四老爷是庶子,赵氏是嫡母,他之前没少被赵氏这样冷嘲热讽,只是以往,他总是咬牙切齿地忍耐着,心底却不知道将赵氏恨了多少遍。
他辛辛苦苦谋取侯位,难道还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吗?这个老虔婆还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
他不想再忍了,他也忍不了了。
“老太太这话说得不对,如今这侯府是我当家,我这个当家人自然要住上房正院,您赶紧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搬出去,小花园里面空院子还多的是,您看中了哪一个尽管住进去!”四老爷阴沉着脸道:“您要是搬不动也不要紧,我会让人帮您搬的。”
说完,他看了一眼满脸愤恨的二夫人与傅卿娇:“二嫂若是没什么事,就带着二丫头回去吧,我这里还有事情跟老太太商量。”
二夫人看了一眼老太太,又看了一眼四老爷,虽然一脸的不甘心,但到底还是拉着傅卿娇走了。
赵氏冷哼一声,撇着嘴道:“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惯会鬼鬼祟祟,有什么话不能正大光明地说!”
没想到四老爷听了却并没有生气,只抽了抽嘴角冷漠地望着她。
傅卿和见了,心中顿生不妙之感,她不动声色地扶着赵氏,飞快地给杜妈妈使了一个眼色。
杜妈妈先是一愣,接着就轻手轻脚地朝门口退去。
“老太太,这府里已经换了一重天了,再不是您能只手遮天的时候了。”四夫人缓步走了过来,冲赵氏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高兴与惬意:“老太太,请您将府里的对牌交出来吧,您年纪大了,是时候荣养了。”
赵氏闻言,额上青筋直冒,她深恶痛绝地看了四夫人一眼:“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跟我要对牌!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地方了?”
四夫人闻言脸庞涨得通红,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得,她咬牙切齿地对赵氏道:“老太太,这对牌你今天愿意也要给,不愿意也要给,我劝您看清楚,现在站在您面前的是四老爷,可不是二老爷那个窝囊废。”
“是啊,老太太,我劝您还是将对牌交出来吧。”四老爷阴测测地说道:“这些许小事,就让夫人操劳吧,您也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他双手背在身后,个子虽然不高,身上的一股阴狠令人不寒而栗:“您看,是您亲自交出来呢,还是我让人取?”
赵氏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原本在承恩堂服侍的下人消失的干干净净的,这屋里也只有三房几口人,还有她自己与傅卿和,门口站着的几个人显然是陌生的脸孔。
赵氏又惊又怒,不敢置信地瞪着四老爷:“你好大的胆子!”
四老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不敢当老太太的夸奖,谁不知道老太太您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便是寻常男子也比您不如,我现在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好、好、好!”赵氏怒极反笑,咬牙切齿道:“不愧是那个贱人的种,果然…果然…”
她说话的时候,脸色铁青,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连喘了好几口粗气,显然是气急了。
傅卿和只觉得身上一重,转头就看见赵氏被气晕了,歪倒在她的身上。
傅卿和大吃一惊,心不由一直朝下沉去。
“来人,老太太不好了,快将老太太送回泰和院!”四老爷傅恩沐与四夫人对视一眼,就大声地吩咐道。
他的话刚落音,外面就走进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将赵氏抬到滑竿上。
傅卿和一路小跑着跟着她们一起,到了泰和院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四老爷如鹰一般的眼神盯着傅卿和道:“三丫头,老太太病的厉害,你就不要添乱了。”
说完,也不等傅卿和有所反应,就大喝一声:“来人,送三小姐回去。”
两个婆子走了出来,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傅卿和。
这连番的变故令傅卿和措手不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四老爷会这般大胆,更没有想到老太太会突然晕倒。
她浑身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眼下已经到了九死一生的时候,要是老太太有个好歹,她恐怕就真的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到时候要杀要剐就随四老爷的心意了。
不行!
不能让他就这样轻易地弄得了侯府的大权!
到了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她如鱼死网破一般,敞开嗓子不要命地大喊:“四老爷,你想做什么?老太太可是你的母亲!你知道以子杀母以下犯上是什么罪名吗?你以为你今天做的事情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瞒下去吗?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今天子侍母至孝,绝不能容忍弑母之人,今天的所作所为总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就算你是侯爷恐怕也不能落得好下场!”
她这样大声嚷嚷其实就是想让泰和院里的下人能听见,可是她喊了半天也没有见人出来。
绿芜呢?碧螺呢?
她们都去了哪里?
还有半夏,当时她去承恩堂接旨的时候,半夏就留在这里跟碧螺说话。
她们都是老太太的心腹,别人会倒向四房,她们不会的。
难道她们都已经遇害了?
这个念头一起,她不由脸色煞白,如掉进了冰窟窿里一般瑟瑟发抖。
四老爷见了她这个样子,一张脸阴得快要下雨,冲着那两个婆子大吼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带走!”
就算要死,我也要让你们不痛快!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傅卿和冲着两人一通乱踢乱踹,那两个婆子目瞪口呆,没有想到平时温润的三小姐居然也跟市井妇人一般撒泼。
挣脱了婆子的手,傅卿和就朝大门外跑去,身后传来四老爷气急败坏地声音还有那两个婆子的惊呼声。
堪堪跑到泰和院的门口,突然由外面跑进来两个婆子将傅卿和堵住了。
前面两个、后面两个,一共四个人,那两个婆子手忙脚乱按住傅卿和,本以为她会反抗,没想到这一次她老老实实的任由她们架着走。
知道自己逃不掉,傅卿和索性就不跑了。
“三小姐,您跑什么?”一个婆子气喘吁吁道:“三老爷不过是让我们送您回畅心斋。”
事到如今,居然还想骗我!
傅卿和冷冷地哼了一声,看也不看那个婆子。
令傅卿和吃惊的是,那两个婆子居然真的将自己送到了畅心斋的门口。
木棉见傅卿和,连忙迎了出去:“小姐回来了。”
待她看清傅卿和的样子,不由大吃一惊:“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傅卿和头发凌乱,衣服皱成一团不说,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都汗透了。
“半夏姐姐呢?怎么就只有您一个人?”
她语气急促,担心的不得了。
傅卿和刚想回答她的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傅卿和应声回头,就看到杜妈妈一脸骇然地走了进来,她的情况比傅卿和好不到哪里去,头发虽然没散,衣裳却已经揉皱了。
看到傅卿和,她当即就哭丧着脸跌坐到地上:“三小姐,我对不住您…”

第45章 对牌

先是四老爷傅恩沐被封为武定侯,接着老太太又被气晕倒,四老爷更是对侯府上下宣布,老太太病重,由四夫人于五小姐侍疾,其他人等不得打扰。
事发的时候,傅卿和察觉到不对劲,用眼神示意杜妈妈,让杜妈妈去给镇国公夫人报信,人到了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傅卿和与杜妈妈两个人犹如笼中的困兽,急的团团转却一筹莫展。
就在这个时候,半夏回来了。
“小姐。”她一脸的焦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太太去哪儿了,四老爷又是怎么回事?”
傅卿和上前去一把按住她的肩头:“这里面事情比较多,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先跟我说说,你到哪里去了?”
半夏听了,忙将自己的遭遇跟傅卿和说了一遍。
梁太监来家中传旨,傅卿和跟杜妈妈陪着老太太去了承恩堂,她们刚走没有多久,老太太院子里的辛婆子就带着人进闯了泰和院,她们只说老太太屋里少了一样重要的东西,然后就将院子里的其他人召集到一处。
一开始她们虽然吃惊,却都觉得既然丢了东西,就乖乖地服从安排好了,横竖东西不是她们偷的。
可是越往后,她们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既然是老太太屋子里丢了东西,为什么绿芜跟碧螺不知道?而且来主持大局的居然是辛婆子。按道理这种事情应该由杜妈妈处理才是啊。
等她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几个人强行按住她们,绑了她们的手脚不说,连嘴也一起堵上了。
她们被带到了奕知院与泰和院中间夹着的一个小小弄堂里面,外面还有几个人看守着,她们跑也跑不掉,求助无门,只急的呜呜直哭。
辛婆子隔着门向她们喊话,说四老爷继承了侯位,四夫人就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夫人,这府里以后就是四房当家了,要是识相的,出来之后就到她这里报个道,四夫人那边一定不会亏待她们的。
一直到了刚才,她们才被放了出来。
泰和院有一大半的人都被辛婆子的话蛊惑,投靠了四房。
只有少许人出来之后跟着半夏、绿芜、碧螺她们一起回了泰和院。
可是泰和院已经换了一重天,她们根本进不去,这才又来到了畅心斋。
半夏的脸皱成一团,忧心忡忡道:“三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四老爷真的当了侯爷了吗?老太太去了哪里?”
傅卿和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暗点头,按照半夏刚才说的,她居然没有投靠四房,的确难能可贵。
她没有回答半夏的话,而是问道:“你说绿芜、碧螺跟你一起来了?”
“是的。”半夏点了点头道:“除了她们还有好几个以前在泰和院服侍的人,她们本来都要过来的,我怕人太多了,就自作主张让她们回去,只留了碧螺与绿芜两位姐姐,还有几个管事的妈妈。如今她们就在院子外头候着呢,小姐,可要叫她们进来?”
傅卿和握了握她的手:“半夏,你做的很好,你现在就去将其他人都叫过来,让碧螺、绿芜进来,其他人在院子里等着。”
“好。”半夏应了一声就去了。
很快,她就回来了,她身后跟着的是愁眉苦脸的绿芜,跟一筹莫展的碧螺。
进了门,匆匆行了个礼,她们就忍不住问傅卿和:“三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老太太呢?她老人家无事吧?”
见她二人这个时候不忘问及老太太,傅卿和心中略感欣慰,当即走上前,拉过她们,将事情的经过跟她们三个快速地说了一遍。
“这…这该如何是好?”碧螺满脸惊骇。
半夏则是长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显然被吓到了。
绿芜也是异常吃惊,只是很快她脸上就闪过一抹坚毅:“三小姐,事情已经这样了,您说该怎么办,我们都听您的!”
这么短的时间,就恢复了镇定,绿芜的心性当真非常人可比,怪不得她能做到赵氏身边的大丫鬟的位置,不说其他,就这份清醒就足以担当这个重担了。
“半夏、碧螺,你们先别慌,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她吸了一口,看了绿芜一眼,然后缓缓地说道:“我原本跟你们一样,担心四老爷对老太太下死手,在你们回来之前,我甚至怀疑你们已经遇害。”
“可是,现在你们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证明四老爷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傅卿和理清了思路,越发笃定道:“他与老太太不和,这件事情京城里面很多人都知道,天子脚下,世家豪门又多,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宣扬的人尽皆知。他刚做上侯爷,老太太就出事了,别人会怎么想?”
杜妈妈本来坐在椅子上,听了这句话,也霍然站了起来:“三小姐,您说得对,若老太太真有个三长两短,镇国公夫人与湘王妃那里,他就说不过去。”
傅卿和点点头,声音里面也带了几分狠戾:“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除非他将我们全部弄死,否则但凡有一个人活着就能证明他弑母。我原本打算,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让杜妈妈或者木棉出去给镇国公夫人报信,无论如何也要让世人知道他的倒行逆施!”
“可是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咱们的这位侯爷,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他虽然恨极了老太太,现在不敢对她怎么样。”
她说话的时候面色郑重,带了几分杀伐果断,一点也没有了平日的温顺。
杜妈妈看了不由瞪圆了双目,三小姐这个样子,比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还要有气势。
绿芜却急急地问道:“三小姐,既然四老爷不敢对老太太怎么样,那今天是怎么回事?”
傅卿和自然知道她的不解,她回答道:“四老爷今天的所作所为看似雷厉风行,令人措手不及,实际上,他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从老太太手中要对牌,掌握内宅的大权。”
“这一点,从他将你们关起来,然后让那辛婆子去蛊惑众人就能看出来了。”
碧螺却道:“虽然如此,可老太太还在他手里呢,您刚才不是说老太太晕过去了吗?四老爷怎么不着人去请大夫?要是老太太真有个三长两短…”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杜妈妈就骇然地瞪着她,直吓得她不敢继续说了。